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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23

红烛高燃,锦被绣褥。

林潇坐在床沿,凤冠霞帔,本该是人生最欢喜的时刻,可她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发凉。

窗外隐约传来兵刃相交之声,越来越近。

她猛地起身,却被身旁的夫君——三皇子萧景睿轻轻按住。

“潇儿,急什么?”萧景睿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可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中,此刻却淬着冰一般的寒意。

“外面是什么声音?”林潇颤声问,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萧景睿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起身整理衣袖:“不过是清理几个不识相的叛党罢了。”

房门突然被撞开,林潇的父亲——镇国大将军林威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手中的长剑已残缺不堪。

“潇儿快走!他、他骗了我们所有人!”林威目眦欲裂,朝着萧景睿怒吼,“我林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萧景睿面色不变,轻轻击掌。瞬间,无数弓箭手涌入婚房,箭头森然对准了林威。

“岳父大人言重了。”萧景睿语气平淡,“若不是借大婚之名,怎能将林家心腹一网打尽?您手握兵权多年,父皇早已寝食难安。今日之事,不过是顺应圣意罢了。”

林潇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她倾心相爱多年的男子。三个月前,他跪在父亲面前发誓会一生爱护她;一个月前,他在御花园为她摘星许愿;甚至半个时辰前,他还温柔地替她理好凤冠,说她是世上最美的新娘。

“为什么?”林潇声音嘶哑,泪水模糊了视线。

萧景睿终于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冰冷:“潇儿,要怪就怪你身为林家女。皇权路上,从无情爱可言。”

他抬手,轻轻一挥。

箭如雨下。

林潇眼睁睁看着父亲用最后的气力挡在她身前,被无数箭矢穿透胸膛。

“潇儿...逃...”父亲最后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血溅在她的嫁衣上,比那鸳鸯刺绣还要刺眼。

接着,她听到远处传来母亲和弟弟的惨叫声,整个林府陷入一片火海。

萧景睿缓缓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别怪我,要成就大业,总要有所牺牲。你放心,我会留你全尸,毕竟...”他顿了顿,“你曾给过我最快活的时光。”

林潇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滔天恨意:“萧景睿!若有来世,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永世不得超生!”

他轻笑一声,似乎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手中的匕首却毫不犹豫地刺入她的心口。

剧痛传来,林潇倒在血泊中,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萧景睿绝情的背影和漫天火光。

第二章 重生十六岁

窒息感猛地将林潇惊醒。

她剧烈地咳嗽着,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不在血火交织的新房,而是躺在熟悉的闺房中。

梨花木雕花床,淡粉纱帐,墙上还挂着她及笄时父亲送的宝剑“流光”。一切陈设都与她十六岁时别无二致。

“小姐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潇震惊地转头,看到丫鬟云儿活生生地站在床前,手中端着汤药。

云儿不是早在两年前就因为护着她而被萧景睿的暗箭射杀了吗?

林潇猛地坐起,抓住云儿的手腕:“现在是何年何月?我父亲何在?”

云儿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道:“小姐莫不是落水后还没清醒?现在是永昌十二年春,将军刚下朝回府,正在书房呢。”

永昌十二年?她十六岁那年?

林潇跌跌撞撞地冲到梳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眉眼如画,尚未经历后来的沧桑巨变。

她重生了!回到了三年前!

这时,她才感觉到头部隐隐作痛。是了,十六岁那年春天,她确实曾失足落水,昏迷了一整天。没想到这一昏,竟让经历了血婚之夜的她回到了过去。

“潇儿醒了?”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进来,正是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父亲林威。

看着活生生的父亲,林潇再也控制不住,扑进父亲怀中痛哭失声。

林威被女儿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只能轻拍她的背安抚:“不过是落水受了惊,怎么哭得如此伤心?莫非是有人欺负你了?”

林潇猛地抬头,擦干眼泪。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既然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定要扭转命运,保护家人,让那些负她害她之人付出代价!

“父亲,”林潇突然严肃起来,“三皇子近日是否频频来访?”

林威有些惊讶:“确实,三殿下对你似乎颇为青睐,前日还送来一支玉簪为你压惊。怎么,你不喜欢?”

林潇心中冷笑。青睐?萧景睿看中的不过是林家的兵权和在朝中的影响力罢了。前世他就是从这时开始接近她,一步步获取她和林家的信任。

“父亲,”林潇直视林威的眼睛,“请务必远离三皇子,他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林威皱眉:“潇儿何出此言?三殿下温文尔雅,礼贤下士,朝中许多大臣都对他赞誉有加。”

林潇知道一时难以让父亲相信萧景睿的真面目,只能暂且压下话题,转而问道:“宫中近日可有盛宴?”

“三日后恰逢太后寿辰,将举办宫宴。你若身体无碍,可随你母亲一同前往。”

太后寿宴!林潇记起来了,正是在这场宴会上,她第一次遇见太子萧景琰。前世她满心都是萧景睿,对那位沉默寡言的太子几乎毫无印象。

这一世,一切都将不同。

三日转瞬即逝。

宫宴那晚,林潇特意选了一身淡青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简单的珍珠簪,既不张扬,又不失将门千金的身份。

宴会上,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帝下首的萧景睿。他正与几位大臣谈笑风生,举止优雅,引得不少闺秀偷偷注目。

若是从前,林潇定会为之心动。可现在,她只感到一阵恶心和恨意。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落向了对面独自饮酒的太子萧景琰。

与八面玲珑的萧景睿不同,萧景琰似乎并不热衷应酬,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与身旁的老臣低语几句。他的眉宇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看透人心。

林潇正思索如何引起太子注意,机会却不期而至。

宴至中途,各国使节献礼。一名北方部落使者呈上一把造型奇特的铁弓,声称若有人能拉开此弓,部落愿献上良马千匹。

几位武将纷纷尝试,却无人能拉开弓弦。皇帝面露不悦。

这时,萧景睿起身笑道:“儿臣愿一试。”

他走到殿中,运足气力,弓弦却只微微弯曲。场面一时尴尬。

林潇心念电转。她记得前世这把弓最后被太子拉开,但具体情形已记不清了。这是一个机会!

就在一片寂静中,林潇突然轻声对身旁的母亲说:“女儿曾听父亲说,拉强弓不全靠气力,还需巧劲。弓背上似乎有个机关...”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的几位武将听见,自然也传到了太子的耳中。

萧景琰目光微闪,突然起身:“父皇,儿臣愿试。”

他拿起铁弓,仔细观察弓背,果然发现一个不起眼的机构。轻轻一按,弓身结构顿时改变。接着他轻松拉满弓弦,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叹。

皇帝大喜,重赏太子和北方使者。

在众人向太子道贺时,萧景琰的目光却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林潇身上。

宴席尾声,林潇借口透气,独自来到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她知道,太子一定会来找她。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林小姐是如何知道那弓有机括的?”萧景琰的声音低沉有力。

林潇转身,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臣女不过是偶然听家父提起过北方部落的这种机关弓,侥幸猜中罢了。”

萧景琰目光如炬:“家父从未出使北方,林将军如何得知这等细节?”

林潇心中一惊,没想到太子如此敏锐。她镇定自若地回答:“家父虽未出使北方,但军中来自各地的将士不少,见识广博也是自然。”

两人对视片刻,萧景琰忽然微微一笑:“林小姐很有趣。不知可否愿意陪本王走走?”

月光下,太子的侧脸轮廓分明。林潇忽然意识到,这位被朝野认为“平庸”的太子,或许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个。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布局开始

月光如水,洒在御花园的青石小径上。林潇与萧景琰并肩而行,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殿下今日一展身手,令众人刮目相看。”林潇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钦佩。

萧景琰侧目看她,眼中带着探究:“若非林小姐提示,本王未必能发现弓上机关。”

林潇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殿下过谦了。即便没有臣女多嘴,以殿下的聪慧,发现机关也是迟早的事。”

他们走到一处凉亭停下。夜风拂过,带来远处宴会的丝竹声,却更显得此处静谧非常。

萧景琰突然问道:“林小姐似乎对三皇弟颇有微词?”

林潇心中一惊,面上却不露声色:“殿下何出此言?”

“方才宴上,三皇弟向你敬酒,你避开了他的视线。”萧景琰语气平淡,“且本王注意到,整晚你未曾看他一眼,这与往日不同。”

林潇暗叹太子观察入微,斟酌着回答:“人总是会变的。或许臣女终于学会了看清人心。”

萧景琰没有追问,转而道:“三日后,西山有场马球会,三皇弟主持。你可会去?”

“臣女尚未决定。”林潇如实回答。前世她也参加了那场马球会,萧景睿凭借出色的表现赢得满堂彩,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朝臣心中的地位。

“若你去,务必小心。”萧景琰的声音低沉下来,“近日得知,有人计划在马球会上制造意外。”

林潇猛地抬头:“殿下为何告知臣女此事?”

萧景琰的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深邃难测:“因为意外目标,似乎是林将军。”

父亲!林潇心中一紧。前世此时,父亲确实在马球会上坠马受伤,休养了整整一月。当时都以为是意外,如今想来,恐怕是萧景睿的算计——因为父亲受伤期间,萧景睿趁机拉拢了父亲麾下的几名副将。

“多谢殿下提醒。”林潇真诚地道谢。

萧景琰微微颔首:“时候不早,该回宴了。本王送你。”

回程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林潇决定必须参加马球会,阻止萧景睿的阴谋。而萧景琰则对这个突然转变的林家小姐产生了浓厚兴趣。

宴会结束后,林府马车内。

林夫人看着女儿,柔声问道:“潇儿,今日见你与太子相谈甚欢?”

林潇握住母亲的手:“母亲,女儿有一事相求。三日后西山马球会,女儿想去观看。”

林夫人有些惊讶:“你落水才愈,不宜劳累。况且你向来不喜这等喧闹场合。”

“女儿想去散散心。”林潇坚持道,“况且父亲也会参赛,女儿想去为他助威。”

林夫人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也好。那让你兄长陪你同去。”

回到闺房,林潇屏退下人,独自坐在灯下沉思。她需要证据,需要揭开萧景睿的真面目。忽然,她想起一件事:前世大约此时,萧景睿的心腹赵元德曾在西山别院私藏一批兵器,意图日后栽赃林家谋反。

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

次日清晨,林潇以挑选马球会着装为由,请求出门逛逛京城绸缎庄。林夫人自然应允,派了家丁护卫随行。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林潇的马车缓缓而行。经过醉仙楼时,她故意让马车停下,声称想买些点心带回府。

就在下车瞬间,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正要进入醉仙楼的青衣男子。

“抱歉。”林潇连忙道歉,趁扶住对方的瞬间,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字条塞入对方袖中。

青衣男子一愣,待看清林潇面容,眼中闪过惊诧,但很快恢复如常:“小姐无事就好。”说罢匆匆进入酒楼。

此人名叫墨尘,是林家安插在京中的暗线首领之一,前世为保护林潇而亡。林潇记得每月初九,他都会来醉仙楼与线人接头。字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未时三刻,西山亭一见。故人。”

回府后,林潇借口疲累,早早歇下。待到午后众人歇息时,她换上简便衣衫,悄悄从后门溜出府邸。

西山亭位于京城西郊,平日人迹罕至。林潇到达时,墨尘已经等在那里。

“小姐约墨某来此,所为何事?”墨尘警惕地问,手按在剑柄上。

林潇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枚半圆形玉佩。墨尘见状,脸色顿变,也从怀中取出另一枚玉佩——两半完美契合,正是林家暗线的信物。

“您怎么会有这个?”墨尘难以置信。这信物本该只有林将军和他有。

“父亲让我来找你。”林潇面不改色地撒谎,“有要事需你相助。”

墨尘单膝跪地:“但凭吩咐。”

林潇压低声音:“我要你调查三皇子萧景睿在西山别院的动静,特别是他的心腹赵元德近日是否有异常举动。”

墨尘眼中闪过诧异,但仍恭敬应下:“遵命。”

三日后,西山马球场彩旗招展,宾客云集。

林潇与兄长林枫坐在观赛席上,目光不时扫向正在做准备的父亲。她注意到萧景睿的亲信赵元德正在马厩附近徘徊,心中警铃大作。

“哥哥,我有些胸闷,想去透透气。”林潇对林枫说。

林枫关切地道:“我陪你去。”

“不必了,你且看比赛,我就在附近走走。”林潇笑着拒绝,起身离开观赛席。

她绕到马厩后方,果然看见赵元德正与一个马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那马夫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正要往水桶里倒什么。

“赵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林潇突然出声,吓得二人一颤。

赵元德迅速恢复镇定,笑道:“原来是林小姐。这马夫说发现有匹马似乎病了,我正在问他情况。”

林潇走上前,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小瓷瓶:“这是什么药?可否让我看看?”

马夫下意识地将瓷瓶藏到身后,神色慌张。

赵元德干笑一声:“不过是寻常药物,不敢劳烦小姐。”

就在这时,墨尘突然从一旁走出,手中押着另一个马夫:“小姐,抓到一个往将军的马鞍下放针的人。”

赵元德脸色顿变,猛地拔出腰间短刀向墨尘刺去。电光火石间,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击飞了赵元德手中的刀。

众人转头,看见太子萧景琰手持长弓,立于不远处,身后跟着数名侍卫。

“拿下。”萧景琰命令道,声音冷冽。

赵元德面如死灰,被侍卫押住。墨尘将那个马夫也交给侍卫,而后悄无声息地退入人群,消失不见。

林潇走向萧景琰,行礼道:“多谢殿下相助。”

萧景琰下马扶起她:“本王只是恰巧路过。林小姐如何发现异常?”

林潇早已想好说辞:“昨日无意中听到赵大人与人在醉仙楼密谈,提及今日马球会之事,觉得可疑,故多留了心。”

萧景琰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似乎不完全相信,却也没有追问。

这时,萧景睿闻讯赶来,见到被押的赵元德,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这是怎么了?赵参将犯了何事?”

萧景琰淡淡道:“赵元德意图谋害朝廷重臣,人赃俱获。”

萧景睿做痛心状:“竟有此事!臣弟识人不明,请皇兄恕罪。”他转向林潇,语气温柔:“潇儿受惊了。好在及时发现,未酿成大祸。”

看着他虚伪的面孔,林潇强忍恶心,勉强一笑:“多谢三殿下关心。”

经此一事,马球会草草收场。赵元德被押入大牢,尽管他坚称是个人行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与三皇子脱不了干系。

回府路上,林枫对妹妹刮目相看:“潇儿,今日多亏你机警,否则父亲危矣。”

林潇靠在车壁上,轻声道:“哥哥,朝中局势复杂,我们需更加小心。”

林枫点头,又疑惑地问:“你何时学会观察这些了?”

林潇望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轻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

当晚,林威将女儿叫到书房。

“今日之事,太子已秘密告知于我。”林威神色严肃,“潇儿,你实话告诉为父,你是如何得知赵元德有问题的?”

林潇知道瞒不过父亲,半真半假地道:“女儿落水那日,恍惚中听到有人对话,提及马球会与父亲安危。醒来后只当是梦,但心中不安,故多了留意。那日在醉仙楼,恰巧听到赵元德与人密谈,印证了梦中听闻,这才决定调查。”

林威沉思良久,最终叹道:“或许是上天警示。为父会多加小心。”他顿了顿,又道:“太子似乎对你颇为赏识。”

林潇心中一动:“父亲对太子殿下如何看待?”

林威沉吟道:“太子表面平庸,实则深藏不露。只是势单力薄,不如三皇子党羽众多。”

“女儿以为,正因如此,太子才更需要助力。”林潇轻声道,“况且,经过今日之事,三皇子必定记恨林家,我们已无退路。”

林威震惊地看着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潇儿,你变了。”

林潇垂眸:“经历生死,怎能不变?”

父女二人长谈至深夜。最终林威答应会慎重考虑与太子的关系。

几日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为表彰林家忠诚,特赏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更令人惊讶的是,皇帝还下旨,允林潇自由出入宫中书苑,陪伴公主读书。

这明显是太子的手笔,既提升了林家的地位,又为林潇创造了进宫的机会。

接到旨意时,林潇正在院中练剑。听到宣旨太监的话,她收剑入鞘,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远处三皇子府中,萧景睿摔碎了手中的茶杯,面色阴沉。

“林潇...”他喃喃道,眼中闪过冷光,“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窗外,暮色四合,乌云渐渐聚拢,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四章 书苑初探

宫中书苑位于皇城东侧,是皇室子弟和特许贵女读书习字之所。青瓦白墙,竹影婆娑,看似清雅宁静,实则是各方势力暗自较量的另一个战场。

林潇第一次踏入书苑那日,天青如洗。她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既不失身份,又不过分招摇。

“林小姐安好。”书苑掌事姑姑迎上前来,礼节周到却透着疏离,“公主殿下已在兰轩阁等候多时了。”

林潇心中明了。安宁公主是皇后所出,太子的胞妹,年方十四,性子娇憨却也不失聪慧。今日这场会面,恐怕不只是陪读这么简单。

兰轩阁内,安宁公主正临窗习字。见林潇进来,她放下笔,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原来你就是林将军的女儿。那日在马球会上,听说你识破了歹人阴谋,救了林将军?”

林潇恭敬行礼:“臣女不敢居功,全赖太子殿下及时出手。”

公主走近几步,压低声音:“皇兄很少对谁这般上心。”她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林潇从容应答:“臣女愚钝,不敢妄自揣测太子殿下心意。”

公主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笑道:“好吧,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讨了皇兄欢心,既然他开口让你来陪我读书,我自然要好生待你。”

就这样,林潇开始了在书苑的陪读生活。她很快发现,这里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每日前来读书的除了公主,还有几位郡主和特许入宫的贵女,个个身后都代表着不同的势力。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吏部尚书之女苏婉清。她才华出众,貌美如花,更是三皇子萧景睿的忠实拥趸。林潇入书苑第一日,就感受到了来自苏婉清的敌意。

“听闻林小姐在马球会上大出风头,”苏婉清某日故意在众人面前扬声说道,“只是女子当以贞静为要,抛头露面终究不是大家风范。”

几位贵女掩口轻笑。安宁公主皱眉欲言,却被林潇轻轻拉住。

林潇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微笑道:“苏小姐说得是。只是家父常教导,为人子女者,孝字当先。那日若因拘泥礼数而置父亲安危于不顾,才是真正的不孝不义。”

一番话说得苏婉清哑口无言,公主则暗暗向林潇投来赞许的目光。

然而林潇明白,这些小打小闹不足为虑。她真正的目标,是书苑深处的那座藏书楼。

宫中藏书楼汇聚天下典籍,更有不少朝臣奏疏和史料档案。前世林潇偶然得知,藏书楼暗格中藏有一本记录各级官员把柄的密册,是已故老太师所留。萧景睿后来正是得到了这本密册,才能迅速拉拢或铲除异己。

这日午后,林潇借口为公主寻一本古籍,首次踏入藏书楼。楼内幽静异常,书香与陈旧纸张的气息混合在一起,阳光从高窗射入,在尘埃中形成道道光柱。

她按照记忆中的线索,走向西南角的书架。那里收藏的多是前朝史料,平日少有人至。

就在林潇仔细搜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小姐在找什么?”

她心中一惊,转身看见萧景琰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如炬。

“参见太子殿下。”林潇忙行礼,“公主想查前朝服饰典制,命臣女来找《舆服志》。”

萧景琰走近几步,目光扫过她面前的书架:“《舆服志》在东区丙列,不在这里。”

林潇心中一紧,面上却保持镇定:“臣女初来,还不熟悉藏书楼布局,多谢殿下指点。”

萧景琰没有立即离开,反而问道:“那日马球会后,三皇弟可曾为难于你?”

林潇摇头:“三殿下彬彬有礼,不曾为难。”

“是吗?”萧景琰语气平淡,“昨日朝会上,三皇弟提议由兵部侍郎王启年暂代西山营督练之职。王启年是他的人,而西山营原是林将军麾下。”

林潇心中一凛。萧景睿这是在慢慢蚕食林家的兵权。

“父亲可知此事?”

“林将军当场反对,父皇暂未决断。”萧景琰注视着她,“但三皇弟不会轻易罢休。”

林潇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直视萧景琰:“殿下为何屡次相助林家?”

萧景琰微微一笑:“本王只是不忍见忠良之后受人算计。”

就在这时,楼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闪身躲入书架后的阴影处。

来人是两个小太监,边走边低声交谈。

“...确定就在这一带?”

“错不了,老太师临终前说的,西南角,‘史鉴’之后...”

“可这许多书架,如何找起?”

“仔细些,总会有发现...”

林潇心中震动。这两人显然也是在找那本密册!她侧目看向萧景琰,发现他面色凝重,显然也听到了对话。

待太监走后,萧景琰低声道:“看来不少人对此地感兴趣。”

林潇试探地问:“殿下可知他们在找什么?”

萧景琰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林小姐又可知自己在找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各怀心思。

最终萧景琰打破沉默:“此地不宜久留,改日再寻《舆服志》吧。”

离开藏书楼时,林潇心中波澜起伏。太子显然知道密册的存在,而那两个太监八成是萧景睿的人。这意味着她必须更快行动。

机会几天后终于到来。

那日午后,忽然天降暴雨,书苑提前放学。林潇借口雨大暂留,实则悄悄重返藏书楼。

雨声淅沥,楼内更显寂静。林潇按照前世模糊的记忆,在西南角仔细搜寻。她记得密册藏在一套《前朝史鉴》的暗格中,可眼前《前朝史鉴》有数十卷,究竟在哪一卷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雨声渐小,林潇额角渗出细汗。

正当她几乎要放弃时,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卷的书脊略有不同,上面有一个极不明显的凸起。她小心地取下那卷书,发现书脊居然可以滑动,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中正是那本薄薄的册子!

林潇心跳加速,迅速将册子纳入袖中,将书卷恢复原状。她刚转身欲离开,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林小姐果然找到了想要的东西。”萧景琰站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微微鼓起的袖口上。

林潇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

“不必隐瞒。”萧景琰打断她,“本王监视此地多日,就为等有人来取此物。只是没想到是你。”

林潇握紧袖中的册子,脑中飞快思索对策。

萧景琰忽然微微一笑:“此地不是说话处,随我来。”

他带着林潇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暖阁。屏退左右后,他转身道:“现在可以给本王看看了吗?”

林潇犹豫片刻,终究将册子取出递上。

萧景琰翻看几页,面色渐凝:“果然如此...这些年朝中诸多莫名的人事变动,终于有了解释。”

他忽然抬头看向林潇:“你如何得知此物存在?”

林潇早已想好说辞:“臣女偶然听父亲提起,老太师临终前曾暗示有这么一本册子,记录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父亲当时未放在心上,臣女却记下了。近来见三皇子频频动作,想起此事,故来一试。”

萧景琰凝视她良久,似乎在判断话中真伪。最终他合上册子,递还给林潇。

“此物你收好,或许日后有大用。”

林潇惊讶地看着他:“殿下不将它收回?”

萧景琰摇头:“在本王手中反而危险。你既找到它,便是天意。”他走近一步,压低声音,“但切记,此物可兴国,也可亡国。用之须慎。”

林潇郑重接过:“臣女明白。”

窗外雨已停歇,一缕夕阳破云而出。萧景琰望向窗外,忽然道:“三日后是母后寿辰,宫中设宴,你可会来?”

林潇点头:“臣女会随母亲入宫贺寿。”

“那日小心。”萧景琰语气平淡,“三皇弟计划在宴上向父皇请旨赐婚。”

林潇心中一紧:“赐婚?与谁?”

萧景琰转头看她,目光复杂:“与你。”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林潇顿时面无血色。前世场景再次浮现眼前——红烛喜堂,父亲惨死,满门诛灭...

“不...”她脱口而出,随即强自镇定,“臣女绝不会嫁与三皇子。”

萧景琰注视着她异常的反应,若有所思:“你似乎...特别厌恶三皇弟?”

林潇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殿下可信人有前世今生?”

萧景琰挑眉,等待下文。

“若我说,我曾做过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梦中嫁与三皇子,最终林家满门惨死,而我含恨而终...殿下可信?”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闻远处隐约的钟声。

良久,萧景琰轻声道:“梦境也好,预感也罢,既得警示,便当避祸。”他顿了顿,“若你不愿嫁与三皇弟,寿宴那日本王或可相助。”

林潇心中涌起一丝希望:“殿下为何愿助臣女?”

萧景琰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因为本王也不愿见三皇弟通过联姻获得林家兵权。这个理由可足够?”

林潇深深一礼:“多谢殿下。”

离开皇宫时,林潇袖中的册子沉甸甸的。她明白,从此刻起,她已正式踏入这场权力博弈的旋涡中心。

而前方的路,注定荆棘满布。

第五章 寿宴惊变

皇后寿辰那日,皇宫张灯结彩,喜庆非常。朱红宫墙内,百花争艳,丝竹声声,一派盛世华章景象。

林潇随父母入宫时,刻意选了一身不算醒目的淡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一支碧玉步摇,行走时泠泠作响,如清泉滴落玉石。

“潇儿今日似乎格外安静。”林夫人低声关切道。

林潇勉强一笑:“宫中盛宴,女儿不敢失仪。”

她目光扫过宴会场,看见太子萧景琰已端坐于御座下首,正与一旁的老臣低声交谈。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抬眼望来,微微颔首示意。

另一边,三皇子萧景睿被一群朝臣簇拥着,谈笑风生。他今日穿着绛紫亲王服,金冠玉带,更衬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见林家人到来,他含笑走来,目光却牢牢锁在林潇身上。

“林将军,夫人,潇...林小姐。”他及时改口,语气温柔,“今日母后寿辰,多谢诸位前来。”

林威拱手还礼:“殿下言重了,皇后娘娘千秋,臣等自当来贺。”

萧景睿转向林潇,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多日不见,林小姐越发清丽动人了。”

林潇垂眸避開他的視線:“殿下过奖。”

宴至中途,歌舞渐歇,皇帝携皇后接受百官朝贺。这时,萧景睿突然起身,行至御前跪下:

“父皇,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林潇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出,在淡紫衣裙上染开深色水痕。来了,终于来了。

皇帝显然心情颇佳,笑道:“皇儿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萧景睿抬头,声音清朗:“儿臣心仪林将军之女林潇已久,恳请父皇母后恩准,为儿臣与林小姐赐婚。”

宴席间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家席位上。林潇感到父亲瞬间绷直了脊背,母亲的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她的。

皇帝抚须沉吟:“林将军乃国之栋梁,林家小姐温良贤淑,与皇儿倒是般配。”他转向林家席位,“林爱卿意下如何?”

林威起身行礼,语气谨慎:“承蒙三殿下厚爱,只是小女年幼,臣与内子还想多留她在身边些时日...”

这是婉拒之意了。萧景睿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又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林将军爱女心切,儿臣明白。然儿臣对林小姐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若能得此良缘,必当珍之重之,绝不辜负。”

几位与三皇子交好的大臣纷纷出声附和:

“三殿下与林家小姐确是郎才女貌!”

“此乃天作之合啊!”

“请陛下成全!”

皇帝显然被说动了,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愕然望去,说话的竟是向来不多言的太子萧景琰。

皇帝挑眉:“太子有何见解?”

萧景琰从容起身:“三皇弟与林家小姐的婚事,关乎国体,不宜仓促。况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儿臣听闻近日边境不宁,北狄似有异动。林将军掌京畿兵权,此时若与皇子联姻,恐引人非议,以为我朝有兴兵之意。”

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几位老臣纷纷点头称是。

萧景睿脸色微变,强笑道:“皇兄多虑了,儿女婚事与边境军务何干?”

“三皇弟久在京城,或许不知兵事敏感。”萧景琰语气平淡,“北狄使者正在京中,若此时传出林家与皇子联姻的消息,恐生误会。”

皇帝沉吟片刻,显然被说动了:“太子所言有理。联姻之事,容后再议。”

萧景睿还想再言,却被皇帝摆手制止:“今日皇后寿辰,不谈国事。来人,奏乐!”

乐声再起,宴席恢复喧闹,但气氛已悄然改变。林潇暗暗松口气,向太子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却只是举杯轻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宴至中途,林潇借口更衣离席。行至御花园僻静处,她终于舒了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小姐好手段。”萧景睿的声音冷如寒冰,“不知何时与皇兄如此熟稔了?”

林潇转身,镇定行礼:“臣女不知殿下何意。”

萧景睿逼近一步,眼中再无平日温柔,只剩下冰冷审视:“你以为拒绝了这门婚事,就能逃脱我的手掌?林家兵权,我志在必得。”

林潇抬眼直视他,毫不退缩:“殿下终于不再伪装了?”

萧景睿冷笑:“既然你看穿了,我也不必再演戏。告诉你父亲,若肯乖乖合作,保林家荣华富贵。若不然...”他伸手捏住林潇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痛得蹙眉,“林家覆灭,不过在我一念之间。”

“三皇弟这是在做什么?”突然,萧景琰的声音从旁传来。

萧景睿立刻松开手,恢复温文模样:“与林小姐说几句话而已。皇兄真是无处不在啊。”

萧景琰缓步走来,目光冷冽:“御花园内对朝臣之女动手动脚,岂是皇子应有的体统?”

兄弟二人对视间,剑拔弩张。

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二位殿下,陛下传召!”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皇帝面色铁青,将一本奏折摔在桌上:

“边境急报!北狄大军压境,连破三城!”

林威大惊:“怎么可能?三日前才报边境安宁!”

皇帝冷笑:“看来是有人隐瞒军情!若不是北狄使者今日突然告辞离去,朕还被蒙在鼓里!”

萧景琰蹙眉:“北狄使者突然离去?莫非...”

话音未落,又一个侍卫匆忙进来:“陛下!北狄使者团在离京途中遭袭,全部...全部殒命!”

举座皆惊。使者死在本国境内,这是天大的外交事件,必将引发战争!

皇帝震怒:“查!给朕彻查!”

萧景睿突然道:“父皇,此事蹊跷。北狄大军压境,使者又突然死于非命,未免太过巧合。”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林威,“恐怕朝中有人通敌叛国,欲挑起战事。”

林威怒道:“殿下这是何意?”

“林将军莫急,”萧景睿淡淡道,“只是按常理推断罢了。毕竟边境军务,一直是将军负责。”

这分明是暗示林威通敌!林潇心中冰寒,原来萧景睿早已布下此局,若求亲不成,便栽赃陷害!

萧景琰突然开口:“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未必如此简单。北狄使者死因未明,边境军情被瞒,恐怕朝中确有内奸,但未必是林将军。”

皇帝面色稍缓:“太子有何见解?”

“当务之急是派良将前往边境稳住局势,同时彻查使者死因与军情隐瞒之事。”萧景琰从容道,“儿臣推荐林将军即刻前往边境督战,至于查案之事...”

他目光扫过萧景睿:“三皇弟心思缜密,不如就由他负责调查使者之死?”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准奏:“就依太子所言。林威,朕命你即日点兵前往边境。景睿,使者一案由你主查。”

离开御书房时,夜色已深。萧景睿走过林潇身边,低声冷笑:“看这次,还有谁能护得住林家。”

待他走远,林潇转向萧景琰,急切道:“殿下明知这是他设的局,为何还让父亲去边境?万一途中有人暗算...”

萧景琰目光深远:“留在京城,才是真正的危险。边境虽险,却是林将军的地盘。至于使者一案...”他从袖中取出一物,“你看看这个。”

林潇接过,发现是一枚北狄使者的腰牌,上面沾着已然干涸的血迹。

“这是在使者尸体旁发现的,”萧景琰低声道,“但奇怪的是,经查验,使者团无人缺少腰牌。”

林潇顿时明了:“有人故意留下这个,欲嫁祸于人!”

“正是。”萧景琰点头,“我已命人暗中查访,发现三皇弟的一个亲信昨日曾与一北狄商人秘密会面。”

林潇脑中灵光一闪:“殿下可记得那本册子中,记录着兵部侍郎王启年曾收受北狄贿赂?”

萧景琰眼中闪过赞赏:“你记得很清楚。王启年正是三皇弟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明了:萧景睿恐怕与北狄有所勾结,故意挑起事端,既为夺权,也为陷害林家。

“我必须尽快告知父亲。”林潇急切道。

萧景琰按住她的肩:“稍安勿躁。今夜子时,西侧宫门,有人接应你出宫。记住,只可信你父亲一人。”

林潇怔住:“殿下为何...”

“因为朝廷需要忠良,江山需要栋梁。”萧景琰目光深沉,“更因为...我相信你说的那个梦。”

林潇心中震动,还欲再言,却见有人走来,只得匆匆一礼离去。

子时,月隐星稀。林潇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离席,悄悄来到西侧宫门。果然有一个小太监等候在此,递给她一套太监服饰:

“小姐快换上,马车已在门外等候。”

林潇迅速更衣,跟着小太监顺利出宫。宫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候着,车夫竟是墨尘!

“小姐,”墨尘低声道,“太子殿下命我护送您去见将军。”

马车悄无声息地行驶在夜色中,最终停在城西一处僻静宅邸前。林威早已在此等候,面色凝重。

“父亲!”林潇急忙将所知一切告知。

林威听罢,长叹一声:“原来如此...三皇子竟与北狄勾结,真是丧心病狂!”

他看向女儿,目光复杂:“潇儿,你与太子...”

“太子殿下是友非敌。”林潇坚定道,“父亲前往边境,务必小心。军中恐有三皇子的人。”

林威点头:“为父自有分寸。你在京城更要小心,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

父女二人话别时,天色已微明。林潇返回马车,却发现车内多了一人——萧景琰。

“殿下怎么来了?”林潇惊讶。

萧景琰递给她一个锦盒:“明日是苏尚书母亲寿辰,你代本王送这份礼去。”

林潇打开锦盒,见里面是一尊玉佛,并无特别之处。

萧景琰微微一笑:“苏婉清会喜欢这个的。毕竟,她父亲苏尚书,正是三皇弟最大的财力支持者。”

林潇顿时明了:太子是要她借此机会接近苏家,探查三皇子的财力来源!

“殿下放心,臣女知道该怎么做。”

朝阳初升,马车缓缓驶向林府。一场更大的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而林潇不知道的是,远处高楼上,萧景睿正冷冷注视着马车远去,手中把玩着一枚染血的北狄腰牌。

“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亲爱的潇儿。”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

第六章 暗流涌动

苏尚书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玄武大街,朱门高墙,气派非凡。今日是苏老夫人七十大寿,门前车水马龙,朝中重臣络绎不绝。

林潇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时,引来了不少目光。自从马球会和皇后寿宴后,她已是京城瞩目的人物。

“林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苏婉清亲自迎上前来,笑容温婉,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林潇递上锦盒:“家母身体不适,特命我前来贺寿。这是太子殿下托我转赠的寿礼,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听到“太子殿下”四字,苏婉清笑容微僵,随即恢复如常:“太子殿下厚爱,婉清代祖母谢过。”

进入宴客厅,林潇立即感受到无数视线落在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她从容自若,随着引路丫鬟来到女宾区。

席间,贵妇千金们谈笑风生,话题从衣裳首饰渐渐转到朝中局势。

“听说北境又起战事,林将军已经奉命出征了?”一位贵妇故作关切地问林潇。

林潇浅笑:“为国效力是武人的本分。”

另一位小姐插话:“使者案查得如何了?听说三殿下日夜操劳,人都清减了呢。”说着有意无意地瞟向林潇。

苏婉清柔声道:“三殿下仁厚,定会查明真相,还无辜者清白。”她转向林潇,“林小姐说是吗?”

林潇放下茶盏,声音清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真相总会大白于天下。”

宴至中途,林潇借口更衣,悄悄离席。按照太子提供的线索,她需要找到苏府书房——那里可能藏有三皇子与北狄勾结的证据。

避开巡逻的家丁,林潇顺利来到书房外。正要推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压低的争吵声。

“...太过冒险!若被发现,苏家百年基业将毁于一旦!”是苏尚书的声音。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冷笑:“岳父大人现在说这些未免太迟。从你收下第一笔银子起,就已无法回头了。”

林潇屏住呼吸——是萧景睿!他竟也在苏府!

“但那毕竟是通敌之罪!”苏尚书声音发颤,“北狄狼子野心,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萧景睿语气转冷:“放心,待我登基,第一个就收拾北狄。现在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顿了顿,“倒是林家...林威已经启程前往边境了吧?”

“昨日已离京。”

“好。边境已安排妥当,他活不过三个月。”萧景睿轻描淡写地说,“至于京城这边...那个林潇,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尽早除掉。”

林潇手心渗出冷汗,强忍冲进去的冲动。

“太子那边似乎对林家丫头颇为上心,”苏尚书迟疑道,“动她会不会...”

萧景睿冷笑:“皇兄自身难保,何必担心?使者案的证据已经指向东宫,很快他就会失去父皇的信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林潇急忙闪身躲到廊柱后。

一个小厮匆匆跑来:“殿下,宫里来人传召,说是使者案有重大发现。”

萧景睿与苏尚书急忙离开书房。林潇等待片刻,确定四周无人后,迅速潜入书房。

书房内陈设雅致,字画古籍琳琅满目。林潇仔细搜寻,终于在多宝阁后发现一个暗格。暗格中除了一些金银珠宝,还有几封密信。

她迅速浏览,心中骇然——这些竟是萧景睿与北狄往来的密信,其中详细记载了如何联手陷害林家、挑起战争的计划!

正当她要将信件藏入袖中时,门外突然传来苏婉清的声音:“父亲可是忘了什么东西?”

林潇一惊,急忙将暗格复原,闪身躲到屏风后。

苏婉清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丫鬟。她在书房中转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奇怪,明明听到这里有动静...”她喃喃自语,目光忽然落在多宝阁上,“有人动过这里。”

林潇心道不好,正思索对策,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猫叫。

“原来是只野猫。”苏婉清松了口气,带着丫鬟离开。

林潇等待片刻,方才悄悄离开书房。回到宴席上,她心神不宁,只想尽快脱身。

宴席结束后,林潇推辞了苏婉清的挽留,匆匆告辞。马车行至半路,忽然剧烈颠簸一下,停了下来。

“小姐,车轮似乎卡住了。”车夫道。

林潇掀帘查看,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处僻静巷口。忽然,几个蒙面人从两侧屋顶跃下,刀光凛冽!

“拿下林家小姐!”为首者低喝。

车夫拔刀迎敌,但寡不敌众,很快受伤倒地。林潇拔出随身短剑,心知这是萧景睿派来的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又有一队人马杀到,与蒙面人战作一团。混乱中,有人拉住林潇的手:“跟我来!”

林潇定睛一看,竟是墨尘!

墨尘带着她穿街过巷,很快甩开追兵,进入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铺子后院,竟别有洞天——数十名精壮男子正在练武,分明是一处秘密据点。

“这里是太子殿下的暗桩之一。”墨尘解释,“殿下料到三皇子会对你下手,命我暗中保护。”

林潇心惊不已:“太子如何得知?”

墨尘递上一封密信:“殿下今早截获了三皇子的命令。为免打草惊蛇,只能出此下策。”

林潇展开密信,果然是萧景睿下令活捉她的命令,落款处还盖着他的私印。

“殿下要我转告小姐,使者案已有进展,请小姐暂且在此躲避风头。”

林潇却摇头:“不,我不能躲。父亲还在边境,朝中局势危急,我必须做些什么。”

她思索片刻,忽然道:“墨尘,你可信得过我?”

墨尘单膝跪地:“小姐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好。”林潇目光坚定,“我要你帮我送一封信到边境,交给我父亲。另外,安排我见太子一面。”

当夜,太子别院密室。

萧景琰看着风尘仆仆的林潇,蹙眉道:“此时冒险出来,太过危险。”

林潇将从苏府书房得到的密信呈上:“殿下请看这个。”

萧景琰浏览信件,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些足以定三皇弟通敌之罪!你从何处得来?”

“苏尚书书房暗格。”林潇道,“但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揭发的时候。”

“哦?”萧景琰挑眉,“为何?”

“这些信件虽能证明三皇子与北狄勾结,但以他的狡猾,定会反咬一口,说我们伪造证据。”林潇分析道,“况且苏尚书是三皇子党羽核心,一旦事发,必会拼死维护。”

萧景琰眼中闪过赞赏:“你有何建议?”

“放长线钓大鱼。”林潇目光锐利,“三皇子与北狄定有资金往来。若能找到他们交易的账本和渠道,才能一网打尽。”

“你与本王想到一处了。”萧景琰从案下取出一本账册,“这是近日查到的,三皇弟通过苏家钱庄,与北狄有多笔巨额资金往来。”

林潇翻阅账册,忽然注意到一个名字:“这个‘影先生’是谁?多次出现在大额交易记录中。”

萧景琰神色凝重:“这也是本王困惑之处。此人神秘莫测,似乎是三皇弟与北狄之间的关键联系人,但查不到任何背景。”

林潇沉思片刻,忽然道:“或许...我可以从苏婉清那里套些话。”

“太危险了。”萧景琰立即反对,“三皇弟既已对你下手,说明你已经引起他的警惕。”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想到我敢主动接近苏婉清。”林潇语气坚定,“有时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三日后,京城最大的绸缎庄“云锦记”新到了一批江南云锦,引得各家贵女纷纷前来选购。

林潇“偶遇”苏婉清时,后者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温婉模样:“林小姐也来选料子?真是巧了。”

“为家母选些料子做寿衣。”林潇微笑,“苏小姐眼光好,可否帮我参谋参谋?”

两人各怀心思地挑选衣料,林潇故作无意道:“说起来,前日在贵府宴上,见到三殿下赠予老夫人的寿礼——那尊红玉珊瑚真是稀世珍品,想必价值不菲吧?”

苏婉清眼中闪过得意:“殿下孝心,自是寻遍天下才得的珍品。”

林潇叹息:“三殿下对苏家真是情深义重。不过说来奇怪,昨日我在一家古董店,似乎见到一尊相似的红玉珊瑚,标价惊人呢。”

苏婉清笑容微僵:“定是仿品。三殿下这尊是北狄使者特意带来的贡品,独一无二。”

林潇心中一动——北狄使者带来的贡品?那应该是登记在册的,怎会轻易赠人?

她故作惊讶:“北狄贡品?那三殿下转赠,不会惹人非议吗?”

苏婉清自觉失言,忙道:“是我记错了,是商队从西域带来的。”她匆匆转移话题,“我看这匹云锦不错,林小姐觉得呢?”

林潇心下明了,不再追问。

又过两日,林潇通过墨尘查到那家“古董店”实为三皇子洗钱的地下钱庄之一。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还发现“影先生”似乎与已故的前朝余孽有关。

线索越来越多,但始终串不成线。林潇感到自己仿佛触摸到一张巨大的网,却看不清全貌。

这天深夜,林潇正在梳理线索,忽然收到太子密信:速来别院,有要事相商。

她匆匆赶去,发现萧景琰面色凝重地等在密室中。

“边境急报。”他递过一封密信,“林将军中了埋伏,生死未卜。”

林潇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父亲他...”

“报信人说林将军坠崖,尸骨未寻。”萧景琰扶住她,“但本王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

林潇强忍泪水,脑中飞快运转:“是三皇子做的?但他的人在京城,如何能插手边境军务?”

“这就是问题所在。”萧景琰目光深沉,“边境军中,恐怕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奸。”

忽然,林潇想起前世一件事:父亲麾下有一副将名叫高毅,后来成为萧景睿的心腹。此人生性贪婪,曾因***军饷被父亲重罚,怀恨在心。

“高毅!”她脱口而出,“殿下可知道这个人?”

萧景琰蹙眉:“可是林将军麾下的高副将?据说作战勇猛,深得军心。”

“那是表象。”林潇急道,“此人表里不一,且与三皇子有过接触!”

萧景琰立即唤来暗卫:“速查高毅近日动向!”

等待回报的时间格外漫长。林潇坐立难安,既担心父亲安危,又恨自己重生以来还是未能改变某些事情。

终于,暗卫带回消息:高毅一月前曾秘密回京,与三皇子府上的人接触过。边境战报传来前三天,他又突然请假离营,不知所踪。

“果然是他!”林潇握紧拳头,“必须找到高毅,他一定知道父亲的下落!”

“已经在查了。”萧景琰安慰道,“边境也派了人搜寻林将军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时,又一个暗卫匆匆进来,递上一封密信:“殿下,查到了‘影先生’的一些线索。”

萧景琰展开密信,面色骤变:“这不可能!”

“怎么了?”林潇急忙问。

萧景琰将信递给她,声音低沉:“‘影先生’的真实身份,可能是...已故的前朝太子!”

林潇震惊地看着密信上的内容,忽然想起前世一个被忽略的细节:萧景睿书房中,一直挂着一幅前朝太子亲笔题字的画...

线索终于串联起来,一个惊人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而此刻,远在边境的悬崖下,身受重伤的林威正艰难地爬出湍急的河流,手中紧紧攥着一块从刺客身上扯下的腰牌——上面刻着北狄皇室的狼图腾。

京城、边境、前朝、北狄...一张巨大的阴谋之网正在收紧。

而林潇不知道的是,此刻三皇子府中,萧景睿正把玩着一枚玉佩——与林潇那半枚恰好是一对。

“是时候让‘影先生’现身了。”他对阴影中的人轻声道,“我们的棋子,该动了。”

第七章 迷雾重重

林潇颤抖着接过密信,借着烛光细看。信上详细记载了“影先生”——也就是前朝太子萧景云的生平轨迹。

“前朝太子不是早在二十年前的宫变中就葬身火海了吗?”林潇难以置信地抬头。

萧景琰面色凝重:“当年确实找到了疑似他尸骨的残骸,但面容已无法辨认。若他侥幸逃生,这些年在暗处积蓄力量,与北狄勾结,倒也能解释得通。”

林潇忽然想起一事:“殿下可还记得三皇子书房那幅《寒山独钓图》?”

萧景琰蹙眉:“似是前朝太子最爱的题材...”

“正是。”林潇语气急促,“那幅画上有前朝太子的私印!若萧景云真的已死,三皇子为何珍藏他的画作?除非...”

“除非他们早有联系。”萧景琰接话,眼中寒光一闪,“好个三皇弟,竟敢与前朝余孽勾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暗卫匆匆进来:“殿下,三皇子带人朝别院来了,说是奉旨搜查叛党!”

萧景琰与林潇对视一眼,心知这是萧景睿的报复。

“从密道走。”萧景琰当机立断,按下书架后的机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墨尘会护送你回府。”

林潇急道:“那殿下怎么办?”

“本王自有应对。”萧景琰将一叠文书塞给她,“这些是三皇弟与北狄资金往来的证据,务必保管好。”

林潇还想再言,已被墨尘拉入密道。暗门合上的瞬间,她听到外面传来萧景睿的声音:

“皇兄深夜在此,所为何事?”

密道阴暗潮湿,墨尘举着夜明珠在前引路。约莫一炷香后,他们从城东一处民居的灶台下钻出。

“这里是安全屋,”墨尘低声道,“小姐暂且在此歇息,天亮后再回府。”

但林潇心系父亲安危,哪里睡得着?她在灯下翻阅太子给的那些证据,越看越是心惊——三皇子通过苏家钱庄,竟向北狄输送了数百万两白银!

“墨尘,”她忽然道,“你可记得高毅有什么嗜好?”

墨尘思索片刻:“据说好赌,曾在边境赌坊欠下巨额债务,还是将军替他还清的。”

林潇眼中一亮:“立即查京城所有地下赌坊!高毅既然回京,定会去赌!”

果然,天亮时分,暗卫来报:在城南“金钩赌坊”发现高毅踪迹!

林潇立即更衣打扮成富家公子模样,带着墨尘等人直奔赌坊。

金钩赌坊鱼龙混杂,乌烟瘴气。林潇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赌得正酣的高毅——他显然输红了眼,额角青筋暴起。

“高点手气不佳啊,”林潇故意走近,将一锭金元宝押在对家,“不如换一边?”

高毅猛地抬头,认出女扮男装的林潇后脸色大变:“你...你怎么...”

林潇微笑:“高点不认识故人了?不如借一步说话?”

高毅下意识要逃,却被墨尘暗中制住,只得跟着林潇来到赌坊后巷。

“将军待你不薄,为何背叛?”林潇直截了当。

高毅面色惨白:“小姐在说什么,末将听不懂...”

林潇冷笑:“三皇子许了你什么好处?兵部尚书之位?还是黄金万两?”

高毅浑身一颤,眼中闪过惊惧。

林潇逼近一步:“但你可知,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届时三皇子自身难保,会保你一个叛将吗?”

高毅冷汗直流,仍强自镇定:“小姐休要血口喷人!”

“看来你需要一些提醒。”林潇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你去年***军饷的证据,父亲仁厚,为你压下了。但若呈交朝廷...”

高毅扑通跪地:“小姐饶命!末将也是一时糊涂...”

“父亲现在何处?”林潇厉声问。

高毅颤抖着说:“坠崖是真,但末将派人搜寻时,并未找到将军尸首...或许...或许还活着...”

林潇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谁指使你做的?”

“是...是三皇子亲信赵元德。”高毅道,“但末将听说,真正下命令的是个被称为‘影先生’的人...”

林潇与墨尘对视一眼,继续问:“可知‘影先生’真实身份?”

高毅摇头:“末将地位低微,只偶然听到三皇子与赵元德谈话,称那位‘影先生’为‘叔父’...”

叔父?林潇心中一震。若“影先生”是前朝太子,与当今皇帝是同辈,三皇子为何称他叔父?除非...

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浮现在她脑海中。

取得高毅口供后,林潇命人将他秘密关押,随即赶往太子别院。

别院内,萧景琰刚应付完萧景睿的搜查,面露疲色。

“叔父?”听林潇讲述经过后,他蹙眉沉思,“三皇弟的叔父只有本王的两位皇叔,但他们早已就藩,且与北狄并无往来。”

林潇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大胆的猜测:“除非...三皇子并非皇上亲生。”

萧景琰猛地抬头:“此话不可乱说!”

“殿下细想,”林潇分析道,“三皇子生母瑾妃原是前朝郡主,二十年前才入宫。若她入宫时已有身孕...”

殿内一时寂静。若真如此,那三皇子不仅是与前朝余孽勾结,根本就是前朝血脉!他所图谋的,不只是皇位,而是颠覆整个王朝!

“此事关系重大,需确凿证据。”萧景琰沉吟道,“三皇弟生辰在即,按惯例会去皇陵祭拜生母。或许是个机会。”

三日后,三皇子生辰。按规制,皇子需至皇陵祭拜生母。

萧景睿一早便率队出城,浩浩荡荡前往皇陵。而萧景琰与林潇则带人悄悄尾随。

皇陵守卫森严,但萧景琰显然早有安排。他们从一条少有人知的小径潜入,藏在瑾妃陵寝附近的树林中。

果然,祭拜仪式后,萧景睿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心腹护卫下,绕到陵寝后方的一处偏僻院落。

“那是守陵人的住所,”萧景琰低声道,“但据本王调查,那里住的并非普通守陵人。”

约莫一炷香后,院门开启,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走了出来。萧景睿立即上前行礼,态度恭敬。

风拂过,斗篷帽微微掀开一瞬,露出下面容——虽已苍老,但与宫中悬挂的前朝太子画像竟有七分相似!

“果然是他...”林潇轻吸一口气。

更令人震惊的是,萧景睿竟跪下行了大礼,口称:“孩儿见过父亲!”

父亲!林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俱是震惊难言。

待萧景睿离开后,萧景琰果断下令:“拿下那个‘守陵人’!”

暗卫迅速行动,冲入院落。然而院内早已人去楼空,只在桌上留有一封信:

“太子殿下亲启”

萧景琰拆开信,面色越来越沉。

“写的什么?”林潇急切地问。

萧景琰将信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往事如烟,何必追究?若欲保林家平安,三日后子时,西山断肠崖一见。——故人”

林潇心中一震:“这是陷阱!”

“确是陷阱,”萧景琰冷笑,“但他既已露面,本王岂能不去?”

三日后子时,西山断肠崖。

月色凄冷,寒风萧瑟。萧景琰只带数名亲卫,如约而至。

林潇藏在暗处,手心沁出冷汗。她坚持跟来,萧景琰最终勉强同意,但要求她必须远离险地。

崖边,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背对他们而立。

“阁下既然约本王来此,何必藏头露尾?”萧景琰朗声道。

那人缓缓转身,掀开兜帽——正是那日皇陵所见之人!

“太子殿下果然胆识过人。”那人声音沙哑,“老夫萧景云,前朝太子。”

尽管早有猜测,亲耳听到承认,仍令人震惊。

“你既苟全性命,为何不安分度日,反而勾结北狄,祸乱朝纲?”萧景琰质问。

萧景云轻笑:“这江山本就是我萧氏天下,何来祸乱之说?”他目光忽然锐利,“倒是殿下,可想知道二十年前宫变的真相?”

萧景琰握紧剑柄:“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今皇上——你的父皇,是如何弑兄篡位的!”萧景云语气转冷,“他杀我父兄,夺我江山,我为何不能复仇?”

暗处林潇心中巨震。若真如此,那当今皇位确实来得不正...

萧景琰却不动声色:“空口无凭。你若真有证据,何必等到今日?”

萧景云哈哈大笑:“好!那就让你见个人证!”

他击掌三下,林中走出一个老者。当看清对方面容时,不仅萧景琰,连暗处的林潇都惊呆了——那竟是已致仕多年的前太傅,帝师王文正!

“王太傅?”萧景琰难以置信,“您不是已经...”

“老臣没死,让殿下失望了。”王文正冷冷道,“老臣隐姓埋名二十年,只为等一个说出真相的机会!”

他转向萧景琰,痛心疾首:“殿下可知,当今皇上是如何登基的?他毒杀先帝,陷害忠良,甚至连自己的兄长都不放过!”

萧景琰面色苍白,但仍强自镇定:“太傅既如此说,可有证据?”

“证据?”王文正冷笑,“当年知情者几乎被赶尽杀绝!但老天有眼,让老臣活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潇忽然注意到远处林中寒光一闪——“有埋伏!”

她惊呼出声的同时,数支弩箭已破空射向萧景琰!

“殿下小心!”林潇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混乱中,她推开萧景琰,自己却感到肩头一痛,一支弩箭已没入肉中。

“潇儿!”萧景琰接住她软倒的身子,目眦欲裂。

暗卫迅速组成人墙,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战作一团。

萧景云冷笑:“太子殿下,这就当作见面礼吧。想要解药,三日后拿传国玉玺来换!”说罢与王文正迅速退入林中。

萧景琰抱起受伤的林潇,急道:“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回宫找太医!”

林潇却抓住他的衣袖,强忍剧痛:“箭上...有毒...不要声张...”

萧景琰这才发现她伤口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回到秘密据点时,林潇已陷入半昏迷状态。随行太医查验后,面色凝重:“是北域奇毒‘相思断肠’,三日内若无解药,必死无疑。”

萧景琰一拳砸在墙上:“好个萧景云!好个三皇弟!”

墨尘匆匆进来:“殿下,查清楚了。那王文正是假的,真正的王太傅早在五年前就病故了。”

萧景琰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他们这是要逼我盗取玉玺,坐实谋逆之罪!”

林潇虚弱地睁开眼:“殿下...不可中计...”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放心,我不会做傻事。但解药必须拿到!”

他沉吟片刻,忽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三日后,同样的时间地点。

萧景琰独自一人站在断肠崖上,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萧景云如约而至,身边跟着假王文正和数名高手。

“玉玺带来了吗?”

萧景琰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玉玺:“解药呢?”

萧景云示意手下递上一个药瓶:“先验货。”

就在双方交换的瞬间,异变突生!

无数官兵从林中涌出,将崖顶团团围住。火光中,皇帝亲自率众而来,面色铁青!

“逆子!竟敢勾结前朝余孽,图谋篡位!”皇帝怒喝。

萧景云脸色大变:“你...”

萧景琰迅速退到安全处,高声道:“父皇明鉴!儿臣假意与之周旋,只为引出这群反贼!”

假王文正见状,突然暴起扑向皇帝,却被侍卫拦住。混乱中,他撕下面具,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竟是二十年前本该处死的前朝大将宇文护!

皇帝大惊:“是你!”

宇文护狂笑:“狗皇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眼看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忽然,又一队人马从另一侧林中杀出——为首的竟是本该在边境的林威!

“父亲!”林潇从藏身处走出,虽面色苍白,但显然毒已解。

萧景云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你怎么...”

林潇冷笑:“没想到吧?太子殿下早已料到你们会有此一招,提前让我服下解毒丹假死。真正的解药,墨尘早已从你们的秘密据点取来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萧景琰设下的局——假意中毒,引出皇帝亲临,人赃俱获!

萧景云眼见大势已去,突然吹响一声尖锐的口哨。顿时,更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混战中,林潇与父亲并肩作战。多年沙场经验让林威宝刀未老,父女二人配合默契,很快杀出一条血路。

另一边,萧景琰护在皇帝身前,与宇文护激战。宇文护虽勇猛,但毕竟年事已高,渐渐落了下风。

就在宇文护即将被擒时,他突然掷出一枚烟幕弹,趁乱冲向崖边——

“休想逃!”林潇挽弓搭箭,一箭射中宇文护后心。

宇文护踉跄几步,回头死死盯着林潇,突然诡异一笑:“游戏...才刚刚开始...”说罢坠下悬崖!

几乎同时,萧景云也被太子亲卫制服。皇帝走上前,亲手掀开他的兜帽——

兜帽下竟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不是萧景云!”皇帝震惊。

那人冷笑:“主公早已料到此局,特命我假扮。真正的太子殿下,早已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布好了下一步棋!”

所有人都愣住了。所以真正的萧景云还活着,并且在暗中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报——边境急件!北狄大军突破防线,连下五城!领军的是...是三皇子萧景睿!”

举座皆惊。萧景睿竟然叛逃北狄,还带兵攻回来了!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局势瞬间逆转。内忧未平,外患又起,而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处。

林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知道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

夜色中,远处烽火连天,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袭来。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崖下一处隐蔽的平台上,真正的前朝太子萧景云正负手而立,远眺烽火,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轻声道,身影渐渐隐入黑暗。

第八章 大婚之计

皇宫内烛火通明,彻夜未熄。

皇帝昏迷不醒,朝政暂由太子监国。边境烽火连天,三皇子萧景睿叛投北狄的消息如同惊雷,震动了整个朝堂。

“必须立即派兵增援!”兵部侍郎急奏,“北狄大军已破五城,直逼雁门关!”

朝堂上乱作一团,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休。萧景琰端坐龙椅之侧,面色沉静,唯有紧握扶手的手背青筋暴露,显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肃静。”他声音不高,却让满朝文武顿时安静下来,“林老将军。”

林威出列:“老臣在。”

“本王命你即刻率十万精兵驰援雁门关,可能胜任?”

林威跪地:“老臣万死不辞!”

“好。”萧景琰目光扫过众臣,“其余人等,各司其职,稳定朝局。若有通敌叛国者——”他语气骤冷,“斩立决!”

退朝后,萧景琰立即召林潇入宫。

“雁门关形势危急,你父亲此去凶险异常。”他开门见山,“三皇弟...萧景睿对边境布防了如指掌,北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

林潇面色凝重:“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萧景琰凝视她良久,忽然道:“嫁给我。”

林潇怔在原地,一时未能反应。

“不是真的婚姻,”萧景琰补充道,“但需要一场盛大婚礼,稳定人心。皇上昏迷,三皇子叛国,朝野动荡。此时太子大婚,可安民心,也可...”他压低声音,“引蛇出洞。”

林潇立即明白过来:“殿下认为京城还有他们的内应?”

“不止内应,”萧景琰从案头取出一份密报,“我们查到萧景睿与北狄的交易不止金银,还有某种特殊物资,通过地下渠道运往边境。大婚之日,各方松懈,正是他们行动之时。”

林潇沉吟片刻:“臣女需要做什么?”

“做你最擅长的,”萧景琰微微一笑,“观察、分析、设局。我会给你最高权限,调动所有暗卫。”

三日后,太子大婚的消息传遍京城。尽管国难当头,但这场婚礼却被办得极其隆重——正是一种政治信号,表明朝廷稳定,不受影响。

林潇搬入东宫备嫁,整日被宫女嬷嬷环绕,量体裁衣,学习礼仪。但她心不在此,通过墨尘,暗中调查着那条神秘的物资渠道。

“是一种罕见的矿石,”墨尘回报,“从西南矿山开采,通过漕运北上,最后消失在三皇子的一处别院。”

“矿石?”林潇蹙眉,“北狄要矿石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我们的人潜入查探,发现别院地下有大型工坊,似乎在炼制什么。”

林潇想起前世一些模糊记忆——北狄后来出现一种可怕的火器,威力巨大,莫非与这些矿石有关?

大婚前夜,林潇终于找到机会亲自探查那处别院。

夜色中,别院看似宁静,实则守卫森严。林潇与墨尘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几个暗哨,潜入地下工坊。

工坊内热气蒸腾,数十个工匠正在忙碌,提炼着一种泛着幽蓝光芒的矿石。

“这是...炽焰矿!”林潇突然想起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遇火即爆,威力惊人!”

难怪北狄需要这种矿石!若制成火器,大周军队将难以抵挡!

“必须毁掉这里。”林潇果断道。

然而就在这时,警报大作!工坊内外瞬间灯火通明,无数侍卫涌来!

“果然上钩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阴影中,萧景睿缓缓走出,面带得意笑容,“我的好潇儿,就知道你会来。”

林潇心下一沉:“你没去北狄?”

“那不过是幌子。”萧景睿轻笑,“我若不在,你们怎会放松警惕?”他一步步逼近,“没想到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引你出来。”

墨尘拔剑护在林潇身前:“小姐快走!”

一场恶战爆发。林潇且战且退,心中焦急——萧景睿既然在此,说明他根本无意去北狄,那边境的北狄大军是谁在统领?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真正的萧景云!

冲出工坊时,林潇毅然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扔向堆放的矿石。

“你疯了!”萧景睿大惊,“这会炸平整个别院!”

巨响声中,地动山摇。林潇借混乱冲出别院,与接应的暗卫会合。

“立即回宫!”她急道,“边境的危险不是萧景睿,是萧景云!”

大婚当日,东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林潇凤冠霞帔,坐在镜前,心中却忧急如焚。

昨夜别院爆炸后,萧景睿失踪,工坊尽毁。但更大的威胁正在边境——若真是萧景云亲自领兵,父亲恐不是对手。

“小姐,”陪嫁丫鬟云儿低声禀报,“太子殿下传来消息,边境有变,计划有改。”

林潇心中一紧:“什么意思?”

“婚礼照常,但结束后殿下要立即奔赴边境。请小姐...留守京城。”

林潇猛地站起:“不可!边境情况复杂,只有我了解萧景云的手段!”

“但大婚之夜太子若离京,必引猜疑...”

林潇沉吟片刻,忽然道:“我有办法。”

吉时已到,钟鼓齐鸣。林潇披着大红盖头,在礼官引领下步入正殿。

透过盖头下沿,她看见萧景琰身着婚服,俊朗非凡,但眉宇间带着隐忧。

婚礼繁复而隆重。就在即将礼成时,忽有边关急报传来:

“报——雁门关失守!林将军重伤被困!”

举座皆惊!林潇一把掀开盖头:“父亲!”

萧景琰立即起身:“点兵!本王要亲自出征!”

“殿下不可!”老臣们纷纷劝阻,“大婚之日,岂可...”

“国难当头,何拘小节!”萧景琰斩钉截铁,“立即整军!”

混乱中,林潇突然跪地:“臣女请随殿下同往!臣女熟知边境地形,可做向导!”

众臣哗然。新娘随军出征,闻所未闻!

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萧景琰只犹豫一瞬,便点头准奏:“准!立即更衣出发!”

一个时辰后,京城外,大军整装待发。

林潇已换上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萧景琰看着她,忽然道:“你可知道,方才我本可拒绝你随行。”

林潇点头:“殿下是担心京城无人主持大局?”

“不,”萧景琰目光深邃,“是因为我知道,若换做是我被困,你也一定会来。”

四目相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空气中流动。

大军开拔,日夜兼程。三日后,抵达雁门关外五十里处。

沿途惨状触目惊心:村庄被焚,百姓流离,处处狼烟。

“北狄军纪素来严明,从不滥杀平民。”林潇蹙眉,“这次不同寻常。”

探马来报,印证了她的猜测:北狄大军手段残忍,所过之处鸡犬不留,更像是在...泄愤?

“看来萧景云与北狄并非完全一条心。”萧景琰分析,“或许有机可乘。”

是夜,林潇亲自带队侦查敌营。她发现北狄大营与一支神秘部队毗邻而驻,那支部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明显不是北狄风格。

“是萧景云的自立势力。”林潇断定,“他们与北狄合作,但各自为政。”

返回途中,林潇小队遭遇伏击。激战中,她为救一名小兵,肩头中箭,跌落山坡。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中,箭已被取出,伤口包扎妥当。火堆旁,一个身影正在煎药。

“墨尘?”林潇轻声唤道。

那人转身,却不是墨尘,而是一个面带刀疤的中年男子。

“小姐醒了。”男子语气恭敬,“在下影卫副统领,代号苍鹰,奉太子之命暗中保护小姐。”

林潇警觉:“我从未听说有什么影卫。”

男子取出一枚玉佩——与萧景琰随身佩戴的一模一样:“殿下料到小姐会疑,特以此物为证。”

林潇稍稍放松:“外面情况如何?”

“北狄与萧景云部似有内讧,昨夜险些兵戈相向。”苍鹰道,“好像是为了...战利品分配不均。”

林潇心中一动:“可知具体所为何物?”

苍鹰摇头:“只隐约听到‘矿脉’、‘地图’之类。”

矿脉?林潇忽然想起前世一个传闻:雁门关外有处神秘矿脉,蕴含奇异力量,得之可得天下。难道萧景云与北狄合作,真正目的是这个?

她立即修书一封,让苍鹰速送太子大营。

两日后,萧景琰巧妙散播谣言,称已找到矿脉地图。果然,北狄与萧景云部矛盾激化,险些火拼。

乘此机会,周军发动突袭,大败敌军,解了雁门关之围。

关隘内,林潇终于见到重伤的父亲。父女重逢,悲喜交加。

“萧景云...用了一种可怕的火器,”林威虚弱地说,“爆炸时蓝光冲天,威力惊人...”

林潇心下一沉:果然,萧景云已经造出了炽焰武器!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巨响!地动山摇,仿佛天崩地裂!

“怎么回事?”萧景琰急问。

探马连滚爬来报:“殿下!北狄军中出现巨兽!口喷蓝火,所向披靡!”

林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俱是面色凝重。

他们知道,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站在城楼上,远望那个喷吐蓝色火焰的庞然大物,林潇感到一阵心悸。

但更让她心惊的是,在那“巨兽”旁,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景睿正仰头大笑,手中挥舞着一面旗帜,上面赫然是前朝皇徽!

“他竟然投靠了萧景云...”林潇喃喃道。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不管面对什么,我们一起。”

城外,烽火连天;城内,人心惶惶。

而远在京城,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深宫中,昏迷多日的皇帝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是时候了...”他轻声道,声音却异常年轻,完全不像一个垂暮老人。

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张脸竟在微微变化,渐渐变成另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容——

赫然是本该在边境的萧景云!

真正的皇帝在哪里?这个冒充者又是谁?

一切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此刻的雁门关上,林潇忽然没来由地心悸,望向京城方向。

“怎么了?”萧景琰关切地问。

林潇摇头,眉头紧锁:“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夜色更深,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无人注意到,一只信鸽悄然飞出雁门关,朝着京城方向而去。

鸽腿上绑着的密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龙已醒,计划继续。”

第九章 龙潭虎穴

雁门关内外,硝烟弥漫。

那喷吐蓝色火焰的庞然巨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周军士兵非死即伤。林潇站在城楼上,紧紧攥着剑柄,指节发白。

“必须毁掉那怪物!”萧景琰面色铁青,“否则雁门关不保!”

林潇凝神观察,忽然道:“殿下请看,那怪物每次喷火前,背上都会亮起蓝光,似乎需要时间蓄力。”

萧景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巨兽背部有规律地闪烁着幽蓝光芒。

“我有办法。”林潇眼中闪过决然,“带一队死士,趁它蓄力时接近,从背部弱点攻击。”

“太危险!”萧景琰立即反对,“我去!”

林潇按住他的手:“殿下是一军统帅,不可轻易涉险。况且...”她微微一笑,“我重生而来,本就多活了一世,不怕死。”

不等萧景琰再言,林潇已点齐二十精兵,绳索降下城墙。

战场上硝烟弥漫,林潇带队匍匐前进,借助尸体和残骸掩护,渐渐接近那喷火巨兽。

近距离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巨兽,而是一座巨大的移动机关兽,外壳由特殊金属打造,坚固异常。机关兽背部有个不断开合的舱口,蓝光正是从中透出。

“就是现在!”看准舱口开启的瞬间,林潇一声令下,数支绑着炸药的箭矢射入舱内!

轰然巨响中,机关兽内部发生爆炸,蓝光骤灭,整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

“成功了!”城上一片欢呼。

然而就在此时,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直取林潇后心!

“小心!”一个身影猛地扑来,为林潇挡下这一箭。

林潇回头,震惊地发现救她的竟是苍鹰——那个自称影卫副统领的男子!

“你...”林潇扶住他,“为什么?”

苍鹰面色苍白,却扯出一个笑:“因为...我是你舅舅啊,潇儿...”

林潇如遭雷击。母亲从未提过有个弟弟!

苍鹰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与林潇母亲的那枚恰好是一对:“二十年前...我奉命潜入前朝余孽内部...告诉姐姐...我从未背叛...”

话未说完,他已气绝身亡。林潇心中巨痛,却无暇悲伤——敌军已如潮水般涌来!

浴血奋战中,林潇渐渐被逼到一处悬崖边。眼看退无可退,忽然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回,萧景琰率亲卫杀到!

“走!”他护着她且战且退,“京城有变,我们必须立即回师!”

原来,就在他们苦战之时,京城传来惊人消息:昏迷多日的皇帝突然“苏醒”,并下旨斥责太子“擅离京城、图谋不轨”,命其交出兵权,回京请罪。

“这不可能!”林潇震惊,“皇上若是清醒,怎会在此危急时刻自毁长城?”

萧景琰面色阴沉:“只有一个解释——宫中的‘皇上’是假的!”

二人率精锐部队星夜兼程回京。沿途所见,令他们心惊不已:各地驻军频繁调动,明显是在防备太子大军;关卡盘查严密,仿佛在捉拿要犯。

“看来‘皇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林潇蹙眉。

萧景琰却冷笑:“正好,省了我们去找他的功夫。”

七日后,京城在望。然而城门紧闭,守军森严,明显不让他们入城。

“太子殿下请回吧。”城楼上,苏尚书高声道,“皇上旨意,请殿下交出兵权,单人入京请罪。”

萧景琰朗声回应:“若真是父皇旨意,本王自当遵从。但请父皇亲自出面!”

城上一片寂静。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城楼——赫然是“皇帝”本人!

“逆子!还不跪下!”‘皇帝’厉声喝道。

林潇凝神细看,虽然面容极其相似,但她敏锐地发现这个“皇帝”举止间有些许不协调,仿佛不习惯这具身体。

“殿下,”她低声道,“此人绝非皇上!我见过皇上与您说话时的眼神,那是父亲看儿子的目光。而这人眼中只有冰冷!”

萧景琰显然也发现了异常,突然问道:“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十岁那年,您亲手所赠的生辰礼是什么?”

‘皇帝’一愣,随即怒道:“逆子!竟敢试探朕!自然是龙泉宝剑!”

萧景琰眼中寒光一闪:“错了!是《孙子兵法》手抄本!你究竟是谁?”

城上一片哗然!守军骚动起来,显然也起了疑心。

‘皇帝’面色大变,突然撕下面具——竟是萧景云!

“既然被识破,那就不必伪装了!”他冷笑,“真正的皇帝早已被我软禁!现在投降,还可留个全尸!”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突然城内杀声四起!原本紧闭的城门从内部被打开,墨尘率一队人马杀出:

“殿下!林将军旧部已控制四门!快进城!”

原来林威早已料到京城有变,暗中安排了后手!

大军涌入城中,直扑皇宫。然而皇宫内早已布下重重机关,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激战中,林潇与萧景琰被迫分开。她带一队人马直奔天牢——如果真皇帝还被囚禁,最可能在那里!

天牢深处,果然找到被铁链锁着的真皇帝!老人瘦骨嶙峋,但眼神依然锐利。

“潇儿?林威之女?”皇帝声音嘶哑,“景琰呢?”

“殿下正在清剿叛军。”林潇一边解铁链一边道,“陛下受苦了。”

皇帝冷笑:“萧景云那个逆贼,以为模仿朕的笔迹就能瞒天过海?殊不知朕早已安排好后手。”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这是调动御林军的虎符,朕一直贴身藏着。现在,交给景琰。”

突然,牢外传来脚步声!林潇急忙护在皇帝身前,却见进来的是萧景琰和墨尘。

“父皇!”萧景琰跪地,“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将虎符交给他:“去吧,清理门户。”

有了虎符,御林军纷纷倒戈。萧景云见大势已去,退守太和殿,做最后挣扎。

太和殿内,萧景云挟持着一个人质——竟是林潇的母亲!

“放下武器!否则我杀了她!”萧景云狞笑。

林潇心中剧震:“母亲!”

林夫人却异常镇定:“潇儿不必管我!绝不可让逆贼得逞!”

就在僵持之际,突然殿外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太和殿剧烈摇晃起来!

“怎么回事?”萧景云惊疑不定。

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冲进来:“主公!地宫...地宫爆炸了!”

萧景云面色骤变:“不可能!地宫机关只有我知道...”

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缓缓走入殿内——竟是本该在边境的萧景睿!

“叔父大人,”萧景睿微笑,“哦不,或许该叫您...父亲大人?惊喜吗?”

萧景云震惊:“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地宫机关?”萧景睿轻笑,“因为真正的萧景云——我的生父,早在二十年前就告诉我了。”

他缓缓撕下面皮,露出一张与萧景云极为相似,却年轻得多的脸!

“你...”萧景云颤抖着指着他,“你不是景睿!你是谁?”

“我是萧景云之子,萧景明。”年轻人冷笑,“你这个冒牌货,冒充我父亲二十年,也该到此为止了!”

林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俱是震惊难言——原来这个“萧景云”也是假的!

假萧景云狂笑:“好好好!没想到我机关算尽,最后竟被一个小儿算计!”他突然按下龙椅上的机关,“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整个太和殿开始坍塌!地底传来隆隆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破土而出!

“是地宫的终极机关兽!”萧景明变色,“快走!”

混乱中,林潇救下母亲,与萧景琰护着真皇帝急退。假萧景云在狂笑声中被落下的梁柱砸中,当场毙命。

逃出太和殿,只见地面裂开,一个比雁门关所见还要巨大的机关兽正缓缓升起!

“必须阻止它!”萧景琰厉声道,“否则整个京城都将毁于一旦!”

林潇凝神观察,发现这个机关兽的核心似乎在其胸部位置,被层层装甲保护。

“需要有人从内部破坏!”她果断道,“我体型最小,最适合进去!”

萧景琰抓住她的手:“不可!太危险!”

林潇看着他,忽然微微一笑:“殿下可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梦?梦中我含恨而终,这一世能走到这里,已经赚了。”

她挣脱他的手,毅然冲向机关兽:“替我照顾好家人!”

借助机关兽移动时的震动,林潇灵活地攀上巨兽身体,找到一处检修口,钻了进去。

内部结构复杂异常,无数齿轮链条运转不息。林潇顺着核心能量源的方向前进,终于来到一个充满蓝光的舱室。

舱室中央,一块巨大的炽焰矿正在释放惊人能量。而矿心上,竟然插着一把剑——龙泉宝剑!

林潇想起来了,前世听说过一个传说:龙泉剑能吸收并控制炽焰矿的能量。原来萧景云(不管是真是假)是用这个方法控制机关兽的!

她握住剑柄,用力拔出!就在这一瞬间,整个机关兽剧烈震动,能量失控!

“必须将剑插回去!”林潇咬牙,但她发现矿心位置已经改变,无法准确插回!

眼看能量就要爆发,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是萧景琰!

“我就知道你会乱来!”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握住她持剑的手,“要死一起死!”

二人合力,将剑猛地插入一个发光的节点!蓝光骤敛,机关兽停止运转。

危机解除,他们相拥而泣。

事后清理战场时,发现萧景明已在混乱中逃走,真皇帝重掌大权。

一个月后,朝局初定。皇帝下旨,重审林家冤案,为林家***。同时,正式为太子与林潇赐婚。

这一次,是真正的大婚。

洞房花烛夜,林潇看着身旁的萧景琰,恍如隔世。

“现在,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她轻声道。

萧景琰却摇头:“恐怕还不能。”

他取出一封密信:“边境传来消息,发现了萧景明的踪迹。而且...他似乎找到了真正的萧景云。”

林潇心中一沉:“这场风波,还远未结束?”

“恐怕是的。”萧景琰握住她的手,“但不管前路如何,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明月高悬,而远方的暗夜里,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真正的萧景云究竟是谁?萧景明又有什么计划?北狄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所有这些谜团,都等待着他们去解开。

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睡吧,”萧景琰轻抚她的发,“明天再说。”

烛火熄灭,月光如水。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游戏,还远未结束。

第十章 凤隐龙潜

大婚后的东宫,红绸尚未撤去,却已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真皇帝虽重掌大权,但经此劫难,身体大不如前,多数朝政交由太子处理。而萧景琰与林潇新婚燕尔,却无暇享受温情时光。

“探子来报,萧景明逃往江南,与一神秘组织‘天机阁’接上了头。”萧景琰将密报递给林潇,眉头紧锁,“这个天机阁,似乎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潇接过密报,细细浏览:“江南...我记得母亲提过,她的娘家就在江南。当年外公一家遭难,似乎也与前朝旧事有关。”

她忽然想起苍鹰临死前的话——“告诉姐姐,我从未背叛”。那个自称她舅舅的男人,是否知道更多秘密?

“我想去江南一趟。”林潇突然道。

萧景琰立即反对:“太危险!萧景明在江南经营多年,必布下天罗地网。”

“正因为危险,才更要去。”林潇目光坚定,“敌暗我明,若不主动出击,永远只能被动挨打。”她握住萧景琰的手,“况且,我怀疑母亲的身世与这一切有关。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几经争论,萧景琰最终让步,但坚持要派精锐随行。

三日后,林潇以“省亲”为名,带着一队精兵南下江南。为掩人耳目,她扮作商贾之女,墨尘等人则伪装成家丁护卫。

江南水乡,烟雨朦胧。与京城的肃杀不同,此地看似宁静祥和,实则暗流涌动。

林潇依着母亲多年前的描述,找到苏家老宅。然而老宅早已易主,新主人是个丝绸商,对旧主之事一问三不知。

“小姐,打听过了,”墨尘回报,“附近的老人都说苏家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具体去向无人知晓。”

林潇不甘心,亲自在老宅周围查探。在一处荒废的花园中,她无意发现一块松动的假山石。移开石头,里面藏着一个铁盒!

盒中是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本日记。信件是母亲年轻时与家人的通信,日记则是...舅舅的手记!

“...景云兄今日又来,与父亲密谈至深夜。我偷听到他们谈及‘复国大计’,心惊不已。苏家世代忠良,岂可与前朝余孽勾结...”

“...父亲逼我加入他们,我假意应允,暗中收集证据。姐姐出嫁在即,绝不能让她卷入此事...”

林潇越看越是心惊。原来外公一家果真与前朝太子有染!而舅舅竟是暗中收集证据的卧底!

最后几页字迹潦草,显然是在仓促中写就:

“...事情败露,父亲要杀我灭口。幸得林威兄相助,假死脱身...从此改名换姓,潜入敌营...若他日有人见此手记,望转告姐姐:苏瑾从未背叛家国,苏家男儿,铮铮铁骨...”

手记到此戛然而止。林潇泪眼模糊,终于明白舅舅这些年的苦衷。

“小姐,”墨尘突然警觉,“有人来了!”

林潇急忙收好手记,只见一队官府打扮的人闯入花园:“奉知府之命,搜查叛党!所有人站在原地!”

墨尘等人立即护住林潇。对峙中,林潇注意到为首那人腰间的玉佩——竟与萧景明之前佩戴的一模一样!

是陷阱!她心念电转,突然笑道:“大人可是在找这个?”她举起铁盒,“这里面有关键证据,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那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什么交易?”

“带我去见你家主子。”林潇镇定自若,“他想要的,不止这个铁盒吧?”

那人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好。但只准你一人前往。”

墨尘欲阻拦,林潇使了个眼色:“无妨。你们在此等候。”

她跟着那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僻静的茶楼。雅间内,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正在煮茶。

“林小姐果然胆识过人。”那人转身,竟是本该在京城的苏婉清!

林潇虽惊不乱:“苏小姐真是无处不在。”

苏婉清轻笑:“没办法,谁让咱们的太子妃总是碍事呢?”她斟了杯茶推过来,“放心,没毒。只是想和你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

“你把手机给我,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身世的大秘密。”苏婉清眼中闪着诡异的光,“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林潇不动声色:“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苏瑾的亲生女儿!”

林潇心中剧震,面上却强自镇定:“胡言乱语!”

“是吗?”苏婉清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封信,“这是当年接生婆的证词。上面清楚地写着,苏瑾生产那日,婴儿胎死腹中。而同时,郊外一处农庄发生火灾,只有一个女婴幸存...”

林潇猛地站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苏婉清一字一顿,“你很可能是前朝遗孤!萧景云才是你的生父!”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林潇几乎站立不稳。她忽然想起前世许多疑点:为什么萧景睿一开始对她那般好,后来又毫不留情?为什么萧景云的手下总是对她手下留情?

难道...

“不信?”苏婉清又取出一幅画像,“这是前朝太子妃的画像,你看看像谁?”

画中女子眉目如画,那眉眼,那神态,竟与林潇有七分相似!

林潇强忍震惊,冷声道:“单凭一幅画,能证明什么?”

“那再加上这个呢?”苏婉清取出一个长命锁,与林潇随身佩戴的一模一样,“这是一对。另一个,应该在萧景云手中。”

林潇下意识摸向颈间——母亲说这是她的出生礼,从未离身。

“现在,相信了吗?”苏婉清得意道,“把铁盒给我,我帮你认祖归宗。到时候,这天下本该有你一份!”

林潇脑中飞转。若真如苏婉清所说,那前世今生的许多事情都要重新解读。但她不能慌,不能乱。

“铁盒可以给你,”她缓缓道,“但我需要时间考虑。”

苏婉清挑眉:“三天。三天后此时此地,给我答复。”她顿了顿,“别忘了,萧景琰若知道你的身世,还会这般待你吗?”

回到住处,林潇心乱如麻。墨尘见她神色不对,急忙询问。

林潇略去身世部分,只说了苏婉清的交易请求。

“万万不可!”墨尘急道,“那铁盒中有重要证据,绝不能交给叛党!”

林潇沉吟片刻,忽然道:“墨尘,你立即回京,将铁盒亲手交给太子。记住,必须亲自交到他手中!”

墨尘不解:“那小姐您...”

“我自有打算。”林潇目光坚定,“既然他们想要铁盒,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三日后,同一茶楼。

林潇独自前来,将铁盒放在桌上:“我要先知道那个秘密。”

苏婉清轻笑:“还真是谨慎。”她击掌三下,屏风后转出一人——竟是萧景明!

“又见面了,妹妹。”萧景明微笑,“或者该叫你...潇云公主?”

林潇强忍震惊:“证据呢?”

萧景明取出一封密信:“这是父亲亲笔信,足够证明你的身份。”他顿了顿,“父亲一直知道你的存在,暗中保护你。否则你以为为什么前世萧景睿最后关头对你手下留情?”

林潇接过信,手微微颤抖。信上字迹与她见过的前朝太子手书一模一样,详细记录了当年如何将她寄养在林家的经过。

“现在,可以把铁盒给我了吧?”萧景明伸手。

林潇却突然将铁盒收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我是前朝公主,你们为什么要害林家?害我养父养母?”

萧景明面色微变:“那是个意外...我们本想通过林家兵权...”

话未说完,突然窗外射进无数弩箭!目标直指萧景明和苏婉清!

“有埋伏!”萧景明大惊,一把拉过苏婉清挡在身前!苏婉清惨叫一声,身中数箭!

混乱中,林潇被人拉出茶楼:“快走!”

救她的竟是多日不见的苍鹰——他居然没死!

“舅舅?!”林潇又惊又喜。

“没时间解释!”苍鹰急道,“太子殿下亲自带人来了,快跟我走!”

然而当他们冲出茶楼,却被另一队人马拦住——为首的竟是本该在京城的萧景琰!

“潇儿,过来。”萧景琰面色冰冷,“你身边的人,是叛党。”

林潇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信谁。

苍鹰将她护在身后:“殿下不要被蒙蔽!真正的危险来自...”

话未说完,一支冷箭射来,正中苍鹰心口!

“舅舅!”林潇惊呼。

萧景琰急忙上前:“潇儿小心!他是萧景明假扮的!”

林潇低头看去,只见“苍鹰”的面容正在变化——果然是萧景明!

“为...为什么...”萧景明吐着血,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林潇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远处阁楼上,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那背影,像极了已故的皇帝!

混乱中,林潇被萧景琰护着离开。回到行馆,她仍心绪不宁。

“你怎么来了?”她问萧景琰。

“墨尘半路遇袭,我放心不下,亲自赶来。”萧景琰蹙眉,“幸好来得及时。”

林潇犹豫片刻,还是拿出了那封“生父”的信:“殿下看看这个。”

萧景琰浏览信件,面色渐凝:“你信了?”

林潇摇头:“不知该信什么。但若我真与前朝有关...”

“那又如何?”萧景琰打断她,“你是林潇,是我的妻子,这就够了。”

林潇心中感动,但仍忧虑:“可若传言散开,朝中大臣...”

“自有我来应对。”萧景琰握住她的手,“当务之急是查***相。我已命人去查那接生婆的下落。”

三日后,探子回报:接生婆早已去世,但其孙女还活着,并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当年苏瑾生产时,确实有个女婴被偷偷送入府中,但并非前朝遗孤,而是...

“而是苏瑾胞妹的私生女。”萧景琰念着报告,“因未婚生子,不得已寄养在姐姐名下。那个胞妹后来嫁往北狄,成了北狄王的妃子。”

林潇愣住:“所以我是北狄郡主?”

“更复杂的是,”萧景琰面色凝重,“这个北狄妃子,后来生了个儿子——就是现在的北狄王。”

这意味着,林潇与北狄王是表兄妹!而北狄王正是如今大周的死敌!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北狄一直对你手下留情...”萧景琰沉吟,“也解释为什么萧景明要编造前朝公主的故事——他需要你这个‘公主’来 legitimize 他的篡位!”

真相大白,林潇却心情复杂。原来她的身世如此曲折,牵扯着这么多利益关系。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萧景琰问。

林潇沉思良久,忽然抬头:“将计就计。”

三日后,林潇“答应”与萧景明合作,约定在灵隐寺交换“信物”。

灵隐寺内,香火鼎盛。林潇独自跪在佛前,心中忐忑。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萧景明的声音传来:“妹妹想通了?”

林潇转身,举起手中的“信物”——一枚伪造的前朝公主玉佩:“我要先见父亲。”

萧景明轻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要求。”他击掌三下,一个戴着斗篷的身影从帷幔后走出。

那人缓缓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林潇从未想过会再见到的脸——

竟是已“死”去的苍鹰!不,现在应该叫他的真名:萧景云!

“孩子,”萧景云眼中含着泪光,“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潇强忍震惊,跪下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萧景云扶起她,老泪纵横:“好孩子,快起来。从今往后,父亲定会好好补偿你。”

好一幅父女情深的画面!若非早知道真相,林潇几乎要被感动了。

交换信物后,萧景云道:“三日后,北狄王将亲自率军南下。届时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林潇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女儿该如何配合?”

“很简单,”萧景云微笑,“届时你只需打开京城西门,放北狄军入城即可。”

回到行馆,林潇立即将情报告知萧景琰。

“果然要里应外合!”萧景琰面色凝重,“必须立即部署!”

然而当他们准备行动时,突然发现所有通讯渠道都被切断!江南仿佛变成孤岛,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中计了!”林潇猛然醒悟,“他们是故意透露计划,引我们上钩!真正的攻击恐怕已经开始!”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突然烽火连天!号角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报——”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进来,“北狄大军已破潼关!直逼京城!”

林潇与萧景琰对视一眼,俱是面色惨白。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而他们,被困江南,鞭长莫及!

夜色中,萧景云站在高处,远望烽火,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轻声道,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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