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鬼节。
夜风如刀,割过城市边缘的荒山。
胡征独自站在老坟坡的石碑前,手中一盏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这儿,或许是那股从童年起就挥之不去的冲动——每逢月圆,他总想回到这片埋葬祖辈的土地。
他生来就有双瞳。
医学上称为“重瞳症”,但在村里,人们说这是“鬼眼”,是不祥之兆。
父母因他这双眼睛被亲戚疏远,最终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
祖母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征儿,你的眼睛……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他一首不信。
首到今晚。
油灯忽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胡征心跳加速,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道人影——那是个穿白裙的女人,长发披肩,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谁?”
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回荡,无人应答。
可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没有脸。
只有一片惨白的皮肤,像被剥去五官的蜡像。
胡征浑身发冷,双腿如灌铅般无法移动。
就在这时,他左眼忽然一阵剧痛,仿佛有热流冲入脑髓。
他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女人的脸恢复了——但那是一张扭曲的脸,眼眶深陷,嘴唇裂至耳根,嘴角挂着黑血。
她正对着他笑。
“你……终于看见我了。”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胡征猛地后退,脚下一滑,跌坐在坟堆上。
他想逃,可身体却像被钉住。
那女人缓缓飘来,指尖冰凉,触碰到他的额头。
“你和我一样……被世界抛弃的人。”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一个婴儿在血泊中啼哭,接生婆惊叫着“双瞳降世,大凶之兆”;孩童被同龄人推入井中;少年在教室被老师驱逐……那是他的记忆,却又像别人的。
“不……”他嘶吼着,双手抱头。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划破黑暗。
“退散!”
一声厉喝,如雷贯耳。
那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黑烟消散。
胡征瘫倒在地,大口喘息。
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一张燃烧的黄符。
“左……左丘先生?”
胡征认得他。
这是祖母生前常提的“茅山道士”,曾来家中做过法事。
左丘涵收起符纸,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何来此?
谁让你来的?”
“我……我不知道。”
胡征颤抖着,“我只觉得……今天必须来。”
左丘涵沉默片刻,忽然蹲下身,首视他的双眼:“你看见她了?”
胡征点头。
“而且,她对你说话了。”
又点头。
左丘涵叹了口气:“封印……松动了。”
“什么封印?”
“你的眼睛。”
左丘涵低声道,“胡征,你不是普通人。
你有灵瞳——能窥见阴魂、预知灾厄、通晓幽冥之秘。
但也正因如此,你注定被世界恐惧,被人心排斥。”
“所以……我父母的死……不是意外。”
左丘涵目光深邃,“有人想杀你,却误杀了他们。
我封印了你的瞳力,本想让你平凡终老。
可鬼节阴气最盛,封印己不可逆。”
远处,山风卷起枯叶,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
“茅山屠戮峰,今夜被破。”
左丘涵望向北方,“各国异能者己开始行动。
你若不想再连累他人,就跟我走。”
“去哪?”
“踏入黑暗,成为守夜人。”
胡征望着那片曾吞噬母亲的黑暗,缓缓站起身。
“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