泡泡盘腿坐在地毯上，小脸绷得紧紧的，面前摊着一份打印文件。那认真的架势，
活像在研究什么国家机密。我端着刚泡好的方便面，凑过去一看，差点把碗扣他头上。
“遗传基因……DNA序列分析报告？”我念着标题，嗓子眼发干，“儿子，
你从哪搞来的这玩意儿？幼儿园老师现在教这个？”泡泡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
小胖手指着其中一行：“妈妈，这个‘Y染色体’后面的数字，
跟沈曜叔叔微博晒过他那个什么‘祖源报告’里面的，好像一样哦。”沈曜？
我脑子里“嗡”一声，手里的泡面碗开始倾斜，滚烫的汤水差点浇在我拖鞋上。沈曜是谁？
娱乐圈顶流，行走的荷尔蒙，粉丝嘴里喊着要给他生猴子的“曜神”。也是我文昭，
一个十八线开外小演员，
在公开场合必须咬牙切齿表示“不熟”、私下里恨不得扎小人诅咒他喝水塞牙缝的死对头。
原因？陈芝麻烂谷子了。大概就是刚入行时，他嘲笑我演技像木头，
我讽刺他唱歌跑调能吓死狼。从此，王不见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现在，我四岁的儿子，
拿着份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打印出来的破报告，告诉我，
质量不错的露水情缘”、天亮就跑路的狗男人——基因序列居然跟我最大的死对头高度吻合？
“泡泡！”我声音都在抖，一把抢过那几张薄薄的纸，胡乱揉成一团，
心脏擂鼓似的砸着胸口，“小孩子不许乱看这些！这……这是假的！肯定是网站搞错了！
你沈曜叔叔那报告也可能是P的！”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泡泡撇撇嘴，
显然不满意我的敷衍：“可是妈妈，那个亲子综艺的导演阿姨说，
要我们准备‘有故事’的家庭照片带去。我们没有爸爸的照片呀。”他眨巴着大眼睛，
一派天真，“我想把这个报告带去，告诉导演阿姨，我有爸爸的‘证据’！”我眼前一黑，
感觉天灵盖都要被这“孝心”给震飞了。带这个去亲子综艺《家有萌娃向前冲》？
还是在全程直播的情况下？那跟直接把我绑在火箭上发射到社死星球有什么区别？
“绝对不行！”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把那团纸塞进碎纸机，听着机器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才觉得魂儿回来一点点，“照片……照片妈妈会想办法！你沈曜叔叔……他……他太忙了！
全世界都是他粉丝，我们不要去打扰人家！”我抱着泡泡，心里翻江倒海。
五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酒吧昏暗的灯光，陌生的英俊男人……记忆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
只记得第二天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床头柜上留了叠钱。我当时就火了，
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把钱全捐给了流浪动物救助站，就当被狗咬了。后来发现自己怀孕，
更是气得差点原地升天。生下泡泡，纯属是舍不得这条小生命。我打死也没想到，
那条“狗”，有可能是沈曜。这一个月，我过得心惊胆战。生怕泡泡再搞出什么“证据”，
或者沈曜那边突然基因觉醒。幸好，《家有萌娃向前冲》的录制通知来了，
我几乎是逃难一样带着泡泡进了组。心想，只要熬过这几个月，拿了通告费，
就带泡泡远走高飞，换个城市生活。节目录制还算顺利。泡泡长得可爱，嘴甜，
在镜头前毫不怯场，吸粉无数。我小心翼翼地扮演着单亲励志妈妈的角色，
绝口不提孩子爸半个字。导演组几次想挖点“背后的故事”，都被我“孩子爸是普通人，
不希望被打扰”给挡了回去。直到第三期录制，一个户外亲子游戏环节——泥潭大作战。
所有嘉宾妈妈和孩子都跳进了泥潭里，为了抢道具滚成一团。泡泡玩疯了，成了个小泥猴。
我也好不到哪去，头发上、脸上全是泥点子。中场休息，
泡泡突然指着不远处节目组用来播放任务卡的大屏幕，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快看！
沈曜叔叔！他也在泥巴里玩吗？”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那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不是任务卡，也不是广告。赫然是某直播平台的画面！画面里，
沈曜正参加一个高奢品牌的线下宣传活动，穿着剪裁完美的西装，帅得人神共愤。
他大概是在后台等待上场，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巧的是，
他背后的大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放着我们《家有萌娃》的直播画面！此刻，
我们泥潭大战的混乱场景，正清晰地同步在沈曜身后的屏幕上！而更巧的是，
直播镜头刚好给了一个泥潭里泡泡的大特写！小家伙顶着一脸泥巴，
对着镜头做了个超萌的鬼脸。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我站在冰冷的泥潭里，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泡泡浑然不觉，
还在兴奋地指着屏幕：“妈妈！沈曜叔叔在看我们耶！他是不是也觉得泡泡玩泥巴很帅？
”几秒钟后，整个录制现场炸了！工作人员乱成一团，导演的咆哮声被淹没。
直播导演大概是吓傻了，竟然没立刻切断信号！我看到屏幕里，
沈曜原本随意看着手机的目光，似乎被身后大屏幕上的动静吸引。他微微侧头，
看向身后——正好看到了泡泡那个泥巴鬼脸的大特写。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那张在无数高清镜头下都堪称完美的俊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震惊。他猛地眯起眼，
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看得更清楚。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种穿透力。直播信号，终于被切断了。但太晚了。热搜爆了。
服务器瘫了。
沈曜后台惊现萌娃##沈曜文昭 亲子综艺直播同框##文昭儿子像沈曜##死对头的孩子？
#词条一个比一个惊悚。网友的显微镜堪比福尔摩斯，
瞬间扒出泡泡和沈曜各个角度的对比图。那眉眼，那鼻子，尤其是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简直是复制粘贴！再结合直播里泡泡那句石破天惊的“沈曜叔叔在看我们”，
以及沈曜那见了鬼似的表情……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泡泡就是沈曜的儿子！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经纪人的，公司的，以前八竿子打不着的“朋友”的，
还有无数陌生号码。信息像炸弹一样轰炸进来。我直接关机，
抱着同样吓懵的泡泡缩在节目组安排的房间里，像两只惊弓之鸟。节目被迫暂停录制。
外面全是蹲守的记者，长枪短炮，水泄不通。“文昭！开门！给我们一个解释！
” “请问泡泡的父亲真的是沈曜吗？” “你们私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 “沈曜是否知情？”敲门声、喊叫声不绝于耳。泡泡吓得往我怀里钻，
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妈妈，外面好多坏人……泡泡害怕……”我拍着他的背，
声音干涩：“不怕，泡泡不怕，有妈妈在。” 心里却一片冰凉。完了，全完了。我的事业，
泡泡平静的生活，彻底毁了。沈曜那边……他会怎么想？他会认泡泡吗？
还是会觉得这是我处心积虑的炒作，用孩子来威胁他？
以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我不敢往下想。就在我焦头烂额，几乎绝望的时候，
门被敲响了，不是外面记者那种疯狂的砸门，而是几声沉稳的叩击。是节目组的副导演，
一脸为难：“文老师，
那个……沈老师的经纪人刚联系了总导演……沈老师他……要求马上见您和孩子。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该来的，终究躲不掉。“不见。
”我下意识地拒绝，把泡泡抱得更紧。我不想在这种失控的状态下，
让泡泡去面对那个可能是他父亲的男人。副导演擦了擦汗：“文老师，
沈老师那边……态度很坚决。而且，他们提出……可以秘密安排，避开记者。
他说……有些事，必须当面谈清楚。”最后这句话，像根针，扎在我心上。是啊，
必须当面谈清楚。为了泡泡，我也必须去面对。一个小时后，
我和泡泡被节目组的车从地下车库秘密带离，七拐八绕，甩掉了尾巴，
停在一家极其隐秘的高级私人会所门口。泡泡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不安。我抱着他，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推开厚重的包厢门，那个男人就坐在里面。沈曜。
不再是屏幕里光芒万丈的顶流，也不是酒吧记忆里模糊的英俊轮廓。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帽衫，
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泡泡，
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震惊、探究、怀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身后站着他的经纪人，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此刻脸色也相当凝重。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泡泡均匀的呼吸声。沈曜的目光终于从泡泡脸上移开，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要把我整个人剖开。他摘下了口罩。“文昭。
”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沙哑，“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心一横，
把泡泡轻轻放在旁边宽大的沙发上，给他盖好小毯子。然后，我挺直脊背，迎上沈曜的目光，
拿出这五年磨练出的所有演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解释？沈老师想要什么解释？
”我扯出一个冷笑，“解释我怎么生的孩子？还是解释为什么偏偏长得像你？
”沈曜的眉头紧紧锁起，眼神更加危险：“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五年前，皇冠酒店，
顶层套房。那个晚上，是你？”他竟然记得酒店名字和楼层！我心脏猛地一缩，
脸上却不肯露怯：“是我又怎样？***而已，沈老师这种顶流，睡过的女人能绕地球一圈，
不会每个都要追着认亲吧？”“文昭！”沈曜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天亮拿钱走人，五年杳无音信，
现在带着一个跟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上综艺，还‘恰好’被直播拍到？
你告诉我这是巧合？！”他的经纪人赶紧拉了他一下，低声道：“阿曜，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沈曜甩开经纪人的手，一步跨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处心积虑搞这么一出，不就是想让我认下这个孩子？想母凭子贵？
还是想勒索一笔封口费？”这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五年来的委屈、独自抚养孩子的艰辛、此刻被冤枉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
“沈曜你***！”我声音尖利起来，手指几乎戳到他胸口，“谁稀罕你的臭钱！
谁稀罕你认他！五年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醒来只看到一叠钱，当我是什么？！
我生下泡泡是因为我爱他！跟你这个提供了一颗***就跑路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次上综艺是工作！直播事故是意外！你以为你是谁？全世界的女人都想算计你？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没有你，我和泡泡过得很好！”我吼得声嘶力竭，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
沈曜被我吼得愣住了，他看着我通红的眼眶，又看看沙发上睡梦中不安地咂了咂嘴的泡泡，
眼神里的愤怒和怀疑，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的经纪人见状，立刻上前打圆场，
语气缓和了许多：“文小姐，您先别激动。阿曜他……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冲击到了，
说话没过脑子。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想想怎么解决。当务之急，
是孩子的身份问题，还有外面的舆论……”“解决？”我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
“很简单。沈曜，你发个声明，就说网友看错了，孩子跟你没关系。我这边也会配合澄清。
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觉得网友会信吗？”沈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
带着一丝疲惫。他走到沙发边，蹲下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泡泡熟睡的小脸，手指动了动，
似乎想碰碰孩子的脸颊，又缩了回去。“他……叫什么名字？”“文璟。”我没好气地回答，
“小名泡泡。”“泡泡……”沈曜低声念了一遍，眼神软了下来。他看着泡泡，
那专注的神情，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做个亲子鉴定吧。”他突然说。“什么？
”我和他的经纪人同时出声。“我说，做亲子鉴定。”沈曜抬起头，目光直直看向我，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既然我们各执一词，那就让科学说话。
如果……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我沈曜，绝不会不认。
”亲子鉴定？我脑子一片混乱。做？还是不做？做了，如果真是，沈曜认了，
泡泡就有了爸爸。可同时，我和沈曜这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后怎么相处？泡泡能适应吗？
沈曜庞大的粉丝群体，又会怎么对待泡泡？不做，这个“私生子”的疑云永远洗不清，
泡泡会一直活在舆论的阴影下。我看着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儿子，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
像是在梦里也遇到了烦恼。我心一横。“好！做！”我咬着牙，“做了也好，
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觉得我算计你！不过沈曜，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他是你儿子，
你也别想跟我抢抚养权！这五年，是我一个人把他养大的！”沈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没说话。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低声吩咐了几句，大概是安排绝对保密的鉴定机构。
等待结果的几天，度日如年。我和泡泡被严密地保护起来，暂时隔绝了外界的骚扰。
沈曜那边似乎也动用了所有力量在压热搜、控评，但关于“私生子”的猜测依旧甚嚣尘上。
泡泡很敏感，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不再提沈曜叔叔，只是常常抱着我的脖子问：“妈妈，
他们都说泡泡有爸爸，是真的吗？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泡泡？
”我强忍着心酸安慰他：“泡泡当然有爸爸。爸爸……他之前不知道泡泡的存在，
等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喜欢泡泡的。”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没底气。三天后，结果出来了。
沈曜亲自把密封的报告袋送到了我的临时住处。他坐在我对面，脸色有些苍白，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天也没睡好。“结果在这里。”他把报告袋推到我面前，
声音干涩，“你看吧。”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拿起那个轻飘飘的袋子，感觉有千斤重。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封口，抽出报告单，
目光直接扫向最后的结论——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支持沈曜是文璟的生物学父亲。白纸黑字，冰冷又确凿。房间里静得可怕，
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声。“现在，你信了？”我把报告扔在茶几上，声音发颤。
沈曜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份报告，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我。
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和怀疑，只剩下一种近乎茫然的、沉重的复杂情绪。“对不起。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一愣。“文昭，”他看着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对不起，五年前……我……我那天心情很差，
喝了很多酒……醒来看到你不见了，只看到钱……我以为……”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