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王妃花轿像一口密不透风的棺材,在震耳欲聋的喜庆锣鼓声中,摇摇晃晃地前行。
苏云苓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她几乎呻吟出声,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不受宠的庶女、灾星的污名、乡下庄子的冷眼、还有那道将她推向深渊的赐婚圣旨……冲喜?
嫁给那个据说只剩一口气的镇北王?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揉一揉刺痛的太阳穴,指尖却触碰到了腕间一抹温润。
是那只祖传的玉镯!
它竟然跟着一起过来了?
与此同时,她能清晰地“看”到,一个约莫十立方米的朦胧空间,以及空间中央一口汩汩冒着清泉的小池,正静静悬浮在她的意识里。
穿越?
空间?
苏云苓,这位前世经历过家族倾轧、生死一线的中药师,在极短的时间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眼下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轿子猛地一顿,外面传来喜婆毫无感情的高喊:“落轿——请王妃娘娘下轿!”
轿帘被掀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
没有新郎迎亲,没有鞭炮齐鸣,只有几个穿着王府服饰的婆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接下来的仪式简陋得近乎羞辱。
她像一尊提线木偶,被人搀扶着跨过火盆,走进装饰着大红绸缎却依旧透着森森寒气的镇北王府。
拜堂之时,高堂之上空无一人,代替那只昏迷不醒的公鸡(王爷)拜堂的,是王府一位年迈的管家。
礼成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生怕惊扰了那位可能随时咽气的王爷。
“王妃娘娘,王爷需要静养,您的新房就设在王爷寝殿的偏殿。”
引路的丫鬟语气冷淡,脚步飞快,丝毫没有等候这位新王妃的意思。
苏云苓默默跟着,盖头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沿途的景象。
亭台楼阁依旧华丽,但往来仆从却行色匆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压抑和惶恐。
这座王府,就像它的主人一样,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所谓的“新房”,不过是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偏殿,虽然临时贴了几个“喜”字,依旧掩不住家具上的薄灰和空气中的霉味。
陪嫁的箱子被随意丢在角落,里面除了几件半旧不新的衣裳,便是些不值钱的摆设,可见安远侯府对这个庶女是何等敷衍。
“王妃娘娘好生歇着吧,无事莫要随意走动,冲撞了王爷可就不好了。”
丫鬟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冰冷的房间里。
夜深人静,红烛泣泪。
苏云苓自己掀开了盖头,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眉眼精致,却面色苍白,一双眸子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过大,里面盛满了惊惶与不安。
但这具身体里,如今住进了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
你的委屈,我会一一讨回;你的命运,由我自己来掌控。”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却坚定地说道。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位镇北王的具体情况。
他是死是活,首接关系到她未来的处境。
她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凭借记忆中对王府布局的观察,避开稀稀拉拉的守卫,摸向了主殿的方向。
主殿的药味更加浓郁,还夹杂着一股伤口腐烂的恶臭。
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外,正打着瞌睡。
苏云苓屏住呼吸,闪身进入殿内。
偌大的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一个高大的身影躺在雕花大床上,无声无息,仿佛己经死去多时。
她走近床边,借着微光打量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男人脸色是骇人的青灰色,剑眉紧蹙,即使是在昏迷中,眉宇间也凝聚着一股化不开的戾气和痛苦。
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苏云苓伸出三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
脉象沉迟细弱,时断时续,的确是生机将绝之兆。
但作为一名顶尖的中药师,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脉象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顽强的生命力。
还有救!
这个判断让她心头一跳。
救活他,无疑是目前破局的最佳途径。
一个活着的、有实力的王爷,才是她在这陌生朝代最大的护身符。
她立刻集中精神,尝试从空间里取物。
心念一动,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瓶便出现在她手中,里面装着的是她之前用意念从灵泉里取出的一点点泉水。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镇北王紧抿的嘴唇,将几滴灵泉滴了进去。
泉水入口,他喉咙似乎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苏云苓紧紧盯着他的脸,片刻后,她惊喜地发现,他青灰色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血色!
有用!
灵泉真的有用!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喂一些泉水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尖厉的女声:“是谁在里面?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地想对王爷做什么?!”
苏云苓心中一惊,迅速将瓷瓶收回空间,刚首起身,殿门就被“嘭”地一声推开。
一个穿着华贵、面容刻薄的中年嬷嬷带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婆子冲了进来,眼神凶狠地盯住了站在床边的她。
为首的嬷嬷目光如刀,在她和昏迷的王爷之间扫视,厉声质问道:“王妃娘娘?
您不在新房待着,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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