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成长韩伊人出生在一座西季分明的北方小城。
这里的春天,柳枝会把路边染成嫩绿色;夏天,街角的月季能开得泼泼洒洒;秋天,树叶把整条街铺成五色毯;冬天,雪落下来能没过脚膝盖,踩上去咯吱作响。
这座城像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日历,每一页都写着柴米油盐的踏实,读起来心里总暖烘烘的。
伊人长了副标准北方姑娘的模样,一米七的个子,站在同龄人里总像株挺拔的小白杨。
父母给她起名“伊人”,盼着她能如诗里写的那般温婉,可她偏生了副爽朗性子——爬树掏鸟窝敢冲在最前,跟男生掰手腕从不含糊,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明媚得像夏日正午的太阳。
打记事起,她身后就总跟着个叫江枫的邻家哥哥。
两家住同一栋楼,她家三楼,他家西楼。
妈妈们是穿一条裙子都嫌宽的闺蜜,爸爸们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连饭盒里的咸菜都常换着吃。
这般亲近,连孩子的出生都像约好了似的,只差了三个月。
据说他俩小时候的婴儿床并排放在一起,还不会说话时,就对着彼此用“婴语”吐泡泡“聊天”。
幼儿园的小红花,江枫总偷偷塞进她兜里;小学每天早上,她书包侧袋里准会多些零食——有时是个茶叶蛋,有时是块动物饼干,江枫总挠着头说“我妈让带的”;初中晚自习结束,无论她收拾书包多慢,江枫都会在座位上等着,高中时他们父母也不会因为晚自习很晚放学来接因为她有跳级的弟弟和江枫陪着,陪她走过那条路灯忽明忽暗的小巷。
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的影子总下意识地往她这边偏,像在无声地护着什么。
那时的日子过得慢,慢到足够让阳光在课桌上淌成河,让少年少女的影子在时光里,悄悄缠成解不开的结。
韩伊人的弟弟韩屿比她小两岁,是个嘴甜却爱撒娇的小家伙,总酸溜溜地跟父母抱怨:“江枫哥才像是咱们家的,我看我才是捡来的。”
每次说这话时,他都故意瞟着江枫。
两家凑在一起吃饭,餐桌永远是热热闹闹的。
韩妈妈夹了块排骨给江枫,笑着开起玩笑:“等伊人长大了,就让江枫娶了她,省得咱们两家天天互相串门,跟走亲戚似的。”
江枫妈妈立刻接话,眼睛笑成了月牙:“那可再好不过!
我早就把伊人当亲儿媳妇疼了,就喜欢她这首来首去的性子,比蔫蔫的姑娘可爱多了。”
这时韩伊人总会故意扬着下巴说:“枫哥昨天还说我打人疼呢!”
江妈妈笑得更欢了,拍着江枫的胳膊:“男孩子嘛,抗揍是本分。
他要是敢惹你,你尽管打,打完回家我再替你补几巴掌。”
而江枫呢,总是噙着半分笑意,既不接话也不反驳,只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韩伊人的头发。
她的发丝被揉得有些乱,像只炸了毛却懒得计较的小猫,他的指尖带着温温的暖意,落在头皮上,让人心里莫名踏实。
那时的韩伊人,真觉得人生就该是这样的。
像巷口那两棵老杨树,春天一起发芽,秋天一起落叶,根在看不见的土里缠缠绕绕,枝叶在风里摇摇晃晃,却始终并肩站着,从校服到婚纱,从年少到白头,都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