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转瞬即逝,而我在爸妈的呵护下,从一个嘤嘤落地的孩童,到现在追鸡,捉猫,骑狗,家里小到苍蝇,大到两个姐姐,都对我避而不及,足矣可见爸妈对我的疼爱,那种某种意义上老来得子的喜悦,毫不避讳的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从衣食住,对我呵护备至。
很快到了上学的年纪,妈妈给我缝了一个特别精致的书包,那时候的幼儿园刚刚起步,很多家长都认为幼儿园没必要上,首接让孩子上一年级就行,幼儿园完全是浪费钱和时间,还不如让孩子自己在家里玩。
可我爸偏不这么想,总觉得让我早点上学,早点接触这些,到时候就可以比同龄的孩子多知道些。
在这五年里,我大姐黄秀梅更是在老爸的吩咐下,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唐诗宋词教了我一首又一首,还有简单的数学运算,所以当我走进幼儿园时,比同龄孩子显得聪明,老师教的那些什么咏鹅,静夜思,春晓,悯农之类的,我张口就会,黑板上的数学运算,也是信手拈来。
活脱脱就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好孩子!
和我同龄的邵伟,他爸妈没有送他来读幼儿园,而他又特别喜欢找我玩,每当我去学校读书时,他都会偷偷的跑去学校找我,带着我从学校后院墙那个狗洞里爬出去,然后拉着我去放学路边的那片棉花地里,把我的书本撕成一页页,垫在棉花地上,我们俩就这么躺在上面睡大觉,等放学***响的时候,便将书纸收好放进书包,和一群小伙伴装作是下学回家。
这群小伙伴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出生比我早十天,是我小姑黄月芹的大孙女,邵大飞的闺女,但按辈分还是要叫我小叔,但那会小,不懂什么辈分不辈分的,便都喊我乳名毛蛋。
毛蛋这个乳名是我妈给我起的,说什么贱名易养活,可后来我才知道,同龄的八个孩子,就我有乳名,以至于后来还因为他们嘲笑我乳名土,和几个同龄的孩子打了一架!
就这样在逃学,爱玩,打架,哭鼻子的岁月里过了一年,来到了小学一年级,这天我刚进家门,就听到妈妈在边哭边说,“这可怎么好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把他埋在那里,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怎么办啊!
我苦命的孩子,让你不听话啊,人家都不过去,你非去凑什么热闹啊!”
后来我才知道,随着时代的发展,骨灰祠堂被迫退出了历史舞台,所有在祠堂供奉的骨灰,都要被家属接回来,没人领的便只能就地掩埋丢弃。
还是那愚昧的族规,我哥去世的时候不满18岁不让入祖坟,后经协商和我老爸点头,将他葬在离家很远的公墓林里。
也就是在那天,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哥哥,一个素未谋面的哥哥。
迁坟的当天,是不允许我和妈妈,姐姐去的,妈妈姐姐他们不允许去是因为她们是女人,而我不被允许去的原因竟只是因为我还是个孩子?
可我表哥邵大飞的儿子比我还小三岁,却被带了过去!
哥哥的坟墓,首到十年后我18岁,才知道具体的位置,后面开始每年我都会去祭拜!
而这次迁坟,仿佛是再次揭开了爸爸和妈妈的伤疤,迁坟后的一个月里,家里的氛围都怪怪的,爸爸也不像以前那样,吃完晚饭,拉着我的手,带我一块出去遛弯,而是一个人坐在门前的马路边上自顾自的抽着香烟,一根接一根。
妈妈不像往常一样,在我每天睡着后帮我压下被子,总是一个人躲在厨房里抽泣。
又过了几天,按照我们这边习俗,亲人下葬后的第35天,要前往祭拜,也就是老人口中所说的“五七坟”,这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早小姑和表哥邵大飞,还有他的女儿和儿子,带着一大堆东西过来,我只当是来走亲戚的,便拉着他女儿邵珠向着外面跑去,把她弟弟扔在家里,因为我们都很烦她弟弟,爱哭,爱告状,还特别喜欢跟着我们!
“你作业写完了吗?
这次数学我没有考过邵伟,这几天我爸妈都不怎么理我,应该是生气了!”
我一边跑一边低头和邵珠说道。
“舅爷和舅奶不开心不是因为你没考好,是因为¨”邵珠欲言又止,“不说这个了,走我带你去找邵伟,我们一起玩弹珠。”
然后我们便去了邵伟家,一首到中午她弟弟来喊我们回家吃饭,才回去!
可当我和邵珠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碰到我爸妈,姑姑,姐姐,还有一大群其他亲戚,从外面回来,我依次和所有的长辈打招呼问好,可只有爸妈和姐姐向我摆了摆手,让我回屋里去,其他人也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中午吃饭,整个饭桌上的氛围也很压抑,我简单的扒拉了两口,便回了房间自顾自的看《上错花轿嫁对郎》,没一会邵珠和他弟也吃好饭走了进来,那时候的电视机还是黑白电视,信号时好时坏的,每当电视闪动雪花,声音杂乱的时候,我就让他弟过去拍两下,一拍就好。
外面的亲戚陆续的都回了家,因为我姑家就在本村,所以走的时候没有喊邵珠和她弟弟,我们仨就这么在房间里看了一下午的电视。
一首到晚上,平常这个时候都是我妈烧饭,今天却是我姐下厨,饭烧好后,喊我们仨出去吃饭,邵珠和她弟弟说要回去,我姐喊她们吃了再回,可她俩还是一溜烟的跑了。
“我妈呢,怎么没来吃饭啊!”
我扒拉两口面条,一边嚼着一边问我爸,他停了停手上的旱烟袋,看着我说,“屋里躺着呢,身体不舒服,你吃!”
听到这话,我扔下碗筷,跑到厢房,用手摸了摸妈妈的后背,“妈你咋啦?
这几天都怪怪的,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我妈听到我声音,转过身来,映入我眼帘的是,妈妈蓬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以及枕头上的泪渍,“妈没事,就是生病了。
睡一觉就好了,你去吃饭吧,毛蛋!”
“妈,你咋哭了!”
“妈没事,出去吧,乖!”
我转身走出了厢房,也没心情吃饭,便走到门坎上蹲了下去,一家人就这么再次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