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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的初雪,叩响命运之门

默语聆听者 著

其它小说连载

《七十年代的初叩响命运之门》内容精“默语聆听者”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王桂芝王桂芝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七十年代的初叩响命运之门》内容概括:男女主角分别是王桂芝的年代,家庭全文《七十年代的初叩响命运之门》小由实力作家“默语聆听者”所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本站纯净无弹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7860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16 08:48:37。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七十年代的初叩响命运之门

主角:王桂芝   更新:2025-10-16 09:3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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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煤烟里的春天1977年的清明刚过,北方的风还带着扎人的凉意。

青砖巷里的积雪早就化透了,墙根下积着一汪汪混着煤渣的黑泥水,

被往来的胶鞋踩得吱呀作响。巷口那棵老槐树刚抽出嫩红的芽子,像被冻红的指尖,

怯生生地探着早春的气息。王桂芝把最后一块蜂窝煤塞进炉膛,呛人的煤烟顺着烟囱往外窜,

在房檐下绕了个圈,慢悠悠地融进灰蒙蒙的天里。她直起身捶了捶腰,

蓝布褂子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打了两层补丁的白衬衫。灶台上方的墙上,

糊着的报纸已经泛黄发脆,边角卷成了波浪,上面印着的“农业学大寨”标语还依稀可见。

“妈,我爸啥时候回来?”十三岁的二丫端着豁了口的粗瓷碗,

蹲在门槛上呼噜噜喝着玉米糊糊。她梳着两条枯黄的麻花辫,辫梢用红毛线缠着,

那毛线还是去年过年时,邻居张婶给的零头。“快了,”王桂芝用围裙擦了擦手,

掀开蒸笼盖子,一股混杂着麦香和碱味的热气涌出来,“你爸今天去厂里拉煤,

估计得晌午才能到。对了,让你哥去胡同口等着,别让你爸扛不动煤筐。

”二丫嘴里含着糊糊,含混地应了声,扭头就往院里跑。正房门口,

十六岁的大宝正蹲在小马扎上,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看书。他穿的蓝布裤子短了一截,

露出脚踝,布鞋的鞋帮裂了道口子,用细麻绳仔细地勒着。听见妹妹的动静,

他头也没抬:“知道了,这就去。”大宝手里的书是借来的,书页卷得像海带,

封皮早就没了,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去年冬天恢复高考的消息传进青砖巷时,

他正跟着父亲在轧钢厂的废料堆里捡废铁。那天晚上,父亲王建国把旱烟袋磕得邦邦响,

烟锅里的火星在昏黄的油灯下明明灭灭:“大宝,要不你试试?”王桂芝当时正纳着鞋底,

针扎在指头上也没知觉。她知道儿子心里的念想,这孩子打小就爱琢磨书本,

放学回来帮着拾掇完家务,总捧着哥哥留下的旧课本看到半夜。可家里的光景实在紧巴,

大宝的哥哥三年前下乡去了东北,每个月的口粮得匀出一部分寄过去,婆婆常年咳嗽,

药钱像个填不满的窟窿,哪还有余钱供他念书?“爸,我白天去厂里找活干,晚上看书就行。

”大宝当时攥着衣角,指节捏得发白。王建国猛吸了口烟,

烟袋锅在炕沿上磕得山响:“你只管念书,家里的事有我。”从那天起,

王建国每天天不亮就去砖窑厂拉板车,晚上回来还得帮人修理自行车,常常忙到后半夜。

王桂芝则把每天的菜金掐得更紧了,顿顿是白菜萝卜,偶尔买两毛钱的肉,

都得剁成肉末混在菜里,让一家人匀着吃。大宝刚走到巷口,就看见王建国拉着板车回来了。

板车上码着半车蜂窝煤,黑黢黢的煤块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王建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脊梁上的汗把衣服洇出深色的印子,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底下汇成水珠,滴在尘土里砸出小小的坑。“爸,

我来。”大宝跑过去扶住车把,板车猛地一沉,他的肩膀瞬间绷紧了。父子俩一前一后,

脚步踩着巷子里的泥水,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路过张婶家门口时,张婶正坐在门口择菠菜,

看见他们就直起身子:“建国,拉煤啦?我家那口子今天也歇班,让他下午过去给你搭把手。

”“不用不用,”王建国喘着气摆手,“这点活儿,我跟大宝就够了。”“跟我还客气啥?

”张婶把择好的菠菜往竹篮里一放,嗓门亮得能传到巷尾,“晚上让桂芝过来,

我给她留点新下来的韭菜,包顿饺子。”王建国还想推辞,张婶已经转身进了屋。

他叹着气摇摇头,对大宝说:“你张婶就是热心肠,回头让你妈把家里那瓶酱油给她送过去,

上次借的还没还呢。”把煤卸进院里的煤棚,王建国瘫坐在小马扎上,

掏出旱烟袋往烟锅里装烟。大宝递过搪瓷缸子,里面是晾好的白开水。王建国喝了两口,

指着墙角的旧自行车说:“那辆二八大杠,你李叔昨天送来的,说是链条卡着了,

你帮着看看。”大宝点点头,搬过自行车就忙活起来。他从小就爱摆弄这些铁家伙,

哥哥留下的几本机械原理书被他翻得卷了边,巷子里谁家的自行车、收音机坏了,

都爱找他修。他蹲在地上,手指灵活地卸着链条,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

映出细密的绒毛。“对了爸,”大宝忽然开口,“今天路过厂门口,看见贴了招工启事,

说是要招两个学徒工,我想去试试。”王建国的烟袋锅顿了一下,火星掉在裤腿上,

他慌忙用手掸掉:“不是说好了考大学吗?”“爸,家里太费钱了,”大宝低着头,

声音闷闷的,“我去当学徒,每个月有工资,还能帮家里……”“胡说!

”王建国猛地站起来,旱烟袋往地上一摔,“我跟你妈苦点累点没啥,你必须考大学!

你哥在乡下盼着你有出息呢!”他的声音太大,惊得院墙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大宝没敢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链条重新装好,转动脚踏板,链条发出顺畅的咔嗒声。

王建国看着儿子倔强的后脑勺,气慢慢消了,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大宝,爸知道你懂事。

但这学,必须上。等你考上大学,咱家就熬出头了。”大宝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没说话,

只是把修好的自行车往墙边挪了挪。傍晚的时候,王桂芝果然去了张婶家。

张婶正站在灶台前烙饼,面团在她手里转着圈,被擀成薄薄的圆饼,贴在烧热的铁锅上,

很快就鼓起金黄的泡。案板上放着一小捆韭菜,绿油油的,还带着水珠。“桂芝来啦,

”张婶回头笑了笑,“快坐,我这饼马上就好。”王桂芝坐在炕沿上,

手里攥着个布包:“他张婶,上次借你的酱油,这是新打的,你收下。”“跟我还客气啥?

”张婶把饼铲出来,用盘子端着放在桌上,“你家大宝最近看书看到啥时候?

我半夜起来解手,总看见你家窗户还亮着。”“可不是嘛,”王桂芝叹了口气,

“这孩子懂事,知道疼人,就是心思重。刚才还跟他爸说要去当学徒,被他爸骂了一顿。

”张婶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声响:“大宝是块念书的料,

可不能耽误了。我家强子要是有你家大宝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她顿了顿,

从柜子里拿出个布包,塞到王桂芝手里,“这里面是我攒的几块钱,你拿着,

给大宝买点营养品,别让孩子累垮了。”王桂芝赶紧推回去:“他张婶,这可不行,

你家日子也不宽裕……”“拿着!”张婶的语气不容分说,“都是街坊邻居,谁还没个难处?

等大宝将来出息了,还能忘了我这个婶子?”王桂芝的眼圈红了,攥着布包的手微微发抖。

巷子里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煤烟和饭菜的香气,混着远处传来的自行车铃铛声,

在青砖铺就的巷子里慢慢散开。灶台上的韭菜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像是春天悄悄藏在烟火里的希望。第二章 雨夜的消息入夏的雨来得急,

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响得像放鞭炮。王桂芝把晾在院里的衣服赶紧收进来,

刚叠好放在炕头,就听见院门口有人喊:“桂芝姐在家吗?”是隔壁的刘嫂,声音裹着雨气,

湿漉漉的。王桂芝拉开门,看见刘嫂站在门廊下,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点,

手里还攥着封信,信封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是刘嫂啊,快进来,外面雨大。

”王桂芝往屋里让她。“不了不了,”刘嫂把信递过来,“刚从邮局回来,看见有你家的信,

像是从东北寄来的,估计是大强寄的。”王桂芝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接过信。

信封上的字迹是大儿子王强的,笔锋比以前硬朗了些,地址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某团某连。

她的手指有些发颤,捏着信封来回摩挲,像是要透过薄薄的纸,摸到千里之外的儿子。

“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还炖着菜呢。”刘嫂笑着摆摆手,撩起围裙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转身冲进雨里。王桂芝捏着信,站在门口看了会儿雨。雨点密集地斜织着,

把青砖巷浇得一片湿亮,远处的屋顶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里,像是隔了层毛玻璃。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屋,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又找了块干布,

轻轻擦着被打湿的边角。“是大强的信?”王建国从里屋走出来,

手里拿着修好的自行车链条,机油把他的指甲缝染得发黑。他刚把李叔的自行车修好,

满手的油污还没来得及洗。“嗯。”王桂芝点点头,没敢立刻拆开。每次收到儿子的信,

她都又盼又怕,盼着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又怕信里说些吃苦受累的话,让她揪心。

大宝和二丫也凑了过来,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上的信。二丫的小手攥着衣角,小声问:“妈,

哥是不是要回来了?”王桂芝摸了摸二丫的头,没说话,拿起剪刀,

沿着信封的边缘轻轻剪开。信纸是那种最普通的草纸,带着粗糙的纹理,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像是写的时候纸被打湿过。“爸,妈,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勿念。

”王桂芝轻声念着,声音有点发紧,“最近地里的活儿忙,每天天不亮就下地,

割麦子、插秧,虽然累点,但食堂的伙食比去年好了,能吃上白面馒头了。”她顿了顿,

手指划过纸面,像是在感受儿子写字时的力度:“听说家里恢复高考了,

大宝是不是在准备考试?让他别担心我,专心念书。我在这里也攒了点钱,下个月寄回去,

给大宝买些复习资料。”“哥还惦记着我。”大宝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赶紧别过头,

假装去看窗外的雨。“……对了,我们连最近有个政策,说是表现好的知青可以推荐上大学,

我已经报名了,正在等消息。要是能考上,就能回城里了。”读到这里,

王桂芝的声音突然停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王建国接过信纸,手指抖得厉害,看了好几遍才抬起头,声音沙哑:“好,好,大强有出息。

”二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见爸妈都红了眼圈,也跟着瘪起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雨越下越大,屋檐下的水流成了瀑布,在地上冲出小小的水沟。王桂芝抹了把眼泪,

起身去灶台烧水:“我给大强回信,让他别惦记家里,好好准备考试。对了,

得给你张婶送点刚蒸的馒头过去,刚才她还说家里的面不够了。”“我去吧。

”大宝拿起桌上的布包,里面装着四个白胖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他撑开一把破了个洞的油纸伞,冲进雨里。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打湿了他的肩膀,

可他觉得心里热乎乎的,像是揣着团火。张婶家的灯亮着,

窗户上贴着的红窗花被雨水打湿了,颜色显得格外鲜艳。大宝敲了敲门,张婶很快就开了门,

看见他手里的布包就笑了:“你妈又给我送好吃的了?快进来,外面雨大。”“张婶,

我哥来信了,说他要考大学。”大宝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真的?那可太好了!

”张婶拉着他进屋,把馒头放在桌上,“大强这孩子,打小就稳重,肯定能考上。

到时候让你妈请咱们吃饺子。”正说着,张婶的儿子张强从里屋出来,他刚从工厂下班,

穿着件蓝色的工装,脸上还带着疲惫。看见大宝,他咧嘴笑了笑:“听说你要考大学?

复习得咋样了?”“还行。”大宝有点不好意思,张强比他大两岁,在机床厂当学徒,

技术好,人也仗义,平时总帮着大宝找些废弃的零件,让他拆了研究。“有啥不懂的就问我,

”张强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虽然没念多少书,但厂里的技术员懂这些,我帮你问问。

”大宝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窗外的雨还在下,雨点敲打着窗户,

像是在为屋里的笑语伴奏。张婶给大宝倒了杯热水,又从柜子里拿出个苹果塞给他:“拿着,

刚买的,甜着呢。”大宝回到家时,王桂芝已经把信写好了,正在灯下晾干墨迹。

王建国蹲在煤棚门口,借着昏暗的灯光修理那辆旧自行车,

链条转动的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二丫趴在桌上,用铅笔在信纸背面画着小人,

嘴里念念有词:“哥要回来了,哥要回来了。”“爸,妈,张婶说等哥考上大学,

让咱们请她吃饺子。”大宝把苹果放在桌上,苹果的清香混着煤烟味,在屋里慢慢散开。

王桂芝笑着把信叠好,放进信封:“那是自然,到时候不光请你张婶,

还得请巷子里的老邻居都来热闹热闹。”王建国直起身,捶了捶腰,

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等大强回来,咱家就团圆了。大宝,你也得加把劲,

争取跟你哥一样,考上大学,让你妈也风光风光。”“嗯!”大宝重重地点头,

目光落在窗外。雨还在下,但远处的天际已经透出一点微光,像是乌云背后藏着的星星。

他知道,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一家人的心在一块儿,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第三章 巷子里的暖光秋老虎肆虐的八月,太阳把青砖巷的地面烤得发烫,

空气里飘着一股煤渣和尘土混合的味道。王桂芝挎着篮子去菜市场,刚走到巷口,

就看见张婶和几个老街坊站在槐树下议论着什么,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透着股兴奋劲儿。

“桂芝,你可算出来了!”张婶看见她,赶紧招手,“刚听邮递员说,录取通知书开始寄了,

你家大宝的通知书说不定这两天就到了!”王桂芝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手里的篮子晃了晃,

里面的茄子差点掉出来。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还早呢,哪有那么快。”“快了快了,

”旁边的刘嫂凑过来说,“我娘家侄子去年考大学,就是这时候收到通知书的。

听说考上大学的,都能去国营单位工作,那可是铁饭碗!”王桂芝没再接话,

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她走到菜市场,往日里精打细算的劲头没了,

随便买了点青菜土豆,就匆匆往回走。路过废品收购站时,看见大宝正蹲在门口,

帮着收购站的老李头整理旧报纸。“大宝,咋不在家看书?”王桂芝走过去问。

“这几天脑子有点闷,出来透透气。”大宝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李叔说这些旧报纸里有去年的高考题,让我找找看。”老李头坐在小马扎上,

吧嗒着旱烟:“桂芝啊,你家大宝可是个好苗子,我看他准能考上。到时候考上了,

可得给我这老头子送瓶好酒。”“一定一定。”王桂芝笑着应着,拉着大宝往家走,

“回家吧,妈给你做你爱吃的鸡蛋羹。”接下来的几天,王桂芝的心一直悬着,

每天都要去巷口看好几趟,生怕错过邮递员的身影。张婶比她还上心,

只要听见邮递员的自行车铃铛声,就立马从家里跑出来,踮着脚往邮递员的邮包里瞅,

嘴里还不停念叨:“有没有青砖巷王家的?有没有大宝的通知书?”这天下午,

大宝正在屋里演算数学题,忽然听见巷口传来张婶高亢的嗓门:“桂芝!桂芝!快出来!

通知书!大宝的通知书来了!”王桂芝手里的针线一下子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

光着脚就往院里跑。王建国刚从外面回来,正蹲在院里洗手,听见喊声也噌地站起来,

手还滴着水就往巷口冲。只见张婶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像举着什么宝贝似的,

满脸通红地跑过来。信封右上角印着鲜红的“录取通知书”四个字,

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发花。“给,给你!”张婶把信封塞到王桂芝手里,自己还喘着粗气,

“我瞅着地址是你家的,名字是王大宝,没错吧?快看看,是哪个大学!

”王桂芝的手抖得厉害,信封上的字在她眼前忽远忽近,

她费了好大劲才看清寄信人的地址——“京城师范大学”。“京城……京城师范大学!

”王桂芝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老头子,你看,是京城的大学!

”王建国接过信封,粗糙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那几个字,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猛地把信封往大宝手里一塞,转身就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时,他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

肩膀却还在不住地耸动。大宝捏着信封,感觉像是捏着一团火。他慢慢拆开,

里面的通知书印着烫金的校徽,他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印在上面。

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花格窗照进来,落在通知书上,泛着温暖的光。“哥!你考上啦!

你考上京城的大学啦!”二丫蹦着跳着,跑到巷子里就喊,“我哥考上大学啦!

去京城念大学啦!”很快,整个青砖巷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刘嫂端着刚蒸好的糖包来了,

老李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送来一瓶舍不得喝的二锅头,就连平时不太走动的对门赵大爷,

也拎着一兜苹果来看热闹。“我就说大宝这孩子有出息!”刘嫂把糖包往桌上一放,

拉着大宝的手就不肯放,“将来成了大学生,可别忘了咱们青砖巷的街坊啊。

”“一定忘不了。”大宝红着脸,一个劲儿地给大家鞠躬。王桂芝忙着给大家倒水,

眼角的笑纹就没舒展开过。王建国则拿出张婶送的韭菜,又让王桂芝去割了斤肉,

说要包饺子,好好庆祝庆祝。傍晚的时候,巷子里飘起了饺子的香气。

王桂芝把煮好的饺子先给张婶、刘嫂各家端了一盘,剩下的端上桌时,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

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谁都舍不得先动筷子。“吃啊,都吃。”王建国拿起筷子,

夹了个饺子给大宝,“多吃点,到了京城,就吃不上你妈包的饺子了。”“爸,

我放假就回来。”大宝咬了口饺子,韭菜的鲜香混着肉味在嘴里散开,眼眶却有点发热。

“对了,得给大强写封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王桂芝忽然想起什么,

擦了擦手就要去拿纸笔。“明天再写,今天先高兴高兴。”王建国按住她的手,

给自己倒了杯二锅头,一饮而尽,“咱王家,总算出了个大学生了。

”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巷子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

照在青砖墙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还有谁家的收音机在唱着红歌,

混着饭菜的香气,在晚风里慢慢散开。大宝看着窗外的灯光,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他知道,

这封录取通知书,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希望,更是这个家,甚至整个青砖巷的希望。

第四章 雪落时的归人1978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刚进腊月,就下了一场大雪。

青砖巷的屋顶和墙头上都积着厚厚的雪,像是盖上了一层白棉被。

巷子里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里摇晃,偶尔有几只麻雀落在上面,

抖落一片雪沫。王桂芝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给大宝做双新棉鞋,好让他过年回家时穿。

二丫趴在旁边,用红纸剪着窗花,嘴里哼着刚学会的新歌。“妈,哥说他啥时候回来?

”二丫举起剪好的“福”字,歪着头问。“说是腊月二十八到家。

”王桂芝把线在舌尖抿了抿,穿过针眼,“你哥说了,这次回来,要给你带京城的糖葫芦。

”“太好了!”二丫欢呼一声,又低头忙活起来。王建国则在院里劈柴,

斧头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他把劈好的柴码在墙角,码得整整齐齐,

像座小小的柴山。自从大宝去了京城念大学,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铛声,由远及近。王桂芝抬头朝窗外看了看,

笑着说:“准是你张婶来了,每天这个点,她都要过来跟我念叨念叨年货的事。”话音刚落,

院门口就探进一个脑袋,裹着厚厚的棉袄,戴着顶旧棉帽,帽檐上还挂着雪。“妈,

我回来了。”那声音有点沙哑,却像一道惊雷,炸得王桂芝手里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门口的人,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哥!是我哥!

”二丫先反应过来,尖叫着扑了过去。门口的人正是王强。他瘦了些,也黑了些,

但个子蹿高了不少,肩膀也宽了,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他放下手里的帆布包,

一把抱住扑过来的二丫,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屋里的王桂芝。

“大强……”王桂芝终于喊出了声,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慌忙擦了擦手,从炕上下来,

趔趄着跑过去,一把抓住王强的胳膊,像是怕他跑了似的,“你咋回来了?咋不提前说一声?

”“想给你们个惊喜。”王强笑着,眼角也红了,“我考上大学了,明年开春去省城报到,

所以提前回来过年。”“考上大学了?”王建国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几步冲过来,抓住王强的另一只胳膊,上下打量着他,“好小子!跟你弟一样有出息!

”一家人站在院里,任凭雪花落在身上,谁都没觉得冷。王强把帆布包打开,

里面装着给爸妈买的棉鞋,给二丫的花头绳,还有一大包东北的黑木耳和蘑菇。

“这是我攒的钱买的,”王强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在东北那几年,跟着老乡学采山货,

攒了点钱。”“傻孩子,自己留着花啊。”王桂芝摸着崭新的棉鞋,眼泪又下来了。

“快进屋,外面冷。”王建国拉着王强往屋里走,“我去买肉,今天咱包饺子,吃红烧肉!

”王强回来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青砖巷。张婶第一个跑过来,

拉着王强的手就哭了:“好孩子,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东北,没少受罪吧?”“婶,

我没事,挺好的。”王强笑着给张婶递了杯热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张婶抹了把眼泪,又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你弟考上京城的大学时,

你叔激动得喝了半瓶酒,醉了一整天呢。”正说着,大宝也回来了。他放寒假刚下火车,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巷子里的动静,跑过来一看,看见王强,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他:“哥!

”“哎,弟。”王强拍着他的背,声音哽咽。兄弟俩好几年没见,如今再见面,

都长成了大小伙子,眼眶都红了。那天晚上,王家的灯亮到了后半夜。

王强给大家讲东北的趣事,讲他怎么跟老乡学种地,怎么在雪地里追兔子,

怎么熬夜复习考上大学。大宝则讲京城的见闻,讲大学的课堂,讲图书馆里的书。

王桂芝和王建国坐在旁边,听着儿子们的话,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窗外的雪还在下,

簌簌地落在屋顶上,像是在为这团圆的夜晚伴奏。屋里的炉火很旺,

映得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炕桌上摆着王桂芝炒的几个菜,还有王建国买的酒,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着笑着,仿佛要把这几年的思念都补回来。“爸,妈,

等我和哥毕业了,就挣钱给你们买个大房子,带院子的那种。”大宝喝了口酒,脸红红的,

眼睛却亮亮的。“对,到时候让你们享福。”王强也跟着说。

王建国笑着摆摆手:“我和你妈不图大房子,就图你们兄弟俩平平安安,有出息,比啥都强。

”王桂芝没说话,只是不停地给儿子们夹菜,眼眶里的泪,却像窗外的雪,落了又化,

化了又落。雪停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王强和大宝挤在一张炕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很快...不亮就起来收拾铺子,把货架擦得锃亮,货物摆得整整齐齐。

王建国则负责去批发市场进货,天不亮就蹬着三轮车出门,中午才能回来,

脸上总是带着风尘,裤脚沾着泥。二丫放了学就来铺子帮忙,

坐在小凳子上给客人递东西、收钱,算钱算得比谁都快。有次张婶来买盐,给了五毛钱,

二丫找了四毛七,张婶笑着逗她:“丫头,数学学得这么好,将来也跟你哥似的考大学?

”二丫仰着小脸,把找零递过去:“张奶奶,我将来要帮我妈看铺子,让我妈歇着。

”王桂芝在一旁听着,心里暖烘烘的,笑着拍了拍二丫的头:“这丫头,嘴甜。

”杂货铺开了没几个月,就遇到了麻烦。那天王建国去进货,回来发现进的一批肥皂是假货,

外表看着和真的一样,拆开却一股怪味,泡沫也少得可怜。“这可咋办?”王桂芝拿着肥皂,

急得直跺脚,“这一批货花了不少钱呢。”王建国蹲在地上,眉头紧锁:“都怪我,

当时没仔细看。”“不怪你,那些人太狡猾了。”王桂芝叹了口气,“这肥皂肯定不能卖,

咱不能坑街坊。”“可这钱……”王建国心疼得厉害,那可是他们攒了好久的本钱。

“钱没了可以再挣,信誉没了,咱这铺子就开不下去了。”王桂芝咬了咬牙,

“把这些肥皂都扔了吧。”正说着,张婶来了,看见他们手里的肥皂,就问:“这是咋了?

新到的肥皂?给我来两块。”“张婶,这肥皂不能买,是假货。”王桂芝赶紧说,

“我们正准备扔呢。”“假货?”张婶拿起一块闻了闻,“可不是嘛,一股怪味。你们呀,

就是太实在了,悄悄便宜点卖了,谁能知道?”“那可不行。”王建国直起身,“咱开铺子,

图的就是个实在,不能干那亏心事。”张婶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行,你们这性子,

我信得过。放心,以后街坊们还来照顾你们生意。”果然,没过几天,

街坊们就都知道了这事,不仅没人说闲话,反而来得更勤了。刘嫂特意来买了两瓶酱油,

笑着说:“桂芝,我就信你们家的东西,实在。”王桂芝心里感动,对王建国说:“你看,

还是好人多。”日子一天天过去,杂货铺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王建国又进了些孩子们爱吃的糖果、饼干,还有妇女们喜欢的花布、发卡,货架渐渐摆满了,

连墙角都堆着成箱的货物。秋天的时候,大宝放假回来,看着家里的杂货铺,

眼睛都亮了:“爸,妈,你们这铺子开得真不错啊。”“都是街坊们照顾。

”王桂芝拉着大宝,给他看新到的水果糖,“快尝尝,城里有没有这个?

”大宝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比城里的还好吃。对了,

我在学校学了些经营管理的知识,回头给你们讲讲,看看能不能把铺子再扩大点。”“好啊,

”王建国高兴地说,“我们正愁没经验呢。”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

大宝给爸妈讲怎么记账更清楚,怎么进货更划算,还说可以进些时髦的东西,

比如电子表、收音机啥的。“电子表?那玩意儿贵不贵?”王桂芝有点担心。

“现在城里年轻人都戴这个,不贵,进价也便宜。”大宝说,

“我下次回来给你们带几个样品。”王建国听着,不住地点头:“还是念书好,懂得就是多。

”窗外的月光照进屋里,落在货架上的货物上,泛着柔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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