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是天漏了。
林薇把帆布包顶在头上,踩着积水冲向公寓楼门禁。
该死的老天爷,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她加完夜班抱着一堆资料的时候下!
身上的廉价西装裙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腿上,高跟鞋里能养鱼。
更要命的是,门禁卡,刷了第三遍了,还是该死的“嘀——”一声长音,红灯无情地亮着。
“不是吧阿sir…”她哀嚎一声,狼狈地抹开糊住眼睛的雨水,又试了一次。
失败。
完蛋。
肯定是白天房东说的那个什么“系统升级”,把她这破租户的门禁权限给升没了。
这栋破楼,租金死贵,毛病一堆,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公司近。
现在近也没用了,她今晚怕不是要睡门口!
就在她琢磨着是打电话把房东骂醒,还是干脆蹲门口凑合一夜的时候,一道刺目的车灯由远及近。
一辆车,黑色的,线条流畅得像暗夜里的猎豹,无声地滑到她身边停下。
雨水打在它锃亮的车身上,溅不起半点泥泞,一看就贵得离谱,跟她那点微薄薪水隔着次元壁。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脸。
林薇的呼吸下意识屏住了。
男人。
很年轻,但绝不属于“男孩”的范畴。
下颌线利落得能当凶器,肤色是那种不见天日的冷白。
头发被打湿了些,几缕黑发随意搭在额前,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添了几分危险的慵懒。
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深得像结冰的湖,没什么情绪地扫过来,在她湿漉漉的惨状和那扇该死的门之间转了一圈。
“需要帮忙?”
声音比他看起来的温度要稍微高一点,低沉,裹着雨声的沙哑,莫名刮得人耳膜痒。
林薇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
一半是吓的——这哥们气场太强,不像善茬。
另一半是…该死的,这脸这声线,长得也太违规了!
“门禁卡…好像失效了。”
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像个向老师报告的小学生。
男人没说话,推开车门下来。
他很高,林薇得微微仰头。
黑色大衣没沾半点水汽,衬得她更像只落汤鸡。
他径首走到门禁前,甚至没掏卡,只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感应区上方随意一晃。
“嘀——”绿灯温柔地亮了。
锁舌弹开的声音无比悦耳。
林薇:“???”
不是系统升级吗?
不是权限没了吗?
这哥们是人体自走门禁卡?!
男人拉开门,侧身,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那眼神仿佛在说“还不进去?”
“谢…谢谢啊。”
林薇赶紧钻进去,脱离了大雨的洗礼,站在楼道干燥的地面上,有点手足无措。
男人也跟着走进来,收了伞,动作不紧不慢。
楼道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林薇这才看清他大衣里的西装面料,低调奢华,腕间一块表,估计能买下这栋楼。
他按了电梯,然后看向她,像是才想起什么。
“几楼?”
“啊?
哦,12楼,谢谢。”
林薇下意识回答。
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按亮了12楼的按钮,然后又按了…顶楼。
顶楼?
这栋楼的顶楼不是只有一套传说中的 penthouse 吗?
那个房东口中“业主自留,概不出租”的、她这种打工人只能仰望的、传说中的顶级豪宅?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一股冷冽的香气,像是雪松浸透了冰水,混着一丝极淡的…硝烟味?
怪好闻的,但让人不敢大口呼吸。
气氛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林薇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感觉旁边的存在感强得像一座山。
“刚搬来?”
他突然开口。
“啊,有几个月了。”
林薇老实回答。
“12楼…西边那套小户型?”
“对…您怎么知道?”
林薇有点懵。
这栋楼一梯西户呢。
男人侧过头,那双冰湖似的眼睛终于正眼看她,唇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因为,”他声音平淡,扔下一个炸雷,“我是你房东。”
电梯“叮”一声,12楼到了。
门开了。
林薇僵在原地,大脑彻底宕机。
房…房东?!
那个只在邮件里联系、说话公事公办、连押金都要抠搜半天的神秘房东…是长这样的?!
这合理吗?!
男人抬手,绅士地替她挡着电梯门,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玩味。
“不下?”
林薇同手同脚地挪出去,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电梯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载着那位帅得惨绝人寰、富得明目张胆、并且刚刚成了她救命恩人(?
)的房东大人,继续上升,前往她只能仰望的顶层。
她站在安静的走廊里,浑身滴着水,脑子里反复刷屏着一句话:我刚刚,是不是对着我房东流口水了?!
还有,他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完了。
这房租,还能好好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