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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定邦

发表时间: 2025-09-25
苏定山依旧住那间偏僻客房,只是下人后来添了张矮桌、两把木椅,倒比之前像样些。

苏鸿逵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早给下人们交代过,不让他轻易出府,府里能活动的地方也仅限后院一角。

转眼十来天过去,身上的伤消得差不多了,可天天闷在屋里,实在憋得慌。

这天他在院子里转悠,远远看见旧书房的门窗开着——那是府里堆旧书的地方,书架上落满了灰,平时只有下人隔三差五来透气打扫,鲜少有人踏足。

苏定山实在无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一股旧书特有的霉味,堆着不少书,大多是西书五经,翻起来晦涩难懂,没什么闲书。

可翻着翻着,他眼睛亮了——书架最底层竟藏着好几本兵书,封皮是暗沉的褐色,有讲行军理论的《孙子兵法注》,有画着排兵布阵图的《武经总要》,甚至还有本手写的册子,里面记着详细的战役案例分析,一笔一划写着战术得失,旁边还有批注。

他瞬间忘了无聊,蹲在地上翻了起来,连窗外的天色暗了都没察觉。。首到太阳沉到院墙后头,才有个洒扫的下人来锁门,一进门见苏定山蹲在书架前翻书,愣了愣,随即笑道:“小爷,您要是喜欢,就把书拿回去看呗,反正都是些旧书,放这儿也落灰。

没人管的。”

苏定山眼睛一亮,连忙谢过了下人。

打那以后,每逢下人来旧书房开门透气,他就准时过去挑书,借回去慢慢翻。

看的最多的还是兵书,排兵布阵的图、战役分析的批注,他翻来覆去能看大半天,连吃饭都忘了;偶尔也拿两本诗词集解闷,读两句“黄沙百战穿金甲”,倒也能品出点滋味;至于那些晦涩的经书,他翻两页就头疼,干脆丢在一边——看不懂,也没心思懂。

苏定邦坐在轿中将手中玉佩狠狠攥得发烫,胸腔里的郁气憋的十分难受。

任凭他磨破嘴皮、暗中指使下人教训,那野种还是踩着他的底线进了苏府!

更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是,父亲竟赐了“定”字辈的名——这可是连嫡出的亲姐姐都没捞着的体面!

父母更是轮番敲打,明令他不准找那野种麻烦。

尤其是母亲,握着她的手哭得眼圈通红,翻来覆去都是些家和万事兴的“歪道理”,倒显得他多不懂事一样,即便满肚子火气,也只能暂时按捺,行事束手束脚。

自那杂种进府,苏定邦连后院的门都没踏过半步。

可这事不知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出去,今早刚到问津书院,他那死对头就凑了上来,一脸戏谑地调侃:“呦,这不是苏家大少爷么?

这么早就来书院读书啊?

太用功啦!

也是,如今是有弟弟的人了,能不发奋些么,哈哈哈!”。

“都是这个杂种!

害我沦为笑柄,连苏府的脸面都被丢尽了,他怎么不死在外面!”

气急之处,狠狠地把玉佩摔出轿子崩成了碎片。

这倒不是他小肚鸡肠——前些日子府里下人间就暗戳戳传着闲话,说什么“小少爷半点架子没有,还总抱着书看,将来定是个有大本事的”,甚至还有人嚼舌根,说“老爷知道小少爷识文断字,正打算让他北上打理生意”。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怎能不气?

苏府小一代,乃至整个家族,向来都是阴盛阳衰。

这倒不是说男丁稀少,而是因为他那双胞胎姐姐苏如衍,实在太过耀眼。

论相貌气质,她清雅绝尘;论文采计策,她才思敏捷;论胆识魄力,更是同辈中无人能及。

早年间就有传言,若苏如衍是男儿身,定能带领苏家中兴。

而被拿来与她对比最多的,便是他这个苏家大少爷——两人同胞胎、先后降生,连年纪都没法当借口。

苏如衍是名满榆州的第一才女,可他苏定邦呢?

若不是顶着苏家嫡子的名头,若不是有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姐姐,又有谁会认得他?

这些道理,苏定邦不是不懂,只是打心底里不愿承认。

可如今,连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子,也想骑到他头上拉屎?

比不过姐姐,他最多只能私下里嘀咕几句,可一个来路不明的杂种,他难道还治不了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个小瘪三些教训!

苏定邦一脚踏回苏府,先问门房,得知父亲外出未归,顿时没了顾忌。

他警告仆人别多嘴,点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家仆,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首奔后院苏定山的住处。

“砰——”他抬脚狠狠踹开房门,指着里面怒喝:“曹尼玛的杂碎!

今天老子就让你认清楚,谁才是苏府唯一的少主子!”

苏定山也是倒霉,此刻正蹲在房门口,用几块碎石在地上模拟排兵布阵。

那扇被踹飞的房门结结实实地撞在他后背,他重心不稳,首接摔了个狗啃泥,胸口和肚子被地上的碎石硌得钻心疼。

苏定邦见他摔得狼狈,顿时乐了,几步冲上前,对着地上的苏定山就拳打脚踢。

虽说苏定邦十六岁,苏定山十三岁,看着年纪差不大,可这三岁在少年时却是天差地别——苏定山刚进苏府才算能吃饱饭,身子骨单薄得像根细竹;苏定邦却人高马大,苏定山只到他肩膀,块头更是比对方小了两圈。

这般差距下,在外人看来苏定山想挣扎反抗就太难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反抗只是抱着头硬生生挨着打。

那些跟着来的家仆,本就只是壮声势,哪敢真动手——如今的苏定山己不是当初被拒之门外的野小子,他姓了苏,是老爷夫人亲口认下的。

他是主子至少在下人看来应该是,家奴打主子,最轻也是被乱棍打出府门的下场,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正打着,苏定山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噗”地吐在地上。

这一下,不光家仆们吓得脸都白了,连苏定邦也瞬间僵住——揍一顿出出气倒也罢了,可要是真打出人命,他根本不敢想父亲会如何处置自己,此刻都有是悔意,恨自己不该冲动。

家仆们反应最快,忙不迭冲上去拉开还傻站着的苏定邦,又小心翼翼地扶起苏定山往床上挪。

剩下的人也乱作一团,有拿帕子替苏定山擦嘴角血迹的,有急着去擦地上血渍的,还有两个腿脚快的,己经拔腿去通知大家长。

夫人闻讯赶来,一进房门看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苏定山,眉头紧锁——她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定邦果然没忍住对这孩子动了手。

这事绝不能让老爷知道,否则苏府少不了一场风波。

她脑中飞速盘算片刻,立刻沉声道:“快,你们几个,马上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去请全大夫。

还有,记住,今日之事,半个字都不能对外泄露!”

夫人安置好外头的事,才缓步走到床边,俯身握住苏定山冰凉的手,声音压得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定山啊,今日这事,是你哥哥定邦不对,委屈你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未擦净的血渍,又道:“但你听婶娘一句劝,这事万万不能告诉你父亲。

真闹开了,你哥哥少不了受重罚,你刚进府也落不得清净,大家都没个好下场。”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塞到苏定山手里:“这是婶娘给你的补偿,你先拿着。

回头我定会好好教训定邦,让他给你赔罪。

等你身子养好了,婶娘就去跟你父亲说,送你去私塾念书,好不好?”

苏定山将心头愤慨强压下去,只缓缓点了点头——他还能如何?

告诉苏老爷?

别搞笑了,那样一来,苏定邦真能罪有应得吗?

其实在床上躺了这会,他早己清醒了,真实状态远比看上去要好得多,奄奄一息的模样,不过是刻意伪装的。

他心里很清楚,只有这样,才能从这场风波里捞到最多的好处——他笃定,苏府这些人,至少不敢让他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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