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给我送生日礼物

爸爸总说，家里生意困难，让我节俭。他甚至连续停了我每月5千的生活费。第一次，

是为了给弟弟买限量款球鞋。第二次，是为了给弟弟报昂贵的夏令营。他们不知道，

我靠做家教，自己攒够了大学学富。在爸爸60岁生日宴上，我送上礼物。

一份断绝亲子关系的法律声明。爸爸气得浑身发抖。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笑了。是啊。1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六十寿宴。我爸姜振庭举起酒杯，声音洪亮。

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姜屿，正站在他身边。我妈坐在主桌，目光时不时扫过姜屿，

满是骄傲。我是算着时间来的。在姜振庭说出那句我这辈子最骄傲的，

就是有这么一双出色的儿女时，我走上前。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旧T恤，

与这里的流光溢彩格格不入。姜振庭的笑容僵在脸上。江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不懂事的丫头，快去换衣服。我没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

将手里那个精心包装过的礼盒递了过去。爸，生日快乐。他的脸色稍缓，接过礼盒，

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他以为里面是名表，或者至少是贵重的补品。

拿出那张印着自愿断绝亲子关系声明书的A4纸，周围都安静了。姜振庭的脸，

从红到紫，再到铁青。他发抖地抓起那张纸。江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平静的看着他，带了点笑意。字面意思。我，江苓，

自愿与您和母亲断绝所有关系，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啪！一声脆响。

他狠狠一巴掌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从脸颊蔓延到心底。我没躲，也没哭。混账东西！

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满堂宾客的目光钉在我身上。我妈快步走过来，拉住姜振庭的胳膊，眼圈红了。老姜，

你消消气，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她又转向我，苓苓，快给你爸道个歉，

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姜屿却得意站在一旁。在他眼里，

我大概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看着他们。是啊。我轻声开口，

打断了我爸下一轮的咆哮。他愣住了。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清。你问我是不是就这么回报你，我的回答是，是啊。

不然呢？还要我敲锣打鼓，感谢你停了我的生活费，去给姜屿买八千块的球鞋吗？

还是要我声泪俱下，感谢你让我暑假打三份工，就为了凑够姜屿三万块的海外夏令营费用？

还是要我跪下来，感谢你从小告诉我家里生意多困难，

让我把唯一的舞蹈名额让给姜屿去学他根本不喜欢的马术，只因为那样显得上流？

说完他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死灰。我妈的哭声停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变成了嗡嗡的议论。说完我转身就走。走出酒店大门，晚风吹在脸上，

那股火辣辣的疼，好像也没那么难忍了。2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我没接。

我知道那头会是什么。无非是我妈的哭诉，或者我爸的怒骂。回到我租住的小公寓，

我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手机终于安静了片刻，随即，微信提示音开始密集地响起。是我妈。苓苓，

你到底在闹什么？你爸快被你气进医院了！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些话？

你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家里是不容易，但什么时候短过你吃穿？你弟弟还小，

多花点钱怎么了？你非要这么计较，这么不懂事吗？我看着那些文字，

一个字都懒得回。当我穿着三十块的T恤，看着姜屿在朋友圈炫耀他新买的奢侈品时，

他们的脸在哪里？当我为了省两块钱的公交车费，在寒风里等半小时车，

只为去给学生上家教课时，他们的脸又在哪里？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姜振庭。我按了静音，

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我想起高三那年。

我拿到了市里舞蹈比赛的第一名，可以直接保送一所顶尖的艺术院校。

我欣喜若狂地把获奖证书拿回家。那天晚上，姜振庭第一次和我促膝长谈。

他坐在我房间的书桌前，一脸凝重。苓苓，家里生意出了点问题，资金周转不开。

爸知道你喜欢跳舞，可……艺术这条路，太烧钱了。你看你弟弟，学习成绩一般，

以后总要有个一技之长，才能在社会上立足。爸跟你商量个事，

你能不能……把这个名额，让给你弟弟？我当时就懵了。让？爸，这是舞蹈比赛，

他是男的，怎么让？可以操作的。他眼神闪烁，主要是那个学校的名额，

我们可以花点钱，让他去学马术，那个对将来拓展人脉有好处。那我呢？

我的声音都在抖。你学习成绩好，就安安心心高考，考个正经大学，学个会计或者金融，

以后出来帮家里的忙。他理所当然的回答。仿佛我的梦想，我的努力，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是可以随意拿来交换的筹码。我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我撕了那份获奖证书，

一片一片，扔进了垃圾桶。从那天起，我再也没跳过舞。手机的震动终于停了。

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是姜屿。姐，爸说了，你要是明天中午之前不滚回来道歉，

他就停了你所有的卡。哦，忘了，你好像也没什么卡可以停。有骨气就别回来，

死在外面最好。我看着那条短信，笑了。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世界清静了。

3.第二天，我照常去给我的学生上课。那是个读初三的女孩，父母是做外贸生意的，

很有钱，也很有教养。女孩叫周晴，很聪明，就是有点贪玩。我给她补习数学。

刚讲完一道函数题，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挂断，对方又打了过来。

我只好跟周晴说了声抱歉，走到阳台去接。江苓！是我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家不回，电话不接，你还想不想毕业了？我靠在栏杆上，

看着楼下花园里的景色。有事说事。有事？我让你回来道歉，你听到没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这个不孝女！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你要是不回来给你妈下跪认错，我马上就去你学校，找你们校长，说你虐待父母，不忠不孝！

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我听着他的咆哮，心里一片平静。这些年，

他就是用这种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拿捏我。用我的前途，我的未来，来威胁我妥协。随你。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操控的木偶。他不知道，

我所有的退路，都是我自己一砖一瓦铺好的。回到房间，周晴正好奇地看着我。老师，

你家里出事了吗？我摇摇头，笑了笑：没事，一点小误会。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又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老师，这道题我还是不懂。我收敛心神，重新投入到讲题中。

家教结束后，周晴的妈妈留我吃饭。饭桌上，她状似无意地问起。江老师，听晴晴说，

你准备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我点了点头，是的，已经开始准备了。那挺好的。

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你是个好老师，晴晴的数学进步非常大。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真心实意地道了谢。走出周家大门，

我收到一条银行的转账短信。是周晴妈妈提前预付的下个季度的家教费。

比我们约定的还多给了一部分。附言写着：给优秀老师的奖金。我捏着手机，

心里暖暖的。你看，这个世界，还是有讲道理的人。回到我的小出租屋，刚打开门，

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姜振庭坐在我那张小小的沙发上，脚边的地上，扔了一堆烟头。

我妈站在一旁，眼圈红肿，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苓苓，你可算回来了。

姜振庭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去哪儿了？他的声音沙哑。

我把包放在鞋柜上，换了鞋，装作没看到他。有事？我问你去哪儿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玻璃杯和水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妈吓得尖叫一声。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姜先生。

4.姜先生？姜振庭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姜先生！他指着我，手指都在发颤，

我养你二十年，养出个白眼狼！你现在翅膀硬了，连爸都不叫了！我妈在一旁抹着眼泪，

拉着我的胳膊。苓苓，你少说两句，你爸正在气头上。我甩开她的手，

目光直视着姜振庭。是你先不把我当女儿的。你把我的学费拿去给姜屿换新车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你是为人父？你骗我说家里破产，让我放弃保送名额的时候，

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女儿？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质问我？我的话字字诛心。

姜振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我妈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你爸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弟好。你弟弟将来有出息了，还能忘了你这个姐姐？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为了我好？那我谢谢你们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不需要任何人来提携。我说完，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不欢迎你们，

请回吧。姜振庭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江苓，

你给我记着！你会后悔的！他撂下这句狠话，拽着还在哭哭啼啼的我妈，摔门而去。

门被甩上的巨响，震得墙壁都仿佛在抖。我站了很久，才弯下腰，

一片一片地收拾地上的狼藉。第二天，我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电话里，

辅导员的语气很为难。江苓啊，你……是不是跟家里有什么误会？

你父亲今天来学校了，说你……说你……他说你什么了？我问。

他说你拿了家里的钱，在外面养小白脸，生活放荡，还不知悔改，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辅导员的声音越说越小。我都能想象出姜振庭在办公室里，

是如何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罪行的。他总是有这本事，把黑的说成白的。老师，

他说的都是假的。我明白，我当然相信你。辅导员叹了口气，但是他闹得很难看，

现在院领导都知道了。学校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先处理好家庭矛盾。

你今年还要评奖学金，还有考研，别因为这个受影响。我捏着手机，指节发白。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天空。他想用舆论来压垮我。

他想毁了我的名声，让我走投无路，只能回去求他。真是，好狠的心。我打开电脑，

登录了一个论坛。那是我所在大学的校内论坛。果然，一个帖子已经被顶得很高。惊爆！

金融系品学兼优的某江姓学姐，竟是虐待父母、私生活混乱的白眼狼？帖子里，

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姜振庭去学校闹事的经过。下面几百条回复，说什么的都有。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她挺高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她爸妈都找来学校了，

还能有假？怪不得总看她独来独往，原来是人品有问题。还有一些更难听的。

我面无表情地翻着，然后关掉了页面。下午，我没有课。我去了市中心最大的一家商场。

用周晴妈妈给我的那笔奖金，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从里到外。然后，

我走进了一家高级发廊，剪掉了留了多年的长发。看着镜子里那个短发利落，

眼神清亮的自己，我笑了。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活。傍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是江苓小姐吗？我是姜屿的班主任。我心里咯噔一下。5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姜屿今天在学校跟同学打架，把人打伤了。对方家长要求赔偿，

而且态度很强硬，说要去法院起诉。我打了你父母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所以才冒昧打给你。姜屿打架了。我一点都不意外。他从小就被惯得目中无人，

在学校里就是个小霸王。以前他闯了祸，姜振庭总能用钱摆平。这次，看来是踢到铁板了。

老师，他打架的原因是什么？好像是因为……对方说他身上的名牌是假货，

他就动手了。我差点笑出声。我知道了，赔偿要多少？对方要求十万，

另外还要姜屿公开道歉。好的，我会转告我……转告姜先生的。我挂了电话，

心情说不出的微妙。姜振庭的报应，来得真快。他还在费尽心机地想毁了我，却不知道，

他那个宝贝儿子，正在给他捅一个更大的篓子。我没有立刻给他打电话。

我慢悠悠地吃完晚饭，洗了个澡，然后才拨通了姜振庭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头很吵，听起来像是在牌桌上。谁啊？姜振庭很不耐烦。我，江苓。他愣了一下，

随即冷笑一声。怎么？想通了？知道回来求我了？不是。我语气平淡，

姜屿在学校把人打伤了，对方要十万赔偿，还要他公开道歉，不然就起诉。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过了几秒，姜振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小屿那么乖，怎么会打人？他班主任亲自打给我的。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他突然拔高了音量。我为什么要早说？我反问，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不是吗？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钱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还有，

你们的电话最好保持畅通，不然下次学校可能就直接报警了。我说完，不等他回应，

就挂了电话。我能想象到他此刻暴跳如雷的样子。这天晚上，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我打开门，看到我妈一张憔悴的脸站在门外。

她看到我，眼泪就下来了。苓苓，你快救救你弟弟吧！她一把抓住我的手，

力气大得惊人。你爸昨天晚上到处借钱，就借到两万，还差八万块，人家今天就要，

不然就要把你弟弟送去少管所！你快想想办法，你不是在外面做家教吗？你肯定有钱的，

对不对？她乞求的看着我。我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我没钱。不可能！

她尖叫起来，你一定有！你就是不想管你弟弟的死活！江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那可是你亲弟弟啊！她开始捶打我的肩膀，歇斯底里。我任由她发泄，一动不动。

等她打累了，哭累了，我才开口。他学马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他亲姐姐？

你们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们的亲女儿？现在需要我了，就想起亲情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妈，你回去吧。他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关上门，

隔绝了她所有的哭喊和咒骂。我靠在门上，缓缓地滑坐到地上。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年，我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我以为这件事会就此结束。姜振庭总有办法的，

就像他以前每一次那样。但我低估了这次对方的决心，也高估了他的能力。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