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系统里

————————————————我爸是鬼火黄毛，我妈是精神小妹。

当他们得知我觉醒了爽文女主系统后，我妈扬眉奋髯：送闺女进霸总剧组，进军娱乐圈！

我爸指点江山：送女儿去学芭蕾，众人鄙夷嘲讽时库库掉马甲引起哗然！

正在房间写作业的我：......爸妈，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卸载西红柿小说。

———————————————1我爸是鬼火黄毛，我妈是精神小妹。

当他们得知我觉醒了爽文女主系统后，看我的眼神完全变了，兴奋中带着一丝怀疑。

爽文女主小时候都会假装自己是楚雨荨，在骑车的时候张开双臂，闭上眼睛，

幻想自己自由翱翔，然后把别人的自行车撞倒，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吗？

转念一想：爽文女主的行为岂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就这样，

爸妈欣然接受了我是小说女主这个现实。作为爽文女主的爸妈，

陈大柱和李翠花同志深感责任重大，爽文女主该有的配置我女儿都要有！

李翠花同志提议：要不把闺女送去隔壁王婶家的剧组？他夫妻俩正筹备着拍一部短剧，

名字叫什么....噢！《第99次出逃，总裁超给力》正好缺一个女主小时候的小演员。

从小抓起，咱闺女以后就是娱乐圈的新星，名片名导签约不断，大杀四方的那种。

越想越开心，李翠花同志说着就要给李婶打电话我爸赶忙拦下，

委婉提醒：咱闺女确实是天生丽质，沉鱼落雁，这点随咱两不错。

但老婆你忘了去年六一儿童节表演了？咱闺女的节目看得出来真的有在认真排练，

只是效果就是一言难尽，可以说整整齐齐地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旁边做作业的我听到这话：......你们以为刻意搞砸一件事很简单吗？

其实我也不想全开麦在舞台上邦邦放两个大屁，

搞得全体观众以为地震了纷纷要往门口拥挤逃命的。我妈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

我爸赶忙安慰道：要不咱把闺女送去学芭蕾？培养成马甲文大女主，

将来小白花装可怜的时候，就库库爆马甲，惊艳众人！

李女士无情揭穿现实：可是咱闺女最纯饿的时候，30分钟能干掉一保温桶的大肘子，

一口一个金钱蛋，那嘴还能抽空舔一口提拉米苏。

体格壮实得能挑大粪走两公里不带喘气的。芭蕾里有金刚吗？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讨论无果，夫妻俩望月伤神，频频叹气。

我把做好的作业放回书包，同时甩出考试满分的卷子。爸妈盯着卷子两眼放光，

默契拍桌：对了！咱闺女这么聪明，走的应该是高智学霸路线。

爸妈决定不给我造势其他人设了，他们想把我培养进名牌大学，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做自己的大女主！被爱好似有靠山，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但我拥有不普通的爱，

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爸爸妈妈爱我。

我想这才是我在往后漫漫人生路中坚定自我的底气来源。2考上大学才能有更多更好的出路，

考上大学才能走出这方方窄窄的小镇。话是这么说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大学是怎么考的来着？李翠花和陈大柱同志，

一个读到小学毕业家里就不供读书了，外公外婆说家里穷，没钱再供读书。为了读书，

妈妈离家出走，自己挣钱攒学费。可是落后的山村难养贵女，妈妈一天打三份工，吃糠咽菜，

睡冷地板。两个月假期攒来的钱被外公夺去，填了舅舅贪玩摔破了隔壁家的瓦房顶的窟窿。

妈妈认命了，在家干了几年农活，成年了就进厂打工。另一个奶奶早死，爷爷娶了新老婆，

生了小儿子。新老婆强势，小儿子可爱。爸爸在家洗碗做饭拖地洗衣样样都做，

可还是逃不过后妈的日日撺掇，在爸爸拿到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那天，

在一次平常的饭桌上，一句轻飘飘的我供你读完初中，已经仁至义尽

轻松断绝了爸爸的大学梦。两个没有父母帮衬的人凑在一起，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依偎。

所幸上天没有残忍到剥夺掉一个人所有的生存希望。一个新年的夜晚，鞭炮声此起彼伏，

远远近近炸响。窗外是万家灯火的狂欢，窗内一团温热降生在一对夫妻的臂弯。

爆竹声中一岁除，这个小朋友取名陈一一，一一元旦，一心一意，一如始终。3现在，

两个高考考场都没进过的人，决心把孩子托举到他们能肩负起的最高峰。计划第一步，

开店赚学费。进厂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我爸炖汤好喝得要命，我妈切的土豆丝又细又匀称。

夫妻俩一合计，决定开个饭店。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爸炖汤鲜是放了透骨增香，

我妈很会切土豆丝是她把不匀称的都吃了。手艺有了，接下来就是攒本钱了。

于是这天放学回家，爸妈向我宣布了他俩精心研制的省钱家规：省水，攒小便冲大便。

压缩非必要开支，从视频会员到**京。增加小成本利润，拼多多好评返现，全部评完。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我如愿考上了市里的重点初中，

我们家也真的攒下了足够的开店本钱，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饭店。刚开始做生意，

爸妈也有些手足无措，踩过很多坑，受过好多白眼。这天周末，我跟着妈妈去采购。

目标很明确，直奔水产区。摊前，妈妈佯装出老练的神态实则爸爸出远门了，

这是婚后妈妈第一次来菜市场目光扫过水箱里游弋的草鱼，老板，草鱼，

要游的最欢的那条，对，就那条摊主是个壮硕的汉子，因为闷热的环境，满面油光，

一条蜈蚣似的疤痕从眉骨直直地拉到嘴角。听到妈妈的下单，他懒懒抬了一眼，

动作倒是麻利。抄网如水，水花四溅，精准地捞起妈妈指的那条鱼。鱼很鲜活，

在网里噗嗤作响。然而，就在那鱼被捞出水箱，即将被甩到秤盘上那一瞬。

我瞥见刀疤摊主的手臂极其隐蔽地向下沉了一下，

网兜的边缘在台面下一个模糊的阴影飞快掠过。下一秒，一条同样大小的鱼被拍在秤盘上。

这条鱼，软趴趴的，尾巴无力地耷拉在台边，腮盖也不动弹了。这分明是条死鱼！老板，

这不对啊妈妈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声音发紧你...你换掉了！刀疤摊主冷哼一声，

嘴角扯出一个皮肉不笑的弧度，眼神冰冷：大姐，你睡糊涂了吧?我守着这摊做了十多年，

童叟无欺！说着还用手粗鲁地戳了一下那鱼的尾巴尖，

鱼尾果然象征性地微弱地动弹了两下。看到没有，还动弹着呢妈妈气得直哆嗦，

作势就要拿回已经放在案板上的钱，却被摊主一把按住。我立马大哭大叫，

尖锐的声音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叔叔你骗人！刚才那鱼是我看着捞的，起码五斤以上，

你这鱼四斤半，你少称了!刀疤摊主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凶戾，

他猛地拍板：放你娘的屁，你这屁小孩懂个求？

我毫不示弱：那你刚才手在那底下蛄蛹什么？以为你是孤勇者吗？一句孤勇者，

瞬间吸引了更多小孩的目光。摊主看着围聚得越来越挤的人群，更加恼怒：爱要不要，

不要滚蛋，少在这儿耽误老子做生意。妈妈终于缓过气来：那鱼我们不要了，

你把钱退给我们摊主斜斜地冷睨一眼，用几乎蛮横的语气回道：我们这里向来不退不换！

好好好，你要这样玩儿是吧。我轻拍妈妈的手以示安慰，

然后一鼓作气开喉：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周围的小孩仿佛感受到召唤一样，纷纷跟着我唱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越来越多的小孩加入。边唱边跺脚，

搞得跟剧中起义似的。摊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气得眼冒金星，吹着胡须瞪着我。最后，

几乎是从牙间挤出来几个字：别唱了！烂娃儿，退给你退给你几张现金甩在我脸上，

我擦擦脸上的汗，满不在乎周围人投来的眼光，一一捡起钞票，拉着妈妈回了家。

4当时情绪过于亢奋，以致于一把钞票硬币一齐砸在我脸上我也没感觉到痛感。

回家后才发现脸上被划出了几道浅痕，嗐，小伤小伤，再晚一点发现伤口就该愈合了。

我没把它放在心上，转眼却看见妈妈径直走向柜子翻找药箱。我开口宽慰：妈，没事的，

小伤口不用上药。妈妈没有应声，还是自顾自地翻找，

药瓶被拿出来又放下的声音显得急切又烦躁。她拿着碘伏和棉签回来，盯着我的伤口，

眉头锁成一道紧紧的一字。上药上得小心翼翼，像羽毛一样轻飘，

只留下碘伏蒸发后冰凉凉的触感。药上完了，妈妈微微侧过脸，低着头整理着药瓶，

我看不清她的神情。我想探寻妈妈的眼睛，对方只是一味地躲闪，

可我分明看见她通红的眼圈和疯狂压抑眼泪而一耸一耸的身体。我甩甩脑袋，

企图把身上的不适甩走。胡乱抓了几张纸，噔噔噔跑到妈妈跟前。想要擦擦妈妈的脸。

妈妈偏头，深深的眉头掩着双目。我没有放弃，我依旧固执地捧起妈妈的脸，

这次妈妈没有再抗拒。小心翼翼地拭去眼角的泪珠，扶干残痕。末了，我收拾好残纸。

耳边落下一句苦涩的喃语：囡囡，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可是妈妈，

我不觉得委屈，你们已经给了我很多很多爱了，很多很多的钱，以后就靠我去争吧。

5门锁咔哒轻响，爸爸洪亮的声音响起：闺女老婆，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高举的大闸蟹悬在了半空，爸爸后面的话像是生生被梗断在喉咙。光线暗淡，

脸上几道划痕在涂过碘伏后幽幽变深。背后依然传达着轻微的抽噎。

爸爸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女儿受伤，妻子抹泪。怎么回事？话音刚落，

妈妈哇的一声哭出来：陈大柱，你咋才回来啊，我们娘俩被欺负了

爸爸本来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措，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擦拭着妈妈喷涌的眼泪。老婆老婆，

咋了咋了？跟老公说呜呜呜，那...死王..八蛋羔子，滚...滚球子

妈妈嘴里呜呜哇哇地流出几句零星的话，都是骂人的。好久之后，妈妈的气息逐渐平稳，

好不容易可以开口说话。一开口，冷不丁冒出来一个鼻涕泡，又大又圆，手痒痒，

爸爸伸手戳破。噗，气笑了。妈妈崩溃无助无语大喊：陈大柱，你要死啊全家破涕为笑。

调好蘸料，剥好大闸蟹，爸爸招呼着咱娘俩吃饭。芜湖，饭来张口的白食真好吃。当晚，

全家缩在大床上，爸爸妈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着讲过几百遍的他俩的爱情故事，

我妈第 108 次吐槽我爸：刚谈恋爱那会，你妈我走的是文艺路线。

吃饭的时候想着文化一下，营造点浪漫。

从文 29 岁就写了《边城》你爸终于舍得从饭盆里抬起头：29 岁会编程很牛逼吗？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两个老抽生了一个小抽，全家就是一个抽象。

6我以为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没想到第二天爸爸来接我放学。脸上青紫一片，

强扯出的笑容显得僵硬又扭曲。怪瘆人的。爸爸，你在 cos 小怪吗？

我爸一本正经：你爸 cos 黑大帅后来再次听说那家鱼摊，已经停业了。

我大惊我爸居然有这样的本事，悄咪咪问我爸是不是隐藏富豪，

准备到我 18 岁再告诉我这件残酷的事实。快快快快快，快用好消息砸向我，

我承受得住。我爸抛出一个蜜汁微笑：我在他家买了一条锦鲤鱼，他果然又换了一条死鱼。

我拿着鱼就跟门口卖菜大妈摆龙门阵，说他家鱼是日本的，沾了霉气，鱼都死了。

说着还把鱼展示给她看，大妈深以为信。没一个星期，整个街道都传说他家鱼是日本鱼，

有核污染。渐渐地没人去，生意惨淡就关门了。

我默默在心底竖起一个大拇指：还得是我爹啊。7尽管艰难，

但爸妈的生意好说歹说也是做起来了。饭店杂碎活多，他俩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学习之余我就去帮帮忙，可遭到了残忍吐槽：切土豆，我爸：挑四根当承重梁。炒花生，

外焦里生，苦而夹生，我妈点评：恰到坏处。我被激发起了胜负欲，

我就不信我还整不称头这小小厨房。在某书上学习完教程后信心满满，挑战做三杯鸭。起锅，

烧油，倒酒。轰——白酒倒进去的一瞬间，一团火焰直接窜过头顶。我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来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鸭，以及我的漂亮刘海。来不及为鸭和刘海哀痛，

我发出尖锐爆鸣声求救：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救我救我救我转头一看，

李女士正呲着个大牙，对着我拍视频，嘴里自动配音：我家公主会煮饭哦~

面前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理智告诉我应该遵守生命第一守则，迅速逃跑。

但情感向我下出这是拯救鸭肉的最后通牒。于是扎马步，仰后腰，撅屁股，伸前手。这一刻，

指尖的力量达到顶峰，一炒起来就发了狠了忘了情了。

靠着这唯一的接触点歪八斜扭地铲着扒锅的鸭肉。见我抡着胳膊快速翻炒，

我妈在旁边嘎嘎乐：哦哟~我家公主会颠锅了哦~8人在闲暇之余就喜欢做点白日梦。

譬如现在，我刷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帖子：《当穷人突然有钱了会干什么？

》我支起脑袋想想：一个星期吃六天肯德基，就星期四不吃。喝奶不舔瓶盖，直接扔掉。

来姨妈第 7 天都穿安睡裤...陷入幻想中无法自拔，发出阵阵鹅叫。

这种日子是光想想就能痴笑的程度。把帖子发到开心家人群：爸宝粥：等我有钱了，

洗洁精用完了我都不灌水。沙琪妈：瞧你那点出息。

纯情大蟑螂：那老妈有钱了有什么宏图大业？沙琪妈大手一挥，豪掷千金，

阔气道：洗头我就去理发店，洗脸我就去美容院。打车我打两辆，不为什么，一辆坐，

一辆跟着跑，就讲究一个排场。三人围绕暴富后的日子进行了如火如荼的想象和谈论。

以致于唱着兰花曲的垃圾车徐徐从家门前开过都没有发现。等到反应过来，

三个人提着攒了三天的垃圾袋在马路上狂奔追垃圾车。9进入初三，读书，吃饭，帮厨，

几乎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回馈是摞成高台的书桌，密密麻麻的笔记，

还有桌角那份可人的成绩单。忙碌的日子如流水般逝去，终于，

一份带着鲜亮重点高中校徽的录取通知书抵达了家中。爸妈的生意也越做越红火，饭点一到，

狭小的店里就挤满了人，桌桌爆满，碗盘相碰，喋声叮当，是碗筷入水的声音，

也是银钱入袋的声音。嗯，悦耳。哗哗哗的流动可以是厨房的流水，

也可以是新房装修的通风声。高一这年，我们搬进了新家。不再是廉租房，

不用再夏天热得睡不着的时候打地铺，不用再害怕老鼠半夜啃食的咀嚼声，

不用再惧怕摇晃又刺眼的白灯，不用再跑很远去上公共场所...贫穷是折了又折的纸，

带来的窘迫像虫子一样爬进人的身体。我的爸爸妈妈很穷很穷，穷得只剩下爱了。

所幸穷和懒是两码事，爱能浇灌出一家人向阳而生的生气，我们不再像阴沟里逃窜的老鼠，

因为连连上涨的房租而频频搬家。房子不大，但在市中心，三室一厅一厨两卫，干净敞亮，

足够我们一家生活了。搬进新家的时候我妈还在恍惚，

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凭自己全款买下了新房。老陈，你揪揪我，这是真的假的

嗷——你还真敢揪啊！下个月零花钱减一半。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们布置起了新房。

爸爸在玄关处放了一捆柴，寓意开门进财。妈妈在桌面上摆了一个福桶，寓意花开富贵。

我嘛，技术有限，煮了一包速冻汤圆，团团圆圆。10冷意带着钩子，刺得人耳朵生疼，

南方冬天的寒气无差别攻击每一个在街上行走的人。全国到底是谁在暖和啊！

为什么我们这里永远是冬冷夏热啊！哀嚎完也还是要继续考试。好在年假来救我了，考完试，

快速收拾好书包，飞奔回家。年假宝宝我来啦！归心似箭，

考完试的脚步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停在了家门口，我迫不及待掏出钥匙，

笑容先一步在脸上漾开。钥匙转动，门锁弹开。开门的瞬间，一张张面孔蓦然转向门口，

我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

谁能告诉为什么我舅舅舅妈表弟表妹外公外婆一大家子人出现在我家？！爸妈缘亲淡薄，

原本条件不好的时候过年上门都会被嫌弃，渐渐地也就不再来往了。现在不请自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游荡在我的心弦。我强撑起嘴角，声音干涩：外公、外婆，

舅舅、舅妈......你们来了话音刚落，舅妈像只花蝴蝶一般向我扑过来，

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声音又甜又腻：一一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马上要吃饭了。

说着就把我往屋里拉。屋内电视机的音量被调到最大，大人们杂七杂八的聊天，

表弟在人群缝隙里追逐尖叫。我深吸一口气，压抑心中的烦躁，

不动声色地逃开着突如其来的亲昵，寻找爸妈的身影。舅妈僵了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

神情自然：姐姐姐夫在厨房忙活呢，饭马上就好了。你好久没见你外公外婆了吧？

去陪他们说说话我被推到房间中央，尴尬、不适、无措。

冷漠就像茫茫荒地里野蛮生长的杂草，自发芽起就切断了无谓的横枝。

我对所谓的外公外婆并无太多感情，记忆里也难以检索出太多有关他们的记忆。于他们而言，

应该也是一样。不重视的女儿生的女儿，那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呢？意识到这段关系的本质，

我也难以将过往种种视而不见，只是没有再去争辩的必要罢了。

我以为大家都能默契地保持这种冷漠又平衡的状态。只是这次，那两双眼睛正式投射向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眼看我，我也第一次看清了他们的眼睛。

这是一双浑浊的、总是带着挑剔意味的眼睛。而这双眼睛，破天荒地、直勾勾地看向了我。

一一啊外婆首先开口，声音嘶哑刺耳，像是许久未用的门生硬地被推开。

听说你考上重点高中了？真厉害啊现在已经高一下学期了，不是道喜的适当时机了。

我保持沉默，这场反常的关心并没有让人感到温暖，

心中只有一个预警:这家人要开始做妖了。舅舅舅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舅舅立刻对起灿烂的笑容附和道：爸妈说得对，一一可是我们家未来第一个大学生，

可有出息了边说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表弟强子强子，给你姐拿个饼干。

假期多向你姐学习，以后也考一个好高中，好大学。表弟被推得一晃，

不情不愿地放下将要送入口的饼干，推给了我。外婆的动作更加突兀，

她竟然伸手要来解我的围巾：这孩子，脸都冻红了。声音里带着夸张的心疼，

目光却飞速瞟过厨房：一一，学习压力大不大啊？跟老师同学们相处得还好吧？

有什么不顺心的，跟外婆说。污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

外婆把坐在地上打游戏打得正起劲的表弟捞到怀里，罕见地对表弟的不满置之不理，

抚摸着他的头，轻叹一声，话锋极其自然地一转，

仿佛之前的铺垫就是为引出这一句作铺垫：强子呀，哪都好，能吃能睡。就是学习这块，

还没开窍。说着就抬眼望向我，眼中带着肯切，却不再言语。他们在耗，在赌，目光灼灼。

等到我承受不住注视，等到我主动承认自己的家族身份认同，

这样他们才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付出。我佯装天真，目光大胆迎上他们的注视。一秒，

两秒，三秒...时间在尴尬的气氛中流逝得极慢，外婆终于扛不住了，

坦明道：强子要是有你这个好表姐提点一下，就好了。话音未落，

舅妈立刻接上话：可不是嘛，姐姐教弟弟，两个孩子一起做做功课，多好呀。话毕，

客厅里所有的目光再次聚集在我身上，我不紧不慢地卸下厚重的外套，吹吹雪，擦擦灰。

见我不理睬他们，外公似乎觉得丢脸，自己向来没有沾过女儿女婿一家的光，

现在好不容易拉下脸开一次口，竟然是热脸贴冷屁股，还是孙女的冷屁股。

他再也沉不住大家长的稳重，终于舍得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决然：行了，

都是一家人，姐姐帮衬着弟弟也是应该的，就这么定了。将收拾好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我嘴角弯起弧度，平稳开口：指点当然没问题闻言，众人都轻呼了一口气。

我笑眯眯地继续：我同学辅导邻居小学生开价两百一节课，都是亲戚，

我也不跟你们喊高价，给你们打个折，100 一节课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僵住，

外婆嗫了嗫沫，几次合嘴都还是没吐出一个字。只是这样就装不下去了吗？我亲爱的外婆。

11吃饭啦——妈妈壮如洪钟的招呼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像是憋气溺水的人骤然获得了氧气，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一前一后转移到饭桌。

或许是觉着小孩的意愿并不重要，饭桌上，舅妈还是没有放弃，紧挨着我妈坐下，

夹了一筷子青菜，谄媚地赞美：姐啊，你这手艺也太好了。菜都还没放进嘴里呢，大姐。

演技差评差评差评，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妈妈的反应也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后文。

这也不怪我妈，对事不对人的道理我家还是懂的。就算跟舅舅外公一家关系不好，

刚开始对这位舅妈也是礼貌相待的。只是当初爸妈结婚的时候缺钱，妈妈斟酌踌躇了好久，

还是开口让舅舅还了借给他们买房借的钱。舅舅表示为难，说自己也刚结婚不久，

家里开销大，钱都在舅妈哪儿，怕是难有余钱。对此，我妈也表示体谅，

还钱的事也就不了了之。却不想隔天舅妈就发了一条含沙射影的朋友圈：这年头，

好多人真是落到钱眼里了，被猪油蒙了心。爱钱爱到一点情分的没了！这样的人，

以后可少来沾染我们家。时过境迁，可能舅妈自己也没想到，

当初在工厂里面打螺丝的夫妻，现在居然能买下市中心的一套房，

而自己的孩子还在为考不上普高发愁。现在，舅妈觑着我妈平静的脸，笑容依然不减，

眼角折起的浅纹，能开一家蜜雪冰城。我在心里默叹：这表情管理，可以开班了，

让脸崩的明星来学，绝对赚钱。糖衣炮弹不管用，舅妈迅速调整策略，叹气道：唉，

我们家强子要有一一一半懂事就好了。这孩子，一天到晚手机不离手，一回来就打游戏。

我和他爸又没文化，看着他这成绩蹭蹭蹭地往下掉，心痛啊。她讲得肝肠寸断，声泪俱下，

舅舅配合着递纸巾。一抬眼，

我们一家人正在争夺最后一块鸡翅......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台下人抢着奥尔良烤翅。无人在意她的表演，舅妈决定快刀斩乱麻，单枪直入：姐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