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瞥到地上的干尸,只一眼就让箫怀瑾感到有些头皮发麻,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过尸体,原来人失去血液是那个样子?
像是突然缩水了,老了几十岁。
他的心一下子凉透了,整个身体都僵硬无比,好像坠入了冰窟。
我…会死吗?
这是他下意识的第一个想法。
箫玉珩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还贴心的想为他擦拭一下。
“怎么了?
是不是冷?”
“别碰我!”
箫怀瑾恶狠狠地拍开他的手:“要杀要剐随你,士可杀不可辱!”
小说里那种感化反派的事根本不切实际,这是他塑造的角色,他再清楚不过,箫玉珩生来就是恶,本性难移。
如果这是天意,箫怀瑾宁愿死在他的手里,也不要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好啊。”
箫玉珩没怎么犹豫就开口道,一只手向着箫怀瑾抓去。
在他神经紧绷的注视下,箫玉珩缓缓握住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箫怀瑾内心狠狠震惊了,想甩开却输在了气力上,只能被迫维持着这个有些“暧昧”的姿势。
“你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别着凉。”
说着,一件外袍就套在了他的身上。
山风吹半夏,带来丝丝凉意。
两道身影就这么徒步在山野间,一白一黑,只是后面的人动作有些缓慢,像是闹脾气的小朋友被大人牵着离开商场。
“你有什么目的?
带我去哪里?”
箫怀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试图套出些话来。
蝉鸣不绝,衬得夜晚格外安静,箫玉珩没说话,一阵沉默过后,箫怀瑾再次开口:“反正我也跑不了,只能任你摆布,你把话说清楚,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又是一阵沉默,就当他以为箫玉珩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怀瑾,不是说不认识我吗?
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那你为什么杀人?”
箫怀瑾认真地看着他。
话一说出口,箫怀瑾就觉得自己有点天真了,怎么能用现代人的思维来衡量一个人呢?
这里可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法律的约束,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箫玉珩略作思考,只是一脸邪恶地说道:“他死得其所,活该……眼睛太脏,顺手就挖掉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话一出口,跟箫怀瑾印象中那个冷漠无情、心狠手辣的箫玉珩重合了。
“你说的对……是我错了。”
箫怀瑾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好像己经不在乎结果了。
箫玉珩又主动说了很多话,这次身份好像调换了一下,箫怀瑾不再理会他说的任何话,只是沉默地走着。
看着阴湿视线死死黏在自己身上的箫玉珩,箫怀瑾心里己经有了打算。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
新的一天开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两人都换了干净的衣裳,戴着斗笠。
虽然铺子很多,但大多数都紧闭大门。
就在箫怀瑾疑惑之际,走在前面的箫玉珩突然笑着转过身,指了指前面的茶馆。
“怀瑾,饿不饿?
要不要吃饭?”
“……吃。”
听到箫怀瑾终于舍得开金口,他的眼睛亮了一瞬,立马拉着箫怀瑾走进了最近的茶馆。
毕竟赶了一晚上的路,说不饿是假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时,箫怀瑾承认自己真是快饿死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也没跟他客气,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并非是箫怀瑾没有教养,如果看到他这吃相能放过自己就好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箫玉珩会喜欢自己,他并没有在箫玉珩癖好一栏里写上喜欢男的这一条!
箫玉珩看见他这吃相,又好笑又贴心地叫了两个菜。
只是箫怀瑾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令他心里一惊。
看来,是有别的目的……箫怀瑾从来不会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他更相信亲眼看到的。
箫玉珩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他吃,一只手时不时扯一下箫怀瑾的衣角。
箫怀瑾夺过自己的衣角,默默远离了一点,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饿……”箫玉珩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又不怀好意地贴了过来,眼底充满戏谑:“你忘了……我刚刚…吃了一个人。”
“哦。”
箫怀瑾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己经习惯了箫玉珩时不时的恐吓。
恶趣味……就在箫怀瑾暗自腹诽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小二,来几壶酒!”
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大步迈进茶馆,看起来风尘仆仆。
“欸,好嘞好嘞,客官往里面请,酒马上就来!”
小二忙着招呼着他们,脸上虽然挂着微笑,眼底却透露出惊慌。
几人就近坐下,为首的几人瞥到旁边的两人,箫玉珩没摘斗笠,但箫怀瑾很清楚他肯定在用一种很挑衅的目光打量他们。
只听见他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箫怀瑾耳边笑道:“呵,来了几只臭老鼠……咳咳咳……”箫怀瑾被呛了一下,瞪了他一眼。
本打算收回视线的几人听到这句话都齐刷刷地盯着他看,目光不善,正欲发作。
“嘭——”一把剑被重重拍在桌上,为首的那人低声道:“低调些,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听了这话,其他人只好把握在佩刀的手收回,讪讪地闭了嘴。
透过纱帘后看见箫玉珩擒着的嘴角,还抬抬下巴示意他看看,好像在说:看吧。
这几人虽然着装单调,但是强大的气场却掩盖不住——黑色的外袍,间或点缀银纹,里面是灰色的里衣。
外貌却有点出奇的相似,尖嘴猴腮……好像一只只人形大老鼠。
“确实,真的长得好像老鼠啊……”箫怀瑾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很大,空荡荡的茶馆回荡着这句话,看似在回答对方的问题,实则明眼人都知道是对那边说的。
几人握着剑鞘的手都抖了起来,手背青筋暴起 ,仿佛下一刻就要冲过来砍死他们。
箫怀瑾满意地看着他们的反应,突然头上被一顶斗笠罩住了。
“待会儿站远点,小心血溅到身上了。”
箫玉珩交代完,便随意地走到对面的桌旁。
箫怀瑾清晰地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心里骂道:果然是个变态……“这位道友,你我素不相识,何必为了一件小事大打出手,不如小事化无,李某权当令道侣无心为之,可好?”
为首那人平静注视着面前的人,好似不为所动。
“李师兄!
他。”
“闭嘴!”
“可以。”
箫玉珩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慢悠悠地回去坐好。
待在原地看好戏的箫怀瑾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人格局还挺大,这么能忍,只能无奈地扒几口饭。
箫玉珩坐好后就撑着脑袋一言不发,箫怀瑾本以为他会恐吓一下自己或者给他点教训,看来他暂时留着自己还有用,不管怎么作死都不会有事。
想到这他惆怅地叹了口气,手腕上的红丝线圈圈缠绕,牢牢地禁锢着箫怀瑾。
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垂纱后的箫玉珩眼眸微眯,修长的脖颈很白,耳尖红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