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
但是,为了后世子孙的前途,我带着百万白银,嫁进了将军府。
成亲后不仅孝顺公婆,伺候相公,还拼死生下嫡子。
奈何夫君不爱,儿子不喜。
那就和离吧!这一天,我等的够久了。
1既然相看两厌,不如一别两宽。
签下和离书的那天,京城的天空特别蓝。
我揣着父亲托人寄来的书信以及衙门开的公验,去了杨家镖局,委托人相送回江南。
临行之前,丫鬟福妞愤愤不平,说这十里红妆真是白白喂了狗。
我倒是不在乎,毕竟,这点子银钱,对林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就当打水漂了,来京城这些年,总要交些学费。
福妞心里憋屈得很,她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一丛绿竹。
我知道,她舍不得那个孩子。
你放心,他很快会有一个新的母亲,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书香世家的小姐。
说实话,我也有点舍不得。
但是,我生的儿子,我最了解。
他和我真的很像。
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曾经的我,想要跨越商户和士族之间的鸿沟。
现在的他,想由武转文,自然也不想有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外家拖后腿。
毕竟林家,除了银钱,别的什么也给不了他。
若是从前,我会难过,会怪自己出身不好。
现在却觉得,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岂是人力可改。
不是自己的,就算得到了,也终究会失去。
踏出将军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牌匾。
最后在心底里为儿子祈祷,希望神佛保佑他得偿所愿,不要像我一样一败涂地。
这是我这个母亲,最后能为他做的。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从此以后,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
这京城的一切,与我再无瓜葛。
我要滚回我的江南,去继承父亲的万贯家财。
2从京城到江南,陆路七天,水路四天。
杨家镖局的总镖头,以前和我父亲是兄弟。
从我太公那辈开始,两家就有了生意往来。
杨伯父一生走南闯北,膝下一儿一女。
父亲福薄,一生只有三个女儿。
当年杨伯父有意两家亲上加亲,十分看好我和他儿子。
不想遭父亲婉拒,此后两家虽然生意依旧,却终究不如以往亲厚,杨伯父也再未去过我家。
可这次父亲病重,快马加鞭来送书信的依旧是他们。
杨伯父待人以诚,甚至专门让杨姐姐跑这一趟。
如今我来到他们在京城的驻点,碰上打扮利落的杨姐姐,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当初年少之时,我俩感情最好,经常跟着杨大哥一起出去游玩。
三人总角之交,碰上江南好风景,自是流连忘返。
如今一晃多年,嫁人的嫁人,娶妻的娶妻,和离的和离。
真是物是人非啊!所幸今日遇见的不是杨大哥,否则真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因为年少之时,我就知道杨大哥喜欢我。
但我只当他是哥哥,对他并无其他情谊。
我是父亲的第一个女儿,后来阿娘在生妹妹的时候难产去世。
父亲并未再娶正妻,而是纳了很多妾室。
我知道,他想要一个儿子。
但天不如人愿。
那么多姨娘,最终还是只生出来了一个女娃娃。
后来,父亲像是死了心,专注于培养三个女儿。
那时,我有凌云志,父亲愿做攀云梯。
自然是看不上杨大哥。
如今梦碎,遭人奚落也是正常。
3杨姐姐命人准备好船,次日一早启程南下。
前两日都很顺利,不曾想第三天船夫从水里捞上来一个娃娃。
小孩儿约莫六七岁的样子,被发现时浮在一块木板上,不哭也不闹。
离船近时,也不求救。
被拉上来,也不说话。
我以前挺喜欢小孩的,因为从小家里的两个妹妹就很听话。
但是现在,刚被儿子捅了一刀,又遇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实在是喜欢不上来。
况且这孩子,看着就不一般。
还是远着些的好。
只最初一眼,我就看出来他穿的是云锦。
这东西,寻常百姓不认识,乍一看也只以为是些素净雅淡的料子。
实际上能穿它的,基本都是权贵。
我寻思着,自己刚跟将军府划清了界限,如今只想赶紧回去照顾我那病重的老父亲,可不能再节外生枝。
就拉着福妞退回了船舱里。
杨姐姐虽然大大咧咧,但是跑江湖久了,看人也有几分准头,同样意识到这孩子来历不凡。
不过既是救上来了,便只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等到了地方往府衙一送,全当做了一桩善事。
到了下午,我实在憋的慌,就出来松松筋骨。
刚打开房门,往外走了几步,就看见这孩子坐在船舷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身继续放空。
我心里存着事儿,不欲多言,也找了一处远眺。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后半程。
结果,两天后到了下船的时候,他却执意跟着我走。
4回到江南,才算是真正有了家的感觉。
京城的六年,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
梦醒时分,一切归位。
杨姐姐跟我一起回了家,没想到杨伯父也在。
自我父亲病重,他终究还是顾念着以往的情分,再次登门,只为了送兄弟最后一程。
因着有杨伯父从旁照看,家里一切还好。
只是父亲的身体沉疴难救,这些天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就是为了等我回来。
他还不知道我和离的事情。
而我,也不打算告诉他。
六年了,即使在京城受到再多磋磨,我也不曾告诉过父亲。
寄往江南的信,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信中皆是我与夫君琴瑟和鸣。
我有孕了。
我生了一个男孩,他会成为将军府的嫡长孙,以后会是继承人。
父亲为我耗费的心血已经够多了,我只想让他知道我很好。
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毕竟当初这条路,就是我自己选的。
我永远记得,及笄之后,父亲慎重的问过了我的意愿。
然后才下定决心,费尽心机,几经辗转,最终勾连上了远在京城的将军府。
这中间,走了谁的关系,花了多少银钱,父亲从来没有瞒过我。
他将人情世故、生意往来,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教给我。
他明白这世道,女子艰难。
他也不止一次的与我说过,权贵官宦人家的后宅晦暗难明,不是个好去处。
我知道,他心中犹豫不决。
但我没有。
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我,一心要让我的下一代,不再是商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成功了。
5父亲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几年,你在京城受苦了。
我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爹爹说什么呢,我好着呢。
他笑着摇了摇头,那双眼睛好像已经看穿了一切。
要是在那边过的不开心,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回去了。
父亲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也是,我与那个人的事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成为了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
父亲虽然身在江南,但是平常生意往来也会格外关注京城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我送回来的书信,不过是聊作慰藉罢了。
为父临走前,能再见你一面,已经很高兴了。
林管家在父亲的示意下递给我一个盒子,他双眼通红,嘴唇颤抖。
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
这些东西都是留给你的,包括祖宅。
你二妹和三妹的东西我已经交给她们了。
两个妹妹站在后面低声哭泣,屋子里的下人也跟着抹眼泪。
杨伯父和杨姐姐也是面露悲伤,神情难过。
他们都知道,父亲这是在交代临终遗言。
爹后悔了,当年不该送你去···希望我的女儿,以后能健康快乐、平平安安的活着。
我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跪倒在床榻旁边,眼泪夺眶而出。
都是女儿不好,让父亲挂心。
是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这是你的孩子吗?长得可真好,真像你小时候。
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正是跟我回家的那个小男孩。
小孩儿闻言上前几步,站到了我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父亲笑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
你娘亲来接我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屋内众人嚎啕大哭。
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试探,父亲已然没有了呼吸。
我没有再哭,而是为他理了理头发。
他一向,是个喜欢整洁的人。
也是直到这一刻,我才注意到了其他细节。
6父亲以前有些胖胖的,曾经我还开玩笑说幸好女儿不像爹。
如今他瘦了许多,整个人躺在床上显得空落落的。
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汤药味道。
他脸上的皱纹变多了。
胡须和头发也都夹杂着白色。
他的面容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只是我知道,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那个曾经为我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的人,终究是不在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进京,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因为过去无法挽回。
而我的任务,是过好当下。
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让他走的不安心。
在两个妹妹的协助之下,我很快接手了家里的事情。
手上有钱,心里不慌。
报丧、停灵、出殡,每一个流程都处理得很好。
父亲没有儿子,也没有兄弟姐妹,孝子自然就是我。
倒是有几房远亲凑上来,说愿意过继一个儿子给我父亲。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父亲不在了,又只留下三个女儿,林府家大业大,想来分一杯羹。
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靠着从杨伯父那里借来的人手,扯着将军府的大旗,这些人很快就被弹压了下去。
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就有人来寻那小男孩。
府上的下人都以为他是我儿子,自然将事情报到了我这里。
7我先去见了来人,那人外表看着憨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应当是连夜赶路所致,身形倒是比杨伯父镖局里最厉害的好手还要健壮。
只是浑身上下都是军营里出来的气息,有些让人生厌。
因为这味儿我十分熟悉,好歹也在将军府待了几年,见过不少武将。
他一张口就要求见自家小公子,显然是已经明确了孩子在我府上。
我也没想瞒着,只是对他还留了几分戒心,让他稍候。
先带着小孩远远的看了一下,知道确实是他认识的人,才放他过去。
我并未参与两人的谈话,也觉得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了,他会跟他走。
早晚是要走的,萍水相逢而已,因此我连他的名字都没问过。
未曾想到了晚间,他还在。
就连来者,竟也堂而皇之的留了下来。
我当时一心扑在父亲的葬礼上,实在没心思关注他们。
爱留就留吧,我林家还养得起两个闲人。
谁知一直到葬礼结束,他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倒像是住惯了的样子。
葬礼结束,家里有些下人们的心思就活泛起来了。
先前几天,借着杨伯父的威势,我还能顺顺当当压制着他们尽心做事。
如今事情结束,杨伯父自是要回去了。
我和离的事情只能瞒得了一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想来像这等八卦,很快就会有人将消息传回江南。
届时,自然会有不少人打上林家的主意。
8人常言,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击破的。
因此我果断做了决定,该辞退的辞退,该发卖的发卖,家里只留下一些忠心耿耿、办事妥帖的老人。
父亲后院里的那些姨娘,基本都愿意拿钱走人,最后只剩下了三妹妹的姨娘秋氏。
她是个老实的,和父亲也有些感情,再加上娘家那边已经没人了,实在无处可去。
其实她愿意留下来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她待在府上,还方便三妹妹回府探望呢。
处理完府上的事情,我专门空了一天,准备去一趟万佛寺。
江南寺庙众多,万佛寺是其中最负盛名的。
父亲每年都给寺里捐香油钱,以前也常带我们姐妹来吃素斋。
当年我出嫁前,父亲就捐了一大笔香油钱,请寺里的高僧做了两盏长明灯。
如今故地重游,昔日场景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父亲不在了,二妹妹和三妹妹也回了婆家。
终究,还是就剩下我自己。
幸好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否则真是有些凄凉。
从马车上下来,小孩跟在我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去找了以前相熟的高僧,他也听说了父亲去世的消息。
施主节哀,林老爷一生积德行善,因果循环,来世自有福报。
我向他行了一礼。
有劳法师为我父亲做一场法事,再点一盏长明灯,劳烦跟母亲的放在一起。
9正事做完之后,一行人朝膳房走去。
万佛寺声名鼎沸,素斋也是江南一绝。
小孩和我坐一桌,他的侍卫和我的丫鬟小厮坐一桌。
他吃饭不快,很讲究,看得出来很有教养。
饭毕,一行人决定出去走走。
到了寺院后山,景色怡人,众人脚步渐缓。
我率先打破沉默。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他犹豫了一下。
赵槿安。
姓赵啊,这可是国姓。
难道,是宗室子弟吗?他撇了撇嘴,难得的使起了一点小性子。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主动问我呢!被猜中了,确实,如果不是他一直不走,我才不想了解他的身份。
我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也是时候跟他谈谈了,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府上可能会有些不安稳。
如果他愿意离开,也算是少了一个麻烦。
如果不愿意,也能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
我见过你,镇国大将军的前嫡长媳。
此话一出,吓了我一跳。
赵槿安啊,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令尊大人是?赵元信。
哦,原来竟是安定亲王,当今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还好,不是别的王爷。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等等,安定亲王,这位可是一连克死三位王妃的神奇男子!名声与我一样,在京城算是家喻户晓!可是安定亲王不是代天子巡边去了吗?他的儿子怎会流落在外?看来其中隐情不浅啊。
是当今?还是?我不敢深想。
10赵槿安顿足,直视我的眼睛。
我以为,你会赶我走。
不知怎的,我似乎从他平静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难过。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正常,然后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他只有六岁,整个人的情绪却比很多成年人还要冷静内敛,让人难以察觉。
不过想来也算正常,皇室中人,大多都是早熟多智的。
就像当今,以前是出了名的能忍,否则也不会熬到最后,成功上位。
亦如安定亲王,从年少起就扮演有勇无谋的皇子,因其一贯直言不讳而备受先皇信任。
直到那场惊骇全国的夺嫡事变,这两人脱颖而出,成为最大赢家,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才算是掉了马甲。
若是在不知道他的身份之前,我可能还真干得出来赶客这种事。
现在嘛,我就是想,也不敢啊!您要不要回头看看,自己身后都站了谁?安定亲王,皇上,太后,他们哪一个是我惹得起的?听说王爷命格克妻,子嗣艰难,时至今日也只有一个儿子。
你可是太后娘娘的命根子啊!也不知是谁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我深呼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世子何出此言?因为很多人都觉得我是个麻烦。
而你,看着就是个不喜欢麻烦的。
嚯,小小年纪,还挺有自知之明啊!父亲奉旨巡边,我不能同去,只能留在京城。
等等,这怎么听起来有点质子的感觉啊?不是说当今与安定亲王兄弟情深的吗?我不敢随便搭话,只能在心里吐槽。
说来可笑,我进宫探望皇祖母,傍晚回府的路上居然被当街劫持,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匪徒好生猖狂。
您确定这事儿不是当今的手笔?我表示有一点点怀疑。
兄弟阋墙什么的,话本里可都写烂了。
11不是皇伯父,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妄图挑拨他和父亲的关系。
虽然走在前面,但是他好像能听到我的心声。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
能把他运出京城,说明这伙人是有点本事的。
但是没有直接杀了,应该是留着人还有用,也不知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设想一下,若是被他们得了手,说不定还真能让皇上和王爷之间的关系产生一道裂缝。
毕竟是安定亲王唯一的儿子,一旦出了事,他很可能就后继无人了。
到时难保不会有人想方设法将这口黑锅扣到皇帝身上,毕竟,谁想要一个手握兵权的兄弟繁衍子嗣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不会让幕后之人得逞的。
赵槿安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世子住我家会不会不太安全?您就走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万一幕后之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派人来江南痛下杀手,到时说不定连我也得跟着遭殃。
我可还没活够呢!你还是想赶我走?他明显有些气闷。
没有没有,我真的只是为了您和我的生命安全考虑,毕竟,我家的下人,武力值可不怎么样。
放心,你家前后左右,早就已经都是我的人了。
行行行,你人多,你厉害,你说了算。
可是江南这么大,世子为什么非要住我家?因为本世子喜欢。
12接下来,正如我所料,江南表面的平静只维持了短短十二天。
我与镇国大将军嫡长子孙耀祖和离的事情,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江南。
这消息就像落进油锅里的一滴水,引起了剧烈的震动。
一时之间,就连我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
还好在这消息传来之前,我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林家所有的商铺、田庄以及各色生意都经手了一遍。
虽然当了六年的京城太太,但是这老本行就像是骨血里的东西,从不曾磨灭。
该换人的换人,该出售的出售,父亲以前就教过我,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做生意,可以容许下面的人有些小心思,但是必须得在掌控之中。
因为生意本质上是一种利益交换,所以绝不能贪心,贪心往往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随之而来的,还有我那前夫大婚续娶的消息。
新娘子是前宰相李文山的孙女李兰芷,芳年二十二岁。
要说这位小姐,那可真是书香清流世家的大家闺秀。
年少时期也曾引得京城很多公子心仪,就是其人有些时运不济罢了。
李家祖籍江南,后搬至京城。
世家大族,枝繁叶茂,祖上曾经出过三个状元。
时至今日,也还有一些族人在朝为官。
李文山在先皇后期,可能是不想参与储位之争,选择了致仕归家。
没成想生了一场病,没多久就去世了。
其子丁忧,守孝三年。
然而刚出孝没多久,李兰芷的祖母病重,又接着守了三年。
前前后后耽搁下来,她就成了大龄未嫁的老姑娘。
不知多少达官贵族人家的夫人,宴会上提起她都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最后居然花落将军府。
真是让人意外啊!看来我那前公公由武转文的心思已经彻底不打算遮掩了!也是,本朝历经开国三代,如今隐隐有些重文轻武的趋势,多少武官挖空了心思也想站到文官的队伍里。
13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缺钱,就看上了我家。
如今想换一条路走,就看上了李家。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利益至上啊!就是不知道,这般的大家闺秀,是否能让我那婆婆满意。
想当初我嫁过去,这老婆子明里暗里不知使了多少绊子。
其实当年两家结亲之前,她打从心底里就是瞧不上我的。
在她看来,我一个商人之女,如何配得上她出身将门、身份贵重的嫡子。
奈何将军府在储位之争时站错了队,急需大笔银钱向当今投诚。
彼时,镇国将军府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经在之前的站队时掏空了。
于是,他们就把目光转向了江南。
而我,江南巨富林家的长女,就是在那个时候入了他们的眼,成了那个待宰的羔羊。
他们图钱,我们图名,经中间人介绍之后,两家人一拍即合。
当初进京时,我的十里红妆从南门入,一路赚足了羡慕的眼神。
婚后,即使拿了我林家百万白银,婆婆也从来不给我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