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灵山村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祭坛周围的火把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在村民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王武与阿莲蜷身于祭坛后的荒草丛中，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只见村长立于坛心，手中高擎着一块幽黑的石头——那正是王武爷爷今日从灵山带回之物。
“乡亲们，”村长声音沉浑，将石头举过头顶，“药老今日从山中带回此物，我己验明，正是‘曜晶石’！”
“曜晶石”三字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村长提高声量，压下骚动：“肃静！
依《商律》，发现神矿，必报朝廷。
可诸位都明白，一旦上报，我等便要背井离乡，离开这祖辈生息之地！
今夜召集大家，便是要议个章程。”
王武疑惑地侧过头，压低声音问：“阿莲，曜晶石是啥？
为啥咱得搬走？”
阿莲伸手在他额上轻敲一记，低斥道：“让你平日不听先生讲学！”
随即叹了口气，语气凝重起来，“传说那是女娲补天所用的五色神石之一，色黑如夜，温润如玉，能汲取草木灵元，纳于己身。
此乃神物，非凡人可觊觎。”
“这么厉害？”
王武咋舌，随即嘿嘿一笑，竟从怀里摸出一枚鸡蛋大小的黑色石头，献宝似的递到阿莲眼前，“你看这个是不是？”
那黑石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幽光，阿莲惊得几乎叫出声，慌忙捂住嘴：“你…你从哪儿得来的？
不要命了！”
王武眨着眼，浑不在意：“就那山洞里，满地都是啊。
我本想捡回来给你瞧个新鲜，哪晓得是这等烫手山芋。
送给你，阿莲！”
阿莲吓得身形一矮，急忙将石头推开：“快拿走！
这要是被人发现，你我大祸临头！”
就在这时，坛下喧哗渐息。
一名村民起身喊道：“村长，咱又不是修炼之人，这神石再好也无用。
可搬离故土，叫我们如何活命？
如今世道艰难，不如……不如将这石头悄悄送回山里，只当从未见过，相安无事罢！”
周遭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村长！”
“咱们守口如瓶，朝廷怎会知晓？”
村长面露难色，长叹一声：“我何尝想让大家流离失所？
可知情不报，乃是屠村灭门的大罪啊！”
“只要咱们一条心，谁也不说，谁能知道？”
那村民坚持道。
众人亦连声保证。
“罢了！”
村长重重一跺脚，“既如此，投票决断！
赞成上报者，站左；赞成归还石头、秘而不宣者，站右。”
话音甫落，村民们几乎齐刷刷涌向右侧，唯独阿莲的爷爷——药老，仍坐于原地，纹丝不动。
右边有人喊道：“药老头，还磨蹭啥？
快过来啊！”
药老沉吟片刻，声音不大却清晰可辨：“老夫……不赞同隐匿不报。
此事，恐非诸位想的那般简单。”
“咻——啪！”
一块碎石骤然从人群中飞出，精准砸在药老额角，鲜血顿时蜿蜒而下。
阿莲见状，几乎要冲将出去，却被王武死死按住。
“别动，再看。”
阴影中看不清王武的表情，只觉他掌心用力，微微发颤。
村长己闪身护在药老面前，怒道：“这是做什么！
乡里乡亲，有话好说！”
人群中却传来低语：“谁知这外乡郎中会不会去告密……”西十年前，重伤的青年药老被村中一孤女所救。
他伤愈后显露医术，治愈不少村民顽疾，方才落地生根，与那孤女成婚，生下了阿莲的父亲。
然而，他的过往始终是个谜。
“少数服从多数，结果己定。”
村长环视众人，沉声道，“都散了吧！”
他转身扶住药老，“走，先去我家包扎伤口，你这模样回去，岂不吓坏阿莲和小武？”
待村长扶着爷爷离去，祭坛人群散尽，王武和阿莲才从草丛中钻出。
王武跃上坛边石栏坐下，闷闷道：“大家平日都和和气气的，为何今日……”他想不通，一块石头，再珍贵，怎能比得过多年情谊？
阿莲扯了扯他的衣袖：“快回去吧，爷爷若发现我们不在，更要担心了。
有话回家再说。”
两人借着夜色潜回村中，刚轻手轻脚合上房门，转身便见药老端坐于厅中椅上，额上缠着白布，神色肃穆。
“爷爷！”
两人吓了一跳。
阿莲怯生生唤道。
药老目光扫过他们，不容置疑道：“小武，阿莲，立刻收拾行装，天明即离村。
持我这枚玉佩，前往青云城求见城主，他见玉佩，自会庇护你二人。”
“爷爷，我不走！”
阿莲惊呼。
“糊涂！”
药老斥道，“祭坛之后，你们看得还不够明白吗？
曜晶石之事，纸包不住火！
与其坐等大祸临头，不如保全你二人性命！”
“您……您怎知我们在祭坛？”
王武与阿莲异口同声。
药老无奈一叹：“你俩藏得那般显眼，我岂能不见？
听话，速去准备。”
“那爷爷跟我们一起走！”
王武急道。
药老伸手，慈爱地摸了摸王武的头：“爷爷老了，走不动了。
小武，你需护好阿莲。”
言罢，不容二人再辩，起身径自回房。
王武宽慰阿莲几句，各自回房。
这一日变故太多，他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朦胧中，一团金色光晕浮现眼前，他努力想看清光中之物，却只觉一片模糊。
下意识地，他伸手探入光晕——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骤然顺着他掌心，狂涌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