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我们二人之间

十八岁生日那晚，宠我入骨的爸妈打算把我卖了出去。头好晕，我被戴上了手铐。小希，

就这一次，事成之后爸爸妈妈答应你任何条件。我特别后悔为什么要和我哥吵架。

我咽了咽口水，用尽最后的力气。哥！十岁时，我说想要个哥哥，

我就在大街上捡回了十三岁的段予望。他从来不听爸妈的话，他只听我的话。

————01我是段予希，段予望是我十岁捡回来的哥哥。那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我和段予望前段时间闹了矛盾一直没有联系。他来家门口等我，我假装略过了他，

爸妈将硬闯进家的他关在了地下室。我心满意足地吹灭了蜡烛，

爸爸妈妈和以往一样温和地笑着。我们希希长大啦！来，和爸爸妈妈喝杯酒。我哥呢？

我只是不理他，他又不是没有家里的钥匙。希希先别扫兴，喝完我就去把你哥叫来。

妈妈的语气有点着急，把酒杯递到我嘴边。我应付式地一饮而尽，顿感脚软发晕，

爸爸把我扶到了沙发上，妈妈给我戴上了手铐。小希，就这一次，

事成之后爸爸妈妈答应你任何条件。闭上眼前，

还感受到爸爸像以往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老婆，李总快到了吗？嘘，十分钟。

我大脑强撑着清醒，段予望，我错怪你了。我怎么就不信你呢？

明明你是最疼我、最爱我、最听我话了。我咽了咽口水，拳头攥紧了沙发盖毯，

用尽最后的力气。哥！大门砰一声地被踹开，

段予望穿着脏兮兮染着血色的纯白 T 恤、黑着脸、眼神聚集了杀气。小望，

事成之后妈妈给你三十万，你别冲动！段予望！你别忘了是谁养你、供你读书的！

段予望很是直接，一记手刀把着急忙慌的两人敲晕，径直走向沙发把我轻轻地抱了起来。

我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舍得让自己完全昏睡。

我不知道段予望是怎么开着小电驴把我载回来的，只记得听到了几句对话。你好，

请问这个女生是你的……她是我妹妹，她喝醉了，这是我们合照。好的好的，

不好意思。没事，谢谢你关心她。我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单人床上，

周围看着简陋却很整洁有序，旁边的书桌上放着段予望十八岁生日礼物，

我送他的 DIY 相框，照片上是我在给他庆祝生日，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

他含情脉脉看着我。我在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毫不意外地，爸妈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

几十条文字和语音，

清一色地问我在哪里、让我别任性了、爸爸妈妈也是无奈之举诸如此类的多余问候和借口。

我想哭，但我又实在无法流下眼泪。觉得事到如今或许早就有迹可循。

他们宠我入骨对我无条件地满足，但我的生活，一直在事无巨细地被记录和售卖。

我也很佩服，他们居然可以做到一边讨好那些人，一边让我卯足劲成为所有家长羡慕的孩子。

小希，这次竞赛考第一名，爸爸妈妈就出省玩好不好？小学五年级，

我请假一个月出去玩，拍了好多好多海边的照片。换着不同的泳衣摆着奇怪姿势。

爸爸妈妈说我是小模特，但学校里从没有人说看过我的照片。小希，钢琴比赛拿一等奖，

爸爸妈妈奖励你一部最新款手机！初一，我有了第一部最新款智能手机，

装着实时定位和监控，手机摄像头还经常自动开启，我后来觉得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

就一直放在家里。小希，省考考前十，爸爸妈妈赞助你高考完出国旅游！高考完，

我拿着五十万玩遍国外，但爸妈以担心我为由，派了几个人暗中跟踪我，

并向他们实时汇报照片。这些人并没有影响我的游玩，所以我选择性无视了。

02这些都是段予望后来告诉我的，我完全不肯听从事实，觉得段予望真是嫉妒疯魔了！

我十岁把他捡回来，只有我对他好，爸妈对他只有冷眼旁观，更是使唤不动他干任何事。

只有我会把好饭菜、好衣服、好手机、好游戏机摆到他面前，他每次都如获珍宝地收起来。

爸妈见我这么喜欢他，又因他经常考年级前三感觉倍有面子，态度才慢慢有所好转。

从我捡回他那一天，他就一直是我的跟屁虫。所以当我每次有需要的时候，

我只要喊一声哥，他不到十秒就会出现在我面前。哥！我抓不到那条鱼！

是这条吗？他手速极快地抓到了我想要的那条。哥！钢琴老师好烦！嗯好。

第二天钢琴老师就因为车胎被扎了，东西被偷了没法来授课。哥！

我现在好馋学校那家大排档的炒粉啊~不要葱加辣知道了。他离高考还有两个礼拜，

硬是在夜晚十二点偷溜出去给我打包。我说他嫉妒，不是嫉妒爸妈对我好，

而是嫉妒爸妈总是带我一个人出去玩，他觉得我们相处时间少了，他嫉妒爸妈。

他们带你出去玩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很想你。他们都不是真的疼你，

只有哥哥才是全心全意地疼你爱你。那天爸妈庆祝我成功跳级而带我去迪士尼，

很晚才到家。我去房间找他，他用力抱着我，语气从卑微转换到坚定，

我想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我开心极了，十五岁我就情窦初开，

第一个喜欢上的就是知根知底的哥哥，但我没和他表明，我期待他能主动和我表白，

最好是轰轰烈烈掏心掏肺那种。但我很快陷入矛盾，我这么喜欢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质疑爱我的爸妈？我原本只想冷落他几天，

没想到恰逢他拿到了大学的第一笔奖学金，学校出了公示，

爸妈知道后便不再愿意给他交学费，勒令他搬了出去。好长一段时间，他也不来找我，

我以为他在大学有了新欢，我越发生气，更是不主动联系他。在他搬出去后，

家里经常来各个年龄段的男人。我总是在喝完妈妈送来的牛奶后昏睡，

第二天醒来只感觉身体油腻腻的。我某天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十八岁才是火候，

李总你要是有意，就要抓紧了。王总、杨总已经催着我要结果了。直到我高考，

才消停一段时间。我也考上了和段予望同一所本地的著名大学。

奇怪的是我在学校也见不到段予望，我更加确信他不喜欢我了。所以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才会故意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我满心欢喜地回家，看见段予望提着礼物在家门口站着，

我假装没看见，开门、锁门，一气呵成。

没留意到他重重的黑眼圈、消瘦的身体、破烂的篮球鞋和发红的眼眶。

我在楼上换衣服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嘈杂的打闹声。我下楼看，爸妈站在地下室门口，

满头大汗还笑着问我怎么了，还夸我新衣服好看。我想起生日前一天，

我明明瞟见了那个李总在我房间门口，借着门缝笑吟吟地眯着眼，令人发毛的眼神。

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人不愿意相信自己不想相信的。03我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哥，

你在哪里？把我带了回来你又怎么打算？铁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是段予望，

提着一袋东西，包装袋格外精美的外卖。醒了？我早上有课没来得及做饭。

你先对付一口吧。他把外卖放在了小桌子上后转身去卫生间。我爬起来，

打开袋子前瞟了一眼外卖单，实付 99.89，什么天价外卖？它最好别是预制菜。

我吃过了。点的都是你喜欢的菜，看看好不好吃？他用纸巾擦着湿手，

额头上还有些汗珠，在桌子对面坐下，关切地看着我。哥，这是你租的房子吗？

我扒拉了一口菜，随口问道。嗯，简陋了些，但离学校近。淡淡的，读不到是什么心情，

他把礼物袋子放在我旁边，生日礼物，吃完拆开看看吧。

两人的对话平淡得像我冷落他的那些时间，像在自作多情。哥，我不想回家。

我再一次挂断了爸爸打来的电话。好。委屈你先住这吧。我在看新的房子，

看好了我们搬过去。住这就挺好的。虽然小，但用力呼吸就能闻到段予望的味道，

感觉安心。爸妈已经很久没给过他生活费了，我的转账他也从来不收，

我的卡也在前五分钟被全部停了，好在我偷偷存了二十万，

很长一段时间都饿不死我和段予望。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我的电话都被你拉黑了，我没课的时候都不在学校。拉黑？

怎么可能？我翻找着手机，一切了然，连这个手机也被监控着。那看来，

其实爸妈早知道我在哪了吧？只不过是忌惮段予望这个疯子，期待我可以自己回家吧。

我十四岁那年，险些被拐进酒店，要不是警察来得快，段予望当时快把那个男人打死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段予望开始和爸妈针锋相对，爸妈事后赔了好一大笔钱给那个男人，

段予望也父母双人打了一顿，他硬是不肯认错。

记得段予望当时嘶吼着：放狗屁的相处相处！等到要干什么你们来得及救吗！

我当时不懂，也不敢上前帮忙，只好哭着给段予望上药。好吧。赖我。关机，丢去一旁，

认真吃饭。又是一阵安静……我快速吃完，急着打开生日礼物。哇，这个玩具超级贵的耶！

是我之前加入购物车的一个八音盒，只有国外能买，我嫌要等太久一直不下手，

等到我再看，已经下架了。谢谢哥！我凑过去吧唧一声亲了他的脸蛋。

段予望肉眼可见地红了脸，干咳几声移开视线。小希，你长大了，以后不能这样表达谢谢。

那有什么的？我小时候不就是这么亲你的吗？他一说我更来劲了，

我把八音盒放好在一旁，又凑过去吧唧了一口，这次我还搂上他脖子。小希！松手……

他嘴上这么说，但也只是把头转向一旁。就不。除非你亲我。

小时候我就喜欢他这张脸喜欢得不行。小希，别闹了。我要去打兼职了。他欲要起身，

我直接坐进他怀里，湿漉漉地看着他。他无可奈何，快速地在我额头亲了一口，

眼神尽是羞涩，我笑嘻嘻地松开他。我今晚要晚一点回来。你今天没课就别到处跑知道吗？

抽屉里有平板，你可以看看剧。他拎着衣服，站在门口，眼里含着笑看着我翻找平板。

知道了～我等你回来给我做饭，要不我就一直饿着！找到了平板，输入我生日轻松解锁，

壁纸是我高中毕业礼拍的单人照。好好。我尽早。关门后，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04夜晚十一点，段予望还是没回来。我给他打电话显示已关机。神奇的是，

爸妈在九点就停止了对我的电话轰炸。一通陌生号码打来。你好。

请问是段少华和邓春雅的家人吗？他们现在在市一医院，伤得很严重。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诈骗呢？又一通电话打来。你好。请问是段予望的家人吗？他现在在警察局。

你过来一下吧。我大脑像被轰炸了一般，嗡嗡作响，爸妈进院是和段予望有联系吗……？

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急事。晚点再去警察局。03等我去到医院，

爸妈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我一阵腿软跌坐在地上，一个个亲戚摇着头直叹可惜。小希，

节哀顺变。你哥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听说就是他哥干的！

我摁着手机想打给段予望，又停住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停在我面前。段小姐。

我是你父母的律师。有个消息我要通知你。他们的所有遗产……都留给了他们国外的儿子。

如果你有异议，可以联系我。他给我递了一张名片，蒋律师。国外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是爸妈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国外的理由？蒋律师，聘请你要多少钱？

我想委托你帮我哥打官司。我只有段予望了。我把蒋律师带到警察局的时候，

警察说段予望什么都不肯说。段予望坐在审讯室里，疲惫的眼神在看见我那一刻，

有了一丝笑意。蒋律师，这种情况一般要判多久？还说不准。根据案情来看，

你哥可能不是直接凶手，在场还有其他人。还需要等法医和警察多方调查。还有其他人？

也是，就靠我一个人，哪够在国内外买了一套又一套房子啊。

他们的艺术教育机构或许更占大头吧。段予望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我们短暂碰了一面。

对不起，没赶回去给你做饭。你吃饭了吗？哥……我的哭劲涌了上来，

蒋律师在一旁给我递纸巾。冷静。现阶段你要给你哥信心，他才会积极配合调查。

蒋律师低声提醒。哥，你还会回来给我做饭吗？蒋律师和警察不经意笑出了声，

怎么有人到这种时候还顾着让哥哥做饭？段予望眼眶红了一圈，咬紧了下唇，

侧过头和警察低声说了些什么。警察又把他带回了审讯室。你先回去吧。

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对了，有时间就收拾一点你哥的衣服带过来。好。

我慢慢将自己挪出了警察局，回到了段予望的租房。打开他的衣柜，

普普通通的黑白灰 T 恤和裤子，连外套都只有一两件。他十七岁我送给他两套衣服，

被他好好地叠起来放在了底下，摸着柔软，看着干净没有皱褶，看来都没穿过几次。

我把送的那两套和他自己的两套装了起来，打算下午送去警察局。调查持续了两个星期，

期间我一次都没有见到段予望。蒋律师也没有和我说太多信息，

我只好照常每天上课、回租房、安静地做饭、抱着段予望盖过的被子、度日如年。一个月后，

终于等到了段予望的判决书。段予望积极配合调查有重大立功表现，只判决一年。

他不是我父母的直接凶手，当时在场的还有好几位崩溃愤怒的家长父母。

每人都有行凶的动机和可能，至于谁动的手，互相都在推脱，

但又全部抱着让我父母必死的念头。那几位家长父母原本想找我复仇，父母债女儿偿。

是段予望阻止了他们，才一起联手对付爸妈。05一年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