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中岛敦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依旧是那个破旧空荡的屋子。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那个神秘少女是怎么不见的,怎么又记不得了?
原本还想好好感谢她的。
“你醒了?”
不知何时,少女又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感觉怎么样?”
中岛敦虽然己经熟悉了她这种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心脏忍不住的咚咚跳“姐姐,我还以为你只能晚上出现。”
落月不高兴了,“我又不是鬼,只是刚醒来,需要休息而己。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落月,不是鬼。
放心吧,我可不吃小孩。”
中岛敦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嘴唇嚅嗫了两下,才小小声开口。
“落月姐姐,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昨天晚上你……”还没等落月话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还没等中岛敦反应过来,落月消失不见了。
来人是孤儿院的院长,他手里拿着一个面包,最廉价的那种,味道不算好,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怎么都跨越不了的高山,神情冷漠的看着脏兮兮的中岛敦,像是喂狗一般,将那个面包扔到中岛敦面前,“你打伤田中,反思自己的过错了吗?”
中岛敦不明白,明明是他先剪他头发的,难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吗?
连谁对谁错都不分了吗?
可他嘴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或者,即使是反驳了,院长也只会认为他在跟他作对,结局不过是换个地方关禁闭而己 。
院长看着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的中岛敦,眼里闪过了一丝冷意,中岛敦兽化,杀死孤儿院养的鸡,那场景确实触目惊心。
若不如此,他若真的暴起伤人,那又该怎么办呢?
到那个时候,被人发现他是异能者,这么小的年纪,无非是沦为一把杀人利器而己。
所以,阿敦,你怨恨也罢,憎恶也罢,在你成年之前,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将你束缚在这小小孤儿院中,既是囚禁,也是保护。
两人僵持了片刻,院长不屑的冷哼一声,又将门锁上,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落月才又悄然出现,“阿敦,这就是院长吗?”
“对,他总说我活着是在浪费粮食,希望我赶紧去死。”
中岛敦身体微微发抖,常年的虐待与责打,他看见院长就觉得心肝都打颤,腿都发软。
落月轻轻叹口气,有些不解,“他对你这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中岛敦神情黯然,“横滨,小孩子是很难生存的。”
“为什么呢?”
落月很是不解,在她的人生中,师父总是教导她,孩子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
中岛敦也不知道,这句话是院长总挂在嘴边的,“院长说,横滨街头,冬天,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尸体。
我离开这儿,活不下去。”
落月一见中岛敦又开始这副自怨自艾的鬼样子,心里有几分火气。
明明这么强的气运,有主角的身世,却没有主角的心气,真是太窝囊了 。
“中岛敦,我听说过一句话,人定胜天,你只要有勇气,就算离开这里,照样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再说了,有我在,你怕什么?”
落月越说越气,站起身来,意念一动,一个红木箱子就出现在面前。
“去,打开那箱子。”
中岛敦亦步亦趋,他只以为那里面是给他用的东西,没想到打开一看,竟是一箱子金子。
那金灿灿的,感觉昏暗地房间都亮堂了几分,晃的睁不开眼。
“金子,好多金子。”
今年不过十岁的中岛敦,嘴里喃喃地的,半晌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场面,真切出现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落月看见中岛敦这一副被震惊当场的样子,有几分得意,“这可是我师父给我的,我多得是。
你看看,够我们离开这里,独自生活了吗?”
中岛敦被这一句话唤回了神智,赶紧一把盖上箱盖,摇摇头,清醒道,“可是我们买东西要用日元,我们还是没有钱哎。”
落月撇嘴,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原本,只想学着师父,捡个小孩来养,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哼,真是麻烦。”
说罢不等中岛敦回话,消失不见了。
落月离开了孤儿院,朝着横滨而去,她要去搞点钱。
她本诞生于师父笔下,有了神智,随他修行。
从来师父对她都是极其爱护,吃穿住行,无一不精。
可是一月前,她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中。
师父不见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跟她都格格不入。
她一天便看完了孤儿院的画册书籍,又偷偷去了附近的一家书店,算是对这个世界基本了解了一点点。
可她,都不是人,连身份都没有,怎么养中岛敦?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将来回到师父身边,也可以骄傲地告诉他,她也是像小说话本中那样,当了一次大侠,做了一次好事。
要收徒,落月自觉没有师父那样的大智慧,那就把中岛敦当做弟弟来照顾。
师父总说,养崽是这世界上既快乐,又麻烦的事情。
果然啊, 出师第一步,惨遭滑铁卢,没有钱。
横滨是一座港口城市,地理位置及其优越,按理来说,这样的城市怎么经济都能发展起来。
然而落月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天坑,期间密密麻麻的小房子,和遥远的远方,那高耸入云的黑色大楼对比起来,落差极其明显惨烈。
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强行粘合在一起,那大坑里生活着的人们似乎连仰望高高在上的五栋大楼的勇气都没有。
麻木,冷漠,脏乱差。
是落月进入镭钵街的第一印象。
对于这个仿佛是被陨石撞出来的坑里,在这里生活的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连片的房子,是用各种废弃材料,堆积而成,有的甚至都称不上房子,只是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而己。
这里的人的脸上都透着木讷,像是一尊尊雕塑,在麻木的做着自己的手里的事情。
看不到希望,勉强生存而己。
只有个别人 ,他们的眼睛像狼一样,首勾勾盯着落月,仿佛她是一块会行走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