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把记满***信息的本子塞进抽屉时，客厅里传来婆婆逗孩子的笑声，混着婴儿咿咿呀呀的回应，听着热闹，却没暖到她心里去。
她刚走出去，就见婆婆正用自己的勺子给儿子喂米汤，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孩子嘴角往下淌，小家伙皱着眉，小脑袋一个劲往后躲。
“妈！
您怎么给他喂米汤了？”
李娟的心一下子揪紧，快步冲过去把儿子抱过来，掏出手帕擦干净孩子下巴，“医生都说了，他才刚满周岁，消化系统没长好，现在喝米汤容易拉肚子！”
婆婆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放在碗里，脸色顿时沉下来：“你懂什么？
我带大张磊和他妹妹两个，哪个不是几个月就喝米汤？
现在不也长得高高大大的？
倒是你，整天听那些网上的‘专家’瞎咧咧，给孩子吃那么贵的辅食泥，我看就是浪费钱！”
“这不是浪费钱，是为了孩子好！”
李娟抱着儿子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不自觉提高，“上次您偷偷喂米汤，孩子拉了三天肚子，去医院花了好几百，您忘了？”
“那是孩子体质弱，跟米汤有什么关系？”
婆婆站起身，腰板挺得笔首，嗓门比李娟还大，“我看你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多管闲事！
行，我不管了，到时候孩子营养不良，你可别后悔！”
两人的争吵声把刚写完作业的张萌引了出来，小姑娘站在房门口，怯生生地看着她们，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习题册。
李娟瞥见女儿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消了点，抱着儿子想进卧室，却被婆婆伸手拦住：“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明白，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好？”
“妈，您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李娟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现在的育儿方法跟您那时候不一样了，孩子的辅食要讲究营养均衡，米汤里没什么营养，还不好消化……没营养？
我看你就是被商家洗脑了！”
婆婆打断她，伸手就去抢李娟怀里的孩子，“今天这米汤必须喝，我孙子我还不能做主了？”
两人拉扯间，儿子被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小胳膊紧紧抱着李娟的脖子。
李娟心疼坏了，赶紧护住孩子，往后退的时候没注意，后腰撞到了茶几角，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你干什么？
想摔着我孙子？”
婆婆见状，更是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掰李娟抱孩子的手，“赶紧把孩子给我，你这样的妈，根本不会带孩子！”
“您别碰孩子！”
李娟急了，声音带着哭腔，却死死抱着儿子不肯松手。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声响，张磊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股鱼腥味。
“你们吵什么呢？
大老远就听见了。”
张磊把钓鱼竿往墙角一放，皱着眉看着客厅里剑拔弩张的两人，还有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
“张磊你来得正好！
你说说你媳妇，我给孙子喂点米汤，她跟我吵翻天，还说我不懂育儿！”
婆婆抢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委屈，“我这是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咱们老张家的孙子！”
张磊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到李娟面前，语气带着不耐烦：“不就是喂个米汤吗？
妈也是为了孩子好，你至于跟她吵成这样？
赶紧给妈道个歉，别让妈生气。”
“我没错！”
李娟不敢相信地看着张磊，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上次妈喂米汤，孩子拉了三天肚子，你忘了？
医生特意嘱咐不能喂，你怎么还帮着妈说话？”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它干什么？”
张磊皱着眉，伸手想去抱孩子，“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怎么了？
整天在家没事干，就知道跟老人顶嘴，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把家里收拾干净点。”
“我没事干？”
李娟的声音发颤，抱着儿子的手更紧了，“我每天早上五点起，晚上十二点睡，带孩子、做饭、收拾屋子，你哪次回来不是现成的饭？
哪次你衣服不是洗干净叠好的？
你说我没事干？”
“行了行了，别跟我喊！”
张磊被她吼得烦了，往后退了一步，“我上班一天够累了，回来还听你吵，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妈想喂米汤就喂，出了事我负责，行了吧？”
李娟看着张磊冷漠的脸，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得意的婆婆，心里像被刀子扎了一样疼。
她抱着还在哭的儿子，转身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李娟把儿子放在婴儿床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看着孩子哭红的小脸，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想起结婚前张磊说的“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想起刚有孩子时他说的“以后咱们一起照顾孩子”，可现在呢？
他眼里只有他妈，只有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儿子哭累了，慢慢睡着了。
李娟坐在床边，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心里一片冰凉。
她想起昨天在网上看到的***信息，有个线上辅导的工作，只要有教师资格证就能做，时间还灵活。
她从抽屉里翻出自己的教师资格证，红色的本子上还印着当年的照片，那时候的她，眼里还有光。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张萌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小声说：“妈，你喝点水吧，别渴着了。”
李娟接过水杯，温热的杯子贴着掌心，让她稍微觉得暖和了点。
“萌萌，妈是不是特别没用？”
她声音沙哑地问。
“不是的妈，”张萌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是爸爸和奶奶不对，他们不该不相信你。
妈，你不是有教师资格证吗？
上次你帮我辅导语文，我月考都考了全班第三呢！”
李娟看着女儿认真的脸，心里突然一动。
是啊，她以前是学语文教育的，辅导孩子功课本来就是她的强项。
也许，那个线上辅导的工作，她真的能试试。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重新拿起教师资格证，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张磊，你明天跟我去趟超市，买点小米回来，我给孙子熬小米粥，比那些辅食泥有营养多了！”
李娟握着教师资格证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
她知道，这场关于育儿的争执，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她要靠自己的能力，活出个人样来，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女儿和儿子。
她打开手机，找到昨天记下的线上辅导机构的联系方式，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光，照进了这压抑的生活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