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丹道峰的秦筝。炼丹对我来说，不是玄学，是科学。火候、时辰、药性配比，
错一分一毫，就是垃圾。这个月评比，我的“清心丹”又是上上乘。柳菲菲师姐不高兴了。
她说我走了邪道，往丹药里加了“催灵粉”。一种能瞬间拔高药效，但会毁人根基的禁药。
她闹得很大声，执法长老都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我，等我辩解，等我哭，等我喊冤。
我什么都没说。跟一个试图证明“水不用烧开就能泡茶”的人争论，很浪费时间。
我只是很平静地，对着执法长老行了一礼。“长老，请‘溯源镜’。”丹炉不会说话，
我的手也不会。但镜子会。它会让所有人看见，真正的垃圾，是怎么炼成的。
1.开局一炉丹，仇家站旁边丹道峰的月度评比，其实挺没劲的。地方就那么大，
人就那么多。谁有几斤几两，大家心里都有数。我的位置在丙字三号丹炉。
炉火是地脉引上来的，温度稳定，很适合炼制“清心丹”这种对火候要求精细的丹药。
我把最后一味“静心草”的粉末捻进丹炉。手指很稳。药粉均匀地撒在将要成丹的药液上。
嗤啦一声轻响。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气混着丹香，瞬间弥漫开来。成了。我打开炉盖，
用玉勺小心地将十二颗圆润饱满、泛着淡青色光泽的丹药一一盛出。
每一颗的大小、色泽、纹路都几乎一模一样。这是手法精准的体现。
旁边乙字五号的柳菲菲师姐，也刚好开炉。她那边动静比我大多了。炉盖一开，
丹香混着一股焦味就飘了过来。她脸色不太好看。她那一炉丹药，成丹九颗，
三颗明显色泽暗淡，还有一颗上面带着裂纹。废了四分之一。这成绩，算中等偏下。
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我玉盘里那十二颗完美的“清心丹”。那眼神，有点酸。还有点别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评比的执事弟子过来收丹。他看到我这盘丹药，眼睛都亮了一下。
“秦师妹，你这手炼丹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不敢当，只是熟能生巧。
”我客气地回了一句。执事弟子拿着我的丹药，走到负责评级的长老面前。长老捻起一颗，
看了看，又闻了闻。点了点头。“不错，丹纹清晰，药香纯正，火候无懈可击。上上乘。
”宣读结果的时候，整个评比场都能听见。“丙三炉，秦筝，清心丹一炉十二颗，
品相上上乘。”人群里响起一些小声的议论和羡慕。我低着头收拾自己的药材，没理会。
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长老！弟子有异议！”是柳菲菲。
她快步走到评级台前，指着我这边。“秦筝的丹药有问题！”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
全集中到了我身上。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想玩什么花样。2.她嗓门挺大，
就是脑子不太好柳菲菲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制造的悲愤。“秦筝的清心丹，
药效绝对不可能这么好！”评级长老眉头皱了皱。“柳菲菲，评级在此，
丹药的品相和药力都经过检验，何来问题一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柳菲菲声音更大了，
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正常的清心丹，药香清淡，回味悠长。可她的丹药，
香气太过霸道！药力也强得不正常！这根本不是正常的炼丹手法能达到的！
”她这话说得有点技术含量。不少外门的弟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我心里有点想笑。霸道？那是药材提纯到了极致，药性完美融合后才会出现的“丹华之香”。
她自己炼不出，就觉得别人也炼不出。典型的菜鸟思维。“那你认为，是何原因？
”长老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催灵粉！”柳菲菲几乎是吼出来的，
脸上带着一种揭发黑幕的正义感。“她在炼丹的最后阶段，加入了催灵粉！
”“催灵粉”三个字一出来，全场哗然。这玩意是禁药。一种用邪法炼制的药粉，
能瞬间激发丹药的潜力，让下品丹看起来像中品，中品丹看起来像上品。但代价是，
服用这种丹药，会对修士的根基造成永久性的损伤。这是丹道峰，
乃至整个宗门都严令禁止的。跟凡人往猪肉里注水一个性质，但后果严重一万倍。“柳菲菲！
你可知道污蔑同门是何罪过？”长老的脸色沉了下来。“弟子不敢污蔑！”柳菲菲指着我，
手指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装的。“她一个入门才三年的弟子，
炼丹术凭什么超过我们这些师兄师姐？每次评比都是上上乘，这正常吗？
一定是用了这种歪门邪道！”她这话，倒是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嫉妒嘛，
总得找个理由才能让自己心里舒坦点。我看着她，终于开了口。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师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催灵粉了？”“我……”柳菲菲噎了一下。她当然没看见。
“你做得那么隐蔽，谁能看见！但丹药不会骗人！长老，请您严查！绝对不能让这种败类，
玷污了我们丹道峰的名声！”她把调门又拔高了八度。整个场面都乱糟糟的。有人怀疑，
有人观望，有人幸灾乐祸。评级长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菲菲。最后，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秦筝，你，有何话说？”所有人都看着我。等着我辩解。
我能说什么？我说我没用，她会说我狡辩。我说她嫉妒，她会说我转移话题。
跟这种人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哦不，是侮辱牛。我深吸一口气，
闻到的都是柳菲菲那边飘过来的丹药焦味。有点呛人。于是，我对着评级长老，
躬身行了一礼。姿态很标准。“回长老，弟子无话可说。”“弟子只有一个请求。
”我的声音很平静。“请，溯源镜。”3.我不跟你吵，
我直接上证据“溯源镜”三个字一出口，柳菲菲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我看见了。溯源镜。丹道峰的镇峰法宝之一。它不能攻击，
不能防御，只有一个功能。回溯一件物品在过去十二个时辰内经历的所有事情。
主要就是用来追查炼丹过程中，有没有人作弊，或者用来复盘失败的炼丹过程。
这玩意儿催动起来很耗灵力，还要好几个长老一起动手。一般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根本不会动用。我今天，就要让宗门为我破个例。评级长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许。面对泼脏水，不跟泼脏水的人在泥潭里打滚。
直接要求用最权威、最不容辩驳的工具来证明清白。这是最聪明，也是最高效的办法。
“你确定？”长老问。“弟子确定。”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柳菲菲急了。“长老！不过是小事一桩，何必动用溯源镜！这……这太小题大做了！
”她开始往后缩了。刚才不是还义正言辞，说要为丹道峰清理门户吗？现在怎么就成小事了？
我看着她，笑了笑。“师姐，这可不是小事。”“你指控我使用禁药，这关乎我的名声，
我的前途，甚至我的生死。”“也关乎丹道峰的声誉。”“既然你言之凿凿，我问心无愧，
那就让溯源镜来做个公断。”“怎么，你怕了？”我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
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我……我怕什么！”柳菲菲梗着脖子。“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查！
谁怕谁！”她这是被架上去了，下不来了。长老点了点头。“好。”“来人，
去请执法堂金长老，并取溯源镜来。”事情闹大了。月度评比直接中断。
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丹道峰的议事大殿。我那盘作为“证物”的清心丹，
被单独封存在一个玉盒里，放在大殿中央。我的丹炉，也被整个搬了过来。
柳菲菲站在我对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不停地用眼神去瞟人群里的某几个人。
像是在求救。我环顾四周。看热闹的居多。平时跟柳菲菲走得近的几个女弟子，
现在都离她远远的，装作不认识。墙头草，风一吹就倒。我的师父，丹道峰的峰主，
此刻正在闭关，不然也轮不到执法长老来处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我从不喜欢假手于人。没过多久，金长老带着两个执法弟子来了。
他手上捧着一个古朴的铜匣。铜匣打开，里面是一面巴掌大的，造型古朴的青铜镜。
镜面灰蒙蒙的，看不出什么特别。这就是溯源镜。4.镜子一照，
谁在裸泳一目了然金长老面容严肃，不苟言笑。他是宗门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这也是我指名要请溯源镜的原因。有他在，没人敢在结果上动手脚。“何事喧哗，
动用溯源镜？”金长老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威严。评级长老上前一步，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金长老听完，目光在我跟柳菲菲之间扫了一下。
他的眼神像刀子，刮得柳菲菲又缩了缩脖子。“既然双方都同意，那就开始吧。
”金长老没有废话。他示意两个执法弟子，将铜镜悬浮于大殿半空。然后，他和评级长老，
以及另外两位赶来的丹道峰长老，分站四角。四人同时掐诀，往溯源镜里注入灵力。
嗡——溯源镜发出一声轻鸣。镜面上的灰色雾气开始旋转，然后散去。
一束青色的光芒从镜中射出，笼罩了我的那尊丹炉。很快，镜面上出现了画面。
画面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但能看清，那是我在丙字三号丹炉前炼丹的场景。
从我起火，到投放第一味药材，每一个步骤都清清楚楚。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我。
虽然我知道自己没问题，但亲眼看到自己的炼丹过程被这样“直播”，感觉还是挺奇特的。
画面在加速播放。提纯、融合、控制火候……每一个步骤，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人群中，一些懂行的内门弟子，已经发出了低低的惊叹声。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炼丹了。这是艺术。柳菲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画面里，
我的操作完美无瑕，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往里面加别的东西。
画面一直播放到我加入最后一味“静心草”。然后是凝丹，开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没有任何问题。画面到此，并没有停止。光芒一转，又笼罩了那盒被封存的清心丹。
溯源镜开始回溯丹药成型后的经历。画面里，丹药被我装进玉盘。然后执事弟子取走，
呈给评级长老。长老检验，宣布结果。一切都跟刚才发生的一模一样。“看，没问题吧！
”有人小声说。“我就说秦师妹不是那样的人。”柳菲菲的嘴唇已经没有血色了。
金长老看了一眼柳菲菲，冷冷地开口。“柳菲菲，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不……不可能……”柳菲菲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一定有问题，
一定有哪里我看漏了……”她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盯着镜子。就在这时。溯源镜的光芒，
忽然又是一转。这一次，它没有照丹炉，也没有照丹药。而是……照向了柳菲菲的丹炉。
乙字五号炉。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我也愣了。溯源镜追查的是“证物”。
怎么会突然转向柳菲菲的丹炉？除非……除非，问题不是出在我的丹药上。
而是出在“催灵粉”本身。溯源镜追查的，
是那股被柳菲菲强行安在我丹药上的“禁药”气息！镜子里的画面，开始倒放。时间点，
是我炼丹即将结束，而柳菲菲手忙脚乱准备开炉的那个时候。画面中，
柳菲菲背对着大多数人。她的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自己的丹炉边上。另一只手，
在丹炉后面，从储物袋里飞快地摸出了一个极小的纸包。她用指甲掐开纸包，
捻起一点点灰色的粉末。然后，趁着一阵丹香最浓郁的瞬间，屈指一弹。那点灰色的粉末，
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弧线。精准地，落向了我这边。落向了我刚刚打开炉盖，
热气蒸腾的丹炉里。5.我没说你，但镜子说了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看清了。
看得清清楚楚。柳菲菲，往我的丹炉里，弹了东西。那是什么，不言而喻。“啊——！
”柳菲菲发出一声尖叫。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瘫坐在地上。“不！不是我！
这不是真的！镜子是坏的！是它在污蔑我！”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嘴硬。可惜，没人信了。
金长老的脸，黑得能滴出水来。他挥了挥手，溯源镜的画面定格。
定格在柳菲菲屈指轻弹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紧张，又带着一丝阴谋得逞的恶毒。
被放大了，挂在半空中。真正的社死，莫过于此。“柳菲菲。”金长老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你，还有何话可说？”“我……我……”柳菲菲语无伦次，浑身发抖。
“我没有……我是一时糊涂！是……是秦筝她太过分了！她每次都压我一头！
我只是想……想给她一个教训！”承认了。她终于承认了。“教训？”我缓缓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禁药来给我教训？”“如果今天没有溯源镜，我会有什么下场？
废除修为，逐出宗门，还是直接被执法堂处死？”“这就是你所谓的，小小的教训？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砸在柳菲菲的心上。她瘫在地上，
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不住地发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秦师妹，
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她开始哭，开始求饶。早干嘛去了？我没理她，
转身对金长老行礼。“长老，事实已经清楚。请长老为弟子做主，还弟子一个公道。”“哼。
”金长老冷哼一声。“丹道峰弟子，本应潜心丹道，纯净无为。你却因心生嫉妒，构陷同门，
手段卑劣，罪无可赦！”“来人！”“在！”两个执法弟子上前。“将柳菲菲拿下，
废去部分修为，打入思过崖，面壁十年！”金长老的判决，干净利落。废去部分修为，
对一个修士来说，是极重的惩罚了。面壁十年，她这辈子最好的修行时光，基本也就废了。
柳菲菲听到判决，直接昏了过去。两个执法弟子像拖死狗一样，把她拖了出去。大殿里，
很快恢复了安静。金长老走到我面前，脸色缓和了一些。“秦筝，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宗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多谢长老主持公道。
”我再次行礼。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结束了。一场由嫉妒引发的闹剧，
以栽赃者自食其果告终。围观的弟子们也开始议论着散去。但我的目光，
却还停留在半空中那面尚未收起的溯源镜上。就在刚才，画面定格的前一秒。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柳菲菲从储物袋里拿出的那个纸包。在弹射出粉末后，
她的手抖了一下，纸包掉在了她的丹炉后面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就在那个纸包上，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很小，很模糊的标记。那不是我们宗门的标记。
而是一个我只在某本古老的丹道残卷上，见过的图案。一个代表着……“药王谷”的图案。
一个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各大宗门联手剿灭的邪派丹修组织。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事情，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6.她是个蠢货，但谁在利用蠢货？柳菲菲被拖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