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下了一夜，终于在天亮前歇了。
但天空依旧灰得像块用脏了的抹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艾伦（林凡）站在男爵府那漏风的大厅里，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站着的几十号人。
男女老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里混着麻木、饥饿，还有一丝几乎被磨灭殆尽的期待。
这就是他全部的“资本”。
老法恩站在他身侧，腰背更佝偻了，仿佛昨夜的奔波和那场短暂的杀戮抽干了他最后的精神气。
领地状态更新可用人力：47（含老弱妇孺）粮食储备：极度匮乏（预计维持5.2天）民众士气：低迷（生存压力+贵族不信任debuff）特殊状态：微弱传说度加持（‘冷血的领主’）-附近领民对您的敬畏小幅提升“敬畏？
怕是恐惧更多点。”
艾伦心里嘀咕，面上却努力绷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知道，现在他露一点怯，下面这些人可能就真的彻底散了。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空旷潮湿的大厅里显得有点单薄，但足够清晰：“我知道，大家都很艰难。
去年的冬天带走了太多，税吏像秃鹫一样等着啄食我们最后一点血肉，还有林子里的‘东西’...”人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脸上浮现出恐惧。
“但是！”
艾伦抬高声音，“哭嚎和等死换不来面包和安宁。
从今天起，每个人，只要能动的，都要干活！”
下面的人眼神更加麻木了，这种话他们听过太多。
艾伦话锋一转，开始布置具体任务：“男人分成两队！
一队跟老法恩去清理堵塞的北边灌溉渠，必须赶在下一场雨前弄通！
另一队，去把南边荒废的那片坡地的石头清出来，能清多少是多少！”
“女人和孩子，去林子里！
但不是去打猎，”他看向几个面露惧色的农妇，“采集一切能吃的野菜、野果，辨认所有可能有用的草药，老玛莎（他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名字）你懂一些，你负责教大家和辨认。”
命令具体而清晰，反而让下面的人愣了一下。
不是空话。
“完成得好，多劳多得，食物配给会优先倾斜。”
艾伦抛出了最实际的诱惑，“干得最好的那个，今天晚餐多一块黑面包。”
人群的眼神终于有了点微弱的光。
为了那一口吃的。
颁布政令：基础劳动分配民心稳定性微弱提升期望管理：若承诺未兑现，民心及威信将大幅下降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满：“男爵大人，清理碎石？
那破地方石头比土多，清出来又能怎样？
种什么都长不出好庄稼！
白白浪费力气！”
说话的是个一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叫鲁克，据记忆是领地里少数还算强壮的农民，但也是个刺头。
艾伦看向他，没生气，反而点了点头：“问得好。
为什么清理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因为那是我们的地。
因为如果我们自己不打算让它变好，就永远别指望它能自己变好。
因为...”他总不能说‘我脑子里有个系统告诉我那片地日照和坡度其实适合开梯田而且底下土层还行只是被碎石盖住了而且我好像能感觉到那破地有点饿’吧？
感知到微弱负能量场（土地贫瘠/微量孽气残留）负能量亲和发动：可尝试引导、吸收或转化（风险未知）艾伦话到嘴边改了口：“...因为我是这里的领主，我说那里能长出东西，它就必须能！”
他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鲁克，你看起来力气没处使，南边坡地的清理，你带队。”
鲁克被噎了一下，看着艾伦那平静却透着冷意的眼神，想起昨晚农舍里那一闪而过的斧影，最终还是把不满咽了回去，嘟囔着应了声。
队伍终于动了起来，像一架生锈的机器，缓慢而滞涩地开始运转。
艾伦没闲着，他跟着老法恩去了北边的水渠。
那地方比想象的更糟，淤泥、碎石和枯枝烂叶几乎把渠口堵死了。
“这...这得清理到什么时候啊...”一个老农看着这景象，绝望地叹气。
艾伦没说话，挽起那件同样破旧的贵族长袍的袖子（心里吐槽这玩意儿真碍事），拿起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第一个跳进了冰冷的淤泥里。
“干活。”
他就说了两个字。
领主大人亲自跳泥坑了！
这一幕比什么动员都管用，男人们面面相觑，最终也一个接一个地下了渠。
一时间，只有铁锹碰撞石块和沉重的喘息声响起。
艾伦干得很拼命，这具身体实在太虚，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手臂酸软。
但他没停。
他需要以身作则，更需要...近距离感受。
他一边机械地挖着泥，一边尝试调动昨天那种诡异的感觉，去“感知”周围。
渐渐地，那种冰冷的、流动的负能量感再次浮现。
最浓郁的不是来自水渠，而是...来自脚下的土地本身，一种贫瘠、板结、近乎“死亡”的感觉，还混杂着一丝令人不适的、与昨夜那怪物相似的污秽气息，虽然极其微弱。
持续感知环境中...负能量亲和熟练度微弱提升解析：土地肥力流失严重，伴有微量孽气残留（历史污染），严重抑制作物生长。
他能“感觉”到这片土地的“饥饿”与“病态”。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尝试着，不是吸收，而是...引导。
将他感知到的那些弥漫在土地中的、有害的微量孽气残留和淤积的“死寂”负能量，缓缓地、一丝丝地抽离出来。
过程比想象中艰难，像是用一根头发丝试图拉动一块沉在水底的石头。
精神力的消耗巨大，额头很快渗出冷汗。
但心智基石系统稳定地运行着，保持着他的意识清明。
终于，一丝极其微弱的、灰黑色的气流，被他从脚下的一小片泥土中强行抽取出来，缠绕在他的指尖，冰冷刺骨，带着微弱的怨毒感。
成功引导微量土地残留孽气/负能量心智稳定性：91%识毒污染度：0.04%→0.05%周围的农民没人注意到这超自然的一幕，他们只看到领主大人挖着挖着突然停了下来，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仿佛累虚脱了。
“大人？
您没事吧？”
老法恩担忧地问。
“...没事。”
艾伦深吸一口气，看着指尖那缕常人无法察觉的灰黑气息，心念一动，尝试将其导入体内——然后瞬间停止，太冒险了。
他目光扫过旁边一块被挖出来的、灰白色、毫无生气的石头，下意识地将那缕气息引导过去。
嗤~一声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那石头表面似乎更加灰败了一点，然后那缕气息就仿佛渗了进去，消失了。
成功转移/封存微量有害能量目标区域（极小）土地状态：极度贫瘠→贫瘠有戏！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证明了他的想法并非天方夜谭！
他或许真的能...“净化”土地？
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就在他精神稍有松懈时——“男爵大人！
不好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连滚带爬地从南边跑来，脸上满是惊恐，“鲁克...鲁克他们和加文男爵的人打起来了！”
艾伦心里猛地一沉。
祸不单行。
他扔下铁锹，爬出水渠，也顾不上浑身泥泞：“带路！
法恩，叫上几个人，拿上家伙！”
当他带人赶到南边坡地时，场面一片混乱。
鲁克和几个领民正拿着锄头铁锹，和三个穿着加文家制服、手持棍棒的恶奴对峙，两边都在骂骂咧咧，鲁克额头见了红，对方一个家伙也捂着脸惨叫，显然己经动了手。
“怎么回事！”
艾伦冷喝道，声音不大，却让混乱的场面瞬间一静。
“大人！”
鲁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对方怒道，“他们！
加文男爵的人！
说这片坡地己经是加文家的了，不准我们动土，还先动了手！”
加文家的一个头目模样的家伙，倨傲地看着浑身泥点的艾伦，阴阳怪气：“维尔莫特男爵？
呵，我家男爵大人说了，这地儿马上就是他老人家的了，让你们的人滚远点，碰坏了半点，你们可赔不起！”
又是加文！
逼债还不够，这就迫不及待要来接收“抵押品”了？
艾伦的目光扫过对方，又扫过自己这边脸上带着恐惧却又强撑着不肯退后的领民。
他知道，此刻一步都不能退。
退了，人心就真的散了，以后加文只会得寸进尺。
他上前一步，首接无视那个头目，目光冰冷地看向那三个恶奴：“在我的领地上，打我的人。
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一股昨夜刚刚见过血的冷冽。
那股刚刚调动过负能量后的精神压迫感，尚未完全散去。
三个恶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头目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们可是加文男爵...打。”
艾伦打断他，只吐出一个字。
鲁克等人愣了一下，随即红着眼睛，嗷嗷叫着扑了上去！
领主大人亲自下令了！
还怕个鸟！
三个恶奴哪里是这些被逼到绝境的农民的对手，加上艾伦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让他们心里首发毛，很快就被打翻在地，抱着头惨叫求饶。
“够了。”
艾伦这才开口。
鲁克等人气喘吁吁地停手，脸上却带着一种出了恶气的畅快。
艾伦走到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头目面前，蹲下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去告诉加文男爵。”
“债，到期那天，我自然会还。”
“但在这之前，我的领地，一寸土，一块石头，都是我艾伦·维尔莫特的。”
“他的人再敢未经允许踏进来一步，伸哪只脚，我剁他哪只脚。
伸哪只手，”艾伦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芒，“我就要他的命。”
“听明白了，就滚。”
那头目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点头，带着两个同样狼狈的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
领地威信小幅提升领民忠诚度提升与加文男爵关系恶化：冷淡→敌对艾伦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心里没有半点轻松。
威胁只是暂时退去，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他转过身，看着一片狼藉的坡地和脸上带着兴奋与后怕的领民，叹了口气。
“继续干活。”
他抬头望了望依旧阴沉的天。
粮食，债务，黑潮，强敌...还有这片需要“净化”才能活人的死地。
千头万绪，压力如山。
但看着鲁克他们开始更加卖力地清理石块，看着他们眼中那点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光...他走到一边，再次将手按在冰冷贫瘠的土地上，默默尝试引导那令人厌恶的孽气。
一点一点来。
既然这个世界逼着他走向恶贯满盈。
那他就先做个能让人活下去的“恶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