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与书，皆不及你

第一章 雨落书店时暮春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傅雨嫣蹲在“檐下书社”的落地窗边，

指尖捏着半张被雨水洇湿的书单，眉头轻轻蹙起。窗外的雨丝斜斜扫过玻璃，

把街对面的梧桐叶洗得发亮，

也把她下午刚整理好的露天书摊浇得一塌糊涂——刚才忙着给老顾客找绝版诗集，

没顾上及时收摊，好几本精装书的封皮都沾了水。“抱歉啊陈叔，

这两本《城南旧事》我给您换全新的，

受潮的我留着自己补补……”她对着电话里的老顾客轻声道歉，挂了电话后，

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受潮书脊上的纹路，有点心疼。这家小书店是她毕业后的心血，

每一本书都像她的老伙计，容不得半点磕碰。雨还在下，玻璃上的水汽越来越厚。

傅雨嫣起身想去拿抹布擦玻璃，刚转身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不是风刮的，

是有人推门进来了。她抬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眸里。柯宇航站在门口，

黑色风衣的肩头沾了层薄湿，手里拎着一把收起的黑伞，伞沿还在滴着水。

他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像瘦了点，但身形依旧挺拔，进门时下意识地顿了顿，

似乎怕把雨水带进店里。“柯先生？”傅雨嫣有点意外。上次他来书店是半个月前，

说是帮家里长辈找一本老版的《红楼梦》，两人聊了几句，她记得他说话很温和，

不像那种常年泡在商场里的人——后来从老顾客嘴里才知道，这位看着低调的先生，

是隔壁科技园区里那家很有名的AI公司的创始人。柯宇航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受潮书籍，

又落在窗边湿漉漉的书摊架子上，眼神里多了点了然。“下雨没来得及收摊？”他问，

声音比雨声还低柔，“我刚从对面园区过来，看见你这儿的书摊还在外面。

”傅雨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忙忘了，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她指了指墙角的烘干机，“还好大部分书都救回来了，就是得慢慢烘。”柯宇航没再多问，

只是把伞放在门口的鞋架旁，然后脱下风衣，搭在臂弯里。他穿了件浅灰色的羊毛衫，

领口很整齐，露出一小节锁骨。“需要帮忙吗？”他走到她身边，

目光落在那堆待烘干的书上，“我车上有大的收纳箱，还有防水布，

下次下雨可以先把书收进箱子里。”傅雨嫣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不用麻烦”，

就见他已经拿起门口的伞，转身准备出去。“我去车上拿，很快回来。”他说完，

又怕她不放心似的，补充了一句，“收纳箱是新的，没装过别的东西。”雨还在下，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傅雨嫣站在原地，看着门口晃动的风铃，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蹭到的水汽，却好像没那么凉了。没几分钟，

柯宇航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半人高的透明收纳箱，还有一卷深蓝色的防水布。

他把东西放在门口，额角沾了点雨珠，却没顾上擦，

先蹲下来看了看书摊的架子：“这个架子可以拆吗？下次下雨，把防水布铺在上面，

再把书收进箱子里，就不会受潮了。”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很轻，带着点淡淡的雪松味，

不是香水味，更像洗衣液的味道。傅雨嫣蹲在他旁边，帮他递工具，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

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自己高很多。“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我下次定个闹钟提醒自己收摊就好。”她小声说，

看着他熟练地拆着架子上的螺丝——他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拧螺丝的时候动作很稳，

一点不像平时养尊处优的老板。柯宇航拆完最后一个螺丝，抬头看她，

眼里带着点笑意：“定闹钟不如有备用方案，万一你忙着别的事没听见呢？

”他把拆下来的零件放进收纳箱里，又把防水布铺在架子上试了试尺寸，“刚好合适，

下次我再让人给你做个遮阳棚，夏天也能用。”傅雨嫣这下是真的慌了：“不行不行，

太麻烦你了，遮阳棚要不少钱呢……”“不麻烦。”柯宇航打断她，语气很认真，

“我公司的员工经常来你这儿看书，也算给他们提供了个好地方，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也喜欢来这儿看书。”后面这句话说得很轻，

傅雨嫣没太听清，刚想问“你说什么”，就见他已经站起身，

把收纳箱搬到墙角：“烘干的书可以先放进箱子里，避免二次受潮。”他走到窗边，

看了看外面的雨势，“雨好像要下到傍晚，你晚上怎么回去？”“我家就在附近，

走路十分钟就到了。”傅雨嫣说，“就是怕晚上雨还不停，得把这些书先整理好。

”柯宇航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转身拿起抹布，开始擦玻璃上的水汽。他擦得很仔细，

连角落的水渍都没放过，动作有条不紊。傅雨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暖，

又有点不知所措，只好拿起另一块抹布，跟着他一起擦。店里很安静，

只有窗外的雨声和抹布擦过玻璃的细微声响。傅雨嫣擦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

转身走到吧台后面，冲了杯热可可，递到柯宇航手里：“刚煮的，你喝点暖暖身子吧，

刚才淋雨了。”可可杯是陶瓷的，带着温度。柯宇航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手指，

两人都顿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杯子上印的小猫咪图案，又抬头看她，

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谢谢。”他喝可可的时候很斯文，小口小口地抿，

不像有些人喝热饮会急着咽下去。傅雨嫣看着他的侧脸，

忽然想起上次他来买《红楼梦》的时候，也是这样，站在书架前，手指轻轻划过书脊，

看得很认真。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和周围的世界有点不一样，节奏很慢，很温柔。

“对了，你上次找的那本老版《红楼梦》，我后来又找了找，在仓库里发现了一本，

品相还不错。”傅雨嫣忽然想起这件事，转身从仓库里翻出那本书，递给他，

“你要是还需要的话，就拿去吧。”柯宇航接过书，翻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书签，

上面是手写的诗句。他指尖摩挲着书签，眼神柔和下来：“我外婆一直想要这本，

上次没找到，她还挺遗憾的。”他抬头看她，“多少钱？我转给你。”“不用了，

算我送你的。”傅雨嫣摆摆手，“这本书放仓库里好久了，能找到合适的人要，也挺好的。

”柯宇航没再推辞，只是把书小心地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拿出手机：“那你加我个微信吧，

下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找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比如下雨收摊，

或者书店需要修什么东西。”傅雨嫣看着他递过来的微信二维码，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出手机扫了。他的微信头像很简单，是一张星空图，昵称就是他的名字“柯宇航”。

她刚加上，就收到他发来的一条消息：“下次下雨前，我会提前告诉你。

”雨渐渐小了的时候，柯宇航要走了。他拿起风衣穿上，又把那本《红楼梦》放进包里，

临走前看了看墙角的收纳箱，又叮嘱了一句：“晚上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窗关好，

要是雨还下，就别走路了，给我发消息，我送你回去。”傅雨嫣点点头，送他到门口。

他撑开伞，转身对她说：“明天我让人把遮阳棚的图纸送过来，你看看喜欢哪种样式。

”“真的不用……”傅雨嫣还想拒绝，却被他打断了。“就当是谢谢你的书和热可可。

”他笑了笑，转身走进雨幕里。黑色的伞在雨里移动，很快就消失在街角。傅雨嫣站在门口，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握着刚才递给他热可可的杯子，杯底还有点余温。

她低头看了看微信里他发来的消息，又抬头看了看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

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也许，这个暮春的雨天，也没那么糟糕。

第二章 书签里的秘密第二天早上，傅雨嫣刚到书店，就看见门口站着两个穿工装的师傅，

手里拿着一张图纸，还有一堆材料。“请问是傅小姐吗？”其中一个师傅问，

“柯先生让我们来给您装遮阳棚，这是图纸，您看看有没有问题。”傅雨嫣接过图纸，

上面画着一个浅灰色的遮阳棚，设计得很简约，刚好能罩住外面的书摊，

还不会挡住书店的招牌。图纸右下角有柯宇航的签名，字迹很工整，

旁边还标注了一行小字：“棚顶做可伸缩式，雨天能遮雨，晴天能收起来，不影响采光。

”她心里暖烘烘的，只好让师傅们开始安装。师傅们干活很麻利，不到一上午就装好了。

遮阳棚展开的时候，刚好挡住了上午的阳光，书摊里的书再也不用担心被晒到了。

傅雨嫣拿出手机，想给柯宇航发个消息道谢，却又有点犹豫——怕打扰他工作，

又怕显得太刻意。她对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最后只发了一张遮阳棚的照片，

配了一句：“谢谢，遮阳棚很合适。”没过几分钟，柯宇航就回复了：“合适就好，

下午要是有太阳，你可以把书摊摆出来试试。”后面还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傅雨嫣看着那个微笑表情，忍不住笑了。她把手机放进兜里，开始整理书摊。

刚把几本书摆好，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是柯宇航。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衬衫，

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显得比平时随意一些。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走到书摊前，

低头看了看摆好的书：“装好了就好，以后不用怕晒了。”“是啊，太谢谢你了。

”傅雨嫣说，“对了，你怎么过来了？不忙吗？”“上午开了个会，下午没什么事，

就过来看看。”柯宇航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早上路过一家面包店，

看见有你喜欢的蔓越莓司康，就买了点。”傅雨嫣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蔓越莓司康？

”她好像没跟他说过这件事。柯宇航指了指书店里的吧台：“上次来的时候，

看见你吧台上放着一袋蔓越莓司康的包装袋，上面还有咬过的痕迹，应该是喜欢吃吧。

”傅雨嫣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想起上次他来的时候，自己确实在吃司康，

吃完把包装袋随手放在了吧台上，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谢谢，

我确实很喜欢这家的司康。”她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柯宇航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我可以进去看看吗？”他指了指书店里面，

“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逛，想看看有没有新到的书。”“当然可以。”傅雨嫣连忙让开身子，

领着他走进书店。书店里很安静，只有轻音乐在轻轻流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架上，

把书脊上的字照得很清晰。柯宇航走在书架之间，手指偶尔会轻轻划过书脊，看得很认真。

傅雨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你这儿的书还挺全的，

连这种小众的诗集都有。”柯宇航拿起一本叶芝的诗集，翻开看了看，

“我上大学的时候很喜欢叶芝，后来工作忙了，就很少看了。”“我也喜欢叶芝，

尤其是那首《当你老了》。”傅雨嫣说，“有时候晚上关店后，我会坐在窗边，

读几首诗再回去。”柯宇航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点惊讶：“没想到你也喜欢诗。

”他把诗集放回书架，又拿起一本加缪的《局外人》，“这本我也看过，加缪的文字很冷静，

但很有力量。”两人就着书的话题聊了起来，从叶芝聊到加缪，从古典文学聊到现代小说，

越聊越投机。傅雨嫣发现，柯宇航虽然是做科技的，但对文学的了解一点不比她少，

而且很多观点都和她不谋而合。聊到一半，傅雨嫣忽然想起什么，

转身从吧台后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柯宇航：“上次你帮我收摊，还送我收纳箱，

我也没什么好谢你的，这个给你。”盒子里是一枚手工做的书签，用的是胡桃木，

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檐下听雨，书中寻趣。

”是傅雨嫣自己刻的——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一些手工书签，放在书店里当赠品。

柯宇航接过书签，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很温柔：“这是你自己做的？很精致。

”“嗯，就是随便刻的，你要是不喜欢……”傅雨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我很喜欢。”柯宇航把书签放进自己的衬衫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好像怕弄坏了，

“我以后看书，就用这个书签。”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柯宇航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

我该回去了，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他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她，“晚上关店的时候，

要是天黑了，给我发消息，我送你回去。”“不用了，我家很近，走路很安全的。

”傅雨嫣说。“没关系，我刚好下班，顺路。”柯宇航笑了笑，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我联系你。”他走后，傅雨嫣坐在吧台后面，拿出他送的蔓越莓司康，

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点奶香味。她想起刚才和他聊书的样子，

想起他小心翼翼把书签放进兜里的动作，心跳又开始加速。晚上关店的时候，天果然黑了。

傅雨嫣刚把门锁好，就看见柯宇航的车停在路边，车灯亮着，像是在等她。他降下车窗，

冲她笑了笑：“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傅雨嫣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很干净，弥漫着和他身上一样的雪松味，副驾驶座上还放着一个小靠垫，是浅粉色的，

上面印着小猫咪图案——和她杯子上的图案一样。“这个靠垫是我妈买的，说放在车上舒服，

你要是觉得累，可以靠着。”柯宇航解释道，好像怕她误会。傅雨嫣拿起靠垫，抱在怀里，

软软的，很舒服。“谢谢。”她说，声音有点小。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把车厢里的光影拉得很长。柯宇航没说话，只是偶尔会看她一眼，

好像怕她无聊。傅雨嫣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有点甜，又有点紧张，

只好找个话题：“你平时工作是不是很忙？经常加班吗？”“还好，最近项目不忙，

能准时下班。”柯宇航说，“以前忙的时候，经常住在公司，连家都顾不上回。”他顿了顿，

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想通了，工作再忙，也要有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