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过去开始追杀你

第一章 暴雨典当滨海市的暴雨连下了三天，像是老天爷拧开了无穷无尽的水龙头，

把整座城市浇得透湿。晚上十点，“24小时便利”店里只有苏棠一个店员，

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映着货架上排列整齐的零食和日用品，显得有些冷清。

苏棠数着收银台里的钞票，指尖划过验钞机的滚轮，发出单调的“唰唰”声。

这是她失业后找到的临时工作，工资不高，但能让她在母亲住院的日子里勉强维持生计。

数到第一百零七张时，验钞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咔咔”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皱眉，掀开验钞机的盖子，发现里面卡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缘磨损得厉害，

边角卷成了波浪形，像是被人反复揉搓过。她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抽出来，看清上面的内容时，

呼吸骤然停滞——照片上是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站在褪色的旋转木马前，

裙摆被风吹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女人笑得灿烂，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眉眼间的神态……分明是她自己。苏棠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三天前，

城郊环城高速发生了一起离奇车祸，一辆红色轿车冲出护栏坠崖，司机当场身亡。新闻里说，

死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穿红色连衣裙，现场惨烈得连完整的尸身都拼凑不起来。

她当时还对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觉得这女人太过不幸，怎么也想不到，

照片里的人会是自己。“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是模糊的水渍，

隐约能看到几个褪色的字：“12.24，

别忘……”“叮咚——”手机短信提示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便利店的寂静。是个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典当期还剩2小时。”短信下方，紧跟着一个强制弹窗，

来自一个名为“记忆当铺”的APP。界面设计得像老式打字机，黑色宋体字一个个跳动着，

抵押品：2023年12月24日全天记忆赎回价：等同记忆重量的黄金逾期不赎，

所有权自动转移，抵押品将成为自由实体苏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想起来了。上个月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夜，母亲突然脑出血被送进急诊，手术费要十万块，

她刷遍了所有信用卡，借遍了能借的人，还是差一大截。绝望之际，

她在手机应用商店的角落里翻到了这个“记忆当铺”。客服是个机械的电子音，

说可以用一段记忆换钱，期限一个月，逾期不赎，那段记忆就会从她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她当时以为是骗局，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填了信息——选择记忆日期时，

她随手选了去年的平安夜，觉得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作日。没想到十分钟后，

银行卡真的收到了十万块转账。之后的一个月，

她果然对2023年12月24日那天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同事说她那天正常上班，

可她连自己午饭吃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像是人生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平滑得令人心慌。

现在，期限快到了。她颤抖着点开手机相册，想找张自己的近照对比，

却发现相册里多了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是她的生日。打开后，里面是三张截图，

像连续剧的帧画面：第1张：便利店收银台，一只手在数钱，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正是她此刻握着钞票的手，连指甲缝里沾着的油墨痕迹都一模一样。

第2张：同个便利店，地板上洇开一大片深色污渍，像是血迹，旁边散落着半张照片，

正是她手里这张。第3张：加载失败，只有一行灰色小字：“影像已过期。

”苏棠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猛地抬头看向便利店的监控摄像头，

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回放键。屏幕上，十分钟前的画面清晰显示：她正低头数钱，

而这半张照片，是从她自己的口袋里掉出来的，被验钞机卷了进去。雨还在下，

敲打着便利店的玻璃门，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用手指轻轻叩门。

苏棠看着监控里自己茫然的脸，忽然明白过来——那个“自由实体”，已经来了。

第二章 缺失的108张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苏棠正蜷缩在便利店的角落。玻璃门外，

雨势丝毫未减，街灯的光晕在积水里碎成一片，像撒了满地的碎玻璃。手机屏幕暗下去，

“记忆当铺”的弹窗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但苏棠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半张照片，纸质粗糙，带着潮湿的凉意，真实得可怕。她不敢回家，

直接去了银行。自助柜员机的屏幕亮得刺眼，蓝幽幽的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游魂。

插卡、输密码，上个月的转账记录赫然在目：11月17日凌晨三点零二分，到账十万元，

汇款方是个陌生的企业账户，备注栏里只有一个黑色方块：□。她又翻了翻自己的消费记录，

2023年12月24日那天是彻底的空白。往前推，23日她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买了杯美式咖啡提神；往后推，25日她给母亲买了支护手霜当圣诞礼物。唯独24日，

像被硬生生从时间轴上抽掉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姑娘，你没事吧？

”保安大叔巡逻经过，见她对着屏幕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手里的电筒晃了晃，

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没事，谢谢。”苏棠摇摇头，退出银行卡，快步走出银行。天快亮了，

街角的早餐摊开始冒热气，油条的香味混着雨水的腥味飘过来，让她一阵反胃。

她去药店买了瓶冰咖啡，站在路边一口气喝了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稍微压下了心底的恐慌。她必须找回那段记忆，必须知道那个红裙女人到底是什么。

回到出租屋，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

在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旧日历——2023年的。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了角。

她一页页翻到12月，心脏猛地一缩。24日那天，被人用黑色墨水涂成了一个完整的方块，

和银行转账备注里的符号一模一样。墨水晕开的边缘很不规则，像是涂的时候手在剧烈颤抖。

她把日历对着光，隐约看到墨迹下面有淡淡的压痕。她找来一支铅笔，在方块上轻轻涂抹，

几个模糊的字迹慢慢浮现：“别相信……红色……他在……”后面的字被墨水彻底浸透，

再也看不清了。苏棠的手指悬在日历上，突然想起什么。她打开电脑，

搜索“2023年12月24日 滨海市”，跳出的新闻大多是圣诞活动、交通管制，

直到一条本地论坛的旧帖子映入眼帘——《平安夜惊现红衣女，有人看到吗？

》发帖时间是2023年12月25日凌晨，

楼主说自己平安夜晚上在城郊看到一个穿红裙的女人站在悬崖边，脸色惨白，像个幽灵。

下面有几条回复，有人说在市区也看到了，有人说是恶作剧。苏棠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点进楼主的主页，发现对方在今年3月发了最后一条动态：“她找到我了，

红色的……”之后再也没有更新过。就在这时，门缝里突然塞进来一张纸。苏棠吓了一跳，

猛地拉开门，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在她开门的瞬间亮起，又迅速熄灭。

她捡起地上的纸，是张银行对账单，户名是“李伟”。交易记录显示，

这个人在今年1月5日也收到过一笔十万元的转账，汇款方和她收到的一模一样，

备注同样是□。而在3月12日，李伟因“意外坠楼”身亡，

新闻里说他死时手里攥着半张照片，表情惊恐。苏棠的血液几乎凝固。她猛地抬头，

看向对面楼顶——那里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红色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正对着她的方向。第三章 红色警告苏棠冲进楼道时，膝盖撞到了台阶，疼得她龇牙咧嘴，

却不敢停下。她一口气跑回出租屋，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浑身都在抖。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拍打玻璃。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手机响了才回过神——是医院打来的，说母亲情况稳定，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挂了电话，苏棠稍微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靠近窗户。她拿起那张李伟的对账单，

上面有个地址：市中心精神卫生中心。她查了下，李伟生前是那里的病人，主治医生姓陈。

下午，苏棠去了医院。精神卫生中心的楼道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的味道，安静得可怕。

陈医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温和得像春风。

听到李伟的名字，陈医师推了推眼镜，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李老是我们这儿的老病人，

有严重的幻视和妄想症。”“他说过‘记忆当铺’吗？”苏棠追问。陈医师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说过。他说自己典当了一段记忆换钱，后来总说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跟着他，

说那是他丢失的记忆变的。我们都以为是他病情加重的胡话。”“除了他，

还有别人提到过吗？”“有。”陈医师翻开病历夹，“去年有个病人叫张岚，

说自己典当了‘恐惧’的记忆，后来总说感觉不到冷和疼，大冬天穿单衣也不觉得冷。

最后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了，身上也带着半张照片。”“半张照片？”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对，和李老手里的一样，都是半张，边缘像是被撕开的，能拼起来似的。

”陈医师拿出一张照片复印件，上面是个穿红裙的女人背影，

刚好能和苏棠手里的半张拼合成一个完整的人——正面是她的脸，背面是她的背影。

苏棠的手指冰凉。她看着照片上那个完整的红裙女人，

忽然觉得那笑容里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