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铃的余韵还在风中打转，叶尘后背的冷汗己浸透了破烂的衣衫。
他盯着老者消失的岩缝，掌心的断剑硌得生疼——方才那几句关于“窃仙”和“红云”的话，像淬了毒的冰锥，扎得他心神发颤。
“出来吧，他们走远了。”
老者的声音从岩缝深处钻出来，带着点喘息。
叶尘挪过去时，正见老者用仅剩的右臂撑着石壁，断口处的黑痂裂开道新缝，渗出的血珠掉落在地上。
“你刚才说……青云宗的前辈？”
叶尘蹲下身，声音压得比山风还低。
怀里的青云玉佩像块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老者往嘴里塞了块黑乎乎的东西嚼着，好半天才咽下去：“三百年前我刚被扔进来时，见过个青云宗的修士。”
他抬眼瞥叶尘，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亮，“跟你一样，剑上带着青纹，说自己是‘望月真人’的弟子。”
叶尘猛地攥紧拳头。
望月真人正是他师父的道号。
“他没撑过十年。”
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但他临死前跟我说过个地方——‘凌霄宗’。”
这三个字像道惊雷劈在叶尘耳边。
他在凡界时曾翻遍古籍，从未见过这宗门名号。
“别瞎琢磨，”老者看穿了他的心思，“这是数万万年前就存在的仙门只是近些年才出名的。
听说都是些不肯被‘窃仙’奴役的飞升者，躲在断魂渊最深处的‘碎星崖’，专跟戴面具的作对。”
叶尘眉头紧锁：“既然是反抗者，为何从未听说过？”
“听说过的都死了。”
老者往岩缝外探了探，又缩回来，“凌霄宗的人从不露面，只在每月十五，往矿洞废料堆扔‘引路符’。
符是黑木做的，上面刻着颗歪歪扭扭的星子——我那徒弟当年就是靠这个，才……”他突然打住，从怀里摸出片巴掌大的木牌塞过来。
木牌触手冰凉，正反两面都刻着星纹，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摩挲了无数次。
“这是我从徒弟遗物里找到的，”老者声音发哑，“上个月清矿前，我在废料堆里真见着了一模一样的符。
他们肯定还在。”
叶尘摩挲着木牌上的纹路，突然想起逃跑时踩过的一堆碎木片——当时只当是废料，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有老者说的引路符。
“沿着暗河往南飞，见着会发光的骨头林就拐。”
老者指了指岩缝深处，“这条暗道能通到暗河上游，但要过‘蚀骨桥’——那桥是用咱们这些人的骨头搭的，夜里会喊疼，千万别回头。”
远处又传来隐约的铃响，这次似乎是往这边来的。
老者猛地推了叶尘一把：“快走！
再晚就被堵在里面了。
记住，凌霄宗的人认木牌不认人，到了那儿……替我给我徒弟烧柱香。”
叶尘攥紧木牌和断剑，转身钻进暗缝。
身后的老者突然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透着股释然。
他听见老者用尽力气喊了句“青云宗的小娃娃，别学我们窝囊死”，随后便是青铜铃急促的脆响，混着铁器刺入骨肉的闷声。
暗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木牌上的星纹隐隐发亮。
叶尘摸着岩壁往前走，后颈的灼痕又开始发烫，这次却没那么疼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抵挡了伤害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老者在自己临走前打入的一点能量。
暗河的水声越来越近，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叶尘攥紧黑木牌，指腹蹭过冰凉的星纹——这既是引路符，也是老者三百年的执念。
“凌霄宗……”他低声念着，转身踏入暗道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