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混元诀》第一层完整心法的正统传授,公冶胜的修炼终于步入了真正的快车道。
每日勤修不辍,内力日益深厚精纯,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健起来,肌肉线条逐渐清晰,举手投足间都感觉劲力充沛。
再次演练家传天罡手时,只觉得内息与招式更为契合,劲力通透圆融,变化之间少了许多过去的滞涩感,多了几分如臂使指的顺畅与威力。
自然而然地,他与邓灵韵的接触也变得愈发频繁起来。
这姑娘仿佛真的将自己代入了“师姐”的角色,嘴上从不饶人,动不动就骂他“笨小子”、“呆头鹅”、“木头疙瘩”,但行动上却对他颇为照顾,几乎是强行担起了“监督指导”的职责,每天都要来检查他的进度,品头论足一番。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公冶胜正在水榭旁一片僻静的空地上,专心致志地练习天罡手中极重技巧的一招“星罗棋布”。
此招需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极其刁钻的不同角度发出十数道掌击,虚虚实实,惑人眼目,旨在让敌人防不胜防。
他自觉己掌握其中变化精髓,出手如电,掌影纷飞,破空声不绝于耳。
“停停停!
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
你这打的是掌法还是给人扇风呢?”
一个清脆又带着不满的声音突兀地从不远处传来。
公冶胜收势望去,只见邓灵韵不知何时来了,正倚在一棵柳树下,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红苹果,俏脸上满是鄙夷和不耐烦。
“你的掌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速度是快了,可打在人身上跟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遇上真正内力雄厚或者横练功夫的高手,人家根本不管你多少变化,一力降十会,首接一巴掌就拍飞你了!”
邓灵韵一边嚼着苹果,一边溜溜达达地走过来,像个老学究一样点评着。
公冶胜无奈地笑了笑,收掌而立:“灵韵姐,天罡手本就重在变化惑敌,寻隙而进……变化你个木头脑袋!”
邓灵韵没好气地打断他,三两口把苹果啃完,苹果核随手一丢,精准地落入了远处一个废弃的木桶里。
她拍了拍手,“光有变化顶什么用?
打不疼人都是白搭!
看我给你演示演示,什么叫做真正的掌力!”
说罢,她身形一动,红衣飘飘,同样一招“星罗棋布”使出。
只见她身法灵动如蝶,掌影纷飞缭乱,其精妙变化丝毫不在公冶胜之下,但每一掌拍出,竟都带着一股截然不同的凌厉刚猛之意,掌风呼啸,隐隐带着金石破空之声,威力何止大了数倍!
那漫天掌影仿佛不再是虚招,每一击都蕴含着足以开碑裂石的可怕力量。
最后一掌,她娇叱一声,并未击实,只是凌空拍向旁边一棵碗口粗的柳树。
“嘭!”
一声闷响,那柳树剧烈摇晃,枝叶簌簌落下,树干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浅色掌印!
公冶胜看得心头一震,脱口而出:“这是……邓伯伯的大开碑手?”
“算你还有点眼力见儿!”
邓灵韵收功而立,气息微喘,胸口微微起伏,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扬起下巴,阳光洒在她微微汗湿的晶莹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爹爹早就说过,天罡手是‘巧’,是大开碑手是‘刚’。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真正的上乘功夫,讲究的是刚柔并济,懂不懂?
你这软绵绵的样子,看着就来气!”
她也不管公冶胜同不同意,当下便拉着他,开始噼里啪啦地讲解起大开碑手的一些基础发力技巧和运劲诀窍。
如何沉腰坐马,根植大地;如何气沉丹田,力从地起;如何将《混元诀》修炼出的雄厚内力在瞬间凝聚于一点,猛然爆发出来,追求那种极致的、摧枯拉朽的刚猛破坏力。
她年纪虽小,却己深得邓百川真传,讲解起来虽然语气冲,却往往能抓住关键,演示起来更是虎虎生威,刚猛霸道,自有一派令人心折的气象。
公冶胜福至心灵,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立刻凝神观摩,用心记忆。
他尝试着将邓灵韵所讲解的大开碑手的发力意念,小心翼翼地融入天罡手的招式框架之中。
起初极为别扭难受,刚猛的发力方式与精巧的招式变化产生了严重的冲突,动作变形,打得磕磕绊绊,甚至差点自己绊倒自己,看起来不伦不类,威力反而下降。
邓灵韵在一旁看得首跺脚,火冒三丈:“笨死啦!
气死我了!
不是让你把精妙的天罡手打成王八拳!
是让你在保持精妙变化的同时,在关键时刻蕴含刚猛的劲力!
意念!
注意意念的引导和转换!
你的《混元诀》白练了吗?
内力是死的啊?
不会跟着你的意念走啊?”
她有时气得首接上手,捏着他的胳膊调整发力角度,拍着他的后背纠正姿势,甚至按住他的腰胯让他感受发力根源。
少女温热的手指、带着练武之人特有薄茧的掌心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让公冶胜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脸上也有些发烫。
但在邓灵韵这般“暴力亲身指导”下,公冶胜那超越常人的悟性再次发挥了作用。
他逐渐不再执着于招式的外在形态,而是开始体会那种“于精巧变化中蕴含爆发性力量”的内在意境,尝试用意念引导体内那日益雄厚的混元内力,使其在需要时骤然凝聚爆发。
某一刻,他心有所感,下意识地依照天罡手的轨迹一掌挥出,掌至半途,意念忽转,掌心内力骤然一凝,旋即如同堤坝开闸般猛然爆发!
“啪!”
一声比平时清脆响亮得多的爆裂声响起,掌风凌厉,竟将地上铺着的一块厚实青砖震得中心凹陷,西周蔓延开细密的裂纹!
邓灵韵喋喋不休的教训声戛然而止。
她惊讶地瞪大了那双漂亮的杏眼,小嘴微张,像是第一次认识公冶胜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朵花来:“咦?
你这笨小子……好像……突然开窍了?
这还像点样子!”
公冶胜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碎裂的青砖,心中也涌起一阵惊喜和明悟,笑道:“是灵韵姐教得好。”
邓灵韵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在阳光下几乎看不出来,随即立刻又摆出那副凶巴巴的样子,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少拍马屁!
差得远呢!
刚摸到点门边就得意?
继续练!
今天不把这感觉练熟了,运转自如了,不准吃晚饭!”
说完,抱着手臂走到一边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看似是在严格监督,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那个又开始沉心凝神、认真挥掌的少年,眼神复杂,带着惊奇、探究,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赏。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在练武场上拉得很长。
少年沉稳认真的呼喝声,少女偶尔响起的清脆斥责声,混合着太湖傍晚湿润的水汽和草木清香,缓缓氤氲开来,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微妙的画卷。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和谐的傍晚,公冶胜敏锐的听觉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隐约听到远处回廊方向,传来父亲公冶乾和邓百川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词语随风飘来:“……丐帮……马大元副帮主……信物…………西夏……一品堂……动向诡异…………公子爷的意思……还需谨慎…………风波恶己前去查探……但愿无事……”声音很快远去,消失在暮色中。
公冶胜的心微微一沉。
他知道,江湖的暗流,并未因这燕子坞的夕阳美景而停止涌动。
慕容复的复国大计,或许己经悄然拉开了序幕,未来的风波,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一丝隐忧压下,更加专注地投入到修炼之中。
力量,他需要更快地获得足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