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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5

1

老婆有个从小掐到大的竹马,两人互开玩笑从来没个度。

扮鬼、绑架、下药,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玩笑”蔓延到了我身上。

结婚纪念日晚宴上,我被那竹马以“玩笑”之名强塞花生酥,过敏引发喉头水肿到窒息。

刚从急救室出来,老婆便迫不及待安慰我:“老公,他这个人没心没肺,也不是故意的。”

“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和他生气。”

话音刚落,竹马一通电话,她又急匆匆的走了。

临走时,给了我一瓶药,语气里带着一丝讨好:“这是阿辰托关系你弄来的进口特效药,说是能彻底根除过敏后遗症,效果很好的,你每天记得吃。”

耳边传来系统的嘀咕:“她是不是忘了,你对这种药不耐受,吃多了会肝衰竭致死的?”

看着那药,我拆了一颗一口吞下,而后,笑得泪流满面。

死了也好。

死了,就可以回家了。

1

许晴回来的时候,我刚把那瓶药收进抽屉。

空气里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喉咙发痒。

她脱下外套,脸上带着歉意的笑:“阿辰那边没事了,就是喝多了耍酒疯,我已经骂过他了。”

她走过来,熟练地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药吃了吗?阿辰特意给你开的,说是能缓解过敏后遗症,效果很好。”

我垂下眼,看着她环在我腰间的手,只觉得冰冷。

见我不说话,她微微收紧手臂:“怎么了?还在生阿辰的气?”

“我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你最近工作太累,想逗你开心一下。”

我无声地笑了笑,掰开她的手,转过身。

“没有,以后都不会了。”

她愣了一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傅言,你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伸手想抚平我紧皱的眉头:“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他真的没有坏心。你既然没事,就别跟他计较了,行吗?”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声音很淡:“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她怔住,随即无奈地摇头,觉得这简直是笑话。

“有阿辰在,怎么可能呢?”

是了,她的竹马季辰是市里最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没有他处理不了的紧急情况。

这么多年,他们之间那些过火的玩笑,大到锁在冰库,小到食物中毒,最后总能被季辰以高超的医术知识轻而易举地化解。

这一次,又怎么会例外呢?

她望着我,眼神里有不耐,也有安抚。

我这一场生死浩劫,对她而言,不过是他们之间又一场无伤大雅的闹剧。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起初,她明明也是紧张我的。

那时候我们刚结婚,季辰在我的红酒里加了大量的安眠药,说要测试一下我的警惕性。

我喝下后昏睡了两天,延误了一个重要项目。

那一次许晴大发雷霆,替我砸了季辰的半个家,扬言要和他绝交。

可不到三天,她就败在了季辰的苦肉计下。

季辰飙车出了事故,车子翻了,右臂粉碎性骨折。

他躺在病床上,说自己是因为许晴不理他,心神不宁才出的事。

“他心里难受,只是一时糊涂。并非真的想害你。傅言,这事就算了吧。”

那次回来,她疲惫地靠在我身上,轻声告诉我。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和季辰之间,背负着远比约定更沉重的东西。

她曾告诉我,季辰的父母早亡,是她从福利院把他接出来的。

她也曾答应过季辰病重的母亲,会照顾这个竹马一辈子。

这份承诺像一道枷锁,让她在季辰面前永远无法做到真正的公允。

“说来也是我对不起他,傅言,我们是夫妻,你就当替我背负一些......就当是替我还债,让着他一点,好不好?”

她的话语里,除了无奈,更有我当时未能读懂的沉重与绝望。

从那之后,我一退再退,一让再让。

直到今日,他竟强行往我嘴里塞了会致命的过敏原。

2

系统说,许晴心里有我,如果我舍不得,现在冲出去把药扔了,她一定会愧疚万分,拼命弥补我。

我摇头,只觉得荒唐。

我要她的愧疚做什么,那玩意儿不值钱。

“可是宿主,你本来不是已经放弃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了吗?”

我沉默了。

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需要女主亲手杀死我。

但曾经的许晴对我那样好,好到让曾经的我觉得,死在她手里的这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

那时我想啊,反正家里也没有牵挂的人。

留下来,陪她一生一世,似乎也不错。

可我却忘了,人心是会变的。

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姑娘,早就不见了。

“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我曾跟许晴列举过,我过敏的食物、药物、花卉。

但如今,她明显是忘了。

她亲手将一瓶能致我死命的药,放在了我手里。

多可笑啊。

任务这就要完成了。

左右不过两三个月,这药量便能致命,我等得起。

我前脚出院,后脚季辰就找了过来,说要给我道歉。

我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

他每次出现,准没好事。

许晴握住我的手,语气不容置喙:“怎么能不用呢?你是我丈夫,我总不能让你一直受委屈。”

我垂下眼,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人人都说许晴能力出众,行事果决,赏罚分明。

可惜,她想一手抓爱情,一手抓友情,最终不过是闹剧一场。

季辰直接走到我家酒柜,拿出他上次喝剩的半瓶,给我倒了杯酒。

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

我没有接。

我的酒量不好,许晴是知道的。

季辰也清楚,上次的安眠药,就是放在了红酒里。

许晴朝我使眼色:“快喝了它,你放心,我看着呢,他不敢再乱来。”

“乖一点,我好说歹说才让他来跟你赔罪,他心里不舒服,使点小性子也正常。他既然肯低头,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我了然一笑,接过酒杯,在她欣慰的目光里,抬手泼了过去。

酒液顺着季辰的头发滴落,混着他不可置信的眼神,让他那张英俊的脸显得狼狈不堪。

许晴猛地站起身,看向我,一向冷静自持的脸瞬间铁青。

可能是快要走了,从前那些憋在心里的委屈,也不想再受了。

我浅浅地笑了:“早说过,我不需要他的道歉。”

“下次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戏码,就别再喊我当主角了。”

许晴摔门而去。

季辰冲我耸了耸肩,笑着走了。

眼里是藏不住的恶劣和得以。

那天之后,许晴发了很大的脾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傍晚,保姆把晚餐端到我面前,欲言又止。

等我吃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先生,太太虽然没回来,但每天都打电话嘱咐我,盯着您按时吃药。”

“她说季医生说了,您这次过敏很严重,那药一天都不能断,要我千万监督您。”

保姆的脸色很复杂:“先生,太太心里还是有您的。”

我牵了牵嘴角。

原来,她这么怕我出事啊。

不知道,等她发现是她亲手递给我的药,要了我的命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咳!

我想笑,胸口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忍不住弯下腰。

白色的地毯上,一抹刺目的红晕染开来。

保姆吓了一跳,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只怕连两个月都撑不到。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床头的灯光下,许晴满脸焦急,正拿着手机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对,突然就咳血了......你快过来看看!”

她风尘仆仆,外套都没脱,是刚从外面赶回来。

猝不及防对上我睁开的双眼,她顿时愣住,很快挂了电话,脸色变得难看。

“傅言,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博同情的把戏了?”

“我就说阿辰的药不可能有问题,你想我回来直说就是了,何必装病吓唬保姆。”

我把手从她手里抽回来,塞进被窝,背过身去,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

“不想来,你就回去吧。”

好险,只差一点,季辰就过来了。

亏得我醒来及时。

她被我噎住,语气反而软了下来。

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声音轻柔:“好了,还闹脾气呢。多大点事,你如果不喜欢,以后我不让他来就是了。”

“你不是总念叨着想去海边度假吗?过几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我心神微动,点了点头。

我的养父母长眠在海边的一座小城,回家之前,我要再回去看看他们。

由她陪着我,也好。

3

可惜,她还是没能陪我去。

出发那天,季辰的医院出了严重的医疗事故,病人家属闹得不可开交。

许晴在机场接到电话,脸色瞬间变了。

她愧疚地看着我:“傅言......”

我了然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吧。”

电话那头传来哭喊:“许总,您快来吧!季医生被他们围住了!”

我坐上飞机,头也没回。

季辰是她的软肋,这种事没少发生过。

我未曾想到,所有的事都能排在我前面,而季辰,能排在所有事的前面。

许晴还是来了海边小城。

我到墓园的时候,她正和季辰站在一起。

见到我,她有几分尴尬,无奈地叹气:“阿辰这阵子压力太大,我带他出来散散心。真巧,你也来这儿了。”

“那医疗事故呢?”我盯着她的眼睛。

许晴眼神闪躲:“已经处理好了......”

我知道,她根本没管什么医疗事故。

季辰拿医院的声誉当儿戏,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闯祸,许晴来收尾,早已成了他们之间的情趣。

我不是没有劝过,许晴只用疲惫的苦笑回应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只能护着他了。”

杀伐果断的许总,也会为了一个人,将原则和底线一再践踏。

酒店的露天泳池边,我见到了悠哉喝着香槟的季辰。

他挑衅地瞥了我一眼,扬着下巴:“早告诉过你,只要我一句话,晴晴就能随时来到我身边。你现在信了?”

我闭了闭眼:“那是一条人命。”

他挑眉:“那又怎样,晴晴说过不管什么烂摊子,她都会替我解决。”

“再说,不过是个快死的老头,能让我练练手,也是他的福分。”

我没有回答。

他的所作所为,我早已留了证据。

走之前,我会将这些送到该去的地方。

许晴和季辰在海边玩得很尽兴。

冲浪,潜水,开派对。

等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想起来找我。

“阿辰想去城里转转,明天我带他去,你要不要一起?”

她瞧着我,笑意盈盈。

我摇头拒绝,她有几分失望,却也松了口气。

我是要去给我这个世界的养父母扫墓的,不想和他们一起。

母亲的忌日快到了,我要准备些她生前喜欢的东西。

没过多久,我便在一家母婴店门口遇上了他们。

我眉心微皱,抬脚欲走。

“晴晴,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的宝宝就要穿这双虎头鞋。你必须尽快和傅言摊牌,给他一个家。”

季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身子猛地顿住,我僵硬地转过头。

橱窗前,季辰正拿着一双小小的虎头鞋,眼神狂热而偏执。

许晴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地拉住他:“阿辰,你小声点,这里是外面。”

季辰甩开她的手,满不在乎:“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也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孩子!”

浑身血液直冲头顶,我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他们不仅在一起了,还许下了如此荒唐的承诺。

许晴的声音带着疲惫与妥协:“你别急,让我想想该怎么和傅言说......”

我再也忍不住,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酒店房间,镜子里的我,眼圈泛着不正常的红。

这么多年的感情,怎能说忘就忘。

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我抹了抹唇角,又咳血了,肝脏也跟着一阵阵抽痛。

沉睡中的系统突然醒过来:宿主宿主,好消息,今天再服用一粒药你就进入肝衰竭晚期,神仙难救。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他们发现啦。

我拿出药瓶,也跟着笑了:“是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4

我这一觉睡得极沉。

醒来之后,许晴不在身边。

我没有多问,吃过早饭便准备出门。

刚走到酒店大堂,就听见季辰气急败坏的叫喊:“等等等,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你就那么怕那个姓傅的吗?”

“你明明答应过我,孩子出生前不会再碰他,我亲眼看见你昨晚从他房间出来,你还喂他吃药!”

许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压低声音:“我告诉过你,他最近身体不好,你就不能等他病好了再说吗?”

“最迟一个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扯了扯嘴角,觉得好笑。

于是我抬脚走了出来。

“不必一个月了,就现在吧。”

许晴猛地回头,一张俏脸瞬间煞白。

“傅言——”

酒店的咖啡厅里,四目相对。

许晴望着我,目露不安。

“那晚......是个意外。”

“阿辰喝多了,我......我没有办法,我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

“后来我想推开他已经迟了。不久后,我发现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说那是我们的骨肉,傅言......我不忍心。”

她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可是我不想再听了。

“说吧,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她微愣。

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或者,你想要我净身出户,也不是不行。”

她慌张地抓住我的手:“怎么可能呢,傅言!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

我勾了勾唇,笑了:“看来,是想让我等你们的孩子生下来,再离?”

“也行。”

她惊喜地睁大眼:“傅言,你答应了?”

我含笑点头。

以后你要爱谁,跟谁生孩子,我再也不会拦着了。

她松了口气,伸手抱住我,声音带了哽咽:“我就知道,傅言你最大度了,不会怪我的。”

“你不知道,我心里有愧,这些日子总吃不好睡不好,人都瘦了......傅言,你可要好好陪陪我。”

心头阵阵恶心,我不动声色地将人推开:“行了,快去给你的好竹马一个交代吧。”

因为得了许诺,季辰愈发恃宠而骄。

他搬进了我们的套房,美其名曰照顾许晴。

每每当着许晴的面,要与我一较高下。

大到这间套房的主卧,小到许晴身边的一个位置,他都要和我争。

但凡许晴有一分犹豫,他便又哭又闹,说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他情绪不稳定,没有安全感,左右不过是些小事,傅言,你别计较。”

许晴这样安抚我。

我自然没有计较,反正我也要走了,干脆搬到了隔壁的房间。

可我没想到,连个清净也这么难。

季辰摔下了楼梯,当着我的面。

许晴赶到的时候,他躺在地上***。

好容易将人送到医院,季辰抓着许晴的手,哭着说是我推的他。

***裸的陷害。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许晴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看穿一个洞来。

她很在意这个竹马。

我知道,季辰也知道。

病房外,她背对着我,身形紧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

良久,她转过身,眼眸晦暗,声音沙哑:“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傅言,你是我丈夫,我怎能不知你的性情,你从不屑做这种事。”

5

我挑眉,消失许久的暖意涌上些许。

可下一刻,凉到彻底。

“可他都拿自己的命来要挟你了,证明他是真的怕你。”

“傅言,你去跟他道个歉吧,你让让他。”

我笑了,几乎笑出眼泪来。

“许晴,你是不是有病?!”

她阖上眼,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傅言,我没办法,他闹着非要让你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犹豫了片刻,她别过头:“他说只要你把名下那套海景别墅过户给他,这事儿就算了,他就不再追究。”

说着她又看向我,目光殷切,但那双曾经亮若星辰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手心,似乎说出这个要求也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傅言,那套别墅你也很少去住,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哄哄他,好不好?”

心底冰凉一片,我扯了扯嘴角:“许晴,你知道那套别墅是谁留给我的。”

那是我养父母留给我唯一的遗产。

也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过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们还曾约定,等老了,就在那里安度晚年。

“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她沮丧地低下头,撑在墙壁上的指骨泛白,看起来极为挣扎痛苦。

我这才注意到,为了季辰的事情奔波,这些日子她憔悴了许多。

许晴深吸口气,再次执着地看向我:“傅言,他从小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不懂事,可你不一样,你成熟稳重,最是善解人意。”

“你已经什么都有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胡闹下去,毁掉自己。”

“就这一次,只要这次你顺了他,他答应我,会让我好好养胎,再也不会闹腾为难我,也为难你了。”

“傅言,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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