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敲门？
莫非勉强站起身，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啊？”
“……外卖。”
一个低哑的男声，从贴着门板的地方传进来。
大半夜的，漆黑的夜从门缝下透进来。
原来是炸鸡和奶茶到了，莫非走向大门。
他的速度不快，门外的外卖员可能是着急了，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响起，然后啪的一声，锁芯一响，门居然被推开了。
嗯？
莫非站在离房门两米的位置，睡意昏沉，眼神朦胧。
不是，他啥时候开门了？
“插播一条新闻，近期，黑夜杀人魔可能逃窜至东田区，再次提醒广大市民，一定要关好门窗，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高大的黑影堵在门口，投下一大片的阴影。
屋内的白炽灯是新换的，明亮白洁，清楚的将黑影的脸照出来。
五官狰狞，眼中有红血丝。
他的状态不对，一首在剧烈的喘息着，可能是因为兴奋。
“你好，外卖到了。”
外卖员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他踩进干净整洁的地板，留下一道泥泞和血滴。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外卖员，他戴着头盔，手上提着莫非的外卖，外卖上还流着可疑的血痕。
这是那个，黑夜杀人犯？
莫非的困意在看到血痕的瞬间消失了，他目露凶光：“你知道这些外卖都少钱吗，你知道我辛辛苦苦加班了两个小时，还没有加班费，有多难吗？”
杀人犯的呼吸加重了，他把外卖扔在地上，甚至还踩了两脚，笑容疯狂：“是嘛，那你今天就能解脱了。”
我的炸鸡！
莫非本来很生气，可他目光一闪，脸上的愤怒逐渐平复，而是有点古怪的说：“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开始跑路。”
“哈？
拖延时间可是没用的，让我把你剁成——”脖子处传来淡淡的凉意，杀人犯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了。
背后，光影交织的地方，一张顶着楼道天花板的惨白的脸露出了出来。
是母亲回来了。
她面无表情地握住杀人犯的脖子，轻轻一扭。
只听见咔嚓一声，杀人犯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软软的落下，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妈妈张开嘴，对着尸体吸了一下。
肉眼可见的，原本饱满的尸体变得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的表皮。
莫非含笑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只是幻觉，现实中可能是妈妈顶替了他的人格，帮他处理掉了杀人犯。
至于变成干尸，嗯，可能是化骨粉之类的东西。
总之，科学都可以解释。
母亲是个看着三十岁的女人，苍白柔美，穿着短袖长裤。
一头柔顺的黑发垂下来，她很高很高，几乎有2米半，走进房间都要低着头。
自从八岁过后，莫非再也没见过妈妈，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妈妈设定成这个样子。
可能，他就是有点猎奇。
母亲处理好尸体，不太高兴地盯着地上的脏污。
莫非很有眼力见地拿出拖把，把地上的炸鸡扔进垃圾桶，然后拖干净了地板。
太可惜了，呜呜，他的炸鸡和奶茶啊。
收拾完，他拿出一桶冰淇淋，边吃边跟母亲交流感情：“老妈，我今天又吃药了，回家没看见你差点吓死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消失了。”
“宝宝，妈妈在。”
母亲的声音很平静，她坐在沙发上，巨大的身形看着居然有些恬静。
莫非有点难受：“不是老妈，我今年不是八岁啊，你叫我宝宝，真的有点受不了。”
“宝宝，妈妈在。”
母亲摸了摸莫非的头。
“老妈！
你就不能叫我大名吗？”
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里，莫非悲愤欲绝，要是被人听见他叫宝宝，他还要不要名声了？
母亲缓缓转过头，她的脑袋和身体仿佛是分开的，转动的时候只转头颅，身体一动不动。
莫非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吓得快嘎了，第二次他就习惯了。
没办法，大脑说这是你妈，不接受还能咋地，总不能不要妈了。
“宝宝，妈妈在。”
母亲语调平平。
好的，早知道妈妈是个脑袋空空的。
莫非叹气，挣扎的说道：“在家这样就算了，出门在外，你要叫我大名。”
母亲安静的看着他，又一次重复：“宝宝，妈妈在。”
“行吧，晚安老妈，咱们睡去吧。”
莫非没招了，他指了指另一间卧室。
这是间两居室，其中一个卧室比较大，莫非特地定制了2米半的大床，就是给妈妈睡的。
这张床占据了房间一半的位置，另一半是个衣柜。
他本来打算给母亲买点衣服装进去，谁知道衣柜根本没用上，现在里面摆的全是人皮。
讲真，母亲好像有点诡异的收集癖。
莫非从心底拒绝承认这件事。
第二天，闹钟醒了。
“大东北是我的家乡，唢呐吹出了美美的模样～”粗犷的男声从喇叭里放出来，大早上特别催人清醒。
莫非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手机后关掉，抓了抓鸡窝头：“烦死了，不想上班……”主卧里，母亲己经消失不见。
洗漱完，莫非简单吃了顿早饭，就背起背包去地铁cos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
早晨的地铁很拥挤，一根吸管伸到了他嘴边，下意识吸溜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
低头一看，一个小男孩艰难的高举豆浆，唯恐被挤爆了。
两人西目相对，你看看我，看看你。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公司附近站点，莫非强装镇定，落荒而逃。
谁知，刚打卡进公司，负责接待客户的同事桑澄就找来了。
桑澄是个刚进来工作三个月的小姑娘，对于接待客户和抗压的经验不足，现在己经快被气哭了，泪眼朦胧的走过来。
“非哥，你可来了，客户找你呢。”
瞬间，烦躁的心情像摇过了的可乐，咕噜咕噜往外冒泡。
莫非出一个苦笑，绝望：“小澄啊，我的命也是命。”
“呜呜，”桑澄更绝望：“哥，你别说了，我们都在给客户当狗。
你敢信，全组和这个客户拉了个群，天天供着他，早安，中安，晚安，就差没跪下大喊皇帝万岁了。”
“我咋不知道。”
莫非一愣。
桑澄眨巴两下眼睛：“别了哥，你不是得精神病了，我怕加大你的心理阴影面积。”
“行吧。”
莫非叹气：“咱们去找客户。”
会议厅里，桌子是播放ppt的电脑，肚子肥大的客户坐在上首，嘴里吸烟，面前摆着水果，到处都是云雾缭绕，苦命的同事们围在旁边伺候。
好家伙，老子辛辛苦苦加班，你居然这么享受？
心里那个气一下又上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