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第三年,我被强行收编996。从此上司喝茶,我打杂。我遭吊死鬼追出三十里,
让水猴子吓到崩溃大哭。被地缚灵关进黑屋子,也只能苦苦求饶。上司因业绩垫底要超度我。
“就你这样也能叫恶鬼?我看就是饿死的鬼。”他不知道,我真是饿死的。
1“这间出租屋一共吊死5个人。“最后一名死者,性别女,年龄23,
用跳绳吊死在秋千架上。”陆无患巡视完凶宅,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我身上。
“就是你坐的那架秋千。”他话音刚落,我直接弹射起飞。死过人的玩意,真晦气。而房东,
看着空无一人的阳台瞬间惊恐如狗。我在半空中猛拍脑门。差点忘了,
我这个死了三年的魂魄,才是晦气本尊。房东留下钥匙跑了。陆无患坐在秋千上,
长腿随意交叠在一处。“除了第一位死者为情所伤,后面四位经过调查,并无轻生理由。
“引诱他们走上绝路的是吊死鬼。”我蹲在他脚边,无聊地画圈圈。“吊死鬼,很牛的,
对视一眼,就能让人生无可恋。“我心理脆弱,这活儿接不了,接不了……”“姜桔。
”陆无患打断我,“你已经死了,不会再死第二次。”他说话带刺,
本该一字字刺进我的心脏。可偏偏我死了,就连疼痛都感觉不到。陆无患捻着左手上的木串,
给我下最后通牒。“这次再搞砸,等待你的就是超度。”这当头一棒,彻底把我打蔫了。
“那……我试试。”当晚午夜12点。我缩在角落里,
看着摇动的秋千架上一点点显露出灰白色身影。她黑发如蛇,缠绕着脖颈,
正倒退着朝我飘来。我清了清嗓子,正想问候一句。却见她后脑勺的发丝间裂开条缝,
掉出两只眼球和一条颤动的紫黑色长舌。满身散发着的绝望,让鬼窒息。
“你、你不要过来啊!”我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后,穿墙而出,溜之大吉。2跑了三十里,
扭头一看,吊死鬼还紧追在后。我不禁悲从中来。明明一个月前,
我还是个四处旅行的自由鬼。我爱财,由其喜欢寻找金矿。可就在我追寻着磁场,
来到地下700米深处时,我被抓了。金钱圈套,对鬼也有用。
让那群科学家兼道门狂徒洋洋洒洒写出万字论文。而不幸的我,被阳司局收编为魂使。
还偏偏遇上局里最卷的三组组长陆无患,被他按着强行996。晚九点到早九点,
还尼玛是单休,简直是鬼界第一牛马。我真想提起鬼务仲裁!可是,不能啊。
且不说局里陆无患长得最帅。就那些秃头、大肚子的组长们,竟都不愿意要我。一旦失业,
等待我的只有超度。而我……还不能离开。想到这,我停住身子,累得直不起腰。
身后阴风阵阵。“喂……”我嗓子有些哑,“我说姐妹,***的醒醒吧!”我转身一巴掌,
精准无误拍在了吊死鬼脸上。打得她魂魄都跟着颤了两颤。3“你男友跟小三好了,
你不去收了那对狗男女,拿无辜的人撒什么气?“你这都不单单是恋爱脑了,
简直是自卑又懦弱!”我抱着臂,看吊死鬼站军姿。那双被我强行扇回去的眼球里,
满满都是委屈。我心一软,放缓了语气。“但凡你喜欢的是什么185男大,
姐都得替他说两句好话。“可你喜欢的那是什么东西?“吊死在这棵歪脖树上,
我可惜的是你的人生。”吊死鬼小心看我一眼。这一刻,
或许她在同为女鬼的我身上找到了共鸣。“那,我能喜欢下面那个男人吗?
”顺着吊死鬼指的方向,空无一人的大道尽头,响起摩托车的轰鸣。是陆无患追来了。
我面无表情,一把拍开吊死鬼的手。“别给姐执迷不悟。
”陆无患是我留存于世间最后的机会,我决不会让。见陆无患摘下头盔,我飞下去,
一脸谄媚。“报告老板,成功完成任务。“好鬼也怕遛,
它已经跑不动……”我指向吊死鬼刚才的位置,可那里只剩一些四散的雾气。
我呆呆看眼自己的手。难道刚才太用力,直接给打灰飞烟灭了?陆无患抱着头盔,
亮起手机屏幕。“姜桔,没忘记明天是什么日子吧?”明天?
好像……是阳司局的业绩考核日。想到这儿我心里一紧。没抓到鬼,这下岂不完蛋了。
4地府有个阴司间,而人世间处理灵异事件的特殊机构,叫阳司局。刚刚成立一年,
设有九个小组。本月业绩考核日,除了我们三组剃光头,其他组最少也处理了两起事件。
而陆无患和以前的搭档,月月都是第一。他一定嫌弃死我了,这回开会,都不让我跟着进去。
我藏在会议室外的自动贩售机后面,生怕引起旁人注意。明明会都开完了,
怎么也不见陆无患出来?“这小陆,毕竟是年轻人。前任搭档不就是因为他急功好胜,
才被恶鬼生吞。“他不反省,还急慌慌又挑个愣头青小鬼搭档,这要能做出业绩,就怪了。
”“刚才开完会陆组长没走,我看他八成是要跟局长提换搭档的事儿,
局里不是才抓了批壮丁?”我听着二组和六组组长在贩售机前闲聊,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好不容易等他俩走远,我正想去寻陆无患问个清楚。偏偏又有恶狗挡道。“啧啧啧,
我们阳司局也有自己的林黛玉。姜桔,能被区区吊死鬼追30里,你可太给我们长脸了。
”“那种废物,我两拳就能轰碎。姜桔我看你还是早早入轮回,别再拖陆组长后腿了。
”其他组的魂使围着我,句句奚落。明里暗里都是想要跳槽到陆无患手下的野心。这么有种,
刚才组长们在的时候怎么不吭声呢!信不信老娘也一巴掌把你们干碎?“呦呦呦,
hellokitty还会亮爪子呢,我好怕怕哦。”我看了眼自己扬起的右手,在哄笑中,
还是慢慢缩了回来。搭档这一个月,我给陆无患惹得麻烦已经够多了。他想换掉我,
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离开三组,别无去处,我肯定会立马被送去超度。
阳司局貌似采用了一种最新的技术,充分利用电磁感应原理的相互作用,来超度亡灵。
也被称为鬼魂专属电刑。想想,还是有点怕。“姜桔。”忽然,
陆无患的声音在会议室外响起。5“走了。”兴许是看到我眼中忐忑,陆无患停顿片刻,
又补充了一句,“回家。”呼——看来是躲过一劫。我就知道,陆无患不是绝情的男人。
我喜滋滋地飞过去,陆无患冷不丁停住脚步。穿透他身体的那一瞬间,
我感觉到了冷与无尽的……孤独。陆无患看向身后的魂使们,镜片寒光闪烁,
把刚才得意的家伙们吓得连连后退。“三组的事,不劳诸位费心多嘴。
”我愣愣盯着陆无患的背影。他是在为我出头吗?很快,我确定自己是自作多情。
陆无患根本就是生气了。因为业务能力差,我本来要被阳司局回收,陆无患为保下我,
被停了薪水。也就是说,再不开张,我们都要喝西北风。眼看陆无患正打开第四罐啤酒,
我犹豫着上前。“穷不可怕,大不了……我养你。”我凑到他耳边,
小声说出自己小金库的位置。当然作为交换,陆无患也必须给我多多上供。
没想到他听完竟然捏扁了易拉罐,沉沉盯着我。“姜桔,很好玩吗?“就你这样也能叫恶鬼?
我看就是饿死的鬼。”那还是我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失望。对我,好像还有对他自己。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藏进阴影中。陆无患不知道,我真是饿死的,
被我的亲生母亲和弟弟。我更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到他们。6正在拆迁的城中村里,
有一户人家迟迟未搬走,影响了施工。负责人软硬兼施,甚至亲自把人请出来。可不到半天,
工地连连发生怪事。那户人家走出宅子后,更是表现出窒息症状,若非抢救及时,
只怕就出大事了。负责人将他们送回去后,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寻求阳司局援手。
未出人命,看起来只是小鬼作祟。其他组的人相互推诿,最后由陆无患主动接手。
跟在他疾驰的摩托旁边,我总觉得,陆无患在急切寻找着什么。他除了睡觉时间,
不是出现场就是在看其他组的报告。每天两杯冰美式顶着,
陆无患分明已经站在了崩溃的边缘。一旦他顶不住,我又该何去何从?东想西想的,
等进入城中村,太阳已经落山。为了安全,施工队暂时全部退出。
陆无患看着负责人给他标注的地图,往村子深处走。越走,我越觉得此处眼熟。
直到看见废墟中唯一完整的小楼,那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远远站着,
小楼里亮起暖黄的灯光。靠窗的厨房里,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做饭。明明已入深秋,
她却还挂着满头的汗。走到另一边能看见餐厅里,年轻男人机械地端着菜。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活人,却摆出三副碗筷。女人在桌前坐下,温柔又胆怯地喊女儿吃饭。
紧接着从卧室里穿出道纤瘦的身影。陆无患调整着灵视眼镜,再三确认后,仍觉得不可思议。
“姜桔,怎么会有两个你?”7我缓了好半天,才终于确认屋子里除了妈和弟弟,
还有另一个我。可看着“姜桔”脸上灿烂的笑容以及“和谐”的饭桌。我有些恍惚。
那真的是我和记忆中的家吗?我本名叫姜苗苗。小时候,妈妈对我跟弟弟都是一碗水端平,
弟弟闹我,妈妈从不偏袒。可在爸爸给我买退烧药的路上被撞身亡后,妈妈就像换了个人。
她仇视我、刻薄我,好像我不是她亲生的女儿,而是敌人。
妈妈会拿五千元给弟弟报假期游学,却不愿意给我出二十元买模拟卷。
她总是在我住校的时候给弟弟做排骨,而周末桌上留给我的永远是凉拌洋葱。
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忘不掉那股弥漫在口腔和胃里的辛辣,还有不知因何而落下的眼泪。
从高中毕业开始,我年年假期做***给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但她却用替我存钱的名义,
逼着我交家用。我洗过的每个碗碟,摇的每一杯奶茶,都变成了弟弟从头到脚的名牌。
我不敢奢求偏爱,只求妈妈能对我公平一点。结果我的诉求却成了导火索,
引起一次又一次激烈的争吵。终于,我放弃了。既然做不到跟家庭和解,我选择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拆迁通知下来,妈妈拿出一份文件让我签字。签了字,
这个家和所有拆迁赔偿,就再跟我无关。妈妈打算用这笔钱,给弟弟在市中心买套大房子。
我甚至攒了钱,偷偷去做DNA检测,宁可自己是被捡来、偷来、买来的。
可结果证明我确实是她亲生,这让我如何甘心?我拒不签字,就被妈妈关进地下室。
什么时候签字,什么时候放我走。后来她回老家办事,弟弟戴着耳机没日没夜地打游戏,
忘记给我送饭。我被活生生饿死。命运用最残酷的方式结束了我的痛苦。死后,
我本想远远离开,再不回来。可又禁不住去想,妈妈会不会有后悔的一天。就这样,
我被困住了。陆无患迅速分析出眼前的情况。“一部分的你化成了地缚灵,必须要消除执念,
才会离去。”他看着我,谆谆善诱。“姜桔,只有你知道姜苗苗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8我进入家门,姜苗苗正跟妈妈和弟弟看电视。在她面前摆着一盘切好的水果。
别人或许看不到我,但姜苗苗可以。她起身朝我而来,像极了隔壁家被宠坏的小女孩。
“你来了,带你参观下我的家,变化挺大的。”原本被弟弟改为电竞房的卧室,
现在重新刷了暖色墙漆,布置得非常少女。衣柜里,清一色的公主裙和小皮鞋。
再不见从前我那些膝盖磨破的牛仔裤和开胶的布鞋。餐桌上的排骨早就放凉了,碗筷干净,
无人动过。回头看一眼弟弟,从前胖到二百斤的他,现在面颊凹陷,眼圈乌青。
姜苗苗回到房间,摊开一本模拟卷,上面全是做题的痕迹。而一模一样的套卷,
在桌上早已垒成小山。姜苗苗一直在笑。“我们一家现在过得很幸福,没有你的位置了。
”“可这么做,只是在折磨你自己。”我这话说完,姜苗苗神情瞬间冷下来,
让电灯都跟着闪烁。客厅电视里明明在播放动画,氛围热闹,
妈妈和弟弟的双眼里却漆黑一片。这才是我熟悉的家,冷漠到让人绝望。
姜苗苗并不理会我的劝阻,执意要带我去参观地下室。那个地方,
我这辈子都不想进去第二次。但这里是姜苗苗的地盘,已经由不得我做主。她双目闪着幽光,
竟无形中钳制着我,将我推入地下室。我想要穿墙而出,却犹如撞到实物,被震退回去。
这里充满死亡的气息,让我极其难受。我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却被死死困住,无处可逃。
直至看到角落那堆白骨,我再控制不住恐惧,尖叫求饶。“姜苗苗,你快放我出去!”门后,
响起一声冷哼。“我还有客人要招待,至于你,就该留在你原本的位置。”客人?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