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存在，在锈蚀区算不上秘密，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去的地方。
那里是规则的灰色地带，银行的影响力相对薄弱，但取而代之的是更***的弱肉强食。
黑货交易、情报买卖、雇佣打手…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都能在那里找到门路。
林风以前从不敢靠近，他深知自己没有在那里生存的本钱。
但现在，不一样了。
入夜，他将妹妹安顿好，又将窃灵之刃和剩余灵钞仔细藏好，只带了少量零钱和一把磨尖的金属片防身，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鬼市位于锈蚀区最边缘，一片巨大的地下管道网络的入口处。
还未靠近，一股混杂着劣质烟酒、汗臭和某种奇异草药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入口处歪歪扭扭地站着几个眼神凶悍的汉子，打量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林风压下心跳，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摸出一个灵角子扔进旁边的破铁桶里，算是交了“门票”。
顺着潮湿的台阶向下，喧闹声陡然放大。
地下管道内部空间出乎意料地大，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
昏暗的灯光来自各种改造过的灵能灯盏，光线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贪婪、或警惕、或麻木的脸孔。
有的摊位上摆着锈蚀的武器零件，有的则是各种来源不明的草药和矿石，甚至还有人在低声兜售“银行内部流出的低息贷款名额”——听起来就像是陷阱。
林风小心地移动着，目光快速扫过各个摊位，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谈话碎片。
他需要信息，关于如何更快赚取灵钞的信息。
“听说了吗？
黑牙那边又在招人手了，报酬不错，但据说上次去的人折了一半…”旁边两个裹着破旧斗篷的人低声交谈。
“啧，黑牙的活儿也敢接？
要钱不要命了…”黑牙？
林风记下了这个名字。
听起来像个危险人物，但“报酬不错”这几个字打动了他。
他状似无意地在一个卖旧工具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个生锈的钳子看着，耳朵却竖得老高。
“…说是护送一批货出锈蚀区，路上不太平。”
“多少钱？”
“这个数。”
那人比划了一下手指。
林风眼角余光瞥见，心中一震。
那报酬足够他和小鱼省吃俭用大半年！
风险与收益并存。
他深知这个道理。
他放下钳子，继续向前逛。
很快，他就看到了“黑牙”的招牌——一个用荧光涂料画着狰狞獠牙的帐篷，比周围摊位都要大上不少。
帐篷外站着两个神情冷硬的护卫，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帐篷里，一个身材矮壮、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子（可能是镀金的）的男人，正唾沫横飞地跟几个看起来亡命徒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那就是黑牙了。
林风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在不远处一个卖劣质饮品的摊位坐下，要了杯最便宜的浊水，默默观察。
很快，那几个人似乎谈妥了，黑牙笑着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递过去一小袋灵钞作为定金。
那几人离开后，黑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一群短命鬼。”
林风心中警惕更甚。
这人绝非善类。
但他需要灵钞，需要快速启动资金。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站起身，朝着那个帐篷走去。
“站住！”
护卫伸手拦住了他，上下打量着他瘦削的身材和破旧的衣物，脸上露出轻蔑，“小子，走错地方了吧？
讨饭去别处。”
帐篷里的黑牙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眯着眼看过来。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我听说，这里有事做，报酬高。”
黑牙嗤笑一声，走了过来：“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出来卖命？
老子这里不是过家家。
滚蛋！”
林风没有动。
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毫无说服力。
他心念电转，忽然压低声音道：“我熟悉锈蚀区所有的旧管道和小路，包括三条银行巡逻队从不经过的废弃路线。”
这是他常年拾荒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
黑牙脸上的轻蔑收敛了一些，重新打量了他几眼：“哦？
有点意思。
但光会躲可不行，老子运的是硬货，碰上硬茬子，得能打！”
“我能自保。”
林风平静地说，同时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黑牙。
在鬼市混迹多年，黑牙自认看人很准。
这少年眼神里没有普通锈蚀区居民的麻木，反而有一种内敛的锐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有点意思。
黑牙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行，小子，给你个机会。
正好有批小货，要送到西边的‘铁砧营地’。
报酬嘛，五个灵角子。”
五个灵角子，只有刚才那批人报酬的十分之一。
这显然是在试探和压价。
林风沉默了一下。
五个灵角子，确实不多，但足够他买些像样的食物和药品给小鱼，还能剩下一点作为本金。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开始。
“可以。”
他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凌晨，垃圾场东口***。”
黑牙挥挥手，像是赶苍蝇，“别迟到，不然一个子儿都没有。”
林风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走出鬼市，冰冷的夜风吹拂在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湿了一片。
与黑牙这种人的交锋，比和王干事周旋要危险得多。
但他没有退路了。
回到棚屋，小鱼还在睡。
林风将换来的稍好一点的草药熬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妹妹。
他知道，从答应黑牙的那一刻起，他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前方是危险，也可能是机遇。
他轻轻握住贴身藏着的窃灵之刃，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明天，将会是新的开始。
（第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