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目正式录制演播厅的灯光重新聚起时，空气里浮着淡淡的紧张气。
锦葭站在舞台侧区，正给几个学员捋最后一遍走位，指尖点过地面标记：“等下音乐起，你们从这里分批走出来，别挤——眼神往镜头这边带，自然点。”
学员们应声点头，她刚首起身，就听见后台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转头时，正看见林悦然跟着节目组的人往里走，高马尾随着动作晃了晃，牛仔外套敞着，露出里面印着亮色字母的T恤，看着比镜头里更鲜活。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刚从嘉宾休息室出来的傅慎行也顿了步。
他手里还捏着个没拆封的麦克风，见着林悦然，眉梢先松了松。
“傅老师？”
林悦然先笑了，声音亮堂，隔着几步远就挥了挥手，“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上！
我还以为节目组跟我开玩笑呢。”
傅慎行也走近了些，指尖把麦克风转了半圈：“什么时候到的？
刚听导演说新的唱歌导师到了，没料到是你。”
“就刚进楼，”林悦然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杯壁上凝着层薄汗，“本来想先去化妆间，路过这儿瞅见个背影像你，就拐过来了——你也是特邀嘉宾？”
“嗯，临时接的。”
傅慎行话音刚落，林悦然的目光己经越过他，落在了前台的锦葭身上，眼睛弯了弯，又扬声问，“那位就是常驻的锦老师吧？
之前在网上刷到过你的舞台，超厉害的！”
锦葭正被她这声“锦老师”唤回神，听见这话，礼貌地朝后台这边点了点头。
学员里有人小声问“那是谁呀”，她刚要开口，就见傅慎行转头看过来，眼神里像是带了点示意，她却没太懂，只随口应了句“新的唱歌导师”，便又转回头叮嘱学员：“快站好，要试麦了。”
后台那边，林悦然还在跟傅慎行说话，声音压得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趣事，偶尔能听见“当年练舞你还罚过我”之类的碎句。
傅慎行偶尔应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麦克风的边缘。
锦葭假装没听见，可耳尖却莫名有点烫。
她盯着学员们的站位，脑子里却闪过早上出门时的画面——男主蹲在玄关系鞋带，她随口问“今天录节目会不会碰到熟人”，他当时含糊地“嗯”了一声，她竟没追问。
“锦老师？”
助理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导演说可以开始试录了。”
她回过神，刚应了声“好”，就见傅慎行己经跟林悦然道了别，往舞台这边走。
他经过她身边时，脚步顿了顿，低声问：“刚才没打扰你吧？”
“没有，”她看着学员们的背影，声音平得像水，“节目要开始了。”
聚光灯“唰”地打亮，把后台的动静彻底挡在了光影外。
可锦葭握着题词板的指尖，却悄悄蜷了蜷——她忽然有点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哪年，他又为什么罚过林悦然。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只抬眼看向镜头，扯出个标准的笑：“各位学员，我们正式开始吧。”
第（二）出现事故第一轮表演刚过半场，演播厅里的气氛正热。
轮到一组唱跳学员上台，音乐响起时，几个女孩踩着鼓点往舞台中央走，动作利落。
锦葭坐在导师席上，指尖跟着节奏轻敲桌面，眼里带了点笑意——这组是她带了许久的，进步很明显。
可就在副歌部分，最前排的学员忽然脚下一崴，身体往旁边踉跄着倒去。
台下瞬间起了阵低低的惊呼，音乐也顿了半拍。
那学员咬着唇想撑起来，却又皱着眉跌坐下去，脚踝处的裤脚似乎蹭红了一片。
锦葭立刻站起身，刚要往台上走，就见傅慎行己经先一步迈了上去。
他半蹲在学员身边，声音放得轻：“能动吗？
别硬撑。”
学员摇摇头，眼圈有点红：“傅老师，我好像扭到了……我扶你去休息室处理下。”
傅慎行伸手想扶她，旁边却伸过来一只手，是林悦然。
她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台边，手里还捏着个小巧的急救包——方才她在后台翻自己的包，顺手把常用的扭伤药膏塞了进来。
“我来吧傅老师，”林悦然弯着腰笑了笑，动作干脆地打开急救包，“以前在团里练舞，姐妹总扭脚，我熟。”
她说着，指尖轻轻碰了碰学员的脚踝，又抬头对锦葭道：“锦老师，要不先让其他学员继续？
别耽误录制。”
锦葭顿了顿，点了点头：“好，你先带她去休息室，我让助理去叫医生。”
林悦然应着，小心地扶着学员站起来，往后台走。
傅慎行站在原地，目光跟着她们掠了掠，又转头看向锦葭，眼神里带了点安抚：“没事，小问题。”
锦葭“嗯”了一声，转身对剩下的学员道：“调整下状态，我们把这段补录完。”
学员们连忙点头，可她看着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心里却莫名有点沉。
刚才林悦然蹲在那里处理脚踝的样子，熟练得让她晃神——她确实不知道傅慎行在国外带学员时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他身边曾有这样一个“熟”于处理意外的人。
等补录完这段，她往后台走，刚到休息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
林悦然正坐在沙发边，给那学员涂药膏，嘴里还说着：“你这算轻的，当年我有次从舞台台阶上摔下去，傅老师抱着我就往医院冲，吓得我都忘了疼……”后面的话被风吹得散了点，锦葭站在原地，指尖攥了攥。
她知道不该多想，可“傅老师抱着我”几个字，像小石子似的，在心里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这时傅慎行从另一间休息室走出来，手里拿着瓶冰袋，看见她站在门口，愣了下：“怎么不进去？”
锦葭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听着和平常没两样：“医生快到了，我去催催。”
说完，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
傅慎行看着她的背影，捏着冰袋的手指紧了紧——他好像，又让她误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