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职业掏粪工，准确地说，是城市化粪池沼气处理专家。发小负责的小区管道堵了，
我下去帮他清淤。他女友却带着闺蜜掀开井盖，非说我们俩躲在下面偷情。
她们把唯一的梯子抽走，还开了直播，对着黑漆漆的井口喊话。家人们，
今天直播关门打狗，刷个火箭，我就往里面扔个鞭炮听响！直播间里瞬间全是起哄的。
可很快，有化学常识的网友开始疯狂报警。主播别扔！那是化粪池！里面全是沼气，
一丁点火星就能把整个小区炸上天！1.江池，救命！德馨花园A区主管堵死了，
来帮帮我！电话那头，陆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结束一个市政项目，防护服还没脱利索。
你不是说过，今天你女朋友林薇薇要来查岗，让我别出现吗？别提了，
她大小姐临时改主意去做美甲了。这活儿我一个人真搞不定，就差最后一步了，帮帮忙，
回头请你吃大餐。陆衍是我发小，也是我带入行的半个徒弟。技术还行，就是性子软，
被他那个网红女友林薇薇拿捏得死死的。他那女友是朵奇葩，
居然一直怀疑我跟陆衍在下水道偷情。陆衍也是怂的不行，所以我减少了和他的联系，
除非必要。地址发我，十五分钟到。
德馨花园这个新建高档小区的地下管道设计很不合理，弯头太多，极易堵塞。
我赶到时陆衍已经满头大汗，在井下忙活了半天，累得够呛。师父，你可来了。
他见我像见了救星。我没多废话，穿戴好全套设备，检查了气体检测仪的数值后，
顺着梯子滑入井下。井下空间狭窄恶臭熏天，厚重的防护服和面罩隔绝了大部分气味。
是这里。陆衍指着一处被黑色淤泥彻底封死的管道口，高压水枪冲不开，只能手动清。
我点点头，拿起专用的清淤铲。这活儿既耗体力也讲技术，得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挖，
破坏淤泥的结构。我和陆衍配合默契，他负责照明和递工具，我负责主攻。
就在我们即将挖通堵塞点时，头顶的光线突然被遮蔽。井盖被粗暴地掀开了。
刺眼的阳光照下来，一个扎耳的女声划破了井下沉寂。陆衍！江池！你们两个***，
居然躲在这里偷情！我抬头，林薇薇和她的闺蜜小桃正站在井口，居高临下地瞪着我们。
林薇薇妆容精致，穿着一身名牌，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手里高高举着手机，屏幕亮着，
显然在直播。陆衍瞬间慌了神。薇薇，你不是去做美甲了吗？你听我解释，我们在工作！
工作？！林薇薇笑得花枝乱颤，陆衍你骗鬼呢？你是不是觉得这种地方没人发现，
就可以和你的好师父干些恶心事了？她身边的闺蜜小桃也跟着帮腔：就是，薇薇，
你看他们一身脏兮兮的，肯定是在玩什么重口味的play呢！
我皱起眉冷冷开口：林薇薇，把嘴巴放干净点。我们穿着全套防护服，能干什么？
谁知道你们防护服底下穿没穿衣服！没曾想，这句话一下子把她惹毛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今天我非要让全网都看看你们的嘴脸！说完她和小桃合力，
一把将井口唯一的金属梯子给抽了上去，重重扔在了一边。井下一片漆黑，
只有我们头灯的光柱在晃动。陆衍彻底急了，声音都在发抖：薇薇！你干什么！
快把梯子放下来，这里很危险！危险？偷情的时候怎么不怕危险？
林薇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病态的兴奋。她把手机镜头对准黑漆漆的井口，
对着直播间的观众大喊：家人们，今天直播关门打狗！想不想看好戏？刷个火箭，
我就往里面扔个鞭炮听响！2.林薇薇的话音刚落，
她的手机里就传出直播间观众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主播玩这么大？666，
我就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火箭已刷，坐等听响！炸死那对狗男女！
屏幕上瞬间飞过几个虚拟火箭的特效，光芒照亮了林薇薇又兴奋又扭曲的脸。
陆衍在下面听得魂飞魄散，他仰着头近乎哀求地喊：你疯了！这是化粪池！会爆炸的！
会死人的！死人？林薇薇笑得更猖狂了，吓唬谁呢？死了正好，奸夫***一起上路，
还能做对亡命鸳鸯！我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陆衍，示意他冷静。
随后打开防护服上的通讯器，调到公共频道，用最简洁的语言报告我们的位置和当前的险境。
呼叫总台，德馨花园A区11号井，两人被困，井上人员情绪激动，有纵火意图，
请求支援。重复……还在演？林薇薇听到了我通讯器里发出的声音，嗤笑一声，
江池，你一个掏粪的，还真当自己是特工了？别装了，恶不恶心！她似乎觉得我在演戏，
更***了她的表演欲。我没有理她，继续冷静地报告。
直播间里一些有常识的网友终于反应过来。等一下，主播，那男的好像没开玩笑，
化粪池里全是沼气，遇到明火真的会炸！我靠，这不是开玩笑的！主播快住手！
这已经不是抓奸了，这是故意杀人！我已经报警了！地址是德馨花园！主播你个脑残！
弹幕的风向开始转变，但林薇薇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看评论。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红色物体，看形状是个威力不小的鞭炮。家人们！
感谢榜一大哥的火箭！现在，就让我们来听个响助助兴！她拿出打火机，
幽蓝的火苗在阳光下跳动。陆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我死死盯着那点火光，
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就在林薇薇准备点燃引线的那一刻，
她身边的闺蜜小桃突然拉了她一下。薇薇，别……别真扔鞭炮啊，万一真炸了……
小桃的脸上也露出了恐惧。林薇薇的动作顿住了。直播间的观众见她犹豫又开始起哄。
怂了？主播不行啊！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林薇薇被激得满脸通红，
她把鞭炮塞回包里咬牙切齿地说：谁说我怂了？我只是不想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炸死他们太轻松了！她眼珠一转，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罐子，
一个大号喷雾剂样的罐子。我今天换个玩法！她得意洋洋地对着镜头晃了晃那个罐子，
这是我刚买的整蛊烟雾弹！无毒无害，就是味道有点冲！我今天不炸死你们，
也得把你们熏出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们的狼狈样！说完她拉开拉环，
毫不犹豫地将那个烟雾弹扔进了井里。3.那罐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精准地落入我们脚下的污泥中。没有巨响和火焰。取而代之的，是刺啦一声尖锐的嘶鸣。
下一秒，一股浓烈到无法形容，混合着硫磺、烂鸡蛋和强酸的刺鼻气味瞬间炸开。
根本不是什么无害的整蛊烟雾！我头盔内的气体检测仪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动静，
数值瞬间爆表。屏幕上好几个危险化学品标识疯狂闪烁。
一团黏稠的芥末黄色气体从罐子里喷涌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
瞬间填满了整个井下空间。这烟雾混合着沼气起了化学反应，变成了毒气！咳……咳咳！
陆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只戴了一个普通的防尘口罩，
根本抵挡不住这种化学气体的侵蚀。他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了下去。陆衍！
我立刻蹲下，想把他扶起来。可我的手刚一接触到他的胳膊，
就感觉到防护服的表层传来一阵灼痛。这黄色的气体有强腐蚀性！
薇薇……你……扔了……什么……陆衍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声音微弱。井口上方，
林薇薇和小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那黄色的毒气如同有生命般，从井口滚滚涌出，
迅速向四周蔓延！啊！什么东西！好臭！眼睛好痛！小桃尖叫起来捂着眼睛连连后退。
林薇薇也被熏得眼泪直流，她惊慌地看着井口冒出的黄云，手里的手机啪
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手机没有摔坏，摄像头恰好对着她们，直播仍在继续。直播间彻底炸了。
***！这是烟雾弹？这是生化武器吧！
这颜色……这味道的描述……主播扔下去的是不是氯气弹啊！快跑啊！
这玩意儿吸多了会死人的！主播和她闺蜜的脸怎么绿了？是特效吗？恐慌在蔓延。
林薇薇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手机，
又看了一眼不断冒出毒气的井口，吓得脸色惨白拉着小桃转身就跑。她们跑了。
把我们两个留在了这个毒气室里等死。井下的能见度已经降到了零，
我只能通过头灯的光晕勉强看到，陆衍在我脚边痛苦抽搐的轮廓。我的防护服也在被腐蚀，
头盔的面罩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刺鼻的气体开始丝丝缕缕地渗进来。
检测仪的警报声越来越微弱，显然也快要失灵了。我们被困在了一个绝境里。
向上是唯一的出口，但梯子被抽走了，井壁湿滑根本无法攀爬。
而这致命的毒气正在吞噬我们最后的时间。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深吸一口气，
氧气瓶里的空气带着一股冰冷的金属味。我拔下自己面罩上的备用呼吸管，
艰难地俯下身摸索着找到陆衍的嘴，强行塞了进去。撑住！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的肺部也开始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
我靠着冰冷的井壁，摸索着打开了腰间的工具包。不能坐以待毙。向上不行，那就只能向下，
或者横向。我是一名管道专家，我熟悉这座城市地下每一根血管的走向。
我脑中迅速浮现出德馨花园的地下管网图。这里是A区的主管道直径一米二，
连接着三个单元楼的排污系统。而在我们下游五十米处有一个废弃的泄洪连接口。
那是几十年前的老设计，早就被封死了。但封死的只是地面上的井盖。地下的管道还在！
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4.求生的意志压倒了恐惧。我把陆衍拖到背上，
用安全绳将他牢牢固定住。他很沉，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摸索着找到了主管的入口，
那里的淤泥已经被我们清理得差不多了。我弯下腰背着陆衍，一头钻进了漆黑的管道。
管道里比井下更狭窄更压抑。黄色的毒气如影随形，在我身后紧追不舍。
我只能依靠头灯的微弱光芒和记忆中的管网图，在迷宫般的地下世界里艰难爬行。
防护服被粗糙的管壁刮得嘶嘶作响，面罩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每一次呼吸都让我痛苦不堪。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我的体力在飞速消耗，肺部的灼痛感越来越强，视线也开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头灯的光照到了一处不同的墙壁。那是一面砖砌的墙，
上面有一个圆形的水泥封口。找到了！就是这里！
我放下陆衍从工具包里拿出最小号的工兵铲和撬棍，开始疯狂地敲砸那面水泥封口。砰！
砰！砰！每一次撞击都震得我手臂发麻。水泥块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我换上钢筋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剪断了阻碍。哗啦——
砖墙被我掏出了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相对新鲜的空气从洞口涌了进来，
我贪婪地呼吸着，感觉自己终于浮上了水面。洞口外面是另一条更宽阔的管道。
这里没有毒气。我们暂时安全了。我把陆衍拖进管道，自己也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短暂的休息后，我立刻检查陆衍的情况。他的呼吸很微弱，嘴唇发紫，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必须尽快寻求救援。我重新打开通讯器，信号依旧断断续续。
……滋……这里是江池……滋……德馨花园……地下……请求……滋……支援……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到。我背起陆衍，继续沿着这条废弃的管道前行。与此同时，
地面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林薇薇掉在地上的手机成了整个事件的直播现场。
所有人都通过那个小小的屏幕，看到了黄色的毒气从井口喷涌而出，
看到了林薇薇和她闺蜜惊慌逃窜的背影，也听到了井下渐渐消失的呼救声。
整个德馨花园小区都弥漫着那股刺鼻的气味。有居民开始出现头晕、恶心、呼吸困难的症状。
恐慌蔓延开来。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响彻了整个小区。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消防员和穿着隔离服的医护人员迅速赶到，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他们首先发现的，是倒在不远处花坛边口吐白沫的林薇薇和小桃。紧接着，
他们在井口找到了那部仍在直播的手机。现场指挥官看着手机画面里，
林薇薇扔下烟雾弹的全过程，气得脸色铁青。胡闹！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他立刻下令：一组疏散居民！二组检测气体成分！三组准备下井救人！
然而当救援人员准备下井时，却发现井下的毒气浓度高到仪器都无法测量。
贸然下去就是送死。必须先通风排气！大功率的鼓风机被调了过来，对准井口，
疯狂地向里灌输新鲜空气。救援陷入了僵局。恐怕所有人都认为井下的我们已经凶多吉少。
5.就在地面上的救援队一筹莫展之际，
一个戴着耳机的技术员突然摘下头盔激动地大喊：报告指挥官！
接收到井下传来的微弱信号！是求救信号！指挥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抢过耳机。
耳机里滋滋的电流声中，夹杂着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女声。
……废弃泄洪管道……坐标……A区东北……三百米……是我的声音！
指挥官立刻调出小区的地下管网总图，在上面迅速找到了我所说的位置。
那是一片被标记为已废弃的灰***域。快！救援队跟我来！救援的希望被重新点燃。
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正背着陆衍在黑暗的管道里，一步一步地挪动。
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支撑。不知过了多久，
我隐约听到了头顶上方传来模糊的喊声和敲击声。我停下脚步用尽全身力气，
拿起撬棍敲击着上方的管道壁。咚……咚咚……这是我们行业内的求救信号，
三短三长再三短。很快头顶传来了回应。咚咚咚……是救援队！他们找到我们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随之而来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我。我再也支撑不住和陆衍一起，
倒在了冰冷的管道里。……再次醒来时， 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四周一片雪白，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感到安心。一个护士见我醒来，
立刻跑了出去。很快，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中年警察姓王。
他简单地向我说明了情况。我们获救了。整个小区因为毒气泄漏，紧急疏散了三百多户居民，
有十几人因为吸入少量气体被送医，但都没有大碍。唯一严重的是陆衍。
他因为没有专业防护，吸入了大量毒气，导致肺部严重灼伤，虽然抢救了过来，
但至今仍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薇薇和小桃，
在医院洗完胃后就直接被警方带走了。江池同志，感谢你的冷静和专业，
不仅救了你自己和你同事的命，也为我们后续的救援提供了最关键的信息。
王警官一脸严肃，现在我们需要你录一份口供，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我点点头，
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我提到林薇薇扔下的那个整蛊烟雾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