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隐藏秘密

我叫江肴，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美食作家。工作日尝百草，节假日自己下厨。

我以为我对食物的爱，纯粹又热烈。直到我为了庆祝稿子完结，

走进那家名叫“观境”的网红餐厅。一道“深海鳌虾配鱼子酱”，端上来时仙气飘飘，

吃到嘴里却多了点不该有的“嚼劲”。一小片蓝色的塑料包装皮，

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昂贵的酱汁里，像个突兀的讽刺。我叫来服务员，服务员叫来经理。

经理姓王，油头粉面，西装笔挺，看我的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找茬的乞丐。他话里话外，

暗示我是为了免单，自己带来了“道具”。他说得客气，句句却往我肺管子上戳。

周围的食客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那一刻，我懂了。有些人，你跟他讲道理，

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又跟你讲身份。行，那就讲讲身份。我没吵，也没闹。

我只是慢慢拿出手机，对着那盘“加料”的菜，打开了摄像头。

我笑着对王经理说：“别紧张，菜品很有特色，我拍下来，给我几十万读者开开眼。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血色，褪得比潮水还快。我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简单的维权。

但我错了。这片小小的蓝色塑料，只是冰山一角。它背后藏着的，是这家光鲜亮丽的餐厅里，

已经腐烂发臭的秘密。而我，恰好带了一把手术刀。1我叫江肴。稿子写完了，

最后一笔稿费也到账了。我决定奢侈一把，

犒劳一下我那个被方便面和外卖折磨了一个月的胃。地点选了“观境”，

一家开在市中心顶楼的融合菜餐厅。人均一千五，号称每一道菜都是艺术品，

每一扇窗都能俯瞰半个城市的灯火。我一个人来的。穿着最舒服的棉麻裙子，没化妆，

头发拿根簪子松松地挽着。这身打扮，

跟周围那些穿着高级定制、妆容精致的男男女女比起来，确实有点格格不入。

领位的服务员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那点细微的轻视，我不是感觉不到。但我不在乎，

我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走秀的。菜单做得花里胡哨，名字一个比一个玄乎。“晨曦之泪”，

“大地之心”，“深海迷梦”。我看得头疼，

直接点了他们家上个月被美食杂志猛夸的招牌菜——深海鳌虾配鱼子酱。

另外要了份餐前面包和一杯柠檬水。服务员的嘴角往下撇了撇。估计是嫌我点得少。

我还是不在乎。等菜的时候，我刷着手机，回复着读者留言。有人问我下一篇专栏写什么，

我回了句：看心情，也许是路边摊的炸串。读者秒回：江江老师，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我笑了。菜上来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盘子，中间孤零零地躺着两只剥好的鳌虾，

虾肉上点缀着几粒黑亮的鱼子酱，旁边用墨绿色的酱汁画了一道弧线。卖相确实不错，

对得起“艺术品”这个词。我放下手机，拿起刀叉。虾肉很新鲜，弹牙，

带着一丝海洋的清甜。鱼子酱在舌尖上爆开，咸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好吃。

我吃得很慢，享受着食物本身的味道。第二只虾吃到一半，叉子尖传来一点奇怪的触感。

不是虾肉的软弹，也不是盘子的坚硬，是一种韧韧的、滑溜溜的感觉。我心里咯噔一下。

用餐刀小心地把那块虾肉拨开。酱汁底下，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蓝色塑料皮，

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看材质，像是食品包装袋上撕下来的。我的食欲，瞬间没了。

环顾四周，餐厅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客人们都在低声交谈，气氛优雅又体面。

我没打算把事情闹大。我招了招手，叫来了刚才那个给我点菜的服务员。“你好。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服务员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但那笑意没到眼睛里。“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我用餐叉指了指盘子里那个蓝色的东西。

“这个，不是我点的。”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探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有点白。

他下意识地想把盘子收走。我伸出手，按住了盘子的边缘。“别急着收。

”我的声音依旧很轻，“这道菜出了点问题，是不是应该让你们的负责人过来看看？

”服务员的眼神有些慌乱，他结结巴巴地说：“女士，您……您稍等，我去找我们经理。

”他几乎是小跑着离开的。我靠在椅背上，看着那盘“艺术品”，心里没什么波澜。做餐饮，

出问题不奇怪。厨房一忙，百密一疏，可以理解。关键是处理问题的态度。态度，

决定了一切。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油亮背头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看胸牌，

是餐厅经理，姓王。他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假。“这位女士，您好您好，

我是本店的经理王浩。听说……您的菜品出了一点小问题？”他说话的声音不大，

但足以让邻桌的人听见。已经有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我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

示意他自己看。王经理弯下腰，眯着眼睛看了足足有十秒钟。他直起身，

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他没看盘子，反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我的穿着，

我的旧帆布包，我没做美甲的手。他看得很仔细。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女士，

您看，我们餐厅的后厨，管理一向是非常严格的。所有食材都经过精挑细选，

操作流程更是符合国际标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这种……外来的东西，按理说，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我们的菜品里的。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外来的东西”，这四个字，他说得很重。他在暗示，这片塑料，

是我自己带来的。我笑了。“王经理的意思是，我为了吃一顿霸王餐，

特意从家里带了一片垃圾过来，然后精准地投放在了你们这盘价值八百八十八的菜里？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王经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女士，我可没这么说。

”他立刻否认，但眼神里的怀疑更浓了，“只是……您知道的，现在生意不好做，

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这话说得，

邻桌的人都听见了。那些目光，从好奇，变成了审视，甚至带着点鄙夷。

仿佛我就是一个贪小便宜、敲诈勒索的小人。我看着王经理那张写满了“我懂的”的脸，

忽然觉得，今天这顿饭，可能没办法善了了。也罢。稿子写完了，正闲着没事干。就当是，

饭后运动了。2王经理还在那儿演。“女士，您看这样好不好？

”他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您今天这顿饭，我做主，给您打个八折。这道菜呢，

我们立刻给您撤下去，重新做一份。您看，咱们各退一步，和气生财，对不对？

”他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给了我天大的恩惠。邻桌一个穿着貂皮的贵妇，

已经忍不住跟她旁边的男伴小声嘀咕了。“我就说嘛，看她那样子就不像来消费的。

现在的人，为了占点便宜，脸都不要了。”声音不大，但我听得一清二楚。王经理听见了，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舆论压力，把我钉在“骗子”的耻辱柱上。

我没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我只是看着王经理，慢悠悠地问：“王经理，你们餐厅有监控吧？

”王经理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当……当然有。”“我的座位，在监控范围内吗？

”“……在。”“那好。”我点了点头，“从我进门开始，到这道菜上来，再到我发现问题，

前后不超过二十分钟。这段时间里，我除了玩手机，就是吃饭。

我有没有做过什么多余的动作，比如从包里掏东西之类的，监控应该拍得很清楚。”“要不，

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监控？”我歪了歪头，笑得一脸无害，“看完监控，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吗？

”王经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

他大概以为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软柿子，几句话就能吓唬住，没想到我还会提监控。

他沉默了。周围的议论声也小了下去。大家都不傻，看这经理的反应，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女士，看监控……就不必了吧？”王经理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一点小事，何必闹得那么麻烦。”“不麻烦。”我摇摇头，

“对我来说，这是大事。我花钱来消费，是为了享受美食和服务，不是为了被人当成骗子，

还要被你用八折的‘优惠’来羞辱。”我的声音提高了半分，但语速没变。“王经理，

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去看监控？”他没说话，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我知道，他不敢。

这种高档餐厅的后厨，天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监控录像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

他们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既然不看监控，那咱们就换个方式解决。”我当着他的面，

慢条斯理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王经理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女士，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然后点开了手机的相机应用。闪光灯亮起，

对着那盘菜上的蓝色塑料片，来了个特写。“咔嚓。”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脆。

我调整了一下角度，又拍了一张包含了餐厅go和盘子全貌的照片。“咔嚓。”王经理的脸，

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混杂了惊慌、愤怒和恐惧的表情。

“你……你拍这个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嘶吼。“没什么啊。”我收起手机，

低头欣赏着刚刚拍好的照片，嘴里轻描淡写地说，“王经理不是说你们的菜品管理严格，

操作流程符合国际标准吗？”“这么有特色的菜，我当然要拍下来，好好学习一下。

”我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顺便，

分享给我那几十万个同样热爱美食的读者朋友们，让他们也开开眼，

见识一下‘观境’餐厅的‘国际标准’，到底是个什么样。”“几十万……读者？

”王经理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死死地盯着我，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滑了下来。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我知道，真正的交锋，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如果聪明，就该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能掌控的范围。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没蠢到家。

他开始慌了。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事的。他眼神里的轻蔑和算计，已经全部变成了恐惧。

一个普通的食客，他可以随意拿捏。

但一个拥有几十万读者的美食作家……那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他得罪不起。

3王经理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掉。他那身看起来很高级的西装，领口都被汗浸湿了，

显得有些狼狈。“女士……您……您是……”他说话都结巴了，看向我的眼神，

从怀疑变成了敬畏，甚至还带着点哀求。“我是谁不重要。”我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朝上，

亮着刚刚拍好的照片，“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不再提监控了。

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手里的这张照片，比任何监控录像都更有杀伤力。王经理张了张嘴，

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大概是在脑子里飞速盘算着利弊。是继续硬扛，

赌我只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立刻认怂，把这件事压下去？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高高厨师帽的男人从后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高大，一脸络腮胡，眼神很锐利。“怎么回事？王浩，

前厅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他的声音很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经理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凑了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我看见那个厨师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挥手让王经理退到一边，然后走到我的桌前。

他没有先看我，而是先看了一眼盘子里的那片蓝色塑料。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是本店的行政总厨，张谦。”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迫感，“这位小姐，

对于今天发生的不愉快，我代表餐厅向您表示歉意。”这态度，比刚才那个王经理，

强了不止一个档次。至少，他没有一上来就怀疑我。“张总厨客气了。”我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菜里的。”张谦沉默了片刻，

然后说：“厨房管理疏忽，这是我的责任。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您今天所有的消费，

全部免单。另外，我们愿意再赠送您一张价值五千元的消费卡，您随时可以过来用餐。

”他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免单，再送五千块钱。对于一个普通的消费者来说，

这绝对是足够有诚意的解决方案了。邻桌的人，已经开始发出小声的惊叹。“哇，

免单还送五千块，这家店也太大方了吧。”“这女的赚大了啊，吃顿饭还白拿五千。

”王经理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在他看来，用钱能解决的问题，

都不是问题。但我没有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谦。“张总厨，

如果我今天不是一个有‘几十万读者’的美食作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客人，

我能得到这样的处理方案吗？”张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恐怕，我得到的，

只会是王经理的八折优惠，和一句‘爱吃不吃’的嘲讽吧？”我继续说，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他们心上。张谦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王经理更是涨红了脸，

想反驳，又不敢开口。“我不要免单，也不要消费卡。”我摇了摇头，“我今天花的钱，

是我应得的服务和品质的价码。现在，你们的服务和品质都出了问题，

这不是用钱就能弥补的。”“我只想搞清楚三件事。”我伸出一根手指。“第一，

这个塑料片，到底是什么？它来自哪里？会不会有毒？”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

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我的菜里？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偶然，还是必然？”最后，

我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直视着张谦。“第三，除了我的这盘菜，还有没有其他菜，

也可能存在同样的问题？”我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赔偿问题了，

而是上升到了食品安全和后厨管理的层面。张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死死地盯着我，

像是在重新评估我的身份和目的。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餐厅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终于，

他开口了。“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和警告的意味，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在威胁我。我笑了。

“张总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现在，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是你们的后厨，

已经藏不住事情了。”我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了相册，把那张特写照片放大，递到他面前。

“张总厨，你是专业的厨师，你应该认识这个吧？”照片上，那片蓝色的塑料皮，

被放得很大，很清晰。在塑料皮的一个小角落里，有几个非常非常小的白色字母。

虽然不完整，但依稀可以辨认出“……odgrade”的字样。张谦的瞳孔，

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我知道，他看懂了。我也看懂了。

那不是“foodgrade”食品级。从残留的字母形态和间距来看，那上面印的，

更像是“nonfoodgrade”。非食品级。这意味着，用来包装某种食材的塑料，

是不能和食物直接接触的工业用塑料。这意味着，这家餐厅，为了节约成本，

可能在使用一些来源不明、包装不合规的廉价食材。而那片小小的蓝色塑料，就是铁证。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4张谦的脸色，白了。是那种血色瞬间被抽干的惨白。

他看着我手机上的照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王经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凑过来看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

“不就是个塑料片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小声嘀咕。张谦猛地一回头，

用一种几乎要杀人的眼神瞪着他。“你给我闭嘴！”王经理被他吼得一哆嗦，

吓得不敢再说话。张谦转回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他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姐……我们……我们到后面谈，好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丝哀求。“这里人多，不方便。”我看了看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食客，

点了点头。“可以。”张谦如蒙大赦。他立刻在前面引路，王经理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我们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来到一扇不锈钢门前。张谦刷了卡，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油烟、腥味和消毒水味道的热浪，

扑面而来。后厨。眼前的景象，让我皱起了眉头。地面湿滑，污水横流。几个厨师和服务员，

正蹲在角落里，用手处理着一大堆看起来蔫不拉几的蔬菜。不远处的水槽里，

堆满了没洗的碗碟。一只苍蝇，正停在一块待处理的肉上，搓着脚。这，

就是那个人均一千五、号称“国际标准”的“观境”餐厅的后厨？这卫生条件，

连路边摊都不如。张谦的脸，红得像猪肝。他显然也觉得难堪。“里面请。

”他指了指旁边一间挂着“总厨办公室”牌子的小房间。办公室很小，

堆满了各种文件和食材样品。我们一进去，张谦就把门关上了，还反锁了。

王经理局促地站在一边，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小姐，您……您到底想怎么样？

划个价吧。”张谦开门见山，声音沙哑。他以为我是来敲诈的。我摇了摇头。“张总厨，

我说了，我不要钱。”我把手机收回口袋，“我现在，只想知道真相。那块塑料，

到底是什么？你们的食材，是从哪里进的？”张...谦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小姐，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他几乎是哀嚎出声，“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观境’就完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我的声音很冷，

“你们用工业塑料包装的食材给客人吃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不！

不是你想的那样！”张谦急切地辩解，“不是我们主动用的！是……是供应商的问题！

是他们送错了货！”“送错了货？”我冷笑一声，“张总厨，你觉得我会信吗？送错了货，

你们的验收员是干什么吃的？厨师在处理食材的时候，看不出来包装有问题吗？

”“这……”张谦被我问得哑口无言。“除非，你们一直用的，都是这种货。

”我一字一句地说。张谦的身体晃了一下，靠在了身后的文件柜上，才勉强站稳。他知道，

他瞒不住了。“是……是刘总的意思。”他终于松口了，声音里充满了颓败，

“餐厅最近生意不好，成本压力大。刘总……就是我们老板，他从朋友那儿，

找了个新的供货渠道。价格……价格便宜很多。”“鳌虾，鱼子酱，都是从那边拿的。

”“我们……我们一开始也担心有问题。但刘总说，他朋友打包票，绝对安全，

就是包装不太规范。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听得心里发冷。一家高档餐厅，

为了节约成本，竟然使用这种来源不明的廉价食材。他们把客人的健康当什么了？“所以，

那块蓝色的塑料皮，就是那种不规范的包装？”张谦艰难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处理食材的时候，不小心带进去的。”“只是不小心？”我追问道，

“你们每天要处理多少这样的食材？你们能保证，只有我这一盘菜里有，其他的菜里，

绝对干净吗？”张谦不说话了。他保证不了。谁也保证不了。办公室里，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王经理站在一边，脸色发白，他现在终于明白，

自己惹上了多大的麻烦。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大堂经理能扛得住的了。

“把你们刘总叫来吧。”我淡淡地说。“这件事情，你和张总厨，都做不了主。

”“我要跟他，当面谈。”5张谦和王经理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叫老板来？这不等于直接告诉老板，他们两个把事情搞砸了吗？“小姐，

您看……刘总他……他今天不在公司。”张谦还想挣扎一下。“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或者，我也可以现在就把照片发出去。

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人均一千五的观境餐厅，请你吃工业塑料》。”“你觉得，

这个标题，能有多少点击量？”张谦的冷汗又下来了。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掏出了手机，哆哆嗦嗦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刘总……您……您现在有空吗？

店里……店里出了点事……”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张谦的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

很严重……有位客人……对，很重要的客人……您最好……亲自过来一趟。”挂了电话，

张谦像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刘总马上过来。”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我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两个人。张谦一脸死灰，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王经理则坐立不安，

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擦擦汗，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我。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办公室的门，

被人从外面敲响了。“笃，笃，笃。”很轻，但很有节奏。张谦一个激灵，赶紧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五十岁左右，地中海发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他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就是“观境”的老板，刘总。“刘总！”张谦和王经理，几乎是同时鞠躬喊道。

刘总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他没有立刻说话，

而是先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的眼神，比王经理的，要高明得多。

王经理的眼神是赤裸裸的轻蔑。而这个刘总的眼神，则像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冷静，客观，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让人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这位想必就是江小姐吧？

”他先开了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我是观境的刘思源。

让您在我们店里受了委屈，是我们的不是。我代表全体员工，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说着，他竟然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手，玩得漂亮。他把自己放得很低，

姿态做得很足。如果我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咄咄逼人了。“刘总客气了。”我坐在椅子上，

没动，“我不是来接受道歉的，我是来解决问题的。”“是是是，解决问题，

当然要解决问题。”刘思源笑着直起身，然后转向张谦和王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让客人在店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个月的奖金，全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谦和王浩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刘总，

我们错了。”刘思源教训完员工，又转过头来，对着我，重新换上了那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江小姐，您看，我已经惩罚过他们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

一定满足您。”他把皮球，又踢回给了我。而且，他说的是“要求”，而不是“问题”。

他在刻意回避问题的本质，想把这件事，变成一场可以用钱来解决的交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