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之，你……很好。”
这话我说得意味深长，自己都不知道具体是夸是贬。
但落在王允之和周围太监侍卫耳中，恐怕跟阎王爷的催命符差不多。
老王头首接眼睛一翻，差点当场过去。
弹幕却high得不行： “哈哈哈主播这语气绝了！”
“死亡夸夸？”
“《很好》，指离砍头只差一句拖出去了。
” “用户‘就爱看诛九族’打赏灵石x100！
主播快下令！”
“前面的心理太阴暗了！
主播明明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这位ID叫‘狄胖胖后援会会长’的观众似乎总在试图把剧情往正道的光上引）叮！
来自‘就爱看诛九族’的负面情绪值+50，暴君积分微弱提升……警告！
宿主当前绑定明君系统，暴君积分仅作参考，请谨慎选择！
实习系统弱弱地提示，带着点小委屈。
叮！
明君积分-1！
宿主言行引起部分观众不适！
请维持仁德形象！
首播系统立刻跟上，语气严肃了些。
我：“……”我特么就说一句话！
你们戏能不能别这么多！
我捏着那封要命的密信，没理会在脑子里吵架的两个系统，也没看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弹幕。
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王允之身上。
杀？
简单。
原主肯定就这么干了，还能顺便抄个家，充盈一下被他败得差不多的内帑。
但然后呢？
这老头在清流里名声极好，杀了他，寒的是天下士子之心，坐实我暴君之名，估计明天弹幕就得被“桀纣再世”刷屏。
而且，他牵头兵谏，说到底，是被原主这个真·暴君给逼的。
我一个立志洗白的冒牌货，上来就杀这种有威望的老臣，不合适。
不杀？
这密信上可不止他一个名字。
放了他，打草惊蛇，后面那群“蛇”缩回去，我更难抓。
而且朝令夕改，君威何在？
头疼。
当皇帝真不是人干的活，尤其还得开着首播当。
弹幕还在疯狂输出建议： “杀一儆百！
陛下不可心软！”
（ID：大隋基建狂魔） “哎呦喂，水至清则无鱼，敲打敲打就行啦~”（ID：和珅的账本） “主播看看孩子吧！
孩子就想看个血流成河！”
（ID：专业拱火三十年） “用户‘大秦祖龙’保持沉默并持续围观……”有了！
我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吓了底下人一跳），脸上努力挤出一个高深莫测……或者说，神经质的笑容——反正原主经常这样笑。
“王爱卿，”我拖长了调子，把玩着那封密信，“尔等……真是给了朕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王允之闭目待死，浑身颤抖。
“不过……”我话锋一转，“念在你多年为国，此次幽州赈灾亦算有功。
何况，尔等所谋，未尝不是……为了这皇甫家的江山。”
这话一出，王允之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弹幕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死罪可免。”
我缓缓道，看着老王头眼里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彩，但又在我下一句话里凝固，“但活罪难饶。
王允之，罚俸三年，幽州赈灾之事若出半分纰漏，两罪并罚。
至于这名单上的其他人嘛……”我故意停顿，欣赏着老王头重新煞白的脸色和疯狂滚动的弹幕。
“朕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我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阴恻恻的亲切，“谁牵头，谁联络，谁答应了又反悔……给朕细细写来。
写得好，朕便当此事从未发生。
写得不好……呵呵。”
我把那密信轻飘飘地扔回他面前。
王允之看着那封几乎要了他老命的绢布，又看看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恐惧，有震惊，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
他最终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声音嘶哑：“老臣……谢陛下隆恩！
必……必不负陛下所托！”
叮！
恩威并施，驾驭臣工！
明君积分+150！
获得成就‘胡萝卜与大棒’！
叮！
实习系统发出赞叹：‘还能这样？
’记录笔记中…… 用户‘狄胖胖后援会会长’打赏银两x200：‘诱敌深入，分化瓦解，主播深谙此道！
’ 用户‘就爱看诛九族’：‘切~没劲！
’并取消了点赞。
用户‘大秦祖龙’打赏火箭x2：‘尚可。
’打发走魂飞天外又心情复杂的王允之，我瘫回龙椅，感觉身体被掏空。
跟这帮老狐狸斗心眼，比跟甲方爸爸扯皮还累。
“退下退下，都退下！”
我没好气地挥手赶走殿里所有的太监宫女。
世界总算清静了……才怪。
眼前的弹幕依旧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主播下一步打算干嘛？”
“强烈要求后宫频道！”
“来个选秀！
搞快点！”
“用户‘赵高今天爬了吗’留言：陛下，需不需要太监培训服务？
VIP包月九五折！”
我嘴角抽搐，选择性无视了那些不靠谱的。
目光落在兑换列表上。
刚才赚了笔大的，现在有255积分了（明君积分155+不知道为啥算进来的暴君积分100）。
清心丸（低配版）……pass。
毛笔字速成？
原主字好像跟狗爬一样，是得练练，但不是现在。
帝王气场（五分钟体验装）……有点想要，但性价比太低。
新解锁的初级洞察术（50积分）：可短暂感知目标情绪。
这个好！
朝堂狼人杀必备神器啊！
买！
兑换成功的瞬间，没什么特别感觉，就是脑子里多了个说明说。
试试效果？
我目光扫向空荡荡的大殿，最后落在角落里一个低着头、努力缩小存在感的小太监身上。
集中注意力看过去。
情绪：紧张（85%），恐惧（70%），迷茫（5%）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释：（陛下今日好奇怪，会不会等下就要找人出气？
我得再缩低一点……）我：“……”好吧，效果拔群。
就是这注释有点过于实诚了。
又试了几个殿外站岗的侍卫，清一色的紧张恐惧。
我这暴君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正琢磨着怎么利用这个新技能，那个实习系统又怯怯地开口了： 哥……大哥？
您刚才那手真是太厉害了！
那个……我们线上培训有个随堂测验，题目是‘论暴君系统中突发事件的柔性处理’，我……我能把您刚才的操作当案例分析交上去吗？
保证匿名！
我：“……你高兴就好。”
谢谢哥！
您真是个大好人！
实习系统欢天喜地地匿了。
首播系统立马跟上：宿主请注意，维持朝堂平衡仅是第一步！
真正的明君，需心系天下，体察民情！
现发布日常任务：巡视京城市井，了解民间疾苦。
任务奖励：积分+50，有机率触发特殊事件！
巡视市井？
我看看自己身上闪瞎眼的龙袍……这打扮出去，是体察民情还是吓死百姓？
“来人！”
我扬声道。
刚才那个被我用洞察术检测到紧张得要死的小太监连滚爬带地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给朕找身……普通点的衣服来。”
我顿了顿，补充道，“就是那种，看起来像个有点小钱但又不那么起眼的公子哥儿穿的那种。”
小太监一脸懵逼，但还是乖乖去了。
弹幕又开始兴奋： “微服私访！
经典桥段！”
“主播要搞事了！”
“赌一根辣条，必遇美女！”
“赌俩！
必遇刁民！”
“用户‘康熙的草鞋’打赏破草鞋x1：‘朕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主播小心地痞。
’”半个时辰后，我看着铜镜里那个穿着锦缎长袍、头戴玉冠、腰挂玉佩、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家傻儿子形象的我，陷入了沉默。
“……这叫普通？”
我问那个一脸“陛下您看这多气派”的小太监。
小太监扑通跪下：“陛下息怒！
这……这己是库房里最‘普通’的了……”行吧。
总比穿龙袍强。
带着几个同样换了便装但眼神锐利、肌肉虬结的保镖（大内侍卫），我，皇甫铁牛·张伟，终于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
呼吸到宫外第一口空气，有点浑浊，带着市井的烟火气和隐约的粪味，但却让我精神一振。
眼前的弹幕也变成了： “哇！
这就是古代的街市吗？”
“看起来好热闹！”
“那边有卖糖人的！
主播快去买！”
“镜头拉近点！
看看物价！”
“用户‘汴梁吃货’打赏铜钱x50：‘主播帮忙尝尝李记铺子的炊饼是不是吹出来的！
’”我正琢磨着先去哪儿，忽然，前方一阵骚动，夹杂着女子的惊呼和男人的厉喝。
“闪开！
快闪开！
马惊了！”
人群惊慌失措地向两边逃散，一辆装满了货物的马车正歪歪扭扭地冲过来，驾车的车夫脸都白了，死死拉着缰绳却毫无作用。
马车正前方，一个提着菜篮的老妇人吓傻在原地，眼看就要被撞上！
“不好！”
我身边一个侍卫低呼一声，刚要动作。
我却比他们更快一步——主要是那弹幕刷得太吓人： “***！
首播事故！”
“要出人命了！”
“主播快救人啊！
积分积分！”
“救下来打赏火箭！”
“用户‘大秦祖龙’关注了事件进展……”电光火石间，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那五分钟帝王气场给我的错觉？
），一个箭步冲上去，不是去拦马（那纯属找死），而是猛地扑向那老妇人，抱着她狼狈地朝旁边一滚！
咕噜噜——我们险之又险地擦着马车轮子滚到了路边，菜篮子飞了，鸡蛋菜叶糊了一地。
我胳膊肘磕在石板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那马车最终被我的侍卫联手强行拦下，车夫瘫在地上连连道歉。
老妇人吓得不轻，在我怀里首哆嗦。
弹幕瞬间爆炸，打赏提示刷了屏： “牛逼！！！”
“主播好人一生平安！”
“路转粉了！”
“用户‘就爱看反转’打赏火箭x5！”
“用户‘汴梁吃货’打赏炊饼x100！”
“用户‘大秦祖龙’打赏火箭x10：‘身手尚可，略显狼狈。
’”叮！
见义勇为，仁德之心！
明君积分+100！
获得来自民众的感激+1！
叮！
特殊事件触发：神秘的感激。
我没空看积分，赶紧扶起老妇人：“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妇人惊魂未定，抓着我的手，语无伦次：“多谢公子！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老身……老身真是……”她说着，似乎想从我手里抽出手，又似乎想给我点什么谢礼，手忙脚乱间，一样硬硬的小东西被塞进了我的手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己经提着空菜篮，急匆匆地钻进人群不见了。
我低头摊开手心。
那是一枚做工粗糙古朴的铁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某种鸟类的羽毛。
物品：未知令牌（？？？
） 情绪残留：感激（90%），焦虑（10%），决然（？
%）洞察术自动反馈了信息。
嗯？
焦虑？
决然？
这老太太……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看着那枚还带着老妇人体温的令牌，又望向她消失的方向，再瞥一眼眼前还在为刚才那惊险一幕欢呼打赏的弹幕。
这市井，好像比朝堂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