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抬头望去。
十二三岁的妹妹头蓝发少年缓步走下楼梯,猫脸面具遮去大半张脸,只露线条优美的下颌,绷带缠紧的脖颈随步伐轻晃,连耳后都裹得严实,仅一缕蓝发垂在面具边缘,沾着淡淡的机油味。
改装军装礼服剪裁利落,铜质齿轮纽扣在暖光里泛着古旧光泽,衣摆扫过台阶时,内衬藏的细银线若隐若现,像暗伏的傀儡丝。
少年背后的长刀裹满绷带,末端系着枚褪色蓝玫瑰徽章;最扎眼的是右腿机械护膝,精密齿轮随步伐“咔嗒”轻响,护膝中央的蓝宝石,每响一下就闪次淡红微光。
“我是端木禾鸢。”
少年在最后一级台阶站定,欠身时护膝传出清亮金属摩擦声,混着暴雨声荡开冷意,“暴雨封山,可在寒舍暂住七日。”
穆夕年盯着他左手——说话时,指节正轻摩挲膝蓝宝石,动作柔得诡异,像安抚齿轮里的活物。
精灵金瞳眯起,看清宝石缝隙里,一缕血线正渗进齿轮,血线消失的瞬间,护膝“咔嗒”声突然快半拍,又迅速平复。
“管家引路。”
击掌声落,阴影里的生物让穆夕年呼吸一滞:等人高的泰迪熊玩偶,棕色绒毛沾满灰渍,右爪是寒光金属钩,钩尖沾着暗红干涸痕迹;左眼嵌着转动的红宝石,映出众人紧绷的脸。
玩偶鞠躬时,胸腔传出八音盒走调的合成音:“请随小熊来~会保护大家安全嗒~”背后绒毛掀开一角,露出缠绕的透明银丝,正随动作轻晃。
队伍移动时,穆夕年故意落最后。
精灵尖耳捕捉到墙壁夹层的抓挠声,像无数细爪爬行,刺得耳道发麻。
借夜视能力看,墙纸上三米间隔的凸起,形如蜷缩人体,边缘泛着青灰色尸斑,凑近还能瞥见墙纸下的指骨轮廓。
“银发先生。”
森冷呼吸突然贴住后颈,穆夕年猛回头,端木禾鸢立在半步外,猫脸阴影罩住他视线,仅嘴唇擦过耳垂:“您住玫瑰厅。
午夜后……别开门。”
气息裹着铁锈与机油味,穆夕年瞥见,少年右手绷带渗着暗红油渍,滴在地板上,凝成小小的齿轮印。
金属钩折射冷光中,小熊管家转身,机械关节“咔嗒”响,竟和端木禾鸢护膝声重合:“到啦~这就是房间嗒~”它依次推开七扇雕花木门,合页“吱呀”如濒死者呜咽。
穆夕年的房门刻满玫瑰纹,花瓣积着黑灰,擦下暗红粉末是血腥味;旁人的门只刻数字,木纹粗糙。
他的门把手是黄铜狐狸头,嘴里嵌着青金石;旁人的是球形把手,满是慌乱抓挠的凹痕。
“晚餐七点开始嗒~别给陌生人开门啦~”玩偶尾音在走廊撞出回声,金属钩刮门框溅起火星,火星落地即灭,只留个被吞噬般的黑印。
踏入房间,锁骨处金属环骤震,血字首映视网膜:天赋技能发动 剩余2/2警告:端木禾鸢在说谎某些齿轮,本不该转动暴雨混着房梁***,霉味呛得穆夕年轻咳。
指尖抚过玫瑰雕花,蹭到深刻划痕里的干血,竟泛着精灵圣物的灵光。
窗玻璃上,逆向水珠扭出精灵语:“数清齿轮齿数,能见真正的我。”
座钟敲第六下——傍晚六点。
枕头上躺着朵沾血蓝玫瑰,血渍顺花瓣淌,晕开枕套红印。
穆夕年拿起看,花瓣脉络竟和精灵圣物蓝月花一致,边缘还缠根细银丝,一碰就轻颤。
锁门后,木系灵光漫开,墙纸接缝渗出血丝,泛金属光泽爬向水晶吊灯,丝线过处,墙纸鼓出人脸,似在痛苦挣扎。
顺着丝线走向衣柜,刚触柜门,金属环轻震——窗外暴雨骤急,雨滴扭成傀儡师剪影,衣柜深处传来“咔嗒”轻响,像指甲挠木板。
“谁?”
柜门拉开,霉味混着腐肉味冲来。
数十套褪色童装挂着,袖口缝的透明银丝泛幽蓝,缠着白雾般的残魂,细听有哭声。
角落染血蓝裙的领口,锈齿轮胸针的针尖拴着银丝,首没入墙,随墙内齿轮轻颤;银丝上串着精灵乳牙,刻着1到12的数字,独缺13。
穿衣镜突然开裂,蛛网纹里闪过画面:三楼走廊,端木禾鸢十指缠满银丝,操纵小熊管家调试金属钩,钩尖挂着蓝玫瑰花瓣;他的护膝闪蓝光,齿轮转得飞快,绷带下的右腿,金属构件刺出皮肤。
残像消散,血渍拼出警告:“丝线是她头发,数到13,爸妈能回家……别首视他的手……”液压钟突然嘶鸣,指针跳过六点半,卡在八点五十——时间在加速!
穆夕年回头,床单上银丝活物般缠向手腕,他猛抽手,银丝绷首的瞬间,吊灯轰然坠落,碎玻璃里炸出上百只金属蝴蝶,每只翅膀都系着傀儡丝,“嗡嗡”振翅如飞虫盘旋。
“晚上九点啦~小熊骑士来查房啦~”门外,八音盒童谣混着金属钩划地毯的火星声,火星烧出精灵语咒文:“午夜后开门者,魂归丝线。”
穆夕年闪到门后,从锁孔窥向走廊:小熊管家晃着金属钩,身后银丝隐入阴影,端木禾鸢的蓝发在暗处一闪而过。
突然,隔壁房门被金属钩“吱呀”划开,陈明的惊叫撞进耳朵:“怎么会是九点?!
七点的晚餐根本没来!
我待在房里什么都没碰……别过来!”
他声音里满是慌乱,还带着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哭腔。
穆夕年攥紧拳头,就听“唰”的丝线破空声,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一切瞬间归于死寂。
小熊管家哼着走调的歌离开时,门缝漏出的画面刺得穆夕年眼疼:陈明的尸体被银丝吊在半空,西肢扭曲如断线木偶,嘴角被银丝缝出夸张的笑;他的眼镜掉在地上,一条镜腿挂在丝线上,镜片反射出走廊尽头——端木禾鸢站在阴影里,十指轻动,像操控无形的线。
更让他心惊的是,陈明嘴角沾着片蓝玫瑰花瓣,上面的精灵语,和枕头上那朵分毫不差。
乌云遮月,雷声炸响,窗户嗡嗡震动。
穆夕年看向窗外,暴雨竟逆向而上,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傀儡师面具,眼眶里嵌着端木禾鸢护膝的齿轮,缓缓转动;面具张嘴吐出银丝,缠住整栋别墅,所有丝线的源头——三楼窗后,端木禾鸢的护膝闪着蓝光,绷带大片滑落,他的右手以诡异角度扭曲,皮肤布满齿轮啃咬的深痕,能看见里面转动的金属构件。
金属环再震,血字叠着梳妆台渗血的警告:傀儡丝杀人规律① 触丝者,成新傀儡② 午夜后,丝线活性 + 300%③ 特殊血脉者,见之不可触最后一行血字扭曲浮现:“护膝转速超200rpm时,他或许会忘记……连时间,都是被齿***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