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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4

圣卡塔利娜的夜晚,是从地底蒸腾上来的。

白日的暴雨将这座港口城市的每一寸缝隙都灌满了湿热的泥腥气,到了晚上,热气非但不散,

反而与霓虹灯、廉价香水和街边小摊上烤肉的焦油味混在一起,发酵成一种廉价的迷幻剂,

引诱着所有渴望遗忘或沉沦的灵魂。“黑玫瑰”酒吧就扎根在这片腐熟的土壤里,

像一枚嵌入城市肋骨的黑色毒刺。门外没有炫目的招牌,

只有一盏孤零零的、光线昏昧的煤油灯,灯罩上蚀刻着一朵缠绕着荆棘的玫瑰。

推开厚重的木门,

声浪与烟味便如同实质般撞上来——哀怨的班多钮手风琴声纠缠着放浪的探戈节奏,

雪茄的蓝雾在吊扇缓慢的转动下,缭绕着一张张或贪婪、或空虚、或写满秘密的脸。

Greta Velasquez站在吧台后面,像一尊被供奉在喧嚣中心的血色神祇。

178公分的身高让她足以睥睨整个场子。浓密的黑色卷发被一丝不苟地束成高马尾,

露出清晰利落的下颌线。左眉骨上那道寸许长的陈旧弹痕,

为她过于美艳的脸平添了几分肃杀的戾气。贴身的红色真丝衬衫领口微敞,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紧实的小臂线条。黑色皮裤包裹着长腿,腰际部位一个微不可查的凸起,

是那把时刻待命的CZ 75手枪。她正慢条斯理地擦拭一只威士忌杯,

动作优雅得像在打磨一件艺术品。但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

不动声色地扫过舞池中纠缠的肉体,扫过卡座里低声密谈的阴影,

扫过角落里那个试图将手伸进女伴手包的男人。“何塞,”她开口,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嘈杂的音乐,精准地扎在吧台旁一个壮汉的耳膜上,“东南角,

穿黄色衬衫的那个矮子。请他出去,用温和点的方式。”名叫何塞的保镖心领神会,

像一头沉默的黑熊般挤过人群。就在这时,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

进来的女人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172公分的身高在女性中算得上挺拔,

一头利落的银灰色短发像是劈开混沌的一道闪电。她穿着剪裁极佳的炭灰色西装,面料挺括,

一丝褶皱也无,脚下却踩着一双结实的黑色马丁靴,践踏着地面的黏腻。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眼上佩戴的单片眼镜,薄薄的镜片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冽的蓝光,

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Palo*** Rios。在内部资料的照片上,

Greta见过这张脸。毒枭雷纳托·里奥斯家族的法律顾问,兼首席财务专家,

一个据说能用数字编织陷阱、用法律条文绞杀对手的聪明女人。

她来“黑玫瑰”这种地方做什么?Greta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这里可不是她这种“体面人”该来的场子。Palo***径直走向吧台,

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的、贪婪的、不怀好意的。她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

将一个小巧的、似乎是钛合金制成的公文箱放在脚边。“一杯内格罗尼,不加橙皮。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种受过良好教育的、冷静的腔调,像手术刀划过皮肤。

Greta放下酒杯,亲自调酒。动作流畅,带着一种表演式的精准。冰球落入玻璃杯,

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金酒、金巴利和甜味美思依次注入,

红色的液体在昏黄灯光下如同凝固的血液。“生人?”Greta将酒杯推过去,

目光落在Palo***的单片眼镜上,试图穿透那层反光。Palo***端起酒杯,

指尖修长干净,没有涂任何甲油。她抿了一口,微微蹙眉,似乎对酒的味道并不十分满意。

“听说这里的‘故事’比酒更有劲。”她抬眼,

镜片后的目光似乎终于聚焦在Greta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Greta扯了扯嘴角,

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故事需要代价,律师小姐。尤其是关于……失踪人口的故事。

”她意有所指。雷纳托·里奥斯最宠爱的小儿子卡米洛,

三天前在城东的夜店狂欢后人间蒸发,这消息在黑道上已经不是秘密。

Palo***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右手的食指极轻地在杯壁上敲了一下。

“我只是个喝酒的客人,老板娘。你这里的监控系统似乎有点旧了,闪屏对客人体验可不好。

”她说着,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头顶角落的一个摄像头。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Greta瞥见吧台内侧一个小型监视屏上,代表那个摄像头的画面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随即恢复正常。快得像是幻觉。Greta的心猛地一沉。高手。她是在***,

还是……突然,舞池方向爆发出一阵骚乱。何塞“温和”的请离方式显然遇到了阻力。

那个穿黄衬衫的矮子掏出了一把弹簧刀,疯狂地挥舞着,他的几个同伙也围了上来,

局势瞬间失控。酒瓶碎裂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吼声混杂在一起,音乐被迫中断,

整个酒吧乱成一团。Greta眼神一厉。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单手撑住吧台台面,

利落地翻身跃出,红色衬衫下摆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她没有拔枪,而是直接冲入战团。

动作快、准、狠。一个肘击撞开挡路的壮汉,反手扣住持刀者的手腕,用力一拧,

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可闻,弹簧刀应声落地。接着一记凌厉的高鞭腿,

将另一个扑上来的家伙狠狠抽翻在地。她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和痛苦的闷哼。暴烈,高效,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美感。

几分钟后,闹事者全部被何塞和他的手下制服,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酒吧里暂时恢复了秩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低声的***。Greta站在一片狼藉中,

微微喘息,抬手抹去溅到脸颊上的一滴不知是谁的血。

红色真丝衬衫的领口在打斗中松开了些,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细腻的肌肤。她环视四周,

目光最后落在吧台方向。Palo***还坐在那里,姿势几乎没变,

仿佛刚才的暴力冲突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她甚至又端起那杯内格罗尼,喝了一小口。

只是她脚边的那个钛合金公文箱,不知何时打开了一条细缝。Greta眯起眼,

心中的警铃大作。这个女人太冷静了,冷静得反常。她刚才注意到监控异常,

现在又……那个箱子里是什么?武器?还是别的?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Greta,

必须立刻控制住这个女人。她不动声色地移动,借着整理吧台的动作,

绕到了Palo***的身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汗味和破碎酒液的甜腻气息。

班多钮手风琴声不知被谁重新接上,拉出一个哀婉的长音。Greta动了。快如闪电。

冰冷的枪口精准地抵上了Palo***后腰最柔软的部位,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

也能感受到金属的坚硬与寒意。她凑近Palo***的耳畔,

温热的气息拂过那银灰色的发丝,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律师小姐,

玩够了吗?你的小把戏,最好现在就解释清楚。否则,”她用枪口轻轻往前顶了顶,

“我不介意让这朵‘黑玫瑰’,再添一点真正的血色。”Palo***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松弛下来。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反抗,只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玻璃杯底与木质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叩”声。“老板娘,”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你的枪,吓不到我。但我猜,你一定对三年前,

‘海蛇’行动失败那晚,缉毒局总部走廊的监控录像很感兴趣?

”Greta的呼吸骤然停滞。抵在Palo***后腰的枪口,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血色,似乎真的开始在这探戈的节奏中,无声蔓延。枪口下的空气凝固了。

酒吧的喧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后腰处那一点致命的冰凉。

Palo***的话像一枚精准的鱼雷,

击中了Greta记忆深处最沉痛的那艘残骸——“海蛇”行动,

那个葬送了她职业生涯、让她背上叛徒污名的夜晚。

总部走廊的监控……那本该是绝密中的绝密,早已被官方宣告“意外损毁”。这个女人,

这个毒枭的法律顾问,怎么会知道?她又看到了什么?Greta的手指在扳机护圈上收紧,

指节泛白。杀了她?现在就杀了她,让这个秘密永远沉默?

但万一她说的是真的……万一那盘录像带能洗刷她的冤屈……“你在玩火,律师。

”Greta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风暴,“给你三秒钟,解释清楚。否则,

我不在乎那录像带里有什么。”Palo***似乎轻笑了一声,气息微弱,

却清晰地钻入Greta耳中。“老板娘,你的耐心比你的枪法差远了。看看你左边,

吧台下面。”Greta眼神警惕地保持锁定,用余光向下瞥去。

吧台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缝隙里,一点微弱的红光正规律地闪烁着一—一个微型信号发射器。

不是她装的东西。“我进来不到五分钟,你的人就在我箱子上做了手脚。可惜技术粗糙了点。

”Palo***的语气带着一丝专业的鄙夷,“我猜,不是警察就是雷纳托老板的对头。

他们现在大概正听着我们的对话,或者,已经在来的路上了。”Greta心头巨震。

她确实安排了人监视可疑人物,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更没想到会被Palo***瞬间识破并反向利用。这个女人的警觉性和技术能力,

远超她的预估。“所以?”Greta逼问,枪口又往前顶了顶,

几乎要嵌进Palo***的腰肉里。“所以,我们有个共同的麻烦。

”Palo***终于微微侧过头,单片眼镜的边缘反射着Greta紧绷的脸颊,

“卡米洛·里奥斯的失踪,是个陷阱。有人想借‘黑玫瑰’这块地盘,

挑起雷纳托和另一股势力的火并。而我,需要确保那批‘圣物’安全穿过雨林,

到达错误的终点。”“圣物?”Greta皱眉。黑话里,这通常指代高纯度的毒品。

“表面上,是雷纳托最新一批要运往北方的货。”Palo***语速平稳,

像是在陈述一份法律文件,“实际上,是我精心调配的‘安慰剂’,足够以假乱真。

我需要一个足够厉害、足够熟悉雨林、并且和雷纳托有仇的人来护送它。而你,

Greta Velasquez,前缉毒局王牌,完美符合所有条件。”信息量巨大,

Greta的大脑飞速运转。调包毒枭的货?这女人疯了?还是她另有所图?

更重要的是——“我凭什么信你?就凭一段不知真假的录像?”“你可以不信。

”Palo***转回头,声音恢复冷硬,“那么,五分钟后,

要么我们被外面的埋伏打成筛子,要么你杀了我,然后独自面对雷纳托的滔天怒火,

永远背着叛徒的罪名腐烂在圣卡塔利娜的阴沟里。选择权在你,老板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拉紧的弓弦。Greta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也能感受到Palo***看似平静的躯体内,肌肉同样绷紧。这是个赌局,赌注是她们的命。

最终,Greta缓缓移开了枪口,但手指仍紧扣着扳机。“录像带。”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任务完成,安全离开后,你会得到你想要的。”Palo***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西装领口,弯腰提起那个钛合金箱子,“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车在后巷,武器在里面。希望你的雨林生存技能,没被酒吧的威士忌泡软。”半个小时后,

一辆经过改装的、脏兮兮的越野车咆哮着冲出了圣卡塔利娜城,扎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雨林。

雨水开始瓢泼而下,猛烈地敲击着车窗,雨刮器疯狂摆动,仍难以看清前方泥泞曲折的小路。

车内气氛压抑。Greta开车,目光锐利地扫描着雨幕中的每一个可疑阴影。

Palo***坐在副驾驶,腿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复杂的卫星地图和不断跳动的数据流,幽蓝的光映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左转,

避开主路。前方三公里有处浅滩,最近雨水多,可能已经变成激流。

”Palo***头也不抬地发出指令。Greta依言猛打方向盘,

车轮在泥地里甩出一道弧线。“你对这路很熟。”“数据比记忆可靠。

”Palo***淡淡回应,“尤其是当你的记忆里充满了谎言的时候。

”Greta抿紧了唇。这个女人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刺。

她瞥了一眼Palo***脚边的箱子,现在它紧闭着,像个沉默的秘密。“你那宝贝箱子里,

除了电脑,还有什么?”“能保证我们不被炸上天的东西。”Palo***合上电脑,

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银质酒壶,拧开喝了一口,然后递给Greta,“喝点?

你需要保持冷静,而不是像头被激怒的公牛。”Greta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

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奇异地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是上好的龙舌兰。

就在酒壶传递的瞬间,异变陡生!“砰!”一声沉闷的巨响,越野车左后轮胎猛地爆裂,

车身瞬间失控,在泥泞中疯狂打转。Greta猛踩刹车,全力控制方向盘,

车子在滑行了几十米后,险险地撞在一棵巨大的榕树气根上,停了下来。“狙击!找掩护!

”Greta低吼一声,瞬间拔出腰间的CZ 75,推开车门滚入泥泞中。几乎同时,

密集的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来,打在车门和树干上,噗噗作响。

Palo***的反应同样迅捷,她抓起电脑和那个钛合金箱子,

俯身躲到了引擎盖后方相对坚固的位置。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银发和西装。“多少人?方位?

”Greta靠在树根后,快速更换弹夹,雨水顺着她的黑发流下,混合着泥浆。

Palo***已经从箱子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设备,看起来像是个经过改装的平板,

屏幕正显示着热成像扫描结果。“九个。三点钟方向两个,九点钟方向三个高地,

还有四个正在从两侧迂回包抄。不是警察,装备很杂,像是雇佣兵。”“冲我来的,

还是冲你的‘圣物’?”Greta冷笑,抬手对着三点钟方向连开三枪,

远处传来一声闷哼。“有区别吗?”Palo***冷静地操作着设备,

“他们屏蔽了这片区域的信号,我的无人机放不出去。必须突围,否则会被困死在这里。

”枪声越来越近,子弹啾啾地掠过。Greta看到两个黑影正从右侧的灌木丛中快速接近。

“我掩护你,往河岸方向撤!那边树木密集,适合躲藏!”“不行!

”Palo***断然拒绝,“箱子不能沾水!里面有……”她的话没说完,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们藏身的越野车引擎盖,溅起一串火星。Greta骂了一句,突然跃起,

一个精准的点射放倒了右侧最近的一个敌人。但与此同时,左侧高地的***抓住了这个空隙,

子弹呼啸而来。“小心!”Palo***惊呼出声。

Greta只觉得右侧肩胛骨下方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向前踉跄扑倒。剧痛瞬间席卷了她,温热的血混着冰凉的雨水,

迅速浸湿了背后的红色真丝衬衫。“Greta!

”Palo***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波动。Greta趴在地上,

咬牙试图抬起枪口,但右臂因为伤处牵连,一阵酸软无力。视线开始模糊,

雨声和枪声仿佛变得遥远。她看到Palo***扔掉了电脑和那个神秘的箱子,

像一道灰色的闪电般从引擎盖后冲了出来,

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钢笔大小、闪着幽蓝电弧的东西。一个雇佣兵从正面扑来,

Palo***侧身避开对方的擒抱,那支“钢笔”精准地戳在对方颈侧。

雇佣兵身体剧烈抽搐,一声不吭地瘫软下去。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扑到Greta身边,

试图将她拖到更安全的树后。子弹在她身边溅起泥浆。“你……走……”Greta喘息着,

意识在疼痛中浮沉。Palo***没有回答,只是用尽全力拖拽着她。在密集的火力下,

她的冷静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某种执拗的、近乎疯狂的东西。

她看着Greta苍白的脸和不断渗血的伤口,那双隐藏在单片眼镜后的眼睛,

第一次燃起了冰冷的火焰。“闭嘴。”她嘶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哪也别想去。”雨,还在下。

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开来。这场被迫结成的同盟,在生死关头,

似乎正悄然发生着某种化学变化。

而Greta腰侧那个被雨水和血水浸湿的缉毒局徽章纹身,在混乱中,

隐约露出了它的一角。剧痛是凿子,一下下敲打着Greta的理智。

意识在黑暗的冰渊和灼热的火焰间浮沉。她感觉自己被拖拽着,

粗粝的树干和湿滑的苔藓摩擦着背部的伤口,每一次颠簸都引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痉挛。

枪声似乎远了,又被近在耳边的雨声和喘息声取代。最终,拖拽停止了。

她被半抱半抬地弄进一个空间,潮湿的、带着霉味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被关上,隔绝了大部分雨声,但漏风的墙壁依旧让室内阴冷刺骨。

“别动。”Palo***的声音很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气息有些急促。

Greta被安置在一个似乎是用木板和麻袋堆砌的简陋床铺上,脸朝下趴着。

她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地扫过四周。这是一个被遗弃的猎人小屋,狭小、破败,

角落里堆着些生锈的工具和干枯的藤蔓。

唯一的光源是Palo***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一盏老式煤油灯,

跳动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巨大阴影。PalMA迅速打开了那个钛合金箱子。

里面并非Greta想象中的武器或毒品,

是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精巧的工具:微型电脑、加密通讯器、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电子设备,

以及一个堪称小型的专业医疗包。“你得把子弹取出来。

”PalMA边说边利落地戴上无菌手套,拿出手术刀、止血钳、纱布和消毒液。

她的动作熟练得惊人,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经常做这种事。Greta想冷笑,

却牵动了伤口,倒抽一口冷气。“律师……还***业余外科医生?”“闭嘴,节省体力。

”Palo***用剪刀剪开Greta背上浸透鲜血的衬衫。伤口暴露在空气中,狰狞可怖。

子弹卡在肩胛骨下方的肌肉里,周围皮肉翻卷,血流不止。

Palo***用消毒棉蘸着酒精清理创口,冰冷的触感让Greta浑身一颤,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木板。没有麻药。整个过程如同酷刑。Greta咬紧牙关,

汗水混着雨水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散乱的黑发。她能感觉到手术刀划开皮肉的细微阻力,

能听到止血钳探入伤口寻找弹头时与骨骼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死死盯着墙壁上晃动的影子,努力不让自己昏厥过去。PalMA全程一言不发,

只有偶尔调整角度时简短的低语:“忍一下。”她的呼吸平稳,操作精准,

但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被她用胳膊随意擦去。单片眼镜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就在弹头即将被取出的那一刻,Greta因为极度的疼痛猛地绷紧了身体,

腰肢下意识地向上弓起。这个动作,让她后腰下方,平时被皮裤紧紧包裹的部位,

露出一小片皮肤——以及皮肤上,

一个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纹身:一只缠绕着橄榄枝和剑的鹰,

下方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编号。那是缉毒局的徽章。她当年宣誓入局时,

和几个最亲密的战友一起纹的,是一种愚蠢的、热血沸腾的纪念。时间仿佛凝固了。

Greta瞬间僵住,几乎能听到Palo***呼吸停滞的那半秒。

她能感觉到那双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在触及她腰间皮肤时,有极其细微的停顿。

煤油灯的光线下,那纹身像一道突然撕裂黑暗的闪电,照亮了彼此心照不宣的过去。

Palo***什么也没说。她以更快的速度夹出弹头,扔进旁边的铁盘里,

发出“当啷”一声脆响。然后迅速进行止血、清创、缝合。她的动作依旧精准,

但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比之前的生死追杀更让人窒息。包扎完毕,

Palo***脱下染血的手套,走到屋角一个积满雨水的破木桶边,沉默地洗手。水声哗啦,

敲打着寂静。Greta虚弱地趴着,背后的疼痛被一种更深的寒意取代。

这个纹身是她的耻辱,也是她绝不示人的秘密。Palo***看到了。

这个为毒枭服务的女人,会怎么利用这个信息?告发她?威胁她?“为什么?

”Greta的声音沙哑破碎,打破了令人难堪的沉默。Palo***背对着她,

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大可以把我丢在雨林里喂野兽,或者把我交给那些雇佣兵,向你的雷纳托老板邀功。

”Greta艰难地侧过头,盯着Palo***灰色的背影,“你看到了那个纹身。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PalMA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片单片眼镜反射着冷光。“我做事,不需要向你解释。”她走到Greta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别做蠢事。”“蠢事?

”Greta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比如,怀疑一个毒枭的律师突如其来的‘善意’?

”Palo***的眼神骤然变冷。她弯腰,

捡起地上那件被剪破的、沾满血污的红色真丝衬衫,团成一团,

粗暴地塞进了角落一个破旧的、散发着霉味的木衣柜里。“你的问题太多了,老板娘。

”说完,她不再看Greta,转身走向门口,似乎想出去查看情况。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闩的瞬间,异变再生!原本虚弱不堪的Greta,

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狠厉。她不知何时,

用未受伤的左手摸到了靴筒里藏着的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

就在Palo***背对她、注意力分散的这一刻,她用尽全身力气暴起,

虽然动作因伤痛而扭曲,却快得惊人!不是攻击Palo***,

而是猛地将PalMA向门外推去,同时用脚勾起旁边一根废弃的、带着铁钉的木棍,

卡住了门闩!Palo***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出门外。她反应极快地转身,

但厚重的木门已经被Greta从里面用木棍别死。“Greta!

”Palo***用力拍打门板,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真正的怒意,“你干什么?!开门!

”门内,Greta背靠着门板,剧烈地喘息着,背后的伤口因刚才的动作再次崩裂,

鲜血渗透了纱布。她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吓人,像一头被困但绝不认输的野兽。

“律师小姐……”她对着门缝,声音因疼痛而颤抖,却带着冰冷的决绝,

“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但现在,游戏规则得改一改。”她透过门板的缝隙,

看到外面有几道摇晃的手电筒光由远及近,

伴随着模糊的、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呼喝声——显然是听到动静追来的敌人,或者,

是闻讯而来的毒枭手下。Greta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外面好像来了不少‘客人’。”她对着门外的Palo***,一字一顿地说,

“你不是擅长谈判吗?去跟他们聊聊吧。至于我……”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眩晕,

一步步退向小屋深处,目光锁定那个藏着血衣的衣柜,

以及衣柜后面一个更为隐蔽的、似乎是通往地窖的活板门。这是猎户小屋常见的结构,

用于储藏猎物或躲避危险。“我得先弄清楚,”她低声自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那双干净的手,到底沾了多少血。还有我那件最喜欢的衬衫,可不能白白浪费。”门外,

Palo***的拍门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拉动手枪套筒的清脆声响,

以及她恢复了冰冷镇静的语调,对着逼近的光束方向:“我是Palo*** Rios,

雷纳托·里奥斯先生的法律代表。我要见你们的头儿。”木门内外,两个女人,

一个被锁于险境,一个隐匿于暗处,各自的算计与秘密,在这雨林深处的小屋里,

形成了新的、更加危险的僵局。而那件被塞进衣柜的、染血的红色真丝衬衫,

如同一个无声的誓言,或一个等待引爆的炸弹,静静地躺在黑暗中。木门外,

Palo***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法庭上陈述条款,

但隐约传来的、拉动手枪套筒的金属摩擦声,

却暴露了门内Greta的处境——她将自己和可能的生路一起锁在了身后,

留给Greta的,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囚笼,以及门外即将爆发的冲突。

Greta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背后的伤口***辣地疼,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她强迫自己冷静,耳朵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短暂的对话声,模糊不清,接着是脚步声分散,

似乎追兵暂时被Palo***的身份震慑或引开了。机会稍纵即逝。她不再犹豫,

踉跄着扑向那个破旧的衣柜。霉味和血腥味混杂,令人作呕。她粗暴地扯开柜门,

那件被塞进去的、染血的红色真丝衬衫团成一团,像一朵颓败的花。Greta看也没看,

伸手向衣柜深处摸索——猎户小屋,通常会有备用出口或藏身之处。

指尖触到一块略显松动的木板。她用力一抠,木板滑开,

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更浓重的土腥气和凉意涌出。是地窖。

就在这时,木门外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不是Palo***,她刚被引开,

不可能这么快拿到钥匙。是这间小屋真正的主人?还是另一批敌人?Greta瞳孔一缩,

来不及多想,抓起那团血衣,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地窖入口,反手将木板轻轻合上。

几乎在她消失的下一秒,木门被“哐当”一声踹开,几道杂乱的手电光柱扫了进来。

地窖里一片漆黑,空气污浊。Greta蜷缩在狭窄的入口下方,屏住呼吸,

能听到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男人粗鲁的咒骂。“没人?”“血迹是新的!

肯定刚跑不远!”“追!”脚步声远去,小屋重归寂静,

只剩下Greta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靠在冰冷的土壁上,缓缓滑坐在地。黑暗中,

只有感官被无限放大。背上的伤,冰冷的泥土,

还有手里那件湿黏、散发着铁锈般血腥气的衬衫。她为什么会抓起这件破衣服?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或许是因为这是她仅存的、与“黑玫瑰”那个伪装世界的一丝联系,

一种扭曲的慰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地窖入口的木板被轻轻推开,一道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出来吧。安全了。

”是Palo***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Greta没有动,

只是握紧了手中的血衣,像握着一把冰冷的匕首。Palo***似乎叹了口气,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用了点……法律外的‘咨询费’,打发走了他们。

这地方不能久留。”Greta这才慢慢爬出地窖。煤油灯还亮着,Palo***站在屋中,

西装外套沾了些泥点,但整体依旧一丝不苟。她看着Greta手中紧握的血衣,

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和警惕的眼神上停留片刻。“我们需要谈谈。”Palo***说,

语气是不容拒绝的肯定句。“谈什么?”Greta冷笑,声音沙哑,

“谈你怎么向你的毒枭老板汇报,找到了一个缉毒局的‘余孽’?

”Palo***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走到她那宝贝钛合金箱子旁,打开,

取出那个改装过的平板电脑。她快速操作着,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表情的脸。

“我给你看样东西。”她将屏幕转向Greta。画面晃动,清晰度不高,

但能辨认出是某个机构内部的监控视角——冰冷的走廊,荧光灯,时间戳显示是三年前,

“海蛇”行动失败的那个夜晚。Greta的心猛地揪紧。画面中,年轻的Greta,

穿着缉毒局的制服,正激动地与她的直属上司——副局长阿尔瓦雷斯争执。

阿尔瓦雷斯背对着摄像头,但能听到他压低的、充满威胁的声音:“……Greta,

有些线不能碰。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Greta的声音清晰而愤怒:“那批货会害死多少人?

你和雷纳托·里奥斯……”“闭嘴!”阿尔瓦雷斯猛地转身,一巴掌掴在Greta脸上,

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接着,他对着走廊尽头招了招手,

两个穿着同样制服、但面孔模糊的人出现,强行将Greta拖走……画面到此中断。

Greta浑身颤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几乎站立不稳。

这段录像……这段能证明她清白的录像!它真的存在!不是官方声称的“意外损毁”!

“你……你怎么……”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多年的冤屈、愤怒、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反而让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Palo***关掉屏幕,声音依旧冷静,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阿尔瓦雷斯副局长,

不仅是雷纳托·里奥斯的保护伞,也是我父亲——罗德里戈·里奥斯,

雷纳托的弟弟——在政府内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我潜入家族内部,

不仅仅是为了转移赃款。”Greta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Palo***·里奥斯?她是毒枭的亲侄女?“我父亲认为家族生意是‘传统’,而我,

”Palo***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我认为那是需要被切除的毒瘤。

所以我成了家族的‘叛徒’,就像你成了缉毒局的‘叛徒’一样。”真相如同冰水,

浇灭了Greta心头的火焰,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一种荒谬的共鸣。

她们竟然走在如此相似却又对立的道路上。“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Greta的声音轻得像耳语,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不再是那个暴烈的酒吧老板娘,只是一个被真相击垮的女人。Palo***走近她,

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抵。

她能闻到Greta身上血腥味、雨水味和一种独特的、带着野性的气息。而Greta,

也能闻到Palo***身上清冷的、类似消毒水和高级纸张的味道。“因为,

”Palo***的声音低沉下去,那双隐藏在单片眼镜后的眼睛,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映出Greta脆弱的脸庞,“我需要你活着,

Greta Velasquez。你的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

”在Greta反应过来之前,Palo***突然伸手,不是攻击,

而是用力扣住了她的后颈,迫使她低下头。然后,一个带着龙舌兰余味和冰冷决绝的吻,

重重地压在了Greta因失血和震惊而苍白的唇上。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

更像是某种宣告,某种封印。短暂,却极具冲击力。唇分,Palo***微微喘息,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盯着Greta瞬间空洞又骤然燃起火焰的眼睛,

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现在,你欠我一条命。别忘了。”地窖的阴冷,血衣的腥气,

监控录像的冲击,还有唇上残留的、霸道而冰冷的触感……所有的一切,

将Greta·维拉斯奎兹,

彻底拖入了一个由谎言、真相和Palo***·里奥斯共同编织的、无法挣脱的漩涡中心。

唇上的触感冰冷而灼热,像一道烙印,刻进了Greta混乱的意识里。

Palo***的宣告并非情话,而是债务关系的确认,是锁链扣合的声音。

Greta本该愤怒,本该推开这个傲慢的女人,用枪口让她明白谁才是主导者。但她没有。

那段监控录像抽干了她反击的力气,也撕开了她坚硬外壳下从未愈合的伤口。

她像一具被掏空的容器,

只能任由Palo***的气息、Palo***的话语、以及那个近乎掠夺的吻,

蛮横地填充进来。“收拾一下。”Palo***已经退开,恢复了那种令人恼火的冷静,

仿佛刚才那个吻只是某种必要的消毒程序。她指了指角落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里面有干净的衣服。我们需要混进狂欢节的人群。”Greta沉默地接过包。

里面是一套色彩鲜艳、布料却粗糙廉价的舞裙,以及一个镶嵌着劣质羽毛和亮片的面具。

典型的狂欢节装扮,足以淹没在沸腾的人海里。她脱下破损的血衣,换上这套可笑的行头,

动作有些迟缓。背后的伤口在Palo***重新包扎后依旧隐隐作痛,

但更痛的是某种尊严的丧失。

Palo***自己也换上了一套相对低调但同样融入节庆氛围的西装马甲和长裤,

戴上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她甚至不知从哪弄来两杯劣质的朗姆酒,

递了一杯给Greta。“喝点,你需要看起来像是在庆祝。

”Palo***自己先灌了一口,微微蹙眉,显然对酒的质量很不满意。Greta接过,

没有喝。她看着Palo***,试图穿透那层面具和单片眼镜,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意图。

“狂欢节?我们现在应该离开这个国家,或者找个地洞藏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雷纳托的人,包括我父亲,

现在肯定在所有出境通道布下天罗地网。”Palo***调试着平板电脑,

屏幕上显示出圣卡塔利娜城中心的地图,几条主要***路线被高亮标记。“但今天,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狂欢节上。而且,我们有件事必须做。”“什么事?”“阻止一场屠杀。

”Palo***的声音压低了,带着金属般的寒意,“我截获的情报显示,

有人计划在‘女神之花’巡游花车上安装炸弹。目标不明,但伤亡会是灾难性的。

”Greta的心脏猛地一沉。利用狂欢节制造恐怖袭击,这是最卑劣的手段。“谁?

”“情报指向一个叫‘秃鹫’的雇佣兵组织,但雇主藏得很深。

”Palo***抬眼看向Greta,“我怀疑,这和卡米洛的失踪有关,

是有人想彻底搅浑水,引发全面战争。而我们,恰好知道‘女神之花’花车的内部结构,

以及安保的薄弱点。”Greta明白了。她们不仅是逃亡者,还被迫成了潜在的拯救者。

这感觉荒谬又沉重。中午时分,圣卡塔利娜城已经变成了一个沸腾的、色彩爆炸的漩涡。

震耳欲聋的桑巴鼓点从四面八方涌来,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汗水、香水和大街小巷烧烤摊的浓烈气味。

巨大而华丽的花车如同移动的城堡,在拥挤的街道上缓慢前行,

上面站着衣着暴露、随着音乐疯狂舞动的森巴舞者,向人群抛洒着彩纸和糖果。

人们穿着奇装异服,戴着各式面具,尖叫着,欢笑着,拥抱亲吻着陌生人,

将所有秩序和理性都抛诸脑后。Greta和Palo***被人潮推挤着,艰难地向前移动。

Greta不得不紧紧挨着Palo***,才能不被冲散。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或者只是两个在节日中偶然贴近的陌生人。

Greta能闻到Palo***身上那丝清冷的气息,在燥热的、充满***的空气里,

像一小块冰。Palo***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周围的狂欢上。她的目光透过面具,

围的环境、人群中的异常、以及不远处那辆正在缓缓驶来的、最为庞大的“女神之花”花车。

花车被装饰成一座热带花园的模样,高达数层,

顶上站着一位戴着金色面具、扮演丰收女神的舞者。“左前方,

那个穿着蓝色工装、戴着猴子面具的男人,

”Palo***的声音通过一个微型骨传导耳机传入Greta耳中,

“他的步伐和周围狂欢的人群不符,太有目的性。注意他手里的那个乐器盒。

”Greta顺着指示看去,果然发现了异常。那个男人看似在随着音乐摆动,

但眼神却不断瞟向花车底部的一个特定区域——那里是花车的动力和音响设备舱,

也是安保相对疏忽的地方。“我去拦住他。”Greta低声道,身体微微绷紧,

像一头准备扑击的猎豹。“不行。”Palo***立刻否决,“打草惊蛇。如果他只是诱饵,

或者有同伙在附近,我们会被包围。我需要你靠近花车,确认炸弹的具***置和类型。

我的设备在这么远的距离和干扰下,无法精确扫描。”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任务。

靠近花车意味着要突破相对严密的人群隔离带,

并且很可能暴露在安装炸弹的人或其同伙的视线下。Greta没有犹豫。“怎么做?

”Palo***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口红一样的东西,塞进Greta手里。

“这是微型扫描仪,顶端对准目标区域按住三秒。花车右侧,第三个装饰用的金色贝壳后面,

有一个检修口,守卫每十五分钟换岗一次,有大约三十秒的空隙。你能做到吗?

”Greta掂量了一下那个小玩意儿,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野性的笑。“别忘了,

我才是那个擅长解决‘实际问题’的人。”就在这时,***队伍出现了一个小***,

人群更加疯狂地向中心涌去。利用这个混乱的瞬间,Greta像一尾灵活的鱼,

悄无声息地脱离了Palo***身边,融入了躁动的人潮边缘。Palo***站在原地,

看着Greta红色的舞裙在色彩斑斓的海洋中若隐若现,最终敏捷地避开守卫的视线,

贴近了花车底部。她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滑动,

调动着预先布置在附近的几个微型无人机,它们伪装成节日装饰的气球,悄无声息地升空,

为她提供更广阔的视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Palo***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耳机里只有嘈杂的音乐和欢呼声,没有Greta的汇报。突然,

耳机里传来Greta极力压抑的、短促的声音:“找到了。C4,遥控引爆,

有水平仪触发器。很专业。怎么办?拆除来不及,花车马上就要到中心广场了,

那里人群最密集。”Palo***的心跳漏了一拍。

水平仪触发器意味着任何移动或倾斜都可能引爆炸弹。常规拆除风险极高。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屏幕上的无人机画面,又看向远处广场上空,那里为了节日庆典,

悬挂着大量待命燃放的巨型烟花箱。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在她脑中成型。“Greta,

”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听我说。不要动炸弹。我需要你制造一个小的,非常小的震动,

就在炸弹附近,足以触发水平仪警报,但又不至于立刻引爆。”“你疯了?!

”Greta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相信我。”Palo***只有这三个字,

手指却在键盘上舞动出了残影,开始入侵城市庆典的中央控制系统,“当我数到三,你就做。

然后,立刻跳下花车,向西跑,不要回头。”Greta那边沉默了两秒,

然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操。知道了。”Palo***深吸一口气,

目光锁定无人机传回的、广场上空的烟花控制系统界面。破解进度条飞速填满。“一。

”广场上,人群的欢呼达到顶点。“二。”“女神之花”花车缓缓驶向广场中心。“三!

”耳机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用脚踢踹金属的闷响。几乎在同一瞬间,

Palo***按下了虚拟键盘上的回车键。轰——!!!!不是炸弹的巨响。是天空!

整个广场上空,所有预定的烟花,在同一时刻被提前、强制引爆!

成千上万朵绚丽无比、震耳欲聋的火花,如同诸神震怒,

将白昼般的天空瞬间点燃成一片无比辉煌、无比疯狂的光的海洋!

巨大的声浪和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远超预期的壮观景象惊呆了,

随即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尖叫和欢呼,所有人都仰头望向天空,陷入了彻底的沸腾和混乱。

就在这极致的喧嚣和光芒掩护下,“女神之花”花车底部,那个小小的C4炸弹上的水平仪,

因为Greta制造的那一下微小震动而发出了无声的警报。

但在它即将触发终极指令的千钧一发之际,它所依赖的、可能的遥控信号也好,

自动倒计时也罢,都彻底被庞大的电子干扰和物理混乱所淹没、覆盖、失效了。

Greta在烟花炸响的同一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从花车底部的阴影中跃出,

撞开几个目瞪口呆的守卫,汇入下方因狂欢达到顶峰而彻底失控的人潮,瞬间消失不见。

Palo***站在原处,仰头望着那片人为制造的、短暂而虚假的永恒盛宴。

缤纷的色彩在她冰冷的单片眼镜上跳跃闪烁。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

似乎还残留着某个带着血腥和朗姆酒味的、仓促而决绝的触感。“现在,

”她对着喧嚣的天空,无声地低语,“我们两清了……吗?”狂欢节的疯狂仍在继续,

但于她们而言,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然被这绚烂的火焰点燃。

狂欢节的硝烟尚未在城市的血脉中完全冷却,Greta和Palo***已经像两滴墨水,

融入了圣卡塔利娜绵延起伏的绿色山脉。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略带发酵气息的咖啡果香,

与山下城市的***甜腻判若两个世界。雷纳托·里奥斯的咖啡庄园——“曙光之地”,

如同一个自给自足的王国,盘踞在山腰。洁白的殖民风格宅邸在阳光下耀眼,

俯瞰着层层叠叠、修剪整齐的咖啡田。但在这片看似宁静祥和的景象之下,

是森严的守卫、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以及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与咖啡香格格不入的紧张感。她们的目标,

是庄园核心区域——雷纳托的私人书房和地下金库。

Palo***凭借其家族成员兼法律顾问的身份,

带着“受惊后需要静养”的Greta伪装成她的贴身保镖进入了庄园,

但真正的挑战在于避开耳目,获取那些能彻底扳倒雷纳托的原始账本和交易记录。午后,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洗刷着庄园。Greta站在客房的窗边,看着雨幕中的咖啡田,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背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一次细微的动作仍会带来隐约的刺痛,

提醒着她与Palo***之间那道由谎言、救命之恩和一个冰冷亲吻构成的复杂联结。

Palo***坐在书桌前,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眉头微锁。

她试图绕过庄园内部网络的几重加密防火墙,进展缓慢。

“你的‘魔法盒子’也有不灵的时候?”Greta转过身,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

她需要这种攻击性来掩盖内心的某种不适——这个房间,这个空间,过于安静,

让那些混乱的记忆更容易浮上水面。Palo***头也不抬,

指尖在键盘上飞舞:“防火墙是俄裔高手设置的,有点麻烦。

比某些只会用拳头思考的人遇到的麻烦要复杂那么一点。”Greta冷哼一声,

踱步到书架前。厚重的红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书籍,大多是法律、经济和历史类,

但有一排明显更旧,也更杂乱。她的目光扫过那些书脊,忽然停住了。

抽出一本边角磨损、书页泛黄的西班牙语旧书——《百年孤独》。鬼使神差地,她翻开了它。

书页间有淡淡的霉味和咖啡香。某些段落旁边,有纤细的、略显稚嫩的笔迹做的注释。

“加西亚·马尔克斯。”Greta轻声念出作者的名字,带着一种奇异的口吻。

Palo***终于从屏幕前抬起头,看到Greta手中的书,眼神微微一动,

但很快恢复平静:“怎么?酒吧老板娘也读文学?还是只对描写混乱和衰败的部分感兴趣?

”Greta没有理会她的讽刺。她随意翻开一页,

目光落在一段描写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晚年孤独铸造小金鱼的文字上。沉默了几秒,

她用一种低沉而流畅的、与她暴烈形象截然不同的语调,轻声诵读起来:“……他逐渐明白,

安度晚年的秘诀不是别的,而是跟孤独签订一个体面的协议。

他一生中从未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她的发音很标准,带着一种古老的、诗意的韵律感,

完全不像一个终日与酒精、暴力打交道的酒吧老板。那段关于孤独与和解的文字,

从她口中读出,竟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和……共鸣。

Palo***彻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单片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她,

充满了审视和毫不掩饰的惊讶。诵读声停下,Greta合上书,将它放回原处,

动作有些匆忙,像是懊恼于自己方才的失态。她转过身,撞上Palo***探究的视线,

立刻用惯常的防御姿态武装自己:“看什么?穷街巷里长大的孩子,

就不配知道点除了打架和卖酒以外的玩意儿?”Palo***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站起身,

走到Greta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睫毛上未干的雨气或许是别的什么。

她的目光从Greta故作凶狠的眼睛,滑到她紧抿的唇,最后落回那本《百年孤独》上。

“那是首版。”Palo***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空气,“我母亲留下的。

她去世前,最喜欢读这一段给我听。”Greta愣住了。

她没料到会引出这样一段私人记忆。毒枭的侄女,天才黑客,冷漠的律师……这些标签之下,

似乎还藏着一个会怀念母亲诵读声的女孩。“她认为孤独是强大的代价,也是智慧的起点。

”Palo***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飘忽,“可惜,里奥斯家族的人,

只学会了强大,却从未真正理解孤独,更别提智慧。”这句话像一枚细针,

刺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紧绷的膜。Greta看着Palo***,第一次在她冰冷的表象下,

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真实的裂痕——一种与家族格格不入的疏离,

一种深埋的、不为人知的痛苦。这种痛苦,与她背负的冤屈和孤独,何其相似。然而,

这短暂的、近乎脆弱的连接,下一秒就被Palo***自己斩断。她后退一步,

脸上恢复了那种程序般的冷静,甚至带着更深的讥诮。“怎么?很意外?”她挑了挑眉,

语气重新变得尖刻,“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种靠着毒品和***发家的‘上等人’,

就该躺在钞票堆里读些庸俗的时尚杂志,或者干脆是文盲?

而你们这些来自底层的‘正义使者’,才配拥有高尚的精神世界和文学品味?

”Greta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激怒了,方才那一丝动容瞬间烟消云散。

“我从来没这么认为!”“是吗?”Palo***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那你脸上那副‘原来你也会读书’的惊讶表情,是怎么回事?Greta,

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你和我,本质上都是在泥沼里打滚的人,区别只在于,我承认这一点,

而你还在试图用你那套过时的正义感来粉饰太平。”就在这时,

Palo***的电脑屏幕闪烁了一下,一个绿色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终点。她立刻转身,

注意力完全回到了任务上。“防火墙破解了。准备行动。”她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冷静,

仿佛刚才那段关于孤独和母亲的对话从未发生过。Greta站在原地,

看着Palo***重新被技术和计划包裹起来的背影,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

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涩然。她摸了摸那本旧书的书脊,冰凉的触感。

咖啡的香气依旧浓郁,山雨敲打着窗棂。在这个充满罪恶的庄园里,

一个关于孤独的文学片段,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短暂的涟漪,然后迅速沉没,

留下更深的、未被言说的黑暗。而真正的秘密,还隐藏在那扇即将被打开的数字大门之后,

等待着她们去揭开,或许,是更残酷的真相。庄园书房里的对峙,如同暴雨前的闷雷,

在两人之间积压着未释放的电弧。账本数据的破解只完成了一半,

核心的加密文件像坚硬的坚果,需要更强大的算力或……更直接的钥匙。而钥匙,

很可能掌握在一个刚刚被捕的人手里——老桑切斯,Greta在贫民窟时期就认识的线人,

也是少数知道“海蛇”行动部分真相的知情人。“他们把他关进了‘黑礁石’。

”Palo***合上电脑,声音像淬了冰。黑礁石监狱,圣卡塔利娜最臭名昭著的羁押所,

以“高***率”和“审讯效率”著称,进去的人很少能完整出来。

“雷纳托或者你父亲的手笔?

Greta擦拭着Palo***不知从哪弄来给她防身的一把老旧但保养良好的博莱塔手枪,

动作缓慢而专注。“有区别吗?”Palo***反问,走到窗边,

看着夜幕下庄园森严的轮廓,“桑切斯活不过今晚。他知道的太多了。

”Greta将最后一个零件咔哒一声推入枪体,抬眼看她:“所以?”“所以,

我们需要进去。在他被‘***’之前,问出我们需要的。”Palo***转过身,

灯光在她单片眼镜上反射出冷光,“但‘黑礁石’的电子系统是物理隔离的,

我的技术在里面用处有限。需要……更直接的方法。”Greta明白了。她放下枪,

站起身,走到Palo***面前,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直说吧,律师。

你又计划好了哪一步?”Palo***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你故意惹事,进去。

我会以新任心理评估医生的身份跟进。我们在里面汇合。”空气凝固了。Greta盯着她,

仿佛想从她冰冷的瞳孔里找出哪怕一丝犹豫或算计。但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决然。“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Greta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知道。

”Palo***的语气平淡无波,

“所以才需要你这种‘擅长解决实际问题’的人先进去开路。

”一阵无声的较量在目光中进行。Greta看到了风险,看到了疯狂,

但也看到了唯一可能的路径。老桑切斯不能白死,她欠那个老酒鬼不止一条命。最终,

她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好。但这次,律师小姐,你最好跟紧点。

监狱里的‘游戏规则’,可比你那些代码复杂得多。”计划简单而粗暴。

Greta在庄园外围的哨卡“酒后闹事”,打伤了两名守卫,

顺理成章地被扭送进了“黑礁石”。过程顺利得让人心寒,显然有人希望她进去,

甚至可能为她铺了路。黑礁石监狱如同其名,是一座建造在黑色玄武岩上的庞大怪物,

潮湿阴冷,海风的咸腥味混合着排泄物和腐烂食物的恶臭,无孔不入。

女监区更是地狱中的地狱。Greta被剥去外衣,换上肮脏的囚服,

扔进了一个挤了十几个女人的牢房。污秽的水泥地,锈蚀的铁栏,

还有那些如同黑暗中窥视的野兽般的目光——贪婪、麻木、充满恶意。她靠墙坐下,

闭目养神,像一头蛰伏的母狼,将所有感官调整到最敏锐的状态。

她能感觉到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听到压抑的窃窃私语和猥琐的笑声。她在等待,

等待Palo***的信号,也等待不可避免的冲突。冲突来得很快。熄灯后不久,

几个体型壮硕的女囚便围了上来,领头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光头,眼神凶悍。“新来的,

懂规矩吗?”疤脸女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味。Greta睁开眼,

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什么规矩?”“交出你的‘好处’,

或者……”另一个女人不怀好意地笑着,伸手想摸Greta的脸。Greta动了。

快如闪电。她没动用致命的技巧,

只是用监狱里最常见的、最野蛮的方式——一记凶狠的头槌撞在疤脸女的鼻梁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接着肘击、膝撞,动作简洁凌厉,

伴随着痛苦的闷哼和倒地声。不到三十秒,那几个挑衅者全都躺在地上***。

Greta踩住疤脸女的手腕,微微用力,声音不高,却让整个牢房瞬间死寂:“现在,

我立规矩。谁再来烦我,断的可就不只是鼻子了。”她重新靠墙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目光敢轻易落在她身上。暴力是这里最直接的语言,

她刚刚完成了一次流畅的“自我介绍”。第二天放风时,

Greta在狭窄的、被高墙围住的院子里看到了Palo***。

她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拿着写字板,正由狱警陪同,

假装对几个囚犯进行例行心理问询。她看起来那么格格不入,干净、冷漠,

像误入污秽之地的天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Palo***的视线在她脸颊上一处新鲜的擦痕上停留了半秒昨晚冲突的纪念品,

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但Greta看到,她扶了扶眼镜架——一个约定的信号。

机会在下午的“劳动时间”到来。囚犯们被赶到一个巨大的仓库里分拣废旧布料,环境嘈杂,

看守相对松懈。Greta被分配到一个角落,旁边就是堆放废弃机械的隔间。

Palo***“恰好”来巡查工作环境对囚犯心理的影响。她支开了陪同的狱警,

走向Greta所在的角落。“你有三十秒。”Greta背对着她,假装忙碌,

声音压得极低。“桑切斯在禁闭室B区7号,单独关押。守卫两小时换班,

中间有五分钟空隙。今晚凌晨两点,是最好的时机。”Palo***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

模糊但清晰。“怎么进去?B区是重犯区,三道铁门。”“钥匙和通行码我会解决。

你需要解决里面的守卫和监控探头。非致命,但必须确保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报警。

仓库里的可利用物品——工具、布料、化学清洁剂……一个粗糙但有效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可以。但你怎么确保我能准时到达B区入口?

”“你会被安排去清理B区走廊的‘意外’呕吐物。时间,凌晨一点五十分。

”Palo***语速极快,“记住,进去后,用这个。

”她似乎不经意地将一个东西滑进Greta手边的布料堆里。

是一个小小的、坚硬的金属物体——一枚改装的回形针,顶端被磨得异常尖锐,

但更重要的是,它内部是中空的,藏着一小截微型碳棒。摩斯密码。最原始,

也最不易被电子设备监测的通讯方式。她们将依靠敲击管道或者铁栏来传递信息。“明白。

”Greta将回形针攥入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Greta。

”Palo***突然低声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老板娘”或别的什么。

Greta动作一顿。“别死在里面。”Palo***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但这句话本身,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你的命,现在是我们两个人的。”说完,

她转身离开,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个干净的弧度,仿佛从未停留。Greta低头,

看着手心里那枚小小的回形针,尖端闪着寒光。监狱的压抑、污秽、绝望,似乎在这一刻,

被注入了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生命力。一场在刀尖上舞蹈的越狱探戈,

即将在凌晨两点的黑礁石监狱,悄然上演。而她的舞伴,是那个永远让人捉摸不透的律师。

这一次,她们敲击出的密码,将是生存,还是毁灭?黑礁石监狱的探戈,

以老桑切斯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

用带血的手指在Greta掌心画出的一个残缺符号一个圈,

里面有个模糊的十字架标记告终。代价是Greta手臂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

以及Palo***利用消防喷淋系统制造的混乱,几乎让整个B区短路。她们像两缕幽灵,

在警报声中沿着预设的、充满污水的管道逃出生天,将地狱甩在身后。

短暂的喘息在城外一座废弃的修道院里进行。雨水变成了冰冷的雪籽,

敲打着残缺的彩绘玻璃窗。圣卡塔利娜的冬季罕见地展现了它冷酷的一面。

“桑切斯说的符号,是‘秃鹫’的标记。”Greta咬着牙,

用撕碎的修道院窗帘包扎着手臂的伤口,血迹在泛黄的布料上洇开。

“那个雇佣兵组织参与了卡米洛的绑架,但雇主……他没说完。

”Palo***正在快速操作着从庄园秘密带出的便携式终端,

屏幕的光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秃鹫’只认钱。能同时调动他们,

并且对雷纳托和我们都如此了解的人……”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向Greta,

“我怀疑是我们之前的‘盟友’,卡洛斯。”卡洛斯,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军火贩子,

自称对雷纳托的统治不满,向Palo***提供了不少“内部消息”,

包括这次看似安全的会面地点——安第斯山脉脚下,一个偏僻的、据说已废弃的观察站,

靠近一片巨大的冰湖。“他为什么要背叛?”Greta吐掉嘴里的血腥味,

感觉寒意正顺着伤口往骨头里钻。“灭口。或者,他从来就是另一方的棋子。

”Palo***合上终端,声音低沉,“但我们没得选。

他说那里有‘秃鹫’的一个临时据点,可能有直接指向雇主的线索。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头。”Greta看着她,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比监狱里的刀光剑影更让人心悸。这太像陷阱了。

但Palo***的眼神里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执拗,那个十字架标记像钩子一样勾着她。“好。

”Greta最终站起身,将博莱塔手枪插入后腰,动作因伤痛而有些滞涩,“但这次,

听我的。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Palo***没有反对,

只是默默将一把小巧但威力惊人的电击棒塞进她手里:“拿着。以防万一。”夜色如墨,

风雪肆虐。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艰难爬行,能见度极低。终于抵达指定坐标时,

眼前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旷雪地,和远处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如同黑色镜子般的冰湖。

根本没有观察站的影子。“我们被耍了。”Greta猛地踩下刹车,车轮在雪地里打滑。

几乎在同时,四周雪坡上亮起了数道刺目的车灯!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风雪的死寂。

至少四五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如同饿狼般围了上来,车顶上架着的机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卡洛斯那肥胖的身影从领头一辆车的副驾驶探出来,手里拿着扩音器,

脸上带着虚伪的歉意:“Palo***小姐!Greta!真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们来!

雇主想和你们当面谈谈,关于那批‘消失’的货,还有……卡米洛少爷的下落!”“冲出去!

”Greta怒吼,挂上倒挡猛踩油门。但已经晚了。埋伏者显然早有准备,

雪地里突然弹起几条带着尖锐铁刺的阻车链!越野车的轮胎瞬间被刺穿,车身失控,

打着旋撞向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轰隆!安全气囊猛地弹出。Greta被撞得头晕眼花,

额角有温热的血流下。她挣扎着去摸枪,车门却被粗暴地拉开,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别动,老板娘。”卡洛斯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转向另一侧被拖出车外的Palo***,

“还有我们聪明的律师小姐。雇主说了,要活的,尤其是你,Palo***小姐,

你可是关键人物。”Greta和Palo***被粗暴地搜身,武器被缴械。两人被推搡着,

走向那片巨大的冰湖。湖面看起来平整光滑,但在风雪中,谁也不知道冰层到底有多厚。

“雇主是谁?”Palo***的声音在风雪中有些颤抖,但依旧维持着镇定。

“很快你就知道了。”卡洛斯搓着手,呵出白气,“他非常欣赏你的……才华。

”走到湖心附近,卡洛斯示意停下。他拿出卫星电话,似乎在汇报情况。

周围的雇佣兵分散开来,形成包围圈。就在这时,

Greta注意到Palo***被反绑在身后的手,

正以一种极其细微的动作摩擦着腕表表带——那是一款特制的通讯器。

她在尝试发送求救信号或定位!但一个雇佣兵似乎察觉到了异常,朝Palo***走去。

“嘿!”Greta突然大声喊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朝卡洛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卡洛斯,你这个没卵蛋的叛徒!雷纳托知道你吃里扒外吗?”卡洛斯被激怒了,

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他骂骂咧咧地走向Greta:“臭***!死到临头还嘴硬!

”就在这一瞬间的混乱中,Palo***完成了操作。但她动作还是慢了一秒,

那个走向她的雇佣兵已经举起了枪托,狠狠砸向她的后脑!“Palo***!

”Greta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雇佣兵死死按住。Palo***闷哼一声,

向前扑倒,单片眼镜飞脱出去,落在雪地里。但她强忍着眩晕,抬头看向Greta,

嘴角竟扯出一抹极淡、极复杂的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跑。”突然,异变陡生!

湖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大的冰层断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冰下爆炸了!显然,

这也是陷阱的一部分!“怎么回事?!”卡洛斯惊恐地大叫。脚下的冰面瞬间布满裂纹,

并且迅速蔓延!雇佣兵们惊慌失措,阵脚大乱。“是炸弹!冰下有炸弹!”有人尖叫。

混乱中,Greta挣脱了束缚!她没有逃跑,而是像一头疯狂的母豹,

扑向离她最近的那个刚才殴打Palo***的雇佣兵,夺过他腰间的匕首,

反手刺入他的咽喉!温热的血喷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她冲向倒在地上的Palo***。

冰面的碎裂声越来越密集,巨大的冰块开始倾斜、塌陷!“Greta!走!

”Palo***试图推开她。“闭嘴!”Greta嘶吼着,用力想把Palo***拉起来。

但一块巨大的冰层在她们脚下彻底断裂!Palo***身下的冰面塌陷,她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Greta死死抓住了Palo***的手腕!但下坠的力道巨大,

加上Greta自己本就站在碎裂的冰缘,她也被拖得向下滑去!

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Palo***大半个身体,刺骨的寒意让她几乎窒息。

Greta半挂在冰窟边缘,手臂的伤口被撕裂,鲜血汩汩涌出,将周围的冰面染红。

她咬紧牙关,指甲因为用力而劈裂,死死抓着Palo***冰冷的手腕。

卡洛斯和雇佣兵们正在仓皇后退,试图逃离不断崩塌的冰湖,没人再顾及她们。

“放手……Greta……”Palo***在冰水中挣扎,脸色青白,声音断断续续,

“你会……掉下来的……”“操……你……妈的……”Greta从牙缝里挤出咒骂,

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在颤抖,另一只手胡乱地扒着光滑的冰缘,寻找任何可以借力的点。

但冰太滑,力气正在迅速流失。她看着Palo***在墨蓝色的冰水中沉浮,

银灰色的短发贴在额头上,那双总是冷静甚至讥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濒死的涣散和不甘。

一种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恐惧攫住了Greta。比死亡更甚。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因为脱力和寒冷而松开的瞬间,Palo***忽然用尽最后的力气,

抬起头,对着她嘶声喊道,声音被风雪和冰水模糊,

却又异常清晰地撞进Greta的耳膜:“要死一起死!”这句话像一道闪电,

劈开了Greta混沌的意识。她看到Palo***眼中那种决绝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和她平时冰冷的形象截然不同。下一秒,在Greta惊恐的注视下,

Palo***做出了一个让她心脏骤停的动作——她不是试图爬上来,

而是用另一只尚且自由的手,猛地抓住自己身上那件早已湿透、沉重不堪的定制西装前襟,

用力一撕!扣子崩飞,昂贵的布料发出撕裂的哀鸣。她竟然在这生死关头,

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试图减轻重量,或者说,是一种象征性的、与过去一切的割裂!

“***疯了!”Greta嘶吼着,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

在Palo***撕碎西装、身体重量稍减的刹那,猛地向上拉扯!冰缘再次碎裂!但这一次,

Greta没有松手。她借着那股反冲力,抱着Palo***冰冷的身体,

一起向后滚落在相对结实一点的冰面上。几乎在落地的同时,

她们刚才悬挂的那整块巨大冰层,轰然沉入湖底,激起巨大的浪花。两人瘫在冰冷的雪地上,

浑身湿透,剧烈地咳嗽、喘息,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急促地交融。风雪依旧,

卡洛斯和他的手下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夜中。Greta侧过头,

看着身边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Palo***。她那头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发乱成一团,

昂贵的西装被撕破,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湿透了紧贴着身体,曲线毕露。脸上毫无血色,

嘴唇冻得发紫,右眼因为失去镜片而微微眯着,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她的眼神,

却亮得惊人,直直地回望着Greta,里面有劫后余生的恍惚,有一种破釜沉舟后的空洞,

还有……一些Greta看不懂的、更加深沉的东西。

“现在……”Palo***的声音颤抖着,带着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却异常清晰,

“我们……真的……两清了。”Greta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不是拥抱,

而是用力抹去Palo***脸上混合着冰水和血水的污迹,动作粗暴,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度。她的指尖感受到Palo***皮肤冰凉的触感,

和底下微弱的、顽强跳动着的脉搏。冰湖的陷阱吞噬了退路,也吞噬了某些伪装。

在死亡的边缘共同徘徊过后,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她们像两只在暴风雪中受伤的野兽,只能依偎着彼此那点微弱的体温,

对抗这漫无边际的、刺骨的寒冷。而未来,比这风雪之夜更加迷茫。

冰湖的寒气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头缝里,迟迟不肯散去。废弃修道院的残破大厅里,

一堆勉强点燃的篝火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试图驱散阴冷和黑暗,

却只能映照出两张毫无血色的脸。Greta的情况很糟。手臂的伤口在冰水里泡过,

又经历了剧烈的挣扎,已经开始红肿发炎,边缘泛起不祥的白色。更重要的是,

极度的寒冷和生死关头的肾上腺素透支后,身体的反噬来得凶猛。她开始发高烧,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浑身滚烫,却偏偏觉得冷,冷得像要冻结灵魂。

PalMA的状况稍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带走大量体温,

她不得不脱下破损的西装外套,只穿着湿冷的衬衫,靠在远离风口的一根石柱旁,

尽可能靠近火堆。她的右眼因为失去单片眼镜而视物模糊,不得不微微眯着,

这让她平时锐利的神情多了几分罕见的脆弱。她翻遍了那个奇迹般没有丢失的钛合金箱子,

找出抗生素和退烧药,混着最后一点干净的雪水,强行喂进Greta嘴里。

但Greta的吞咽反应很弱,大部分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喝下去!

”Palo***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她用手拍打着Greta滚烫的脸颊,

“Greta!听见没有!”Greta陷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意识模糊。

篝火的光影在她脸上跳动,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她开始呓语,声音破碎,含混不清。

“……不……不是我……”她猛地摇头,额头上沁出冰冷的汗珠,

“证据……阿尔瓦雷斯……他把证据……”Palo***屏住呼吸,靠近她,

试图听清每一个字。这是她接近Greta内心最深伤口的唯一机会。突然,

Greta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在躲避无形的击打。她的声音变得尖利,

……爸爸……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偷面包了……”Palo***的心猛地一沉。

偷面包?童年虐待?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关于Greta的过去。

那个暴烈如火的酒吧老板娘,那个前缉毒局王牌,她的坚硬外壳之下,

竟然包裹着如此惨痛的童年。Greta的呓语还在继续,画面支离破碎,

却勾勒出一幅阴暗的图景:醉醺醺的父亲,破败漏雨的房子,饥饿,

还有无休止的殴打和咒骂。她蜷缩起身体,像一只受伤的幼兽,

里反复念叨着:“……要变得强大……再也没人能欺负我……”Palo***沉默地看着她。

一直以来,她看到的都是Greta的强大、固执、甚至鲁莽。她利用这份强大,

也忌惮这份强大。但此刻,她看到的是一个被童年噩梦折磨的灵魂,那份强大,

是用无尽的伤痛和孤独浇筑而成的防御工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伸出手,不是探试体温,

而是有些笨拙地、轻轻拂开Greta被冷汗浸湿、粘在额前的黑色卷发。

指尖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那温度灼烧着Palo***冰凉的指尖。

似乎是这微弱的安抚起了作用,Greta的颤抖稍微平复了一些,呓语也变得低沉下去,

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寂静重新笼罩了大厅,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和Greta沉重的呼吸声。许久,Palo***望着跳跃的火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昏迷中的Greta听。“我父亲……罗德里戈·里奥斯,

”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他从不打我。

他甚至很少对我大声说话。他给我最好的教育,穿最贵的衣服,住最豪华的房子。

”她顿了顿,仿佛在咀嚼某种更为苦涩的东西。“他教我法律,教我如何利用规则,

如何钻营漏洞。他把我当成他最得意的‘作品’,

一把精心打磨、将来可以为他、为家族扫清一切障碍的‘法律武器’。”“十五岁那年,

我发现他***了本该用于修建贫民窟学校的巨额公款。我去质问他,

我以为……我以为至少他会对我有一句解释,或者一句谎言。

”Palo***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她转过头,

看着在火光映照下Greta痛苦而脆弱的侧脸,

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当年那句话:“‘Palo***,我的女儿,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

弱者供养强者,道德是弱者的遮羞布。你要学会欣赏这种……美感。’”大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寒风穿过破窗的呜咽声,像是在附和这句冷酷的宣言。“那天之后,我就知道,我和他,

和那个家族,不再是同类。”Palo***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握着膝盖的手指却悄然收紧,

指节泛白,“我成了他们眼中的‘叛徒’,一个不可理喻的、试图用鸡蛋碰石头的傻瓜。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所以,Greta,”她低声说,

目光重新落回Greta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近乎同病相怜的意味,

“我们都在逃离自己的‘父亲’,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这个操蛋的世界。只不过,

你选择用拳头和枪,我选择用代码和法律。”“我们都……很孤独。”最后这句话,

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这是Palo***·里奥斯第一次,

对外人袒露内心最深处的孤独与决绝。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废墟里,

面对一个被高烧和噩梦折磨的“盟友”,她卸下了那层冰冷的律师面具,

露出了底下那个同样伤痕累累、在黑暗中独行已久的灵魂。后半夜,

Greta的高烧终于退下去一点,陷入了相对平稳的昏睡。Palo***始终没有合眼,

她添着柴火,守着这微弱的温暖,也守着身边这个时而脆弱、时而暴烈的、谜一样的女人。

晨曦微露时,第一缕苍白的光线透过破窗,照在Greta脸上。她的呼吸变得均匀,

眉头虽然依旧紧锁,但脸上的潮红退去了不少。Palo***伸手,

再次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这一次,她的指尖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长了几秒。

当Greta在不久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时,

看到的是Palo***靠在石柱上假寐的侧脸。晨光勾勒出她清晰的颌线,

银灰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失去眼镜的右眼让她看起来少了平时的锋利,

多了几分疲惫的真实感。Greta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想说点什么,

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而Palo***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苏醒,立刻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审视,仿佛昨夜那段脆弱的情感流露,只是一场幻觉。

“你醒了?”Palo***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语气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退烧了就好。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卡洛斯的人可能还会回来。”Greta看着她,

看着那双迅速筑起防线眼睛,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艰难地撑起身体,

感受着伤口传来的刺痛和身体的虚弱。有些记忆,如同高烧时的碎片,模糊不清,

却真实地刻在了灵魂的某个角落。而有些共鸣,一旦产生,便再难轻易抹去。

在这破败的修道院里,两个孤独的灵魂,在生死的间隙,短暂地触碰到了彼此最深的底色。

前方的路依旧危机四伏,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修道院的晨光没能带来温暖,

只照亮了满目疮痍和去意已决的心。高烧退去后,Greta的身体依旧虚弱,每动一下,

手臂和背后的伤口都传来尖锐的***。但比肉体更痛的,

冰湖濒死时刻和高烧呓语中被彻底点燃的东西——一种不能再逃避、不能再假手于人的决绝。

Palo***找来了干净的水和些许食物,两人沉默地分食。

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低气压。Greta吃得很快,几乎是机械地吞咽,目光始终低垂,

避免与Palo***对视。她知道,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能轻易看穿她此刻正在酝酿的计划。

吃完最后一口干硬的面包,Greta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疼的筋骨。

她走到破败的祭坛前,那里只剩下一个歪斜的木质十字架。她背对着Palo***,

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该分头行动了。

”Palo***正在擦拭她那副备用单片眼镜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Greta的背影:“分头?去哪里?做什么?

”Greta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绷紧的鼓皮。“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用你的方式继续。而我,”她顿了顿,眼神掠过Palo***,望向窗外荒芜的庭院,

“有我必须亲自去了结的事情。”“了结?”Palo***缓缓站起身,声音里透出寒意,

“你了结的方式,就是单枪匹马去找雷纳托·里奥斯,或者我父亲,

然后像个悲壮的***一样被打成筛子?”Greta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这是我的事。”“你的事?”Palo***逼近一步,

她比Greta稍矮,但此刻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从你把我从冰湖里拖上来那一刻起,

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的命是我捞回来的!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随心所欲地去送死?

”“正是因为我欠你一条命!”Greta猛地提高音量,

眼中压抑许久的火焰终于喷薄而出,“所以我更不能拖着你一起死!桑切斯死了!

线索指向‘秃鹫’,指向你父亲和雷纳托!这潭水比我们想的更深!你还有你的方式,

你的计划,你可以用那些代码、那些法律条文慢慢跟他们耗!但我等不了了!”她喘着粗气,

因为激动而牵动了伤口,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亮得骇人。

“我受够了这种东躲***、被动挨打的日子!

受够了看着身边的人因为我知道得太多而一个个死去!阿尔瓦雷斯陷害我,

雷纳托想要我的命,现在连你那个该死的父亲也掺和进来……这条命,

与其浪费在无休止的逃亡和算计里,不如用来做个了断!”Palo***看着她,

看着她眼中那种近乎毁灭般的决绝,一种熟悉的、冰冷的怒意也开始在胸腔里凝聚。“所以,

这就是你的计划?用最愚蠢、最直接的方式去复仇,然后让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Greta Velasquez,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和懦弱了?”“懦弱?

”Greta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她猛地从后腰抽出那支博莱塔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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