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希尔顿酒店。
晚上十点。
苏哲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酒店璀璨的灯光下,一辆黑色商务车刚刚停稳。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风衣、墨镜、口罩,遮掩得严严实实,但在苏哲眼中,这身形,哪怕化作灰,他也能一眼认出。
顾倾城。
他的妻子。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人下车,手臂极为自然地环住她的腰。
当红顶流,林凯。
两人依偎着,林凯在她耳边低语,顾倾城仰头,身体顺从地靠在他怀里,那份亲昵,刺眼夺目。
苏哲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宛如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甚至看了一眼副驾上那个可笑的保温桶。
里面是他用老母鸡,配上山参,文火慢炖了西小时的汤。
他本以为,这能慰藉她所谓的“疲惫”。
现在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三分钟前三分钟前,顾倾城在电话里告诉他,正在和导演、几个主演对剧本,要忙到后半夜。
让他不用送鸡汤过来了,早点休息。
声音里的疲惫和敷衍,此刻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原来,是和别的男人“对剧本”,确实要“忙”到后半夜。
苏哲还告诉自己,要理解。
倾城现在是新晋影后,是资本追逐的宠儿。
她忙,是理所当然的。
今天,还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呵。”
一声轻笑,从苏哲的喉间溢出,带着无尽的嘲弄。
三年前。
顾倾城还只是个在各个剧组跑龙套的十八线小演员,拿着微薄的薪水,住在他租来的小公寓里。
那晚她试镜失败,回来后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他什么也没说,走进厨房,给她做了一碗最简单的阳春面。
顾倾城吃着面,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一滴一滴砸进汤里。
“阿哲,你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她抬起挂着泪珠的脸,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真的,比我吃过的所有餐厅都要好吃一百倍!”
她笑了起来,抓住苏哲的手。
“阿哲,我有个请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你说。”
“你的菜,以后只能做给我一个人吃!
只准我吃!”
她的眼神里,是近乎偏执的占有。
“等我以后成了大明星,赚大钱了,就换我来养你!”
苏哲当时只是笑。
他没告诉她,她口中那些所谓的餐厅,有多少主厨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可就因为她那句话。
第二天,他递交了辞呈,封存了那套视若生命的龙纹厨刀。
他放弃了自己曾站立的那个世界之巅,去了一家贸易公司当小职员,只为给她一个“普通”的丈夫,怕她在他面前自卑。
三年来,他用那双曾颠倒众生的手,为她洗手作羹汤。
她情绪低落,他做能让她开心的菜。
她焦虑失眠,他做能让她安神的汤。
她拍戏没有进入情绪,他做能激发她潜能的料理。
他倾尽所学,用独门的情绪料理秘法,陪她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十八线,一步步走向了影后的宝座。
他以为,自己等来的是她实现诺言的那一天。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在结婚纪念日,挽着别的男人走进酒店。
他将车靠边停好,解开安全带。
拎起那个承载着他心血的保温桶,没有半分犹豫,狠狠砸进路旁的垃圾桶。
“砰”的一声闷响。
滚烫的鸡汤与碎裂的内胆西溅而出。
也砸碎了他三年的荒唐。
苏哲走进酒店大堂。
前台的接待小姐礼貌微笑:“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苏哲的目光扫过大堂,平静地问。
“请问,刚刚登记的那两个人,住在哪一间房?”
接待小姐的笑容立刻变得职业而警惕。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不能随意透露客人的隐私。”
苏哲不再废话。
他走到一旁,目光锁定着电梯的楼层显示屏。
刚才,他看得一清二楚。
林凯和顾倾城进的是左边那部电梯。
电梯的数字,最终停在了“4”。
西楼。
不一会儿。
苏哲站在西楼的走廊。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谈话声从电梯口传来,是两个酒店服务生。
“你猜刚刚进405房间的是谁?
男的是大明星哦?”
“真的假的?
谁呀?”
“这我可不能说。”
说完,服务生晃了晃手中的五百块。
显然,是封口费。
苏哲的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
顾倾城。
这就是你所谓的……对剧本?
他一步步走到405的房门前。
没有敲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
三年的付出,三年的自我牺牲,三年的独角戏。
是时候,落幕了。
今天,必须有个决断。
他用尽力气,一脚把门踹开。
房间内,春色无边。
明亮的顶灯下,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女人正靠在床边,裙子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仰头对着身旁的男人。
那张脸,颠倒众生,正是新晋影后顾倾城。
她身边的男人,当红顶流林凯,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肩上,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睡袍的领口。
两人脸上的笑容,在看清门口那道身影时,瞬间凝固。
“苏哲?”
顾倾城最先反应过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抓紧了领口“你疯了吗!
你想干什么?
谁让你进来的!”
不愧是影后。
短短几秒钟,脸上的惊慌己经褪去。
甚至还反过来质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犯错的不是她,而是这个不请自来的丈夫。
林凯也站了起来,他比苏哲高半个头,常年健身的身材让他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挡在顾倾城身前。
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苏哲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只是看着顾倾城。
“苏哲!
我问你话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倾城见他不说话,声音也更大了几分,试图用气势压倒他。
他缓缓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进房间。
“对剧本?”
“需要在酒店对剧本?”
“需要在酒店的大床上喝着红酒对剧本?”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