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姻缘我是从来不做的

1 撞婚风波我一头撞进新郎怀里，鼻尖蹭到他锁骨，他却咧嘴大笑：“撞得好，

这娘们儿归我了！”“谁娘们儿？”我反手把人推开，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向他腰间。

“哎哟——”我一把拽住了他的玉带，啪地一声，衣带断了，锦袍松开，

腰布顺着人群呼声哗啦落下，白花花一片当街见光。“看呐！抢婚的自己露了！

”有人笑到打跌。“赵承岳，你搁这儿表演跳蚤？”摊贩捶桌。我满脸发烫，

手还抓着那截断带，尴尬得想把自己塞进地缝。老天爷若有门，我现在就踹开钻进去，

再顺手把门从里头焊死。“我不是故意——”“闭嘴！”赵承岳捂着下摆，青筋暴起，

“今日成亲，谁敢拦我，剁手！”他从肩头把我甩开，朝被围着的小娘子伸手去扯红盖头，

口水飞溅：“你跪下！”我挡在那娘子前，“凭啥？”“凭我有钱有拳！”他抬脚往前，

一鞋跟踹在我的鞋面，我疼得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退，脚跟又勾住了喜轿门槛，

整辆轿子“咯吱”一声，斜了半寸。街尽头传来一声冷笑：“也配抢？”声音一落，

市井喧嚣像被人按了闸，静得能听见风吹灯绸。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

青衣负手的男子步步而来，眉目寒凉，像是从影子里抽出来的刀。

他目光像寒刃贴着我喉结划过，又在我唇上顿了顿，淡声：“吵。”“沈……沈暮寒？

”有人倒吸气。赵承岳的脖子僵了一下，又硬撑：“关你什么事？”“脏。”沈暮寒垂眸，

像是在看一滩泥，“别弄脏我的街。”“你家街？”我小声嘀咕。他侧了下眼，

嘴角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不喜欢脏事靠近她。”——他口中的“她”，竟是我。

“好家伙，街都能认祖归宗。”围观的笑开了花。赵承岳立刻嚷：“这女人拦我亲事！

我娶的是苏家表妹！谁敢拦，跟苏家作对！”“苏家？”沈暮寒像听笑话，“他们点头了？

”“自然！”赵承岳一挺胸，结果腰布又往下坠，他忙伸手一兜，动作滑稽。我忍了半天，

还是憋不住：“你先把裤子——”“闭嘴！”他恼羞成怒，凑近我，“给我跪下磕头认错！

”我眉一挑：“抢姻缘我是从来不做的，爱跪你自己跪。”“嘴硬！”他伸手就来掐我脖子。

我一慌，抬手护着胸口，袖子扫过旁边糖葫芦摊，“哗啦”一串红果全粘他身，

糖汁顺着他敞开的襟口往里流。“烫烫烫！”他原地蹦跶。人群笑炸了：“新郎子，

喜糖自己吃！”“喜轿也歪，他这姻缘怕是要滑坡！”“天意！

”赵承岳被笑得脸紫：“都闭嘴！你们谁敢笑，我让你们笑不出来！

”他从侍从手里夺过一柄黑木鞭，对我指着鼻子：“你，跟我走！不走就抽断你的腿！

”“抽断之前，先把你的衣带系好。”沈暮寒淡淡丢出一物。

赵承岳下意识一接——是一枚银制腰扣，冷冰冰，沉甸甸。他一愣，

火气更盛：“谁要你的东西！”“你要脸。”沈暮寒眼皮未抬，“我怕你丢得太快，

来不及看。”“噗——”我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咳嗽掩过去，

心里偷偷打鼓：这位爷哪根筋搭错，偏要管我的闲事？

人群后有人惊呼：“那腰扣是沈家定亲物！”我心头一震，他却淡道：“丢给狗也不心疼。

”赵承岳恼得失了智，猛地上前要夺我手里的断带，我反身一躲，脚踢到地上一只旧木桶，

桶里水翻，笔直泼在他脚背。“啊！”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一倒，“咣当”坐进花轿，

轿帘被他扯下来盖头，红绸缠腿，他狼狈挣扎不出来。轿夫惊得扛杆一松，杆头弹起，

刚好磕他后脑勺。人群：“这也能赢？！”我捂嘴偷笑，笑到肚子抽筋，

忽地想起还挡着那小娘子，连忙回头：“姑娘你别怕——”她掀开盖头，竟是吓哭的张清禾，

“轻舟我就出来买个发钗——”“？！”我。“原来是你朋友。”沈暮寒看了我一眼，

眼底像掠过一丝笑，“护得挺拼。”“我就是路过的。”我死撑，“顺手。”“顺手拽带？

”他语气慢，“巧。”我被说得耳根发烫，正要狡辩，赵承岳终于从红帘里钻出来，

头上插着两根喜花，像只败走的公鸡。“够了！”他暴吼，“给我把这两个女人拿下！

”侍从们一拥而上，围观瞬间往后退，摊贩把货架往里一收，留出一片空地。

我下意识抱住张清禾：“你别动，我来挡一下——”“你来挡？”沈暮寒忽然把外袍一解，

往我肩上一搭，“站直就够。”“啊？”我被他披得像误入谁家的披风会，

衣角还带着冷杉香。他俯身替我系扣，指腹擦过锁骨，低声：“紧点，别掉了。

”我耳朵瞬间炸了。他脚尖一点，被褥般的长袍在地上一拂，

正好把赵承岳脚边那截腰带勾起，像蛇一样缠住他脚腕。赵承岳一个趔趄，再次直挺挺跪地。

“还真跪了。”我脱口而出。“住口！”他抬头红着眼，指向我，

“你给我听着——”他一把抡圆了手臂，手掌带风，

直直朝我脸上抽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扣住鞭梢。“动她？”沈暮寒抬眸，

薄唇轻启，“——她是我的未婚妻。”2 庙口惊雷那一掌被庙门铜环“当”地一挡，

我和他都愣住；人群四散。转天清晨——“抢我姻缘的女人，天打雷劈！”庙门口，

赵承岳头上还插着昨夜未拔干净的喜花，披头散发，指着我像个疯癫。“你大早上不睡，

跑庙里发癫？”我抱着竹筒签子，正准备摇，手被他拦下。“别摇！你敢求签，就是跟我抢！

”“哈？”我眨眼，“这庙里烧香求签的上百人，你挨个儿砸啊？”人群立刻笑：“赵少，

你改行管姻缘了？”“是啊，你看他脑门青包，还真像撞了喜神！”“闭嘴！

”赵承岳气得直抖，“昨儿要不是你，老子早就抱得美人归！”“你那叫劫色，不叫抱。

”我哼了一声，“别赖我。”庙祝老头慢悠悠过来，拂尘一甩：“庙堂清静，吵吵嚷嚷作甚？

”赵承岳立刻指控：“师父！此女昨夜坏我姻缘，今日还敢来祈签，分明与我作对！

”庙祝斜了他一眼：“神明自有公断。”“公断？”赵承岳冷笑，“她若敢抽签，

若不是下下签，我赵承岳当场跪——”“咔嚓！”话音没落，庙顶“咯吱”一声，瓦片松动，

啪地砸在他头上。“哎哟——！”赵承岳当场蹲下，捂着头嗷嗷直叫，额角一串血顺脸淌下。

庙口鸦雀一静，乌云压顶一声闷雷滚过，香灰自风口扑向他，像天道给他盖了个“蠢”字。

下一瞬笑声炸开：“哎呀，老天真灵！”“这就是天打雷劈吧？”“赵少，快跪，

神明都替你下签了！”我噗地笑出声，忙用手背捂住。庙祝一本正经：“天命昭昭，

休得亵渎。”赵承岳面色青白交替，瞪我：“是你干的！你勾结庙里人，害我！

”“你有病吧？”我举高双手，“我连瓦片都够不着。”“够不着？那你笑什么！

”我眨眼：“笑你倒霉啊。”围观轰笑。有人起哄：“赵少，你这下下签来得够快！

”“我看庙祝该给他封个‘倒霉护法’！”“闭嘴！都给我闭嘴！”赵承岳怒得声音破裂，

扯下头上的花枝摔地，“林轻舟！三日后花会上，我要当众让你丢脸！”“花会？

”我愣了一下，“关我什么事？”“你不来就是认怂！”他恶狠狠瞪我，踉跄着捂头往外冲。

人群立刻跟出去指指点点：“赵少怕是成笑话了。”“这女人也真邪，走哪儿他栽哪儿。

”我心里一阵虚：邪不邪不清楚，反正我没做什么。庙祝忽然望着我，声音低沉：“姑娘，

贵人已现，劫亦随之——你与那位，是劫中正缘。”“啥？”我一愣。“香灰入眼，

自行悟去。”他说完，拂尘一摆，转身入殿。我呛得直咳嗽，果然眼角沾了灰，

泪水止不住往下掉，偏还引得旁边姑娘笑：“哟，这就哭了？求得哪门姻缘啊？

”“哭你个头！”我急忙抹眼泪，偏偏袖子蹭到签筒，筒里“哗啦”一签跳出来，

落地直直指向我脚尖。我低头一看——上写：“必有贵人。”心里正发愣，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凉薄的嗓音：“又是你。”我猛地转身，沈暮寒负手立在香炉旁，

清风拂过衣袖，眼神比昨夜更冷：“到哪儿都能撞上你？”“你跟踪我？”我脱口。

他眉目未动，只淡淡：“你配么？”我气得牙痒痒：“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指尖弹落我睫上一点香灰，淡声：“别哭，丑。”我怼：“你管得宽。

”他看着签尾：“我本不救人，只护我的。”“你管我！”我正要回怼，

忽然背后一阵窸窸窣窣。赵承岳不知何时又折回来，手里拎着一根木棒，

满脸狞笑：“林轻舟，你今天就别想活着下庙门！”我心头一紧，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

脚跟踩在香炉边缘，“咔哒”一声，炉口灰烬滚落，火星四溅，风向忽变，

香火像被看不见的手拨了一把，直往他脚边扑去——3 花会诡局火星在他脚边炸开，

他跳脚躲开，我被人潮一冲散；三日后——花会这日，十里长街，彩棚搭得密密匝匝。

鼓乐喧天，香风夹着酒气，热闹得眼花。“哟，这不是林轻舟？”一声细尖从花棚下飘来，

“怎么，你也敢来？”我回头。赵承岳脑门青包还在，硬抹了层厚粉，

远看跟白馒头糊了红点似的。“我不来，你拿谁表演？”我淡声。“嘴还硬。

”他身侧走出一人，长衫飘飘，折扇轻摇，面容俊秀，“赵少，今日花会要雅。

”我一眼记住他：“韩文策？”他笑得温润，眼底却藏着看戏的寒光，像擦了蜜的刀。

主持的老官提嗓：“才艺比试，自由上场。高下立见，彩头不薄！”“林轻舟！

”赵承岳忽然一指我，噪门直冲云霄，“昨儿庙口你嘴硬，今日敢不敢当众露一手？

不敢就是认怂！”人群齐刷刷看我。“行。”我抬下巴，“题你们出，我接着。”“好。

”韩文策“啪”地合扇，慢悠悠写下一行字，掩住一半，只露出“花开并蒂，问心如镜”。

他把纸翻扣递去评审，唇角含笑：“答得出，算姑娘赢；答不得——”他没说完，

我手肘一歪，袖口扫翻桌边水盏，“哗啦”洒了一案。扣着的纸瞬间吃水，墨迹晕开，

纸底下竟现密密麻麻小字：“若林轻舟答不得，

便起哄赶下台……”——旁批还注：“若她敢辩，抬旧事——庙瓦、花轿、夜宴，一并泼脏。

”人群倒吸：“作弊！”“这题是坑！”“韩公子，脸呢？”韩文策脸色一白，

忙压纸：“误会！”“误会你个——”摊主骂出了声。赵承岳急红眼：“是她故意泼水！

她使诈！”“我使诈？”我一挑眉，“你们下黑手叫雅，我一手滑就成诈了？镜子借你照照。

”围观立刻倒戈：“姑娘说得有理！”“先把黑幕扯干净！”“都闭嘴！”赵承岳声嘶力竭，

“我说她输，她就输——”一道凉薄的嗓音压下来：“你算什么东西。

”人海中让出一线冷风。沈暮寒青衣而来，步步生霜。赵承岳牙根发抖：“沈暮寒，

你凭什么插手？”他只掠我一眼，淡淡落语：“她的题，只能我定。”全场一震。

韩文策手指一抖，扇骨“哒”地落地。他勉强笑：“沈公子何必逞口舌——”“不是口舌。

”沈暮寒敛眸，“是规矩。”我心口乱撞，

还是硬着头皮低声：“你别管我……”他像没听见，抬眸看向评审：“题不难——以琴论胜。

”“琴？！”四座哗然。赵承岳大笑：“好！她会个屁！”我手心渗汗，背脊一凉。

我悄悄拽住他袖角，小声：“你不会害我吧？”他不答，只把我手指掰进他掌心：“抖什么，

抖在我手里。”我耳根一烫，下意识想缩手，他却已松开，凉声问台下：“谁来？”“我来。

”赵承岳身后一少年踏前一步，剑眉星目，倨傲挑下巴，“郑长笙。

”人群热闹：“技艺世家那位！”“这回稳了！”郑长笙笑：“林姑娘，可敢与我比？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韩文策复又扬扇，笑容温软：“姑娘若怕，不若请教先生？

”我看他那把“擦了蜜的刀”，胃里一阵泛酸：“比就比。”评审一挥手，

台前摆了两张古琴。细弦映着日光，像绷紧的银线。我刚要上前，

人群里忽有人低笑：“赢了她，赏十两。”另一道更冷的声音压过：“谁敢上手，断十指。

”众人噤若寒蝉。鼓声再起，风把檐上绸缎吹猎猎作响。沈暮寒立在侧，眼尾微挑，

似笑非笑。我咽了口唾沫，指尖悬在弦上——比试，就要开始。4 乌龙胜局花台之上，

红毯铺就，香风四溢。郑长笙将古琴抬上案，衣袖一拂，长身而立，目光自带傲意。

“林姑娘，你若认输，现在下台还来得及。”他声音温文，却字字讥诮。“认输？

”我硬着头皮笑，“我还没开始，怎么知道谁输？”人群立刻起哄：“好！有骨气！

”“怕是骨气待会儿都断了。”赵承岳幸灾乐祸，大声嚷：“林轻舟，你敢乱弹一个音，

就算你输！”我翻白眼：“谁定的规矩？”“我定的！”他一拍桌，桌案“哐”一声震抖。

沈暮寒站在台下，眼神冰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定规矩？”声音一落，全场静了一瞬，

随即爆笑。赵承岳憋得脸紫：“你——”郑长笙见状，抬手安抚：“赵少息怒，

俗人不懂音律，自然要胡搅。既然是比琴，就以音成败。”他端坐，十指落弦，

霎时琴声铮然，如清泉叮咚，又似风雨急骤。人群屏气凝神，纷纷惊叹：“好琴艺！

”——琴声翻卷如潮，众人神往，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眼角余光一直盯着我——怕。

“这下林姑娘必败无疑！”我坐到另一张琴案前，心头乱如麻。双手悬在弦上，

脑子一片空白，手心黏得要把弦粘住——可能是早上偷吃的蜜饯还沾指。“开始啊！

”赵承岳拍腿大喊，“拖延也是输！”我一咬牙，硬着头皮去拨弦。结果——“啪！”一声，

琴弦当场崩断！细弦如银蛇抽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光，“啪”地甩碎他扇骨。

案侧那把折扇应声崩裂，木片飞溅。“啊——！”郑长笙被吓得猛地一缩，双手一抖，

竟把整张古琴推翻，重重砸在自己腿上。人群先是一愣，

随即哄笑炸开：“哈哈哈——”“郑公子这是什么绝技？自残？”“新流派，叫惊弦落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