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首先闻到的是淡淡的普洱香，茶雾在阳光里飘成细缕。
办公桌后坐着的男人约莫五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把鬓角的碎发都固定得整整齐齐，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
他没看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紧，像是在掂量什么。
首到我站定，他才缓缓抬了抬下巴，声音没什么温度：“坐。”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把方案轻轻推到他面前，指尖停在封面烫金的“星辰旅行社流量优化方案”上：“金总，我是尚萨旅游的白顾，这是我们针对贵公司近半年的亏损情况，做的定制化合作方案。”
金总终于抬眼，目光像秤砣似的压过来，带着审视的锐利。
他没碰方案，反而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杯盖刮过杯沿发出“叮”的轻响，抿了口茶才开口，声音里裹着点冷意：“尚萨的名字，我听过，在大理做过几家客栈的运营。”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敲了敲，“但名气不能当饭吃——我这儿上个月亏了六十万，员工工资都是我用私房钱垫的，你方案首页写的‘日均一万客流’，是拍着脑袋想的？
还是觉得我这个年纪，好糊弄？”
质疑像块冰碴子砸过来，我攥了攥手心，往前坐了坐，把方案翻到“案例数据”那页，指尖点在表格上：“金总，您看这组数据——去年我们帮大理古城‘云栖客栈’做运营，他们当时日均客流才两百，连房租都快付不起。
我们先帮他们做抖音内容，用‘古城夜景+手冲咖啡’的短视频吸粉，再精准投流到周边城市，三个月后日均客流就稳定在三千，去年国庆更是破了万。”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贵公司的问题比他们更明显：景点宣传还靠发传单，年轻人刷不到；客人来了只玩两小时就走，没有住宿、餐饮的二次消费——您不是缺客流，是缺让客流‘来得了、留得住、还能再来’的法子。”
金总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拿起方案，指腹蹭过纸页边缘，翻页的动作比刚才慢了些。
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抖音投流策略”那部分，眉头微微皱了下：“周边城市投流我懂，之前也试过，但转化太差，钱都打了水漂。
你们怎么保证这次能成？
还有住宿，我们三楼那层闲置了大半年，连水电都没通，怎么赶得及？”
语气里的冷意淡了点，多了丝探询，指尖还在“投流模型”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
“之前的投流没效果，是因为没做用户筛选。”
我拿出手机，打开提前存好的投流后台截图，“我们有精准的用户模型，只针对半径三百公里内、近三个月搜索过‘短途旅游’‘亲子游’的用户，还会排除掉己经来过贵公司景点的人，成本能控制在每个有效点击一块五以内，转化效果至少比之前高三倍。”
我滑动屏幕，调出客栈改造案例，“住宿更不用急，我们有长期合作的装修团队，主打简约风，二十天就能把闲置楼层改成15间客房，连软装都包了。
按日均一万客流算，哪怕只有三成客人入住，每晚一百五的价格，一个月就是十西万收入——这还没算客人在景区里买小吃、文创的利润。”
金总翻到方案最后一页，手指在“三个月达标”的红色印章上划了划，突然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如果……我是说如果，三个月后没到八千客流呢？
我现在经不起再折腾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捏着方案边角，那点强硬像是卸了一半。
“我们早考虑到了。”
我把合同从公文包里抽出来，翻到“服务保障”那页，“您看，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三个月内若日均客流没到八千，我们退还一半服务费，并且免费再做一个月运营。”
我把合同推到他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金总，您现在日均一千客流，就算我们只做到五千，也比现在每天亏六千强——您赌的是公司的转机，我们赌的是尚萨在大理的招牌，没人会拿自己的招牌开玩笑。”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叫，金总盯着合同看了半分钟，突然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递给我，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火焰，蓝色的火苗在他眼底晃了晃：“尚萨的案例，我昨天让助理查过，云栖客栈现在的客流确实稳定在三千以上，没掺水。”
他吸了口烟，烟雾从嘴角散开时，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些，“行，我信你们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三个月看不到实打实的变化，咱们后续的合作就不用谈了，我也会把情况反馈给旅游协会。”
我心里的石头“咚”地落了地，看着他拿起笔，笔尖在“合同”两个字上落下“金易”两字时，力道比刚才写批注时重了些，墨色在纸上晕开，透着股下定决心的利落。
签完字，他把合同推给我，伸手过来，掌心带着点薄汗：“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我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金总放心，我们下周一就派运营团队过来对接，每周给您发详细的数据报表，客流、收入、投流转化都会写清楚，保证让您看到实实在在的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