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清冷的月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其洛浑身脱力地躺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封允深揉捏着床上人颈后的软肉，将他转了个身，面对自己。
他盯着苏其洛紧闭的双眼，声线温柔，却裹着化不开的冰冷：“你以后还敢绝食吗？”
苏其洛挣了挣，下巴却被他攥得纹丝不动。
他便索性身子放软，摆出一副温驯的姿态，微微掀开眼帘，眼底还带着未褪的水汽：“我要是不闹绝食，你怎么会这么快来见我?”封允深闻言，慢慢俯近，埋首进他汗湿的额发里，鼻尖蹭过黏在肌肤上的发丝。
嗅着那缕独属于他的、混着汗水也盖不住的清甜体香。
“原来，阿洛是想我了。”
他低语，吻了吻他的鬓角，“下次你可以首接说，我怎么会不过来疼你……”苏其洛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昏暗中闪着寒光，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是啊，我每天都想你……想你什么时候死啊！”
封允深闻言，勾了勾唇，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指尖掐着对方的下巴，力道缓缓加重。
苏其洛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依旧倔强地瞪着他。
苏其洛眼尾还泛着未褪的红晕，像是染上了胭脂。
睫毛上沾着泪珠，湿哒哒地垂着，像雨后的蝶翼。
封允深修长指尖拨开散落在他消瘦面颊上的凌乱发丝，指腹擦过他汗湿的皮肤，望进对方那双写满恨意的漂亮眼眸。
那里面曾有过他的身影，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仇怨。
唇角凝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封允深低头轻轻吻了上去。
吻掉他眼角残余的泪，那泪水是咸的，带着苦涩的味道。
“那可要让阿洛失望了呢。”
封允深吻着他的唇角，声音含糊不清，却字字清晰地传进苏其洛耳中，“看咱俩谁先死在谁前头……”苏其洛的肩膀微微一颤，忽地大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凄厉而绝望，听得人心里发紧。
他猛地抬手，双手迅速掐住对方的脖颈，指节用力收紧，眼底的恨几乎要溢出来，像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你怎么舍得让我先死?黄泉路上，一个人走，多寂寞啊……你怎么会舍得！”
苏其洛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浑身如同瘫软的烂泥一般。
但此刻，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狠狠掐着封允深的命门，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注在这双手上。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白皙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攥得死紧。
封允深却没动，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他轻松捉住苏其洛的手，将那双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指腹碾过对方冰凉的指尖，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眸色暗沉得像化不开的墨：“看来我还是不够‘疼’你，阿洛还这么有力气……”话音未落，他反手捏住苏其洛脆弱的咽喉，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感到窒息，迫使其凑近自己。
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的自己。
“是啊，我怎么会舍得……”他的鼻峰逼近对方耳畔，每一个字都裹着凛冽寒意，“我若是先死，一定会带上阿洛……”苏其洛呼吸停滞了一瞬，眼里的恨意似乎淡了些，又似乎更浓了。
他忽地侧过头，缓慢靠近，吻落在封允深线条锋利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
封允深身体明显僵住，垂眸看向怀中罕见主动的人儿。
苏其洛狭长的狐狸眼中水光潋滟，嫣红眼尾微微上挑，如同盯紧猎物的兽，一眨不眨地仰视着他。
只这惊鸿一瞥，就勾得封允深心脏狂跳不止。
捕捉到他神情微变，苏其洛眼中迅速滑过一丝狡猾的冷芒。
随着手腕处的锁链叮当作响，他双手攀上封允深宽厚的肩膀。
唇瓣沿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细细研磨，带着刻意的撩拨，若有似无地贴近对方右颈——那里贴着一块方形纱布。
封允深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迅速向后躲避，头一偏就要躲开。
苏其洛却早有准备，双臂死死缠住他的脖颈，将他勾了回来。
“怎么？
怕了……”苏其洛嗤笑，声音里淬满冰冷的嘲讽。
下一秒，他蓦地低头，用牙齿叼住那块纱布，狠狠向外一扯！
“嘶——”封允深尚未从撕裂的痛楚中回过神，苏其洛的嘴唇己经覆了上来，包裹住他脖子上的伤口，用力地吮吸、啃咬。
那伤口是一排细密的刺伤，正是苏其洛前日用餐叉扎出来的杰作。
剧痛激得封允深额角青筋乱跳，他猛地攥住苏其洛双肩，发力将人狠狠摔进床铺。
苏其洛仰面倒下，常年不见日光的面容透出几近透明的苍白。
墨黑长发间末端那半截橙红色，在雪白床单上西散铺开，仿若一朵盛放的罂粟。
他咧开嘴笑着，微肿的唇瓣沾染一抹鲜红血痕，愈发显得娇艳诱人，又危险至极。
琉璃般澄澈的瞳孔中盛满死气，他的声音阴冷似地狱索命的恶鬼：“封允深，这是你欠我的……你怎么好意思躲？”
“你欠了我一条命……就该拿血肉来偿还……”苏其洛话音未落，身体便被封允深重新捞了起来，死死攥进怀抱里。
苏其洛不甘示弱地环住对方脖颈，嘴唇又一次精准贴上那片流血伤口，发狠般吮吸。
仿佛真要饮其血、啖其肉。
心里的恨意在疯狂滋长，像野草般蔓延。
可身体却像是被烫到似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契合。
三年的囚禁生活，不知是恨潜移默化成了习惯，还是爱先一步在心里生了根。
即便无数次想致对方于死地，却在情潮奔涌之时，如山洪暴发般沉沦深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