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的话

#结婚十年，我成了全家最不受待见的人。丈夫嫌弃我是黄脸婆，只会伸手要钱。

儿子有样学样，指责我不如爸爸公司的苏阿姨独立自信。直到我在丈夫手机里，

看到苏晴发来的消息。墨哥，嫂子这样依赖你活着的女人真可悲，

新时代女性就该应该经济独立。而周时墨回复：所以她永远比不上你。那一刻，

我醍醐灌顶。好啊，既然独立女性这么受欢迎。那从今天起，我也要学习独立。

就从停止给这对父子当免费保姆开始吧。1妈！我的奥特曼战队T恤呢？你放哪儿了？

儿子周钰在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声音不耐烦地穿透门板。我刚把晾干的衣服收进来，

正准备叠好。那件衣服袖口脱线了，我昨晚缝好了，放在你衣柜最上面那格。

周钰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手里挥舞着那件T恤。你又乱动我东西！我自己会弄！

你看你缝的什么啊！这么丑！我怎么穿去学校！同学会笑话我的！针脚是有点歪斜，

昨晚灯光不好。我又急着做完家务好去准备明天家长会要交的手工作品。

但绝不至于到丑的地步。我还没开口，丈夫周时墨端着茶杯从书房走出来。

眉头紧锁：又怎么了？大晚上吵吵嚷嚷的。他穿着熨帖的衬衫，

身上有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是我今天新拆的。周时墨瞥了一眼T恤，又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惯常的疲惫和不赞同。林语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钰长大了，

有他自己的审美和主意。这些小事让他自己处理，你别总包办，吃力不讨好。

心口像被细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不过是想帮他处理好，

让他明天能轻松点。但看着儿子理所当然的抱怨和丈夫居高临下的指点，

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就是！苏阿姨说了，现在的孩子都要培养独立性！

不能什么都靠父母！苏阿姨？是了。周时墨公司那个新来的助理，苏晴。年轻，漂亮，

海归硕士。嘴里常挂着女性独立、自我价值。她的朋友圈，

是健身房马甲线、米其林下午茶的九宫格。配文永远积极向上，

暗戳戳展示着被优越物质滋养的“独立”姿态。周钰去公司找周时墨时见过几次，

崇拜得不得了。把从她那里听来的话当圣旨。周时墨显然也想到了苏晴，

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点笑意。小苏是挺有想法的。现代女性，确实应该像她那样，

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活得精彩。我没接话，继续给周钰把衣服叠好。

周钰却皱着眉把衣服打乱：我自己会叠！你看苏阿姨，从来不让别人帮忙！

我脸色一沉：小钰，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周钰瘪瘪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苏阿姨说，依附别人的都是藤蔓，永远长不成树。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

在我脑海里炸开。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在教我的儿子，

如何看待他为了家庭付出全部的母亲。而我曾经引以为傲的丈夫，在一旁，

默许甚至欣赏着这种观念的灌输。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他手机落在沙发上。

那个备注为小树苗的头像发来一条消息：墨哥，

今天看到嫂子又来电话问晚上吃什么了，哎，不是说嫂子不好，

但我觉得女性还是要有自己的世界，不能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家庭和男人身上，

这样很容易失去自我，也挺可悲的。下面，是周时墨的回复：嗯，所以她永远比不上你。

心里某个角落，那座用付出和忍耐堆积起的沙塔，开始悄无声息地崩塌。十年的付出，

换来的不是尊重。而是日复一日的轻视。2妈！你发什么呆啊！

快帮我找找还有没有别的T恤！这件不能穿了！周钰的叫喊声还在耳边。

周时墨也利索当然得吩咐。好了，别愣着了，赶紧帮孩子弄好。我明天还有个早会，

先睡了。他说完，转身就回了卧室，仿佛客厅里的混乱与我此时的难堪都与他无关。

看着儿子焦躁的脸，听着丈夫远去的脚步声。再想到手机里那些刺眼的对话。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和怒气在我胸腔里冲撞。我深吸一口气，

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衣帽间翻找。而是平静地看向儿子：周钰，

你的衣服平时都是你自己收的，放在哪里你应该最清楚。妈妈不知道哪件合适，

你自己决定吧。周钰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他习惯了只要一嚷嚷，

我就会立刻帮他解决所有问题。可是……可是我不会弄啊！不会可以学。

我把手里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妈妈也是从不会到会的。或者，

你可以明天直接跟老师同学解释一下，这件衣服承载了妈妈的爱，虽然不完美，但很温暖。

我相信真正独立有思想的人，不会仅仅因为一件衣服的针脚就嘲笑别人。

我用了点苏老师的理论，周钰一时语塞，瞪着眼睛看我，像不认识我一样。

我没再理会他，继续叠剩下的衣服。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但心里却奇异地涌起一丝快意。

原来，拒绝并不难。3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没有早起做早餐。周时墨习惯性地走向餐桌，

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愣了一下：早餐呢？我正坐在阳台的摇椅上，

翻着一本落了灰的英文原版小说。我头也没抬：哦，忘了。你们想吃什么自己解决吧，

冰箱有面包牛奶，或者出去买点。周时墨皱起眉：林语晴，你怎么回事？

周钰上学要迟到了。我放下书，看向他，他是十岁的孩子，不是一岁。你是他爸爸，

你也可以帮他准备早餐，或者带他出去吃。为什么一定是我？周时墨被我问住了。

但似乎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憋出一句：不可理喻！

然后烦躁地对周钰说：走，儿子，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

周钰本来因为没早餐有点不高兴。一听肯德基，立刻欢呼起来。临出门还得意地瞥了我一眼，

仿佛在说，看，爸爸带我吃好吃的，不带你。我看着他们父子俩出门，

心里没有预想中的失落，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看，没有我，他们饿不死。

甚至还能吃上垃圾食品开心一下。我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烤了两片面包。

享受了一个久违的、安静的早晨。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从前同事的电话。王姐，

最近有空档吗？我想接点活，在家做就行。4周时墨和周钰显然还没适应我的转变。

晚上周时墨下班回来，看到冷锅冷灶，脸色更沉了。晚饭也没做？

而我正在电脑前核对一份翻译稿。没空。我记得你追我那会儿，

番茄鸡蛋面做得还不错。我从电脑中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他。还是说这么多年，

你已经忘了怎么做饭了？周时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一天到晚在公司累死累活，

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林语晴，你整天在家闲着，连饭都不做，你想干什么？闲着？

我转过椅子，直面他，谁告诉你我闲着了？我在工作。还有，这个家是我们共同的，

家务自然也应该共同承担。以前我做了十年，现在轮到你了，很公平。工作？

你能有什么工作？周时墨嗤笑。我没说话，直接把电脑屏幕转向他，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合同和我已经翻译好的部分。周时墨的表情僵住了，

显然没想到我真的在做事。他噎了半天，才强硬道：你这能挣几个钱？够付保姆工资吗？

还不如把家照顾好！够不够是我的事。至于保姆工资，周时墨，按照市场价，

住家保姆一个月至少八千，还不包括24小时待命、情感付出和受气。这十年，

你好像一分钱没付过我？要不，我们先算算这笔账？周时墨的脸瞬间涨红，

被我的伶牙俐齿怼得说不出话。最后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周钰目睹了全程。等周时墨走了，

才蹭过来，小声说：妈，你干嘛老惹爸爸生气？我都饿了。我看着他，

心平气和地说：周钰，妈妈不是故意惹谁生气。只是妈妈也需要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厨房有泡面，你自己泡，或者等爸爸点外卖。你长大了，

应该学会照顾自己最基本的需求。周钰瘪瘪嘴，似乎想哭，但看我态度坚决，

只好不情不愿地去找泡面。5我的独立女性实践，很快有了新的进展。

王姐给我介绍的翻译活儿报酬不错，而且时间自由。我白天专心工作，到了饭点，

要么简单自己做点，要么叫外卖。至于那对父子的饮食，我彻底撒手不管。起初，

周时墨还硬撑着，天天带周钰下馆子或者点昂贵的外卖。但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受不了了。

外面吃不仅贵，而且油腻，周钰也开始抱怨想吃家里的饭菜。更让他头疼的是家务。

袜子堆满了洗衣篮，地板蒙了灰，绿植蔫头耷脑。他不得不开始自己动手，或者指挥周钰干。

父子俩再也没了当时统一战线的模样。周时墨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他试图跟我沟通，

语气从最初的指责，到后来的无奈。甚至带上了点求和的味道。林语晴，我们谈谈行不行？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向你学习，向苏助理学习，

做个独立女性，不好吗？一提苏晴，周时墨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闭嘴了。

但他显然没真的理解。一天晚上，他居然拿着一个崭新的首饰盒来到我面前，

语气带着施舍：行了，别闹了。知道你最近心里不痛快，给你买了条项链，卡地亚的。

以后家里的事，还是你多费心。我看着那个精致的盒子，心里只觉得可笑。

他以为我是在用罢工的方式索要礼物吗？我没接盒子，而是打开手机银行APP，

把我最近接单赚到的钱界面亮给他看。6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喜欢的东西，

现在可以自己买。周时墨看到那个不算少的数字，瞳孔明显缩了一下，

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周钰学校的亲子运动会。往年这种活动，

都是我一个人忙前忙后。准备吃的喝的，陪着参加项目。周时墨最多露个面，

象征性地拍几张照片。今年，我提前跟周钰说：妈妈那天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可能去不了全程了。让爸爸陪你去吧。周钰立刻炸毛：不行！爸爸什么都不会！

他连我参加哪个项目都不知道！周时墨也皱眉头：什么会议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