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冰冷的触感从膝盖传来，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周围是鼎沸的人声，
眼前是李婧那张画着精致妆容、含羞带怯的脸。“张慕霖，你……”她欲语还休，
眼里的惊喜和期待几乎要溢出来。我茫然地低下头，看见自己单膝跪在地上，
手里举着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一枚钻戒正在商场的灯光下闪着廉价的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我淹没。这不是十年前，我向李婧求婚的场景吗？
我不是应该在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就着一瓶二锅头，咀嚼自己失败的半生吗？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刚从民政局出来，手里攥着一本离婚证。结婚十年，我像头老黄牛一样，
每天跑十六个小时外卖，把所有钱都给了李婧，自己舍不得吃一顿超过十五块的饭。
我以为我在为我们的家奋斗，为女儿多攒点教育基金。结果，李婧拿着我的血汗钱，
给她的奸夫王浩买了最新款的手机和一辆二手宝马。而王浩，是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
更可笑的是，我养了八年的女儿，亲子鉴定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排除亲子关系。
老婆跟人跑了，女儿不是亲生的，我张慕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记得自己回到出租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口一阵剧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睁眼，就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我悲剧的开端。周围的人群还在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李婧眼角带泪，幸福地点着头，正要伸出手。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
亲手为她戴上了戒指，也为自己套上了长达十年的枷锁。这一世……我看着她，
脑子里全是她和王浩在床上翻滚的画面，是她拿着亲子鉴定报告，轻蔑地对我说：“张慕霖，
你就是个废物，除了送外卖还会干什么？你以为我真能看上你？”是王浩搂着她的腰，
对我吐了口烟：“兄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婧婧跟着你，那是受罪。
”心头的恨意几乎要喷涌而出。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我缓缓站起身，
在裤子上蹭了蹭跪麻了的膝盖。然后，“啪”的一声，把戒指盒子盖上，揣回了兜里。
整个商场瞬间安静了。李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慕霖，你干什么？”我看着她，
扯出了一个十年未有的轻松笑容，一字一顿地说：“李婧，我们分手吧。
”2空气仿佛凝固了。李婧的母亲，我未来的丈母娘，第一个尖叫起来：“张慕霖！
你发什么疯！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我瞥了她一眼，这个老女人，
上一世从我这里搜刮了不下二十万，美其名曰“替你们年轻人存着”，
最后全给她儿子买房付了首付。李婧也反应过来了，眼泪说来就来，
梨花带雨地看着我：“慕霖，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怪我昨天跟你闹别扭？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别这样，大家都在看……”她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别碰我，我嫌脏。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李婧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搞什么啊？求婚求到一半不求了？”“这男的说什么？嫌那女的脏？”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一脸关切地拍着我的肩膀。“慕霖，你冷静点，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跟婧婧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分就分？”是王浩。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扮演着一个老好人的角色。上一世，
我也以为他是老好人。我失意时他陪我喝酒，我跟李婧吵架他两头劝，
我女儿生病他比我还着急。我把他当亲兄弟，他却在背后给我织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我看着他虚伪的脸，笑了。“王浩，你来得正好。”我转向李婧，
故意提高了音量：“我本来还想给你留点脸，既然我‘最好的兄弟’都来劝了，
那我就把话说明白。”“我为什么说你脏？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李...她眼神躲闪，
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知道？”我冷笑一声，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上周三，你不是说你闺蜜生日，在外面K歌吗？
”李婧的身体明显一僵。我又转向王浩：“你不是说你陪客户，在城西洗脚城谈业务吗？
”王浩的脸色也变了。我直起身子，环视着他们俩，嘴角的笑意更冷了：“可我怎么听说，
那天晚上，有人在‘爱尚’情侣酒店的806房间，看见了你们俩呢？
”“爱尚”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也最便宜的情侣酒店，
是那些没什么钱的学生和年轻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上一世，我就是在王浩的旧手机里，
翻到了他存在草稿箱里没舍得删的开房记录短信。时间，地点，房间号，一字不差。
李婧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得一干二净，她下意识地看向王浩，眼神里全是惊慌。
王浩更是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说：“慕……慕霖，你别胡说八道！
我……我们怎么可能……”“我胡说？”我猛地提高了声音，指着他们俩，
对周围的吃瓜群众喊道，“大家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是我谈了三年的女朋友！这个男人，
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好兄弟！”“今天我求婚，他俩一个扮无辜，一个装好人。
可就在上个星期，他们俩还手牵手去开房！”“我张慕霖虽然穷，但也不是收破烂的！
这种女人，谁爱要谁要！”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俩如同吃了屎一样的表情，拨开人群，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身后，是李婧声嘶力竭的哭喊和谩骂，是她母亲的咆哮，
是王浩的辩解，还有围观群众的哄堂大笑。这些声音，在上一世，是我痛苦的根源。而现在，
听起来，却像是一曲最美妙的交响乐。我走出商场，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我爸妈追了出来，
我妈一脸忧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可不能冤枉了人家姑娘。
”我看着他们俩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阵酸楚。上一世，我离婚后一蹶不振，
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二老为了我，愁得头发都白光了。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他们为***心。
“爸，妈。”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们的手，“你们相信我，那个女人，咱们家要不起。
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感谢我今天做的决定。”“至于证据……他们的反应，
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我爸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行，我儿子我信。
分了就分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有了我爸的支持，我心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消失了。
我拿出手机，翻到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机主名叫陈锋，我的大学室友。上一世，毕业时，
陈锋拉着我，说要一起去深圳闯荡，他有个关于物流软件的创业点子，前景无限。
可当时我满脑子都是李婧，为了她，我放弃了这个机会，留在了这个三线小城，
成了一个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员。而陈锋，十年后，成了身家过亿的科技新贵。
我曾无数次后悔，如果当初我跟他一起走了，人生会不会完全不同？现在，
老天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对面传来陈锋懒洋洋的声音：“喂？谁啊？”“我，张慕霖。”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喜的怪叫：“***！木头？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不是说要在你的温柔乡里过一辈子吗？”我苦笑一声：“别提了，刚分了。”“分了？
好事啊！”陈锋的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我早就跟你说，那女的一脸精明相，心眼多，
你个憨憨驾驭不住。分了好，分了好！”听着兄弟毫不掩饰的关心，我的眼眶有点发热。
“疯子，”我清了清嗓子，“你之前说的那个创业的点子，还算数吗？
”陈锋愣住了：“木头，你来真的？”“真的。”我的语气无比坚定，
“我明天就去深圳找你。钱的话，我这些年攒了点，准备买房付首付的，大概有二十万，
应该够我们启动了。”电话那头，陈锋沉默了。良久，
他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说：“木头，你等着，我他妈的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挂了电话，我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压在心头十年的阴霾，一扫而空。去他妈的李婧，
去他妈的王浩。老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3我用一天的时间处理完了所有事。
先是退掉了早就看好的婚房，拿回了定金。然后去银行，
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十万积蓄全部取了出来。这笔钱，上一世，成了我和李婧的婚房首付，
房本上理所当然地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这一世，它将成为我撬动未来的第一桶金。期间，
李婧和王浩的电话、短信轰炸就没停过。李婧先是哭哭啼啼地道歉，说她只是一时糊涂，
求我再给她一次机会。见我无动于衷，她又开始谩骂，说我无情无义，毁了她的名声，
她绝对不会放过我。王浩则是不停地解释，说他只是喝多了，把李婧当成了别人，
求我念在兄弟情分上，不要把事情做绝。我看着这些短信，只觉得可笑。
直接把两人的号码都拉黑了。跟父母告别后，我买了最早一班去深圳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载着我驶向一个全新的未来。在深圳火车站，我见到了陈锋。
这家伙比记忆中瘦了点，但眼神里的光却没变。他给了我一个熊抱，
狠狠擂了我一拳：“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我们找了个路边的大排档，点了几瓶啤酒，
一盘炒粉。陈锋把他的计划仔仔细细地跟我说了一遍。他的想法，
是做一套针对餐饮外卖行业的智能调度系统。在2012年，这绝对是一个超前的概念。
那时候，外卖平台刚刚兴起，所有派单调度全靠人工，效率低下，错误频出。而我，
作为一个跑了十年外卖的“资深从业者”，对这里的门道和痛点，简直了如指掌。“疯子，
你的大方向没错，但细节上，我有几个想法。”我喝了口酒，
把我脑子里那些来自未来的经验和盘托出。“第一，我们不能只做简单的调度，
要做基于大数据的智能派单。根据骑手的实时位置、路况、商家出餐速度、用户画像，
动态规划最优路径。”“第二，要建立一套完善的奖惩和晋升机制。
不能只靠罚款来管理骑手，要有归属感。比如设置单王、好评王奖励，建立骑手驿站，
提供休息和车辆维修服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目标用户，
不应该是那些小餐馆，而是那些大型连锁品牌和新兴的外卖平台。
他们对效率和成本的控制要求更高，付费意愿也更强。”我每说一点，陈锋的眼睛就亮一分。
等我说完，他激动地一拍大腿：“***！木头，***真是个天才！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这些点子，我怎么就没想到？”我笑了笑，没说话。我不是天才，
我只是个来自未来的作弊者。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租了个小小的办公室，
没日没夜地干了起来。陈锋负责技术开发，我负责产品设计和市场分析。二十万的启动资金，
每一分都花在了刀刃上。我们吃最便宜的盒饭，睡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
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虽然辛苦，但我却感觉无比充实。这种为自己的事业奋斗的感觉，
是上一世当牛做马十年都未曾体会过的。三个月后，
我们的第一版软件“神行系统”Demo终于出炉了。
我凭借着上一世送外卖时积攒下的人脉，联系上了一家本地知名的连锁快餐品牌“速味佳”。
我清楚地记得，上一世，“速味佳”就是因为配送效率跟不上，错失了外卖发展的黄金期，
最后被竞争对手挤垮的。这一次，我主动找上了门。谈判的过程并不顺利。
对方的运营总监对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充满了怀疑。“两个毛头小子，
就敢说能提升我们30%的效率？你们当我是傻子吗？”我没有跟他争辩，
只是平静地说：“王总，多说无益。给我们一个星期，让我们在你最繁忙的一家门店做试点。
不收取任何费用，如果达不到承诺的效果，我们立马走人，绝不纠缠。”看着我自信的眼神，
王总犹豫了。最终，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同意了。一个星期后，
当他看到后台数据报表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试点门店的平均配送时间，
从42分钟缩短到了28分钟。超时率，从15%降到了2%以下。用户好评率，
飙升了近50%。“这……这是怎么做到的？”王总拿着报表的手都在抖。
我微微一笑：“王总，这就是科技的力量。”“速味佳”当场就跟我们签了三年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