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顾总的白月光不香了

结婚三年，顾言深的白月光回国了。 他让我搬去客房：“清浅认床，主卧让她睡。

” 我笑着点头，当晚就签了离婚协议。 后来他发疯般找我，却只收到一份眼角膜捐赠书。

“捐给那位需要移植的苏小姐吧。” 手术那天，他攥着捐赠书冲进病房。

却看见我正给新男友读诗：“第一次见你，我就瞎了。

” 顾言深红着眼扯掉我眼前的纱布：“那我呢？你看我一眼！” 纱布下，

他的白月光正对我笑：“姐姐，现在轮到你当替身了？”水晶吊灯的光太亮了，亮得刺眼，

碎钻般的光斑毫无遮挡地泼洒下来，烫得我皮肤生疼。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微醺的甜腻和昂贵香水的馥郁，香气交织缠绕，

却掩不住那若有似无的、漂浮在华丽废墟之上的冰冷寒意。

我独自一人立在宴会厅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中央，像一件被遗忘在聚光灯下的展品。

身上这件礼服，轻盈的、带着某种脆弱感的薄纱，在这样清冷明亮的光线下，

展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灰色。它曾经悬挂在顾言深衣帽间最深处，被防尘罩精心覆盖，

安静得像一个沉睡的秘密。标签早已被剪去，

柔软的缎带内签上也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被时间磨损的墨痕，依稀可辨一个“浅”字。

苏清浅的浅。顾言深心头那颗从未黯淡过的朱砂痣的名字。“啧，

顾太太今天这身……”左侧不远，几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聚在一起，目光像细小的针，

隔着空气频频刺来。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语气的尾调却微妙地扬着，“看着有点眼熟啊？

我记得当年某个慈善晚宴……”声音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意味深长的空白。

另一个立刻心领神会地掩口：“可不是嘛！那位苏小姐的经典造型之一。

顾太太这是……致敬经典？”轻笑声像羽毛一样飘散开，羽毛的根部却带着钩刺。

“东施效颦罢了，”第三个的声音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刻薄，“正主都回来了，

还搁这儿演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那些话语，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地钻进耳朵，像冰冷的碎玻璃渣，顺着耳道一路刮擦下去。

指尖死死抠进掌心，只有那点微不足道的锐痛才能提醒我，

此刻必须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微提起，弧度不能太大，显得刻意；也不能太小，

显得阴郁。要恰到好处地呈现一种无所谓的、置身事外的平静。仿佛她们谈论的，

是另一个与己无关的笑话。就在这时，前面小范围的人群忽然自发地向两边分开，

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空气里那种嗡嗡的议论声瞬间被一种奇异的、屏息般的寂静替代。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顾言深来了。他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他本就冷冽的线条愈发锋利，如同出鞘的名刀。

聚光灯追逐着他，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虚幻的金边。而他身边，挽着他手臂的，正是苏清浅。

她穿着一身簇新的、价值不菲的香槟色礼服，裙摆缀满细小璀璨的碎钻，走动间流光溢彩，

晃得人眼花。她微微歪着头，脸颊亲昵地贴着顾言深挺括的肩线，笑容温婉得体，

像一个终于回到自己领土上的公主。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全场，

带着一种天然的审视和优越感，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落在我这件旧礼服上。

一丝极轻微、极迅速的了然和怜悯划过她清澈的眼底，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

那怜悯被一种更为居高临下的、如同赏玩一件赝品般的轻慢所取代。

她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人群的焦点随着他们移动。顾言深的目光也投向了我。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没有丝毫波澜，

甚至没有一丝意外或者探究。他看到了我的穿着，看到了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打量和窃笑，

但他眼底深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无光的荒漠。仿佛我穿着什么、身处何种境地，

都与他无关。他们径直向我走来。

香槟色礼服的碎钻在璀璨灯下反射出无数细碎而刺目的光点，像无数双嘲弄的眼睛。

苏清浅的脚步在我面前停下。一阵浓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栀子花香瞬间侵袭了我的鼻腔。

那是苏清浅的标志性香水味道，热烈、纯粹到近乎霸道。这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

猛地扼住了我的喉咙，带来一阵窒息般的恶心感。胃部剧烈地翻搅起来。“林晚姐？

”苏清浅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甜腻的惊讶，尾音拖得长长的，“真是你啊？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目光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在我身上逡巡了一圈，

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出土文物。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评估。“呀！

”她忽然小小地惊呼一声，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

点我裙摆上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污迹——大概是不小心在哪蹭到的一点灰。

那动作带着一种夸张的表演性。“这里好像……蹭脏了一点点呢。”她蹙起秀气的眉，

语气里满是惋惜，仿佛我毁了一件稀世珍宝。那个微小的污点，

在她的指尖和目光下被无限放大。周围的人像是接到了指令，

目光瞬间聚焦在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瑕疵上，议论声再次低低响起，这一次，

连虚伪的掩饰都省去了。“清浅的眼光就是好，这件礼服当初可是高定限量款，独一无二呢。

可惜了……”有人意味深长地叹息。“是啊，正品和替代品的差距，不就在这些细节里么？

”“穿在别人身上，终究少了那份神韵。”那些话语如同冰冷的毒针，

一根根精准地扎进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脸上努力维持的平静面具开始出现裂痕，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的肌肉在微微抽搐。胃里的翻江倒海更甚，一股酸水直冲喉咙口。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压下那股呕吐的欲望，

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个刺目的污点上移开，看向顾言深。我需要一点反应。

哪怕是一丝不悦的眼神，一个暗示她们适可而止的微小动作。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可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苏清浅表演。他甚至微微侧过身，

以一个保护性的姿态靠近了苏清浅一些。他的目光落在苏清浅娇美的侧脸上，

那里面有我所熟悉的、深沉的专注。那是他从未给过我的目光。就在这时，

一个端着满满托盘的侍者大概是被拥挤的人群推搡了一下，脚步一个趔趄，手中托盘倾斜。

一杯盛满深红酒液的酒杯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动，直直地朝着我飞了过来！惊呼声四起！

冰冷的、带着浓郁果香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狠狠地泼在我的胸前！

那片本就单薄的薄纱瞬间被浸透，紧紧贴住皮肤，冰冷刺骨。猩红的酒渍迅速晕开一大片，

狼狈不堪地蔓延，像一块丑陋的伤口暴露在耀眼的灯光下。冰冷的液体顺着肌肤往下淌，

带走了身体最后一丝暖意。宴会厅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秒钟。紧接着，

是更加肆无忌惮的、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和低语。“噗……这也太……”“啧啧，

大型翻车现场啊！”“快看顾总脸色……”我没有去看顾言深的脸色。世界仿佛瞬间失声，

只剩下那片冰冷的、不断扩大的猩红，和皮肤上传来的粘腻感。我像个傻子一样僵在原地，

任由那冰冷的液体贴着皮肤流淌。然后，我听到了顾言深的声音。清晰、沉稳，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压过了所有的噪音。“清浅，

”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外套，

动作自然而流畅地披在了苏清浅只穿着单薄香槟色礼服的肩膀上，甚至体贴地拢了拢衣襟，

“这里冷气开得足，别着凉。”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

瞬间穿透了所有的喧嚣，也穿透了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支撑。

西装外套带着顾言深独有的、冷冽而沉稳的木质香调，将苏清浅温柔地包裹起来。

她顺势裹紧了外套，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羞涩和依赖的笑容，

微微朝顾言深靠了靠。而我，穿着被红酒彻底浸透、狼狈贴在身上的旧礼服，

孤零零地站在璀璨冰冷的水晶灯下，浑身湿冷，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冷气吹在湿透的身上，

激得我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顾言深的目光，终于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我身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像看一件蒙尘的旧家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不耐。“林晚，

”他的声音同样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你先回去休息吧。”没有道歉，没有关怀，

甚至没有一个询问的眼神。周围的哄笑声和窃窃私语，苏清浅裹紧他的外套依偎着他的画面，

还有顾言深那平静得残忍的目光……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尖锐的碎片，

在我脑中疯狂地旋转、切割。那片冰冷的猩红，仿佛烙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冰冷的湿意紧贴着皮肤，红酒特有的甜腻和微酸的气息混杂着苏清浅身上浓烈的栀子花香，

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顽固地萦绕在鼻腔深处。宴会厅的喧嚣、嘲笑、探究的目光，

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一片复杂的注目礼中，

挺直了僵硬的脊背，一步步走出那片令人窒息的光圈，穿过长长的、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

最终踏入那扇冰冷的、属于“顾太太”的雕花双开大门。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

惨白的光线洒落，将这偌大却空旷的“家”照得更加清冷。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长期无人真正居住的、缺少烟火气的尘埃味道。

我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留下湿漉漉的红酒印迹，

如同蜿蜒的血痕。没有开客厅的大灯，借着玄关那点微弱的光，我像个游魂一样飘上二楼。

熟悉的走廊尽头，那扇属于我和顾言深的主卧房门紧闭着。目光掠过它，停留了短短一瞬，

然后，几乎没有犹豫，我推开了紧挨着它的、那间长期闲置的客房的门。

灰白色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

给房间里包裹着防尘罩的家具勾勒出模糊而陌生的轮廓。

空气里是久未通风的、灰尘和干燥剂混合的味道。我反手关上厚重的门板，

将外面那个冰冷的世界隔绝开。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湿透的礼服沉重地黏在身上，红酒的冰冷似乎已经钻进了骨头缝里。

胃部的痉挛一阵紧过一阵，刚才强行压抑的恶心感猛地冲了上来。

我踉跄着冲进客房的独立卫生间，扑倒在冰冷的陶瓷马桶边，剧烈的干呕撕扯着喉咙，

眼眶酸胀得发疼，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冷水哗哗地冲刷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湿漉漉的脸。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脸颊，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

胸前那块巨大的、暗红色的酒渍，在惨白的灯光下，像一个狰狞的烙印，

嘲笑着我所有的自以为是和三年徒劳的付出。这张脸，

曾经多么努力地去模仿另一个人的笑靥？这具身体，又多么卑微地去迎合另一个人的喜好？

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件别人遗忘的旧衣，和一杯当众泼来的羞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那点细微的疼痛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

镜子里那张苍白狼狈的脸，眼神一点点地沉淀下来，褪去所有迷惘和软弱，

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和决绝。够了。林晚。真的够了。再多的不甘和痛苦，

在今晚那杯泼过来的红酒和顾言深披上西装外套的瞬间，都淬炼成了彻底的灰烬。

我撑着冰冷的洗手台站直身体，脱掉那件浸透了屈辱的礼服，随手扔在地上，

像丢弃一件肮脏的抹布。冰冷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皮肤起了细细的疙瘩，

却奇异地带来一种麻木的清醒。换上最简单干净的睡衣，冰冷干燥的布料触碰到皮肤，

微微缓解了那股刺骨的寒意。没有再去主卧拿任何东西的必要。回到冰冷空旷的客房，

月光在地上铺开一片冰冷的银霜。我拉开书桌抽屉，里面躺着一个崭新的牛皮纸文件袋。

这是我几天前准备好的，当时只是隐隐有一种预感，一种直觉上的防备。现在，

它成了我唯一的武器和解脱。抽出里面雪白坚硬的A4纸张。顶头几个加粗的黑体字，

在清冷的月光下异常清晰、冰冷、锋利——离婚协议书。目光掠过那些早已熟知的条款。

婚前财产各自所有，婚内……呵，除了这间冰冷豪宅里一点可怜的零用物权，

我有什么婚内财产？顾言深于我，吝啬得如同对待一个签了长期契约的住家保姆。也好，

这样更干净。我迅速地在乙方签名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每一笔，都像是在剥离一层附着在骨血上的、名为“顾太太”的腐烂皮肉。最后一笔落下。

林晚。两个清晰有力的字。不再是依附于谁姓氏的附属品。放下笔，

纸张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白。身体里那股支撑着我签字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疲惫。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板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巨大的、无声的疲惫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意识在冰冷的月光和死寂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

也许是几个小时。楼下终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大理石台阶上，

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主人归来的笃定。脚步声在二楼走廊停顿了一下。紧接着，

我客房的门被敲响了。“笃笃笃。”三下，不轻不重，带着一种惯常的命令式节奏。

我没有动，也没有回应。门外的人显然没有多少耐心等待。几秒后，门把手转动，

房门被直接推开。客厅的光线顺着门缝涌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带。

顾言深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只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属于上位者的、不容侵犯的冷冽气场和淡淡的酒气。

他大概刚从酒局应酬中脱身，或许是送苏清浅回去后直接过来的。他没有开灯，

就那样站在门口，目光在黑暗中扫视，很快锁定在靠墙坐在地上的我身上。“林晚。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那种习惯性的、不容置喙的淡漠，

“睡这里做什么？回主卧去。”命令的口吻，理所当然。我慢慢抬起头，

在黑暗中迎向他模糊的身影轮廓。月光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胸口那块无形的烙印又开始隐隐作痛。“不了。”我的声音有些哑，像砂纸摩擦过木头，

但异常平静，没有任何波澜，“这里挺好。”顾言深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他沉默了几秒，

大概是借着月光看清了我身上单薄的睡衣和有些凌乱的头发。他向前走了一步，踏入房间，

带进一股更浓的酒气和属于他的、沉稳的木质香调。“清浅的事……”他开口，

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非商量，“她刚回国，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

需要静养。原来的住处周围环境太嘈杂，不利于她恢复。

”他的话语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地回荡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铁钉。“所以？

”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麻木的嘲讽。

顾言深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或者只是觉得接下来的话理所当然到无需斟酌。

“主卧的床，”他顿了顿，语气毫无起伏，“清浅认床。习惯了在那里休息。”清浅认床。

习惯了在那里休息。原来那间承载了我三年徒劳等待的主卧，从来就不属于我。

它始终保留着另一个女人的气息、习惯，等待着她的“认领”。而我，

只是一个短暂填充空缺的影子。荒谬至极。却又如此符合逻辑。

冰冷的月光仿佛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胃里那股翻搅的恶心感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