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说要娶户部尚书的嫡女当平妻。我盯着渣男那张俊脸,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卷了家里所有钱财跑路。再次归来时,我已是一人之下的皇太女。“知道吗?我们颜狗,
保质期很短的。”1 我正歪在临窗的软榻上,一颗接一颗地往嘴里送冰镇葡萄。
甜中带酸的汁水在舌尖炸开,驱散了夏日午后那点粘稠的闷热。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
给眼前描金绣银的室内铺上一层慵懒的金粉。这诚王妃的日子,物质上,
确实是顶顶好的享受。可惜,这份享受很快就被不长眼的人打破了。珠帘哗啦一声脆响,
我那夫君,诚王萧煜,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玉带束腰,
衬得身姿越发挺拔。那张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得如同玉匠精心雕琢过。
即便是我这种阅美无数、眼光被养得极其刁钻的资深颜控,也不得不承认,
这张皮相确实得天独厚。当初,可不就是被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
才一头栽进了这深不见底的王府后院么?他径直走到我榻前不远处的紫檀圆桌旁坐下,
端起丫鬟刚刚奉上的热茶,垂着眼睫,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姿态从容优雅。
开口的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平淡,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王妃,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本王今日来,是知会你一声。户部李尚书的嫡女,李静姝,
温婉贤淑,才情出众,本王决意迎娶她为平妻。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
”“噗——”我嘴里的半颗葡萄籽,一个没忍住,直接飞了出去,险险擦过他月白的袍角,
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滴溜溜打着转儿。平妻?李静姝?好家伙,
这狗东西是真敢啊……而且,京中很少有娶平妻的人家,有那么一两家,
也传是主母德行有亏。李静姝是谁,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我这夫君的胃口,
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父亲镇北王在边关替他们老萧家挡着北狄的铁蹄,手握八十万雄兵,
声威赫赫,连龙椅上那位都忌惮三分。我作为镇北王唯一的掌上明珠,
当年下嫁他一个根基尚浅又不受宠的皇子,父亲都觉得委屈我了。而且,
当初他可是在我父亲面前答应,这辈子只有我一个妻子的。如今他翅膀刚硬了些,
就想弄个平妻进来跟我平起平坐?还是手握钱袋子的户部尚书之女?这算盘珠子,
都快崩到我脸上了。一股邪火“噌”地就从脚底板直冲脑门,烧得我眼前都泛起了红光。
手边的琉璃果盘里,还剩下几颗圆润饱满的紫葡萄,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手已经抓起了几颗。
然而,就在我手臂蓄力,准备这把葡萄当作武器狠狠掷向他那张令人厌烦的俊脸时,
眼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行行诡异的文字。那些字迹半透明,像是水波一样微微荡漾着,
毫无规律地在我视野中飘过,有些甚至直接叠在了萧煜那张令人火大的脸上:前方高能!
恶毒女配要开始作妖了!女主李静姝终于要上线了!激动!诚王殿下好帅!
为了真爱顶住压力!心疼静姝妹妹,要跟这个恶毒王妃共处一室了。这女配也是傻,
成了男主垫脚石,他登基后第一个就灭了镇北王府满门!+1,文里这王妃死得老惨了,
家破人亡,还被诬陷成***,沉了塘。她爹镇北王被囚禁折磨致死,
八十万大军被男主和皇帝瓜分蚕食……啧啧,惨!现在闹得越凶,后面死得越惨!
男主就等着她闹呢,好坐实她善妒跋扈的名声!现在不同意又如何,
等男主传出她的坏名声,再设计毁了她清白,不同意也不行了。楼上别急,快了快了,
看她手里那葡萄没?马上要砸男主脸上了,然后就是她倒霉的开端!
……嗡——我的脑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捏着葡萄的手指僵在半空,那点冲动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景象冻得结结实实。家破人亡?
灭门?我爹……被囚禁折磨致死?八十万大军被瓜分?沉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
狠狠扎进我的神经。我猛地抬眼,死死盯住萧煜。不是侍妾,不是侧妃,偏偏是平妻!
他依旧垂眸撇着茶沫,姿态闲适,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可他那微微抿起的唇角,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
是否正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和期待?期待我如同这些诡异文字所说,立刻撒泼打滚,
把葡萄砸过去,好让他抓住把柄,开始他精心设计的计划?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混杂着滔天的愤怒和一种被命运愚弄的荒谬感,将我紧紧攫住。捏着葡萄的手指,
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泛白。弹幕还在不知死活地飘着:诶?她怎么不动了?
卡住了?说好的葡萄爆头名场面呢?别是网卡了吧?王妃你动一动啊!
急死我了!快砸啊!我还等着看男主怎么反击呢!呵。看戏?看我的戏?
我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为了你们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天外之眼”上演一出好戏?
为了顺了萧煜这个伪君子的意?做梦!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冰凉的气息似乎稍稍压下了心口灼烧的怒火。捏着葡萄的手指,
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开了力道。几颗微微变形的葡萄,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
掉回了我腿边的琉璃果盘里,发出几声轻微的的碰撞声。萧煜终于抬起了眼。
他似乎有些意外于我的安静,那双漂亮的、曾经让我神魂颠倒的凤眸里,
清晰地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取代。他放下茶盏,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怎么?”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情绪,
“王妃有异议?”异议?我当然有异议!我恨不得现在就拔剑砍了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但我脸上却缓缓地绽开一个笑容。温婉,平和,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王妃的端庄。
仿佛刚才那些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文字从未出现过,仿佛他提出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的声音轻柔,“李尚书家的千金,静姝妹妹,妾身也早有耳闻,
才貌双全,温良淑德。”我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翻涌的冰寒风暴,
语气愈发“真诚”,“王爷能得此佳人相伴,乃是天大的福分。妾身身为王府主母,
自当……替王爷分忧。”萧煜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了,那丝镇静似乎出现了裂痕。
他探究的目光像刷子一样扫过我的脸,
试图从我平静无波的微笑下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勉强、愤怒或者嫉妒。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笑容加深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点“欣慰”的味道:“王爷放心,
这婚礼筹备之事,妾身定当亲力亲为,务必办得风风光光,让静姝妹妹……体体面面地进府。
”我顿了顿,仿佛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只是不知,王爷对婚礼规制,
可有什么特别的嘱咐?”萧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显然我这超乎预料的“贤惠”反应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沉默了几息,
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局面,最终,那熟悉的神情重新回到他脸上,
甚至带上了一点施舍般的意味。“王妃能如此深明大义,本王心甚慰。”他微微颔首,
语气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平淡:“规制么,自然不能委屈了静姝。
一切比照王妃当年入府的旧例即可。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大婚当日,宾客众多,场面纷杂。王妃平日就娇弱,
为免操劳过度,便不必在前厅露面了,安心在后院休养便是。也免得新妇见礼时,彼此尴尬。
”呵。我心底的冷笑几乎要冲破喉咙。这是怕我出现在婚礼现场,碍着他和他新欢的眼?
还是怕我这个“恶毒原配”会当场给他难堪?弹幕又适时地飘了出来,
带着幸灾乐祸:来了来了!名场面!男主不让女配出席婚礼!啧啧,
这就开始护着女主了。心疼王妃一秒,然后笑出声。王妃:我谢谢你全家啊!
我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甚至更加温婉柔和,仿佛萧煜这番体贴入微的安排,
是莫大的恩典:“王爷思虑周全,处处为妾身着想,妾身……感激不尽。”我微微欠身,
姿态恭顺得无可挑剔。“王爷放心,妾身定当谨遵王爷吩咐,大婚当日,绝不踏出后院一步,
免得惊扰了王爷的新人。”“如此甚好。”萧煜似乎很满意我的“识趣”,
紧绷的下颌线也放松了些许。他站起身,
用一种交代完公事般的口吻道:“那此事便如此定了。筹备之事,就有劳王妃费心。
本王还有公务,先行一步。”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便走,
月白的袍角在门槛处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消失在外面的光影里。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
珠帘归于平静,我脸上那副温婉恭顺的假面,才如同碎裂的瓷器,片片剥落。
眼底的冰寒和戾气再无遮掩,汹涌地翻滚着。我缓缓抬起手,
看着自己刚刚捏过葡萄、此刻还有些微微发颤的指尖。“比照我的旧例?安心休养?
”我低声呢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满了寒霜,“萧煜……好,真是好得很。
”目光扫过眼前那些依旧在不知死活飘动的半透明弹幕:这都能忍?是我直接掀桌了好吗!
楼上懂啥,这叫战略隐忍!坐等王妃作大死。对对对,看她眼神!绝对憋着坏呢!
姐妹们,下注了下注了!赌王妃后面怎么报复!是下毒还是陷害?
……我的目光在最后那条文字上停顿了一瞬。“下毒?”我低声自语,“那也太便宜他了。
”伸手再次从果盘里拈起一颗冰凉的葡萄,指尖微微用力,饱满的果肉瞬间在我指间迸裂,
紫红色的汁液顺着白皙的手指蜿蜒流下,如同妖冶的血液。“残月,去查一下,
萧煜最近和哪些人接触过。”廊下阴影里走出一个身影:“是,小姐。
”2 残月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退下。
她是父亲精心培养、随我一同从北境回来的暗卫,只效忠于我,而非诚王府。室内重归寂静,
只剩下冰融化的细微声响,以及我指尖残留的葡萄汁液的黏腻感。我拿起一旁的丝帕,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每一根都擦得极其仔细,仿佛要擦去的不是果汁,
而是方才那片刻的愚蠢和冲动。空中文字还在飘,但我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了。
它们提供的信息如同惊雷,炸醒了我,但具体如何走下一步,需要我自己的谋划。
萧煜……平妻……灭门……这几个词在我脑中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五年前那个午后。
那时我刚随父亲回京不久,对京城的繁华和规矩都还陌生。那日我独自乘坐马车出门,
想逛逛这天子脚下,谁知拉车的马匹突然受惊,疯了一般冲向前方闹市。车夫被甩下,
我在颠簸的车厢里被撞得头晕眼花,一时没反应过来,耳边是路人的惊呼和尖叫。
就在马车即将冲向一对吓呆在路中央的母子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精准地勒住了疯马的缰绳。凭借一股巧劲和惊人的勇气,
硬生生将马车逼停在了离那对母子仅几步之遥的地方。我惊魂未定地掀开车帘,
看到的就是萧煜那张因用力而微微泛红、却更显英气的脸。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角,
他喘着气,却先温和地安抚了那对受惊的母子,然后才转向我,语气关切:“姑娘受惊了,
可曾伤着?”那一刻,少年英雄救美,再加上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确实在我心里投下了一颗不小的石子。后来,在几次宫宴和诗会上“偶遇”,他谈吐风趣,
见解不凡,对我似乎也格外留意,总能找到话题与我交谈。
我那时在京城并无熟识的年轻男子,只觉得他与其他纨绔子弟不同,
心中那点好感便悄然滋长。再后来,父亲拿着厚厚一叠青年才俊的画像来找我,
唉声叹气:“意儿,你看这个,兵部尚书家的公子,文武双全……那个,翰林院学士的孙子,
才华横溢……你好歹挑一个顺眼的?爹长年在战场,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得给你找个靠得住的归宿啊。”我看着父亲眼角的细纹,粗糙的皮肤,
想起母亲早逝后他既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心里发酸。
可看着那些或矜持或傲慢或平庸的面孔,我实在提不起兴趣。脑海里浮现的,
竟是萧煜带着笑意望向我的眼睛。反正都要嫁人的,不如选一个自己熟悉的,
起码他是真的很好看。于是我红着脸,对父亲说:“爹,女儿……女儿觉得诚王殿下,
似乎……还不错。”父亲当时沉默了很久。他身为镇北王,深知皇家水深,
更知道萧煜那时只是个不甚得宠、母亲位份不高的皇子。他怕我受委屈。但见我态度隐约,
又打听了一番,觉得萧煜此人风评尚可,能力也有。他亲自去见了萧煜,问了他的意思。
萧煜在他面前信誓旦旦,承诺此生只我一人,必不让我受半分委屈。父亲想着,
有他镇北王府在,谅那诚王也不敢对我不好,这才勉强点头。后面在父亲的帮助下,
萧煜逐渐在朝堂有了地位,也被皇帝看在眼中了。只是近两年,父亲又重新镇守边关去了,
他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敷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我父亲在朝堂上替他挡下政敌的攻讦后,他回来却对我抱怨“岳父大人太过强势”?
是我为了他,收敛起边关带来的爽朗性子,努力学着做端庄贤淑的王妃,
他却嫌我“刻板无趣”?还是他一次次暗示我,让我写信给父亲,
为他争取更多的军需支持、更有利的朝堂位置?我到是不太在乎他的态度,
我嫁人只为父亲能安心。当初他说的只有我一人,本来我也挺期待,可这两年,
他的态度变了,我也不太在乎他的诺言了,只要不影响到我就好。可他居然用平妻来羞辱我,
羞辱镇北王府。是觉得我嫁了他这么多年,只能非他不可了吗?他是觉得,
武将的助力已经稳了,文官那边也要抓在手中?他看中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人,
而是我背后镇北王府的八十万雄兵。如今想来,那场“英雄救美”,
那几次“恰到好处”的偶遇,那番“情深意重”的承诺,恐怕从一开始,
就是萧煜精心设计的一场戏。现在忽然来说要娶平妻,并且不是跟我商量,而是直接通知我。
萧煜敢这么肆无忌惮,莫非朝中有什么事情发生?3 残月去查萧煜的动向,
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消息。按照那些文字所说,我就算阻止萧煜娶平妻,也会落个凄惨的下场,
我只能先静观其变。我正对着库房清单,盘算着该如何“尽心尽力”地操办这场婚事。
这种恶心人的差事我实在不想接。可现在又没有好的理由推脱,毕竟这府里,除了萧煜,
正经主子只有我一个。我只能想法子给萧煜和李静姝埋点不痛不痒的软钉子。
这时另一个丫鬟锦兰匆匆来报:“王妃,李尚书家的静姝小姐过府来访,
说是提前来拜会王妃。王爷正在陪着,请您过去一见。”李静姝?她倒是迫不及待,
婚期未至,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放下清单,唇角勾起一抹冷嘲。也好,
正好提前会会这位让萧煜不惜打脸镇北王府也要迎娶的“温婉贤淑”的才女。
我略整理了下衣裙,扶着锦兰的手,不紧不慢地往花园的水榭走去。
萧煜惯常在那里招待比较亲近的客人。远远地,便瞧见水榭中一对身影。
萧煜依旧是一身月白常服,身姿挺拔。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身段窈窕,
侧影看起来弱柳扶风,正微微仰头看着萧煜,似乎在说着什么,
姿态谦恭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仰慕。萧煜脸上带着我许久未见的、恣意张扬的笑意。
我缓步走近,珠帘轻响,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王妃来了。”萧煜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那女子立刻转过身,向我盈盈一拜,声音轻柔:“静姝见过王妃姐姐。冒昧来访,
打扰姐姐清静了。”我这才仔细看了她的正脸。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柳叶眉,杏眼,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组合在一起是一种毫无攻击性的柔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含着水光。“李小姐不必多礼。”我虚扶了一下,
脸上是标准的客套笑容,“李小姐能来,王府蓬荜生辉,何来打扰之说。”李静姝起身,
依旧微微垂着头,语气愈发谦和:“静姝久闻姐姐贤名,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得见,
姐姐气度雍容,更胜传言。静姝日后入府,还需姐姐多多教导。”她说话时,眼神真诚,
姿态放得极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知书达理、懂得尊卑的好姑娘。萧煜在一旁看着,
眼神柔和,显然对李静姝这番表现十分满意。然而,我这些年困在后院,除了打理王府庶务,
最多的消遣就是看各种话本子。后宫宅斗、才子佳人的套路,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出几十种。
李静姝这低眉顺眼下的隐隐得意,那声过于亲昵的“姐姐”,
以及她偶尔瞟向萧煜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势在必得,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就在这时,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在萧煜耳边低语了几句。萧煜眉头微蹙,
对我和李静姝道:“书房有急信来,我先去处理一下。静姝,你且再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又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吩咐:“王妃,好生招待李小姐。”“王爷放心,
妾身省得。”我微笑着应下。萧煜点点头,又看了李静姝一眼,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水榭里只剩下我和李静姝,以及各自的贴身侍女。萧煜的身影刚一消失在月亮门后,
李静姝脸上的柔顺和怯意就如同潮水般褪去。她慢慢走到一旁坐下,原本微垂的眼帘抬起,
看向我的眼神里,再无半分敬意,只剩下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挑衅。我很好奇,
我和她以前只是点头之交,从没有过冲突,她为何对我这么大敌意?“李小姐为何如此看我?
”李静姝端起茶杯,动作神态和萧煜一个德行,“早有耳闻诚王府的王妃,
是个仪态万千的美人,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嘛!”她身子前倾,靠近我,声音压得低低的,
却字字清晰,带着尖利的嘲讽:“镇北王的千金?呵,不过是个空有蛮力的边关野丫头罢了。
你以为王爷真的喜欢你?不过是为了你爹那点兵权罢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告诉你,
萧煜爱的是我!他说过,只有我这样知书达理、能与他吟诗作对的女子,才配站在他身边。
你?不过是块垫脚石!”“……”真有人蠢得这么直白吗?
不仅刚见面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就连萧煜给她悄悄说的小心思,也一并吐出来了。
我和蠢人对线实在没什么经验,只好敷衍她:“李小姐真是心直口快,
性格爽朗啊……”“哼,那是,阿煜爱的就是我这样的性格!”说完还得意洋洋的昂起头。
看她这样,我又忍不住刺她:“可我和王爷成婚数载,他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的。
”“我才不信,阿煜为了镇北王府的势力才与你虚与委蛇的,如今他有了我,
才不会多看你一眼!”“是吗,你说他对我无情,可这些年,王府除了我,并没有其他女人,
这也不算他对我有感情吗?”“哼,我自会证明给你看!”李静姝一脸怒容,边说着,
边状似无意地往水榭边缘的荷花池旁挪动,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等着吧,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踩在脚下!你这王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我才是阿煜唯一的妻!
将来,我也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看着她的表演,心里冷笑连连。
这话本里的经典桥段,果然永不过时。她***一撅,我就知道她想去哪个茅坑。果然,
她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一个“踉跄”,伴随着一声夸张的惊呼,“扑通”一声,
整个人栽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小姐!”她的丫鬟适时地发出凄厉的尖叫,“救命啊!
王妃!您为何要推我家小姐!”几乎就在同时,月亮门处身影一闪,从书房回来的萧煜出现,
恰好将李静姝落水和她丫鬟的哭喊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脸色骤变,疾步冲了过来,
目光先是锐利如刀地扫过我,然后立刻转向池中扑腾呼救的李静姝,
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啧……这李小姐,脑子不行,时间到是卡得挺好啊……水花四溅。
我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萧煜将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如同受惊小白花般的李静姝抱上岸。
李静姝紧紧抓着萧煜的衣襟,泣不成声,
哭诉:“王爷……不关王妃姐姐的事……是静姝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她越是这么说,
萧煜看着我的眼神就越是冰冷刺骨。弹幕适时地疯狂涌现:啊啊啊经典落水陷害!
虽迟但到!女主这演技,我给满分!男主这英雄救美,时机掐得真准啊!
都怪这女配,要不是她***女主,女主宝宝能跳水吗?恶毒女配标配情节上线了!
坐等王妃被罚!萧煜将外袍裹在李静姝身上,打横抱起她,经过我身边时,脚步顿住。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还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厌弃。“王妃!
”他的声音寒彻骨,“本王原以为你至少懂得顾全大局,没想到你竟如此善妒狠毒!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推静姝下水!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他根本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我的辩解,他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打压我。“即日起,
你给本王待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婚礼筹备之事,
你也不必再插手了!”说完,他抱着嘤嘤哭泣的李静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水榭周围的下人们噤若寒蝉,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恐惧,或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锦兰气得浑身发抖:“王妃!明明是她自己……”我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看着萧煜和李静姝消失的方向,我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和委屈,
反而缓缓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我“输”了。但这“输”,正是我想要的。
萧煜从宫里带回来个管事,全权操持他和李静姝的婚事。我乐得清闲,
一边清点自己之前带过来的嫁妆,一边等着残月带回消息。那种话本里的超级暗卫,
出去一趟就能把所有消息都带回来情况,并不存在于现实中。饶是残月能力超强,
隐藏的其他暗线足够多,也足足花了十天才调查清楚。我看着手中这厚厚的调查结果,
心里竟然很平静。那些诡异的文字说的都是真的。萧煜从两年前开始,
就在秘密接触朝中的其他武将文官,尤其是以往和我父亲不对付的。
如今已经有不少人暗中支持他了,而户部尚书,则是文官一派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要萧煜和他们绑定,在朝堂上,文官一派对我父亲的攻陷,将会更加激烈。武将那边,
萧煜则是承诺会将我父亲的兵权分给他们。最关键的一条信息,传递出了当今天子的心思。
皇帝曾对太后说,哪个皇子能削弱镇北王的势力,就将是未来的储君。而现阶段,
萧煜已经在准备诬陷我父亲谋反的证据了,只等他和李静姝大婚之后,
散布出我仗着自己的父亲,骄纵蛮横,欺辱李静姝的消息,再顺势从我院中搜出我爹的书信,
坐实谋反。看完之后,我将这些东西又交给残月,让她找人送到我父亲手上,一起去的,
还有一封我的亲笔信。府中的新来的嬷嬷正在问我要安排哪处院子给新王妃住,
还不停的说着新王妃会带多少多少嫁妆来,怕院子小了住不开。我实在不耐烦,
冷了脸回她:“王爷都说了不用我管他的婚事,这种事情就不要来问我。
”嬷嬷见我变了脸色,这才讪讪的退下了。自从萧煜宣布我要静养,
府中诸事都交给新来的管事之后,下人们对我的态度也变了,纷纷猜测,有了新王妃,
我这旧王妃要失宠了。锦兰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低声道:“王妃,
人来了,在后角门。”我捻着东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放下东珠,理了理并无一丝褶皱的衣袖:“走。”萧煜的禁足令对我并没有太大作用,
我在府中几年,总也有自己的人脉。后角门僻静,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小马车停在那里。
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风尘仆仆却眼神锐利如鹰的脸庞。
正是我爹镇北王麾下最得力的心腹副将,陈锋。“末将陈锋,参见大小姐!
”他声音压得极低,抱拳行礼。“陈叔不必多礼。”我示意锦兰在远处守着,自己靠近车窗,
声音同样压得极低,语速却极快,“父亲怎么说?
”陈锋从怀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扁平小包裹,
迅速递到我手中:“王爷命末将亲手交给小姐。王爷还说……京中局势诡谲,
小姐务必万事小心,切莫……切莫意气用事。”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显然对我爹信中可能提及的某些“大逆不道”的嘱咐心知肚明。我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裹,
感受着里面坚硬金属的轮廓——是我爹的私印和半枚能调动他秘密亲卫的虎符。
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但更多的是有了倚仗的踏实感。“告诉父亲,
女儿很好,让他不必挂心。”我握紧包裹,指节用力到发白,“让他……按兵不动,
等我消息。京中一切,女儿自有计较。”陈锋眼中精光爆射,
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末将领命!小姐放心!”他不再多言,放下车帘,
马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深处。我捏着那包裹,转身回府。刚走到连接后花园的抄手游廊,
一阵刻意压低的娇笑声和男子温润的说话声便从前方的假山石后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