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最近有些奇怪,不仅不让我碰他,甚至连说话都不拿正眼瞧我。
我仔细回忆了一番,他的奇怪,约莫是从我十八岁生辰礼这天开始。
我是被江叔养大的,从记事起,就一首生活在清河县百草野北面竹林的竹隐居里。
江叔总是沉静着一张脸,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将他惊起太大的波澜,但我生辰礼这天,他却破天荒地抱着一坛离人泪把自己灌了个大醉。
散场后,我想要扶他回竹隐居,可刚牵上他的手便被他一把甩开。
他醉得耳根通红,神色复杂地将我盯了又盯,随后转过身去,背对我说:“以后,你便住在寒香寻这里,不要再回北竹林了。”
对于从小被精心呵护不谙世事的我来说,江叔的身份有些神秘的,他时不时会消失一段时间,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几个月,我曾偷翻过他的信件,似乎是去替一个叫悬剑的组织执行什么任务。
每到这时,我就会被送去不羡仙跟寒姨住在。
虽然不羡仙很好,但我还是愿意住在竹隐居,因为我喜欢跟江叔待在一起。
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想再去牵他手时,却被身后追来的寒姨阻止了。
“别回去了,今晚跟我睡吧,我们谈谈心。”
寒姨从身后拉住我,只这一会儿的功夫,江叔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我无奈只好跟着寒姨回了客栈。
夜深,我躺在寒姨的榻上,听着窗外蝉鸣,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寒姨爬起来敲了我一个爆栗,骂道:“小丫头不睡觉,在床上烙煎饼呢?”
我也索性爬起身来,认真道:“寒姨,我觉得江叔最近好像有心事,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寒姨默了一瞬,借着月光,我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有些犹豫,有些为难,甚至还带了点尴尬。
她轻咳一声,正色道:“丫头,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见我点了头,她继续道,“在你心里,你是怎么看待你江......江叔的?”
我不带片刻思索,认认真真道:“江叔是我最重要的人!”
寒姨揉揉太阳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他除了是你最重要的人,还能是你什么人?”
我听不懂寒姨在说什么,懵懵道:“是......我叔?”
“……我师父?”
寒姨捂住了额头。
“寒姨!
难不成你想让我认他做义父?”
我惊呼出声,江叔虽然大我十几岁,但我却从未将他视作父亲看待,这太离谱了!
“停停停!”
寒姨连忙让我打住,“别说了,越说鸡皮疙瘩越多。”
她摸了摸膀子,又看了看我,最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竟笑了起来:“江无浪这个傻子真可怜,看你这副什么都不懂的蠢样,估计一百坛离人泪都救不了他了。”
我虽然云里云雾,却也听不得寒姨骂江叔是傻子,便反驳道:“江叔才不傻,他可聪明了,功夫又顶好,才不傻子呢!”
我继续顶嘴:“寒姨你总骂人傻,神仙渡口那么聪明的大黄都被你喊成是傻狗,就连清泉叔那么厉害的人,也在你那没落过一句好,你这样是不对的。”
寒姨柳眉倒竖,又是一个爆栗过来,道:“你提褚清泉做什么?
江无浪他就是傻子,和褚清泉那个蠢货一样都是傻子,傻子就是喜欢什么事都自己藏着受着,所以活该他们孤孤单单没人疼!
就是一对臭傻子!”
说罢,拉起被子躺下,喝道:“你给我闭嘴躺下,再说话就把你扔出去!”
见她真发了火,我也就老老实实躺下了。
我心里明白,寒姨是刀子嘴豆腐心,尤其在提到清泉叔的时候,嘴会比往常毒十倍。
但我却悄悄看见过,在夜深静谧时,她会把清泉叔写回来的信拿出来翻来覆去看好几遍都舍不得放下。
月光如纱,让夜幕更加朦胧。
蝉鸣声声不绝,此起彼伏,可一时间我却突然听不见那聒噪的鸣叫了,满脑子都回想着寒姨刚刚那句话:“他除了是你最重要的人,还能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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