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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9

第1章茶盏脱手的瞬间,我就后悔了。不是怕他腰间那把勃朗宁,

是怕烫坏军装呢料——今年苏州新到的英国货,够买半套翡翠头面。

青瓷盖碗在空中划出弧线,褐黄茶汤泼在霍临川胸口,像在靛青军装上炸开朵锈色花。

满屋亲兵齐刷刷按上枪套。“都出去。”霍临川摘白手套的动作像在拆引线,皮革摩擦声里,

副官带着人退到廊下。我瞥见小桃红缩在雕花门框边,腮帮子鼓得像含了核桃。他忽然抬手,

我下意识闭眼。温热指腹擦过鬓角,沾着茶叶碎末的指尖停在我眼前。

硝烟味混着茶香往鼻子里钻,像擦枪布抹过皮肤。我这才发现他虎口结着新痂,

是扣扳机磨出来的。“苏州碧螺春。”霍临川忽然笑了,喉结上的疤跟着动了动,

“杜九爷倒舍得。”我后颈汗毛竖了起来。翡翠烟斗敲在脑门上的痛感突然复活。

三天前戏楼密室里,杜九爷喷出的烟圈糊了我一脸:“霍少帅在查码头那批盘尼西林,

明晚督军府堂会,你唱《秦淮景》。”现在这出可比堂会***多了。霍临川忽然逼近,

皮带扣硌得我肋骨生疼。他左手撑在我耳侧,右手从军装内袋抽出个牛皮信封,

封口火漆印缺了角——正是我昨天塞进评弹谱子里的密信原件。“苏小姐的苏州话,

”他低头时呼吸扫过我睫毛,“比白医生的法语还难懂。”戏台子上的锣鼓点猛地炸响。

透过雕花窗棂,我看见白凤芝提着药箱穿过回廊,月白旗袍下摆沾着血渍。她抬头看过来时,

药箱铜锁咔哒一响。霍临川突然攥住我手腕往怀里带。“配合。”他嘴唇几乎贴着我耳垂,

声音却冷得像枪管,“除非你想看杜九爷的翡翠烟斗沾血。”白凤芝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第2章白凤芝推门的刹那,霍临川的拇指正碾过我腕间动脉。他掌心的枪茧刮得皮肤发烫,

像被砂纸蹭过的绸缎。“临川?”白凤芝的药箱搁在八仙桌上,铜锁撞出清脆的响。

她摘手套的动作很慢,眼睛盯着霍临川军装上的茶渍,“伤口又裂了。

”我闻见血腥味混着碘伏的酸。霍临川松手的力道拿捏得正好,既让我能踉跄着后退,

又不至于真的摔倒。他转身时军装下摆扫过我的小腿,布料硬挺得像刀刃。

“苏小姐在教吴语发音。”霍临川解开风纪扣,喉结上的疤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白凤芝的镊子夹着棉球,突然在他锁骨处按了按。我听见血肉黏连的撕拉声。

小桃红不知什么时候溜到我身后,手指在我腰眼上画圈——摩斯密码的“撤”字。

杜九爷的翡翠烟斗在脑子里叮当响,我抬脚就往门外蹭。“站住。

”霍临川的声音比白凤芝的手术剪还利。他左手按着渗血的纱布,

右手从书案抽屉抽出本册子。泛黄的宣纸簌簌作响,掉出半张《玉蜻蜓》工尺谱,

墨迹晕染得像哭花的脸。白凤芝的剪刀停在半空。“家父仰慕苏小姐的评弹。

”霍临川用受伤的左手翻页,血珠溅在谱子上,“明日开始,每日酉时来书房。

”我盯着他绷带里渗出的暗红,突然想起杜九爷说过的旧事——三年前闸北爆炸案,

霍临川左肩胛嵌着弹片把总工程师拖出火场。现在那伤口正在白纱布下张牙舞爪。

小桃红掐我后腰的力道能把旗袍盘扣揪下来。我接过谱子时,

霍临川的食指在“***”二字上点了点,油墨立刻晕开一小片。白凤芝突然笑了。

她合上药箱的动静像手枪上膛,“苏小姐知道盘尼西林遇高温会失效吗?

”走廊传来勤务兵换岗的脚步声。我抱着谱子落荒而逃,后脖颈还残留着霍临川的体温。

转过回廊时撞见杜九爷在逗画眉鸟,翡翠烟斗的穗子晃啊晃。“霍老头年轻时捧过我的场。

”他往鸟食罐里添水,水面映出我发白的指节,“少帅书房的《倭袍传》全本,

还是我送的嫁妆。”画眉突然扑棱翅膀,溅起的水珠凉得像子弹。

酉时的督军府书房亮着西洋台灯。霍临川坐得笔直,军装扣子系到最上一颗,

像棵被强行移栽到苏州的雪松。我弹三弦的手直打滑,他学《宫怨》开腔的调门,

硬是把“长门灯暗”唱成了作战命令。窗外暮色沉得像硝烟。第三次唱破音时,

霍临川突然摘了军帽。他后脑勺有道疤藏在黑发里,随着呼吸若隐若现。我鬼使神差地伸手,

指尖离他发梢还有三寸,他突然转头。“继续。”他眼白上的血丝像工尺谱的刻度线。

我拨弦的手一抖,指甲刮到了他虎口的痂。血珠滚在蟒皮琴面上,被他用指腹抹开,

在“泪满腮”的谱子旁按了个指印。巡夜兵的皮靴声由远及近。

霍临川突然攥住我拨弦的右手,带着薄茧的拇指压在我指甲盖上。“现在,

唱你昨天塞在密信里那段。”他呼吸喷在我耳后,是评弹艺人最忌讳的“脑后音”唱法。

我嗓子发紧,哼出的调子像被掐住脖子的画眉鸟。霍临川的左手却突然在案几上打起拍子,

关节叩击红木的声响,竟和工尺谱的板眼分毫不差。雕花窗棂突然映出人影。

霍临川的军装外套兜头罩下来,带着枪油和血腥味的黑暗里,

我听见他用苏州话重复我破碎的唱词。不是督军公子拿腔拿调的官话,

是阊门码头苦力们哼的野调——正是我密信里用的暗号。布料掀开时,窗外只剩摇晃的树影。

霍临川的绷带全红了,血顺着袖口滴在《玉蜻蜓》谱子上,

把“庵堂认母”的唱词染得斑斑点点。他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用染血的指尖点着最后一行:“明天教这段。”第3章白凤芝的珍珠手包搁在琴案上,

压住了《玉蜻蜓》最后一行血染的唱词。"苏小姐气色不太好。"她银质听诊器垂下来,

在我眼前晃成一道刺眼的弧光,"要不要测测心率?

"我数着她白大褂第三颗纽扣上的划痕——是手术剪留下的,还是勃朗宁的准星蹭的?

霍临川突然推门进来,勤务兵捧着朱漆托盘跟在后头,上头整整齐齐叠着件桃红戏服。

"《游龙戏凤》。"他卸下武装带扔给副官,金属搭扣砸在地毯上闷响,"水袖那段。

"白凤芝的听诊器停在我领口。我盯着霍临川慢条斯理卷袖口的动作,

他左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划伤,结痂的形状像五线谱上的休止符。"现在?""现在。

"勃朗宁手枪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枪管擦过白凤芝的手包。珍珠串子哗啦一响,

我瞥见包缝里露出半截针管。小桃红端着茶盘撞进来,青瓷盖碗在托盘上打转。

她左脚绊右脚往前扑,整壶碧螺春全泼在戏服上。霍临川的副官闪电般按住她后颈,

她龇着虎牙笑:"对不住呀长官,俺山东人走路莽撞。"杜九爷的翡翠烟斗在窗外一闪而过。

"换我的。"霍临川突然解开领口,勤务兵小跑着捧来个雕花木匣。里头躺着件月白褶子,

衣襟上金线绣的缠枝莲暗纹,是苏州评弹博物馆的藏品。

白凤芝的指甲掐进珍珠手包:"你动父亲保险柜?"我套上褶子时闻到硝烟味。

袖口有两道平行的裂口,像是子弹擦过的痕迹。霍临川突然站到我身后,

带着枪茧的手指划过我肘关节:"水袖要这样甩。"他呼吸喷在我耳后,

和昨晚教密信暗号时一样烫。我胳膊肘往后顶,听见他闷哼一声。

白凤芝的听诊器当啷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药箱缝隙里的勃朗宁闪着冷光。"看好了。

"霍临川突然抓着我手腕往前带。水袖甩出去像两道白虹,啪地扫落白凤芝手边的针管。

玻璃管在地毯上滚了两圈,里头无色液体晃动着,在羊毛绒上洇出个诡异的圆。

副官的皮靴碾碎了玻璃管。"盘尼西林。"白凤芝捡起针头,银光在她指间一闪,"临川,

你该换药了。"霍临川的枪口还指着地毯上的湿痕。他左手仍搭在我腰间,

掌心的温度透过褶子传过来。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非要今天教水袖——那针管落地的位置,

正好是杜九爷昨天逗画眉的廊柱阴影。小桃红突然用山东话嚷嚷要换茶。

她跺脚时震得窗棂响,外头立刻传来画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霍临川的拇指在我腰侧摩挲,

画了个摩斯密码的"等"字。白凤芝的药箱咔哒上了锁。"继续。"霍临川退后两步,

突然用评弹里的韵白念词,"正德帝——"尾音拖得老长,枪口却稳稳指向珍珠手包。

我甩出水袖时,看见他左手在身后比划。三根手指,是闸北三号码头的暗号。

白凤芝突然咳嗽起来,她捂嘴的绢帕上,沾着丝可疑的暗红。"少帅!"副官突然撞开门,

"码头——"霍临川的子弹擦着我耳畔射穿窗户。玻璃碎裂声里,外头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

白凤芝的绢帕飘到琴案上,盖住了染血的《玉蜻蜓》唱词。"接着唱。

"霍临川换弹匣的动作行云流水,"朕与你,

游龙戏凤——"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中。第4章爆炸的余震还在窗棂上颤动,

杜九爷的翡翠烟斗已经抵在我后腰。"唱啊。"他声音裹着烟丝味钻进耳朵,

"正德帝等着呢。"我甩出去的水袖挂住了案头墨水瓶。玻璃砸在地毯上闷响,

蓝黑墨汁泼出来,把霍临川的军令状染成一片混沌。白凤芝的药箱弹开半寸,

勃朗宁枪管的反光刺得我眯起眼。"笨手笨脚。"霍临川突然拽住我腕子往前带。

铜纽扣硌在我掌心,我假装踉跄,三颗纽扣绷开的声响像子弹退膛。

他锁骨下方的旧伤疤露出来,弯月形的痂泛着淡粉色,边缘整齐得像手术刀裁的。

白凤芝的镊子当啷落地。我弯腰去捡,看见霍临川的钢笔滚在桌脚。德国产的黑色派克,

笔帽上刻着个"棠"字,刀工稚嫩得像小孩子刻的。杜九爷的烟斗突然重重敲在我肩胛骨,

疼得我嘶了一声。"民国十年的老伤。"霍临川用脚把钢笔往我这边拨了拨,

"白医生缝合的。"白凤芝正在捡镊子,闻言手指一颤。我趁机抓起钢笔,

冰凉的金属管身突然被霍临川握住。他掌心烫得反常,带着我旋开笔帽,

在染了墨的军令状背面写起算式。

杜九爷的烟嘴凑过来:"少帅这笔字——"钢笔尖突然戳破纸面。

霍临川就着裂缝画了道曲线,墨迹晕染开,赫然是苏州码子的"三"。我后颈汗毛竖了起来,

这是组织上个月刚换的密写方式。"家父收藏的戏服。"霍临川的笔尖在"棠"字上点了点,

"苏小姐穿着合身?"白凤芝突然剧烈咳嗽,绢帕上的暗红变成鲜红。

她药箱里针管碰撞叮当响,霍临川却把钢笔塞进我旗袍暗袋,金属笔管贴着我大腿发烫。

"墨渍要立刻处理。"他扯开领口剩下的纽扣,伤疤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我这才发现月牙凹痕里嵌着道细白线——是缝合后又被撕开的痕迹。

杜九爷的烟斗吧嗒掉在地上。小桃红旋风般冲进来,

山东话混着苏州俚语:"外头兵爷说码头炸啦!"她假装绊倒扑向我,

手指飞快在我腰间划拉。霍临川的副官冲进来时,她正用袖子擦我衣襟上的墨,

袖口暗纹里露出半截电报码。"少帅!三号码头——"霍临川抓起武装带往外走,

铜扣甩在我手背上。白凤芝突然拦住他,针头闪着寒光扎向他手臂。他侧身避让,

针管擦过伤疤,在月牙凹痕上拉出条血线。"盘尼西林过敏。"他抹了把锁骨上的血,

突然用苏州话说了句唱词,"月牙儿弯弯照九州——"后半截突然变成闷哼。

白凤芝的针管扎进自己掌心,药水推到底时,她眼底泛起不正常的亮。霍临川夺门而出前,

把染血的指尖按在我手里钢笔上。温热液体顺着笔管往下淌。

杜九爷捡起烟斗吹了吹:"丫头,认得闸北慈云庵吗?"他烟锅叩着桌沿,

灰烬里露出半张照片。泛黄的观音像右下角,有道月牙形的香烟烫痕。我握紧钢笔。

笔帽内壁刻着行小字——"慈云庵 癸亥年冬"。爆炸声又从远处传来时,

小桃红正在用山东话骂弄脏地毯的勤务兵。她跺脚震开了药箱暗格,

里头排着六支一模一样的针管。白凤芝瘫在太师椅里,瞳孔已经放大。"九爷。

"我转着钢笔,"您说少帅这笔字..."翡翠烟斗突然敲在照片上。

观音像的月牙烫痕被烟灰盖住,露出背面一行钢笔字——"绣棠 癸亥年冬"。

钢笔里的血滴在照片上,把"绣"字染成了褐色。第5章督军府的夜宴灯火晃得人眼晕。

我故意把《秦淮景》的调门唱高了三度,琵琶弦绷出刺耳的颤音。

白凤芝的银筷子"当啷"砸在骨瓷碟上。"歌女也配上主桌?

"她指尖点着侍从刚给我添的银筷,

"这种餐具..."霍临川的茶盏突然往我这边推了半寸。青瓷底托擦着绣花桌布,

不偏不倚停在我唱跑调的节拍上。茶水纹路跟着我的破音打转,晃出个歪歪扭扭的"三"字。

杜九爷在屏风后头咳嗽,翡翠烟斗磕花梨木的声音像打拍子。

我余光瞥见小桃红扮成丫鬟在布菜,她山东口音里夹着苏州码子的调门——"三号码头,

丑时"。"接着唱。"霍临川突然开口。他军装袖口的金线压着桌沿,

烛光下像条吐信子的蛇。我拨弦的手故意一滑,指甲刮断了琴弦。绷直的蚕丝弦弹起来,

在白凤芝手背上抽出一道红痕。"哎呀。"我把琵琶往旁边一推,

"这《玉蜻蜓》的后半本..."白凤芝的绢帕按着手背,药箱就搁在脚边。她刚要发作,

霍临川突然用筷子敲了下青瓷盏。叮一声清响,满座宾客的酒杯都跟着震。

"换《游龙戏凤》。"他筷子尖沾了酒,在桌布上画了道弧线。酒渍晕开成月牙形,

正盖住我旗袍上溅到的墨点——那是昨天他钢笔里漏的。白凤芝突然站起来,

药箱铜锁弹开的声响像子弹上膛。"失陪。"她离席时踩到我裙摆。霍临川的茶盏突然倾斜,

滚烫的茶水全泼在她缎面高跟鞋上。我听见小桃红用山东话"哎哟"一声,

她手里汤勺当啷落地,滚到杜九爷脚边。翡翠烟斗的穗子扫过汤勺柄。后半夜回房时,

妆台上多了个錾银盒子。海棠花纹的锁扣轻轻一碰就弹开,里头整齐码着十二件纯银餐具。

我捏着筷子往灯下照,柄上暗纹拼出个"棠"字。盒底垫着的绒布有夹层。

剿匪路线图的墨迹还没干透,洇透了苏州码子的暗记。我指尖刚碰到图纸,

窗外突然传来三声布谷鸟叫——杜九爷的暗号。翡翠烟斗从窗缝里伸进来,

烟锅里塞着半张戏票。闸北大戏院,明晚《玉蜻蜓》全本,座位号被烟油渍染得模糊。

"少帅赏的。"杜九爷的声音裹着烟,"他说..."楼下突然传来尖叫。我冲到走廊时,

正看见白凤芝的药箱从楼梯滚下去。勃朗宁手枪滑出来,

枪管上缠着条月白色绣帕——和霍临川让我试穿的戏服一个料子。

小桃红在楼梯转角比划手势。她拇指压着小指,剩下三根手指竖着,是我们码头接头的暗号。

霍临川的副官突然出现在二楼,他手里捧着个朱漆食盒,盖子缝里露出半截电报稿。

"少帅说..."副官的声音突然卡住。白凤芝站在楼梯阴影里,手里攥着把银筷子。

每根筷尖都闪着可疑的蓝光,和她药箱里那些针管一个成色。我退回房间锁上门。

银餐具盒底的地图突然开始褪色,墨迹消融处露出几行钢笔字——是霍临川那支派克的笔迹。

"慈云庵。癸亥年冬。月牙疤。"最后一个字被突然响起的枪声震碎。我掀开窗帘,

看见霍临川站在庭院里,他左手握着勃朗宁,枪口还冒着烟。月光照在他解开的领口,

锁骨下的月牙疤泛着诡异的青。白凤芝的银筷子散落在他脚边,每根尖上都穿着只死麻雀。

第6章枪声惊起的麻雀扑棱棱撞进窗棂。我抓起银餐具盒往楼下冲,

正好看见小桃红踮脚往西厢房跑。她山东口音装得蹩脚:"少帅书房走水啦!

"浓烟已经窜上飞檐。我踹开书房门时,火舌正舔着文件柜最下层。霍临川背对着门,

军装外套扔在太师椅上,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他左手拿着火钳,正把一沓文件往壁炉里送。

"慈云庵的档案!"我扑过去抢那摞发黄的文件。火钳突然调转方向,

烫红的尖头擦着我耳垂钉进木柜。霍临川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火星,

几点猩红落在他敞开的领口,月牙疤上立刻浮起细小的水泡。"滚出去。

"他声音哑得不像话。我趁机扯住文件角,纸张撕裂的脆响里,

半张照片飘出来——穿僧袍的小尼姑抱着襁褓,衣领翻出半角海棠绣纹。火舌突然蹿高。

霍临川的军氅兜头罩下来,呢料带着硝烟味糊住我的口鼻。天旋地转间,我被扛上他肩膀。

肋骨硌着他肩章,疼得眼前发黑。"老实点。"他手掌压在我后腰,

正好按着暗袋里的银筷子。穿过庭院时,凉风掀起军氅一角,我看见小桃红蹲在影壁后头,

正往死麻雀嘴里塞纸条。书房方向传来房梁坍塌的闷响。霍临川踹开偏厅门,

把我扔在罗汉榻上。军氅散开的瞬间,几片未燃尽的纸灰飘出来。我伸手去抓,

被他用皮带捆住手腕。"看清楚了?"他捏着片残纸凑近。

焦黄的纸片上是我熟悉的字迹——"今夜码头有埋伏",但"码"字的石字旁起笔太硬,

是霍临川惯用的力道。小桃红突然在窗外学猫叫。三长两短,是组织上撤退的暗号。

霍临川的钢笔从内袋滑出来,笔帽上的"棠"字沾着煤灰。"十二年前慈云庵。

"他旋开笔管,露出里头卷成卷的电报纸,"你多大?"我盯着电报纸上的密码。

是莫斯科中央最新启用的加密方式,上周才通过杜九爷的翡翠烟斗传给我。"少帅!

"副官撞开门,"三号码头..."霍临川的钢笔突然扎进我掌心。不是笔尖,

是笔管尾端藏着的小针头。冰凉的液体渗入血管时,我听见他在我耳边哼了句评弹。

"庵堂认母"里最著名的哭腔。偏厅的西洋钟突然敲响。霍临川解开皮带,

在我腕子上留了圈红痕。他转身时,后腰的枪套空着——那把勃朗宁别在我后腰的暗袋里。

"丑时三刻。"他甩给我串车钥匙,"开我的车。"我摸到钥匙齿痕里的凹点。三个,

还是三号码头。窗外传来杜九爷的咳嗽声,翡翠烟斗在窗棂上敲出摩斯密码。——别信他。

霍临川已经走到门口,月牙疤在军装领子里若隐若现。他左手拿着那张烧剩的照片,

僧袍衣角的海棠绣纹突然让我想起件事。十二年前慈云庵大火,

救我的年轻军官左肩胛也有道月牙疤。第7章杜九爷的翡翠烟斗第三次敲在窗棂上。

"慈云庵的事,烂在肚子里。"他声音压得极低,烟丝味混着夜风灌进来,

"上头要你今晚动手。"我摸出浸过***的帕子。淡紫色杭绸,角上绣着朵海棠,

是白凤芝上次落在我妆台上的。霍临川的书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两个剪影——他站着,

副官半跪着递文件。"换安神的。"霍临川的声音突然清晰传来。我贴在门缝上的手一抖,

帕子飘落在波斯地毯上。副官捧着的鎏金香囊晃了晃,里头传来药材碰撞的轻响。

"那***太烈。"霍临川用钢笔挑开香囊绳结,"白医生给的?"钢笔尖在灯下闪着寒光。

是我那支德国派克,笔帽上的"棠"字还沾着煤灰。副官低头称是,霍临川突然转身,

军靴碾过地上的帕子。"告诉杜九爷。"他背对着门,"十二年前慈云庵的账,我亲自算。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小桃红突然从回廊窜出来,山东话装得蹩脚:"小姐!

督军喊您试新旗袍!"她拽着我胳膊往外拖,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

霍临川的书房门吱呀一声响,副官的皮靴声已经到了廊下。"等等。"霍临川的声音追上来。

我回头时,他正弯腰捡起那块帕子。***浸过的绸缎在他指间晃荡,像面投降的小白旗。

"你的?"他问得随意,左手却按在腰间的勃朗宁上。那是我藏在银餐具盒底的那把,

枪管上还缠着月白绣帕。我张嘴想编谎,突然发现副官的眼神不对——他盯着我领口的盘扣,

喉结动了动。盘扣里藏着微型胶片。"少帅!"小桃红突然尖叫,"白医生晕在花厅了!

"霍临川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副官箭步冲出去时,我弯腰去捡钢笔,

正好看见霍临川用帕子包住个东西塞进我袖口——是那把勃朗宁的弹匣。"丑时三刻。

"他嘴唇没动,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开我的车。"小桃红拽着我穿过回廊。

转过影壁时,杜九爷的翡翠烟斗横在面前。"得手了?"他烟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

我摸出袖中的弹匣,金属表面刻着细小的苏州码子。杜九爷突然用烟斗敲我额头,

疼得我眼前金星乱冒。"蠢货!"他喷出的烟圈糊了我一脸,"这是霍家军今晚的布防图!

"弹匣在月光下翻转,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连起来,赫然是码头周边的火力部署。

小桃红突然学起猫头鹰叫,两声长三声短。霍临川的书房灯灭了。我摸到弹匣底部的凹槽。

轻轻一按,弹簧弹出张字条——"慈云庵 癸亥年冬 绣棠"。墨迹新鲜,是刚写的。

杜九爷的烟斗突然烫到我手背。"十二年前。"他声音像砂纸磨过铁锈,

"救你出火场的军官,左肩胛是不是有个月牙疤?"后院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霍临川的斯蒂庞克轿车亮着大灯冲过来,车窗降下半寸,副官的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

"上车!"杜九爷猛地推我后背。我踉跄着扑向车门时,听见书房方向传来声闷响。

像是重物倒地,又像是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副官拽我进车的力道大得惊人。后视镜里,

杜九爷的翡翠烟斗掉在地上,碎成三截。第8章车窗摇上去的瞬间,

副官的手枪抵住了我的腰眼。"少帅给的。"他扔来个描金漆盒,"白医生送您的胭脂。

"盒盖上的海棠花纹硌着我掌心。后视镜里,杜九爷还站在原地,

翡翠烟斗的碎片在他脚边闪着幽光。我掀开盒盖,甜腻的茉莉香里混着丝金属味——铊粉,

白凤芝最爱的毒药。副官突然急打方向盘。轿车冲进暗巷,车灯扫过墙角的勃朗宁弹壳。

三枚,摆成等边三角形,是霍临川的标记。"现在试。"副官的声音像砂纸磨过。

我蘸了点胭脂抹在虎口,皮肤立刻泛起不自然的红。后座突然传来咔哒轻响,

霍临川的配枪从暗格里滑出来,枪管上还缠着月白绣帕。副官从后视镜里盯着我。

我挖了一大块胭脂抹在枪身上。铊粉遇到金属立刻氧化,擦枪布擦过的地方泛起诡异的蓝光。

副官喉结动了动,突然踩下刹车。"到了。"车停在百乐门后巷。我攥着胭脂盒下车时,

副官降下车窗:"少帅说,苏州的茉莉要配虎丘的土。"小桃红从消防梯窜下来,

山东话里带着哭腔:"小姐!杜九爷他..."她突然噤声,眼睛瞪着我手里的胭脂盒。

化妆间的镜子上用口红画着个月牙。我掰开胭脂盒夹层,里头空空如也。

小桃红突然夺过盒子砸向梳妆台,桃木桌面裂开道缝——夹层里飘出半张电报稿,

是莫斯科的密码。"明早码头..."小桃红突然切换成苏州话,"十盒胭脂,十张图。

"后半夜我睡得不安稳。铊粉灼烧过的虎口***辣的疼,

梦里全是霍临川用钢笔尖挑开香囊的样子。天蒙蒙亮时,窗棂被人敲响。

督军府的勤务兵捧着个紫檀木匣。"少帅赏的。"匣子里整齐码着十盒胭脂,

苏州老字号"谢馥春"的标记。我随手拿起一盒,盒底粘着张微型地图。皖系军阀的布防图,

墨水还没干透。小桃红挨个拆开其他盒子。

直系、奉系、桂系...每张地图的边角都画着个月牙。最后一盒特别沉,我撬开底层,

里头躺着把钥匙——慈云庵藏经阁的钥匙,十二年前就该烧成灰了。

"少帅还说..."勤务兵突然压低声音,"茉莉配土,要趁鲜。"我猛地攥紧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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