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星芒设计的第一天，我连设计总监顾衍之的办公室门都没进去。
他的秘书，一个妆容精致到毫无破绽的女人，用最客气的微笑说着最冰冷的话：“林小姐，顾总监正在忙，您先在外面熟悉一下环境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抱着公司发的工牌和一叠入职文件，像个幽魂一样在设计部明亮宽敞的走廊里游荡。周围的人步履匆匆，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汇成一片紧张而有序的交响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轨道，除了我。
中午，外卖小哥的电话拯救了我的尴尬。我取回我的猪脚饭，却发现连个能坐下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茶水间里，几个设计师正端着咖啡谈笑风生，讨论着最新的流行色卡。我，一个连名字都没被记住的实习生，实在没有勇气挤进去。
最终，我抱着我的外卖盒，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尽头，一个消防栓旁边的角落，蹲了下来。
像一只找不到巢的流浪猫。
猪脚饭的香气在充满高级香氛的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有些廉价，有些狼狈。我把头埋得很低，用最快的速度扒拉着米饭，生怕被人看见。
“哟，这不是新来的小满吗？怎么在这儿吃饭？”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我头顶响起。我猛地抬头，是白薇薇，我们部门的资深设计师，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永远带着得体笑容的前辈。
我窘迫到脸颊发烫，手里的筷子都快拿不稳了：“薇薇姐……我……”
她弯下腰，伸手扶我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责备：“傻姑娘，怎么不去休息室？快起来，地上凉。”她的手很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让我瞬间有种被关怀的错觉。
“我……我怕打扰大家。”我小声说。
她噗嗤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都是同事，客气什么。走，我带你去。”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骚动，顾衍之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他很高，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一段线条分明的手腕。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就是我挤破头也要进星芒的原因。顾衍之，设计界最年轻的天才，也是我暗恋了三年的神祇。
白薇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拉着我的手，迎了上去：“顾总监，这是新来的助理，林小满。小姑娘第一天来，还有点害羞呢。”
顾衍之的目光扫过来，在我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转向白薇薇，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嗯。”
他只发出了一个单音节，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那阵风里，夹杂着一丝清冷的木质香，和我的猪脚饭味道混在一起，荒唐又讽刺。
我僵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白薇薇温暖的手。
她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凑到我耳边低语：“别介意，顾总监就是这个性格，对谁都冷冰冰的。我听说，你是董事会王董的亲戚？哎呀，有这层关系早说嘛，我好跟总监提一句，让他多照顾你。”
我愣住了：“王董？我不认识啊……”
“是吗？”白薇薇的眼神闪了闪，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总之，好好干，有事就找我。”
她说完，便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暖意，又被顾衍之那一眼冰封。王董的亲戚？这是什么无稽之谈？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个无关紧要的误会。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努力工作，用实力证明自己，就能让他对我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