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辞退的那天,深圳下了一场暴雨,就像我灰败的心情。拖着行李箱回到山沟沟里的老家时,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完蛋了。名牌大学毕业又怎样?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我不过是一棵被轻易拔除的野草。可我没想到,
当我用那双敲了四年键盘、如今却一无是处的手,抚上院子里那棵快要枯死的栀子花时,
我的世界,被彻底打败了。一瞬间,无数细碎的光点涌入我的脑海,
一个微弱又清晰的念头响起:“渴……我好渴……根要烂了,土太闷……”我愣住了,
以为是连日打击下的幻觉。但当我下意识地为它松了土、浇了透水后,第二天,
那枯黄的叶片竟泛起了一丝绿意。从那天起,我明白了,我的人生不是完蛋了,
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开始了。我能听见,所有植物的心声。1“小晴,
你真的要种那块山坡地?”我爸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妈则在旁边唉声叹气:“那块地邪性得很,种什么都不长,白费力气。你好不容易回来,
歇着就是了,别折腾了。”我叫苏晴,回到这个叫“清水村”的老家已经三天了。
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子——“老苏家的大学生,在城里混不下去,
灰溜溜地回来了!”这些话像针一样扎人,但我顾不上了。因为从我回来那天起,
我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屋后那片被村里人称为“白板地”的山坡,
在向我发出微弱的呼唤。那是一种夹杂着饥饿、干渴和痛苦的复杂情绪。“爸,妈,
我就试试。”我拿起锄头,语气坚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爸拗不过我,
只能把烟头在地上摁灭,叹了口气:“行吧,就当活动活动筋骨。”我扛着锄头走向后山时,
隔壁的王婶正嗑着瓜子,看到我这副模样,她那尖细的嗓音立刻扬了起来:“哟,
苏晴这是要做新时代的新农民了?大学生下地,可真是稀罕事。我说苏家嫂子,
你可得看好你家闺女,别把那双弹钢琴的手给磨出茧子了,将来还怎么嫁个城里人?
”我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想说什么又被我用眼神拦住了。我只是冲王婶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是苍白的。只有事实,才能堵住这些悠悠之口。
那片“白板地”果然名不虚传。土质板结发白,像一块了无生气的石板。
地里零星长着几棵营养不良的杂草,叶子都耷拉着,一副随时会死掉的样子。我丢下锄头,
蹲下身,将手掌轻轻贴在龟裂的土地上。闭上眼。瞬间,无数混乱的“念头”涌入我的脑中。
“酸……土太酸了……”“缺磷……我的根伸不下去……”“下面有硬块,
好难受……”原来如此!不是什么“邪性”,而是土壤出了严重的问题。
酸化、缺磷、而且下面有一层坚硬的黏土层,阻碍了植物根系的生长。村里人只会浇水施肥,
用的是最普通的农家肥,根本解决不了这些根源问题。我站起身,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解决土壤酸化,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用草木灰。而缺磷的问题,可以用过磷酸钙,
或者更天然的办法——骨粉。至于黏土层,那就只能靠力气,深翻土地,把它彻底打碎。
我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开始行动。我向我爸要了家里烧火剩下的所有草木灰,
又去镇上的农资店买了一袋最便宜的过磷酸钙,骗我爸妈说是复合肥。接下来的几天,
我整天泡在那片山坡上。顶着烈日,我用锄头一寸一寸地深翻土地,
将那些坚硬的土块全部敲碎。汗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手上也磨出了血泡,
但我心里却燃着一团火。王婶每天都在不远处“关心”我:“苏晴啊,歇会儿吧,
看你累得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没米下锅了呢。”我只是笑笑,继续埋头苦干。
你们不懂,这片土地在我眼中,不再是贫瘠的荒地,而是一个即将被唤醒的生命。
我能感受到它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能听到它从痛苦***到逐渐舒缓的“呼吸”。这种感觉,
奇妙又令人着迷。2土地翻好,草木灰和底肥也均匀地撒了下去。接下来,
就是种什么的问题。我再次将手按在改良后的土地上,感受着它的“情绪”。
它就像一个刚吃饱饭的婴儿,满足而平静,但深处,又透着一丝对成长的渴望。
它的“念头”告诉我,它现在最适合种植一些根系不深、生长周期短的绿叶蔬菜。
我立刻去了镇上的种子店。店主看我一个年轻姑娘来买菜种,
还以为我是学校布置的实践作业,热情地向我推荐那些好种又好看的番茄、黄瓜。
我却径直走到了角落,指着一包包装最朴素的鸡毛菜种子。“老板,就要这个。
”老板愣了一下:“姑娘,这鸡毛菜长得快是快,但不值钱啊,本地人种的也多,不好卖。
”“没事,我就喜欢吃这个。”我笑着付了钱。我当然不是为了吃。鸡毛菜,生长周期极短,
二十多天就能收一茬。我需要用它来最快地验证我的想法,
也需要用它来给这片土地“开胃”,进一步改善土质。回到家,
我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撒进地里,然后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细土。最后一步,浇水。
当我把水瓢里的水洒向土地时,我清晰地“听”到,
每一颗种子都发出了欢欣雀跃的“声音”。它们在土壤里舒展着身体,
贪婪地吸收着水分和养分,迫不及待地想要破土而出。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与生命直接对话的感觉,比在写字楼里完成任何一个业绩指标都让我有成就感。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山坡上照看我的菜地。王婶的冷嘲热讽也如期而至。
“哟,还真种上啦?这白板地要是能长出菜,我王字倒过来写!
”她对着正在择菜的邻居们大声说。“就是,那地邪得很,
以前村里最有经验的老把式都试过,没用。”我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做着我的事。
我能“看”到哪一株菜苗缺水了,哪一片土壤的养分有些失衡。我甚至能“感觉”到,
有几只小小的菜青虫正在啃食叶片。我不需要打农药,直接上手就把那几只虫子捉了下来。
在我的精准照料下,那片“白板地”上的鸡毛菜,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生长。
仅仅十天过去,原本光秃秃的白色山坡,已经铺上了一层嫩绿的地毯。
那些鸡毛菜长得又肥又壮,叶片翠绿欲滴,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相比之下,
村里其他人家的菜地里,因为前阵子雨水少,菜苗都有些发黄,长势也慢。
变化最先是被我妈发现的。那天她给我送饭,站在地头,看着眼前这片绿油油的景象,
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晴……晴啊,这……这真是那块地?”“是啊,妈。
”我递给她一根刚摘下的菜心,上面还挂着露珠,“你尝尝,甜的。
”我妈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一亮:“哎呀!真的!又脆又甜,
比咱家自留地里的还好吃!”很快,一传十,十传百。苏家那个从城里回来的大学生,
居然在“白板地”上种出了菜!而且长得比谁家的都好!这成了清水村最大的新闻。
3越来越多的人跑到我的菜地来看热闹。他们站在地头,对着那片绿油油的菜地指指点点,
满脸的不可思议。“邪门了,真是邪门了!”“这丫头是不是在城里学了什么妖法?
”王婶也来了。她挤在人群最前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盯着那些茁壮的鸡毛菜,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肯定是蒙的,
运气好……”我没理会她,径直走到地里,开始收割第一批成熟的鸡毛菜。
我能“听”到这些蔬菜在对我表达“感谢”和“喜悦”,仿佛在为自己的成熟而骄傲。
我割了一大捆,用清水洗干净,碧绿的菜叶鲜嫩得能掐出水来。我爸妈也来帮忙,
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豪。我爸一边捆菜一边大声说:“什么邪门!这是科学种田!
我闺女是大学生,懂科学!”这话让周围的议论声小了许多。是啊,大学生,
这个身份在此刻仿佛成了一种神秘的光环。那天中午,我家炖了一大锅肉,
请了几个关系好的邻居来吃饭。主菜,就是我种的鸡毛菜。筷子一下锅,
所有人都停不下来了。“天哪,这菜也太好吃了吧!又嫩又滑,还有一股清甜味!”“老苏,
你家这闺女可真是个宝啊!”我爸妈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吃完饭,
村长李大伯找到了我。他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平时不苟言笑。他递给我一根烟,
被我笑着拒绝了。他自己点上,吸了一大口,才缓缓开口:“苏晴啊,你这手种菜的本事,
不简单。”他指了指我那片菜地:“那块地的情况,村里谁不知道?你能把它种活,
还种得这么好,大伯我服你。”我谦虚道:“李大伯,我就是瞎琢磨,运气好。
”李大伯摆了摆手:“你别谦虚了。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变得严肃:“村里东头那几亩大棚,你看到了吧?
那是村集体去年贷款建的,种的是从市农科院引进的精品草莓,叫‘红颜’。
本来指望靠它带着大伙儿致富,可谁想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年这草莓,
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叶子发黄,果子也长不大,好多都烂在地里。请了镇上的技术员来看,
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就要血本无归了,村里人都快愁死了。”我心里一动。我知道,
我的机会来了。种活一片荒地,只能堵住村里的闲言碎语。但如果能解决整个村子的难题,
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李大伯,”我看着他,目光灼灼,“我想去看看。
”4跟着李大伯来到村东头的草莓大棚时,我的心沉了一下。一排排整齐的大棚里,
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本该是绿意盎然的草莓植株,
此刻大片大片的叶子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焦黄色,边缘卷曲,像是被火烤过一样。
稀稀拉拉结出的草莓,个头小得可怜,很多都还没成熟,就已经开始从蒂头处发黑、腐烂。
几个村民正在大棚里唉声叹气地摘除烂果,脸上写满了绝望。“就是这样,
”李大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一开始只是零星几棵,我们没在意。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蔓延开来了,用什么药都不管用。”一个正在干活的大叔看到我们,直起身子,
用袖子擦了把汗,苦着脸说:“村长,这草莓算是完了。我估摸着,是伤到根了。
”李大伯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一株病得最严重的草莓旁,蹲了下来。
在其他人眼中,我只是在仔细观察。但实际上,
我已经将手轻轻地按在了草莓植株旁的土壤上。那一瞬间,
比之前在“白板地”感受到的痛苦强烈百倍的“哀嚎”,猛地冲进了我的脑海!
“疼……好疼……”“根要断了……有东西在咬我!
”“救命……救命……”我被这股强烈的情绪冲击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不是病!是虫!
我强忍着不适,集中精神,仔细“聆听”。很快,我锁定了痛苦的源头。在土壤深处,
大约十厘米左右的位置,有无数细小的、蠕动的东西,正在疯狂地啃食着草莓的根系。
根都被吃光了,地上的部分自然就活不成了。我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李大伯,
”我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这不是病,是地下生了根蛆!”“根蛆?
”李大伯和旁边的大叔都愣住了。“不可能啊,”大叔立刻反驳,
“我们前阵子才用药灌过根,要是有虫,早该杀死了。”我摇了摇头:“你们用的药,
恐怕不对症,或者浓度不够。这些虫子已经产生抗药性了,而且它们藏得很深。
”“你……你怎么知道?”大叔一脸怀疑地看着我这个“黄毛丫头”。李大伯也面露疑色。
毕竟,我连土都没刨开,就直接下了结论,这听起来确实有点像信口开河。我没有急着解释,
因为我知道任何解释都不如事实有说服力。“大叔,借你的铲子用一下。
”我从大叔手里接过小铁铲,在他刚才说的那株“灌过药”的草莓旁,深挖了下去。
挖了大概十几厘米深,我停了下来,用铲子小心地将一抔土托起。我把土块捧到他们面前,
用手指轻轻拨开。下一秒,李大伯和大叔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湿润的泥土中,
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几十条白色的、蛆一样的小虫子,正在疯狂啃食着一段已经腐烂的草莓根。
场面,令人头皮发麻。“这……这怎么可能!?”大叔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明明用过药了啊!”李大伯的脸色铁青,他死死地盯着那些虫子,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而我,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的话。“李大伯,
我有办法救这些草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5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池塘,
瞬间激起千层浪。大棚里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村民们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啥?
她要承包大棚?”“疯了吧!这烂摊子谁接谁赔钱,她还上赶着往里跳?”“一个黄毛丫头,
种活了一块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草莓可是金贵东西,跟那鸡毛菜能一样吗?
”之前那个质疑我的大叔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是村集体的财产,怎么能交给她一个小姑娘胡来?”王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挤了进来,
她那尖刻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哟喂,我说苏晴啊,你这是想钱想疯了?
以为自己是神仙下凡,能点石成金?这几十万的棚子,你要是给糟蹋完了,你赔得起吗?
”一时间,所有的质疑、嘲讽、不信任,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我爸妈也急了,
跑过来拉我的胳膊:“晴晴,别胡闹!快跟村长认个错,咱们回家!”我没有动,
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大伯,等着他的回答。我知道,这里只有他能做主。
李大伯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狠狠地吸着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是在权衡,
是在犹豫。一边是几乎注定的血本无归,另一边,
是一个看似荒唐却又创造过“奇迹”的年轻人带来的、一丝渺茫的希望。许久,
他才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你想要什么条件?”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我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道:“很简单。从现在起,大棚由我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干涉。
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虫害,后续的管理也由我说了算。如果草莓救活了,并且产生了盈利,
除去成本,我要利润的三成。如果失败了,所有治理虫害的费用,我一个人承担!”“三成?
!”人群又炸了。“她还真敢开口!”但我知道,这个条件并不过分。
对于一个已经濒临破产的项目来说,能拿到七成利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李大伯盯着我,
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仿佛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到底是真的有把握,还是只是在赌气。最终,
他一摆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喝道:“都别吵了!”他转向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好!
苏晴,我答应你!村里跟你签合同,就按你说的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大学生,
到底能给咱们清水村带来个什么名堂!”那一刻,我知道,我赌赢了。
6拿到大棚的管理权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李大伯,
各位叔叔阿姨,从今天起,这里就交给我了。为了保证我的方法有效,在我说可以之前,
请大家不要随意进出大棚。”我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但有村长撑腰,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带着满腹的狐疑和不解离开。王婶走在最后,阴阳怪气地嘀咕:“装神弄鬼,
我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来。”等大棚里只剩下我和我爸妈时,我妈忧心忡忡地问:“晴晴,
你到底有啥办法啊?可不敢乱来。”“妈,你们相信我吗?”我看着他们。他们对视一眼,
最终,我爸一咬牙:“信!我闺女不是乱来的人!说吧,要我们干啥?”得到家人的支持,
我心里一暖。我没有立刻去买农药。通过和草莓植株的“沟通”,我了解到,
这些根蛆不仅对普通农药有抗性,而且长时间的化学药剂灌溉,
已经让土壤的微生态遭到了破坏,这也是草莓根系脆弱的另一个原因。
我需要一种既能杀虫、又不伤害土壤和植株的办法。植物的“意识”给了我答案。
它们本能地“厌恶”一些***性的东西。我立刻写下了一张清单,递给我爸:“爸,
你帮我去镇上买这些东西,越多越好。记住,要最辣的朝天椒,味道最冲的大蒜,
还有最便宜的烟叶子。”我爸看着清单,一脸茫然:“辣椒?大蒜?烟叶子?闺女,
你这是要治虫还是要做菜啊?”“您别管了,照着买就行。”一个下午的时间,
我爸就拉回来半三轮车的东西。我指挥着我爸妈,在院子里架起了一口大铁锅。
剥蒜、切辣椒、搓烟叶,然后把所有东西都扔进锅里,加上水,用大火熬煮。很快,
一股难以形容的、辛辣刺鼻的味道就从我家院子里飘了出去,弥漫了半个村子。
“老苏家这是在干嘛?熬毒药呢?”“呛死我了!这是人能闻的味儿吗?
”王婶更是捏着鼻子,在我家门口探头探脑:“我就说她在装神弄鬼!好好的草莓不打药,
去熬辣椒水,这不是瞎胡闹是什么!”我充耳不闻,只是专注地控制着火候。
这锅“毒药”足足熬了三个小时,颜色变成了浓郁的深褐色。熄火,放凉,过滤掉残渣,
剩下的,就是我特制的“植物源杀虫剂”。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我就带着我爸妈,
抬着几大桶药水进了大棚。我们用最原始的办法,一瓢一瓢地,
将这些药水小心地浇灌在每一株草莓的根部。药水渗入土壤,我能清晰地“听”到,
那些原本在地下肆虐的根蛆,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它们在辛辣的***下疯狂扭动,
然后渐渐失去了活力。而草莓的根系,虽然也感受到了***,
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的舒畅感。整整一天,
我们一家三口都在大棚里重复着这个枯燥的动作。傍晚时分,当最后一株草莓被浇灌完毕,
我们三个人都累得直不起腰了。我站在大棚中央,闻着空气中残留的辛辣味,
看着眼前这些依旧蔫黄的草莓。我知道,战斗才刚刚开始。7接下来是漫长而煎熬的三天。
我谢绝了所有人的“参观”,每天只允许我爸妈进来帮忙。除了浇水,我什么都没做,
只是静静地等待。村里的风言风语却愈演愈烈。“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是彻底没戏了。”“我就说嘛,一个丫头片子的话怎么能信?村长这次可是昏了头了。
”王婶成了村里最活跃的人,她见人就说:“你们瞧着吧,等苏晴自己开了棚门,
里面的草莓肯定死光了!到时候看她怎么跟全村人交代!还三成利润,
我看她是准备把家底都赔进去!”我爸妈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每天都要问我八百遍:“晴晴,到底行不行啊?这叶子怎么还是黄的?”“爸,妈,再等等。
”我每次都只能这样安抚他们。其实,我比谁都紧张。
虽然我能“听”到草莓植株的痛苦在一天天减轻,根部的“哀嚎”也已经完全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弱的、渴望生长的“呢喃”,但这些变化,外人是看不见的。
直到第四天清晨。我照例走进大棚,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扑面而来,
取代了之前颓败的腐烂味。我快步走到一排草莓前,蹲下身子,惊喜地发现,
在那些焦黄的老叶下面,居然冒出了几个嫩绿的新芽!那绿色是如此的鲜活,
充满了生命的力量,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重生。我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有效了!
我的方法真的有效了!我立刻把爸妈叫了过来。当他们看到那些新长出的绿芽时,
激动得眼圈都红了。“活了!真的活过来了!”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清水村。李大伯第一个冲了过来,
当他亲眼看到那些绿芽时,这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手都有些颤抖。他拍着我的肩膀,
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村民们也涌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时,
所有人都震惊了。质疑和嘲讽,在事实面前,被击得粉碎。王婶也混在人群里,
她脸上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大棚里的草莓,上演了一场生命的奇迹。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焦黄的老叶被风干、脱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肥厚油亮的新叶。白色的花朵,
像小星星一样,一簇簇地在绿叶间绽放。更让我惊喜的是,经过这次“破而后立”,
草莓植株的生命力似乎被彻底激发了。新结出的果子,个头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
颜色也更加鲜艳欲滴,散发着浓郁的果香。半个月后,第一批草莓成熟了。
我摘下一颗最大最红的,递给李大伯。他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香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他眼睛猛地一亮,
震惊地看着我:“这……这草莓怎么比以前的甜那么多!?”我笑了。
这当然不只是杀虫的功劳。在这半个月里,我每天都在“倾听”它们的需求,
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该施肥,什么时候该增加光照,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批草莓,
可以说是我“量身定制”的完美作品。然而,看着这满棚的长势喜人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