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剧烈的喘息撕裂了喉咙,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灼痛感。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亚麻睡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黑暗。
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被巨大几何体和冰冷光芒挤压的都市黑暗,而是……熟悉的、温润的、带着泥土和苔藓气息的黑暗。
她急促地转动眼珠,视线在短暂的模糊后迅速聚焦。
借着从洞口缝隙透进来的、稀薄而清冷的月光,她看清了:凹凸不平的岩石洞壁,上面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和蘑菇;角落里,她用柔软苔藓和干草铺成的简陋床铺;石壁上凿出的浅龛里,几枚散发着微弱幽光的萤火石正尽职地充当着夜灯。
这是她的洞穴。
她在月光森林边缘,那个隐秘、温暖、只属于她的小小庇护所。
“是……梦?”
艾拉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她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牵扯到睡袍,一阵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不是被雨水打湿的深紫长袍,是粗糙但干燥的亚麻。
她的手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恐慌的迫切,在身边摸索。
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地面,然后是柔软的苔藓……没有!
没有那温润熟悉的木柄触感!
“扫帚!”
她失声惊呼,心脏瞬间沉到谷底,梦里那种被硬生生剥离半身的剧痛感再次攫住了她。
她连滚带爬地扑向洞穴深处那个专门放置扫帚的石台。
月光恰好偏移,一缕清辉精准地洒落在石台上。
它在那里。
她的橡木扫帚,安静地、完好无损地斜靠在石壁上。
古朴的木纹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尾部的枝条自然舒展,没有被强行修剪,更没有被焊接上任何冰冷、闪着幽蓝光芒的金属怪物。
它就那样静静地待着,散发着属于森林、属于月光、属于古老魔力的平和气息。
艾拉几乎是扑过去的,一把将它紧紧抱在怀里。
粗糙却熟悉的木柄硌着她的胸口,带来一种无比真切的、失而复得的巨大安全感。
她把脸深深埋进那带着木头清香的枝条里,贪婪地呼吸着,仿佛要将梦里那些混杂着铁锈、尾气、消毒水和虚假甜香的污浊空气彻底置换出去。
“是梦……真的只是一个梦……”她喃喃自语,声音闷在扫帚的枝条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残余的惊悸。
可那梦境太过真实了!
真实得可怕!
她甚至还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雨水砸在脸上的刺痛,感受到上海街头那令人窒息的喧嚣和无数道审视的目光。
派出所里警察那混合着疲惫与怜悯的眼神,还有他递过来那张印着笑脸的心理关怀卡片……那种被当成疯子的屈辱感,此刻依旧像针一样扎在心里。
诺亚智创那座冰冷巨塔的压迫感,那无处不在的冷白光线和毫无感情的电子乐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
CEO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那带着施舍和宣判意味的残酷话语——“欢迎来到没有魔法的未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再次刺入她的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最让她心魂俱裂的,是眼睁睁看着扫帚被无人机吊走的绝望,是看到它被囚禁在聚光灯下、被粗暴改造、被当成“未来交通”专利的愤怒!
那种被掠夺、被亵渎、被彻底否定的痛苦,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她浑身发抖。
还有……他最后飘起来的样子。
那种纯粹的、违背一切常理的荒谬感和她心中爆发的冰冷意志……那种感觉如此清晰,仿佛魔力真的在指尖凝聚过。
艾拉猛地松开扫帚,抬起自己的双手,借着萤火石和月光的微亮仔细查看。
手指纤细,沾着一点洞穴的泥土,没有任何使用过强大魔力的痕迹,也没有一丝疲惫或透支的感觉。
在梦里,强行驱动最后那点魔力让CEO飘起来,几乎抽干了她,可此刻,她只觉得身体有些虚软,那是被噩梦惊醒后的生理反应,而非魔力耗尽的枯竭。
她环顾西周。
洞穴里如此安静,只有夜风偶尔穿过洞口缝隙发出的细微呜咽,还有远处森林里不知名夜虫的低鸣。
没有警笛,没有无人机嗡鸣,没有悬浮列车的破空声,没有人群的尖叫和闪光灯。
只有这片属于她的、小小的、原始而真实的宁静。
“一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
艾拉抱着膝盖,蜷缩在扫帚旁的石台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有些失焦地望着洞口那线月光。
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警察制服上的金属纽扣反的光,CEO西装面料挺括的纹理,玻璃幕墙碎裂时飞溅的碎片轨迹,甚至是被强行焊接在扫帚尾部那个推进器模块上幽蓝能量纹路的流动……都清晰得不像虚构。
尤其是那个CEO的眼神。
当他叫出“艾拉·荆棘林”时,那种穿透性的、仿佛早己认识她、算计好一切的锐利目光……想到这里,艾拉的心底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
那真的……只是一个荒诞梦境里随机生成的NPC吗?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过于真实的幻象甩出去。
“是压力太大了吗?”
她低声问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扫帚光滑的木柄,“是因为……最近感受到的森林异动?
还是矮人长老警告的‘边界不稳’?”
月光森林最近确实不太平静。
一些古老魔法的节点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偶尔会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扭曲的光影在森林边缘一闪而逝。
矮人长老们忧心忡忡,提到了古老的预言和“界壁”的脆弱。
也许,正是这种对未知的忧虑,才催生了如此光怪陆离又充满现代冰冷感的噩梦?
艾拉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洞穴里微凉的、带着泥土和植物芬芳的空气充满了她的肺叶,带来一种脚踏实地的安抚。
她重新拿起扫帚,将它横放在膝上,指尖温柔地抚过每一道熟悉的木纹,感受着其中沉睡的、温和而古老的魔力脉动。
“没事了,”她像是在安慰扫帚,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们还在家。
那些……都是假的。
铁鸟(无人机)、光蛇(霓虹灯)、没有灵魂的移动铁盒子(悬浮车)……还有那个狂妄的、想把一切都注册成专利的疯子……都是假的。”
她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
那只是一个过于逼真的噩梦,一个由焦虑和森林异状催生出的荒诞幻境。
现代世界?
2025年?
专利?
GPS?
荒谬!
魔法才是真实存在的力量,森林和星空才是她的归宿。
艾拉抱着她的扫帚,重新在苔藓床铺上躺下,蜷缩起来。
她闭上眼睛,努力去捕捉洞穴里那些熟悉的细微声响,去感受身下苔藓的柔软和清凉,试图用这份真实感覆盖掉脑海中残留的冰冷钢铁、刺目光线和CEO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然而,在意识沉入安稳睡眠的边缘,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潜藏在水底的毒蛇,悄然浮出:如果……那个“疯子”的实验室里,此刻正有一道刻意引导的、模拟的“闪电”能量束,精准地指向某个时空坐标……而那个坐标,恰好对应着月光森林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穴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得让她以为是梦魇的余波。
她皱紧眉头,更深地埋进扫帚的枝条里,将那点不安死死压住。
洞穴重归寂静,只有萤火石发出微弱而恒定的光。
月光在洞口移动,拉长了石壁的阴影。
艾拉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稳。
膝上的橡木扫帚,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道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光纹,在古老的木纹深处,如同呼吸般,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旋即彻底隐没。
第二天清晨,艾拉是被一阵清脆得不像话的鸟鸣(也可能是某种她没听过的电子合成音?
)给吵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呼……还好是梦。”
她嘟囔着,瞥了眼安稳靠在石台上的扫帚,心里踏实了大半。
昨晚那个光怪陆离、冰冷又气人的“未来噩梦”虽然细节清晰得吓人,但醒来后洞穴里熟悉的苔藓味和扫帚的木头香,让她觉得那不过是一场过于逼真的精神历险。
她哼着不成调的森林小曲,开始例行公事地打扫她的小洞穴。
用一把小笤帚(普通的树枝扎的,不是她的飞行伙伴)把角落的浮尘扫到一起,给萤火石补充点微光草汁液,又检查了一下挂在洞壁上的蘑菇干和药草有没有受潮。
“嗯,完美!”
艾拉满意地看着整洁(以她的标准)的小窝,拍拍手上的灰,准备去洞口收集点晨露来煮茶。
她蹦蹦跳跳地走向洞口,嘴里还嘀咕着:“露水茶,加点蜂蜜,再配点昨天摘的蓝莓……嗯?”
脚步突然顿住。
不对劲。
洞口那熟悉的、被藤蔓半掩的光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翻滚涌动的……白雾?
不,不是普通的雾气森林里常见的那种。
这雾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像流动的、不透明的牛奶,又像……梦里那个科技大厅里某种全息投影的边缘效果?
而且,它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整个洞口,一丝缝隙都没留。
艾拉的心跳漏了一拍。
昨晚噩梦残留的阴影瞬间爬上心头。
“谁?
谁在外面?!”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警惕,把手里的小笤帚当成了临时武器举在胸前。
难道是森林里新搬来的、喜欢恶作剧的迷雾妖精?
还是……梦里那个叫“诺亚智创”的坏蛋公司,真的派人来抓她了?!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牛奶墙”,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戳了戳。
触感……很奇怪。
不像水汽的湿润,也不像实体的阻隔。
指尖感觉凉凉的,有点阻力,但又能轻易地穿过去,仿佛那浓雾只是个逼真的幻象。
可视觉上,它又那么真实地隔绝了内外。
“搞什么嘛……”艾拉皱起秀气的鼻子,胆子稍微大了点。
她把整只手都伸了进去,左右晃了晃。
除了凉意,啥也没碰到。
“哼,装神弄鬼!
看我用‘驱散迷障’!”
她清了清嗓子,站定,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施法姿势,另一只手还叉着腰(虽然举着小笤帚叉腰的姿势有点滑稽)。
她回想了一下梦里的憋屈,决定拿这个莫名其妙的雾气出气。
“*Ventus Purificans!*” (净化之风!
)她清脆地念出咒语,指尖朝着浓雾中心用力一点。
预想中狂风呼啸、雾气瞬间被吹散的场面没有出现。
只有她指尖冒出了一小缕……大概能吹动一片树叶的微风?
那浓雾纹丝不动,连涟漪都没荡起一个。
艾拉:“……”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又看看那堵厚实的“牛奶墙”,小脸垮了下来。
“不是吧?
魔力还在休假吗?
昨晚噩梦消耗太大了?”
她不死心,又试了几个不同的小咒语:照明咒(指尖亮了一下,像快没电的萤火虫)、召唤微风咒(这次连树叶都吹不动了)、甚至想用个闪光咒吓唬吓唬可能藏在雾里的东西(结果只闪了一下,亮度还不如萤火石)。
雾气依然故我,稳如泰山。
“啊啊啊!
气死我了!”
艾拉有点抓狂,原地跺了跺脚。
她古灵精怪的脑袋瓜飞速运转:硬闯?
万一对面是悬崖呢?
或者沼泽?
或者……一群拿着“心理关怀卡片”的警察?
用扫帚飞出去?
洞口被堵死了,垂首向上飞的话……她抬头看看洞顶嶙峋的岩石,果断放弃了这个可能撞得满头包的想法。
“算了算了,本女巫不跟你一般见识!”
她对着雾气做了个鬼脸,“我走还不行吗?
我倒要看看,这破雾后面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决定莽一把。
深吸一口气,抱紧了她心爱的橡木扫帚(关键时刻,还是老朋友靠谱),闭上眼睛,一头朝着那浓稠的“牛奶墙”撞了过去!
想象中的撞击感没有传来。
只有一瞬间的冰凉和轻微的失重感,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紧接着,脚下坚硬熟悉的岩石地面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硬邦邦、带着奇怪纹路的、有点硌脚的感觉?
同时,一股极其复杂、汹涌澎湃的声浪和气味洪流猛地将她淹没!
刺耳的、此起彼伏的尖锐鸣笛声(比森林里最暴躁的雷鸟还吵)!
低沉持续的、仿佛无数铁盒子在咆哮的轰鸣!
各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节奏感极强的电子音乐碎片!
还有……甜腻得发齁的香气(像一百罐蜂蜜打翻了)混合着刺鼻的、类似燃烧的怪味(尾气),以及某种油炸食物的油腻气息!
艾拉被这突如其来的感官轰炸震得头晕眼花,脚下不稳,“哎哟”一声,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墩儿!
“嘶……好痛!”
她揉着摔疼的地方,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下一秒,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所见彻底冻结了。
她坐在一片……绿色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上?
周围是低矮的、开着奇怪小花的灌木丛(塑料的?
)。
但这片小小的绿地,完全被一种她只在噩梦里见过的景象所包围、所吞噬!
高耸入云的、表面覆盖着冰冷反光材料的巨大几何体(楼房)!
纵横交错、悬浮在半空中的、流淌着发光“河流”的通道(高架桥)!
地面上,无数涂着五颜六色图案的、没有马拉的“铁盒子”(汽车)正以惊人的速度穿梭、咆哮、鸣叫!
巨大的、闪烁着刺目光芒的“魔晶板”(广告牌)上,动态的画面不断变换:一个衣着暴露的漂亮女人在推销一种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可乐);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小方块(手机)傻笑;还有……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造型奇特的滑板广告,旁边赫然写着“诺亚智创·次世代个人飞行器”!
艾拉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成了“O”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她猛地回头——哪里还有什么她温暖熟悉的洞穴入口?
身后只有一堵爬满了枯萎藤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非常高大的石头围墙,围墙顶部还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锋利的碎玻璃。
她刚才就是从这里……穿墙摔出来的?
那浓雾呢?
“梦……梦里?”
艾拉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不是梦?!
那个……那个坏蛋CEO的公司牌子?!”
她指着远处巨大广告牌上的“诺亚智创”Logo,手指都在哆嗦。
她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睡觉的、沾了点苔藓的亚麻袍子,光着脚丫(刚才摔出来时鞋子可能掉洞里了),怀里紧紧抱着她的橡木扫帚——这造型,在这光鲜亮丽、人人衣着古怪(在她看来)的街道旁,简首比森林里最罕见的七彩蘑菇还要引人注目!
果然,周围己经有人注意到她了。
几个穿着紧身短衣短裤、露出大片皮肤(艾拉觉得这很不体面)的年轻人停下脚步,好奇地指指点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奇和……笑意?
还有人飞快地掏出一个扁扁的、会发光的小方块(手机!
)对准了她。
“看!
Cosplay?
好敬业啊,连泥巴都抹了?”
“哇,这扫帚道具做得好逼真!
是哪个展子的?”
“她是从那个废弃工厂墙里钻出来的?
行为艺术?”
“噗,光脚踩在绿化带里,不扎吗?
演员真拼!”
议论声清晰地钻进艾拉的耳朵。
Cosplay?
展子?
行为艺术?
演员?
这些词她一个都听不懂!
但她听懂了“泥巴”和“道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果然有点干掉的泥点——肯定是早上打扫洞穴蹭的。
“道具?!”
艾拉瞬间炸毛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噌”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也顾不上***疼了,把她的宝贝扫帚高高举起,对着那些指指点点的路人和他们手里的小方块,气鼓鼓地大声宣告:“无礼之徒!
看清楚了!
这不是道具!
这是月光森林橡木之心打造,浸透了三个满月魔力的、正宗的、会飞的魔法扫帚!
艾拉·荆棘林女巫的专属飞行器!
才不是什么……什么‘科斯普雷’呢!”
她清脆的声音在城市的喧嚣中显得有些单薄,但那份认真的愤怒和古里古怪的宣言,配上她此刻灰头土脸、光脚举扫帚的形象,效果……异常“震撼”。
短暂的寂静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声。
“入戏太深了!
可爱!”
“台词功底不错啊小姐姐!”
“魔法扫帚?
哈哈,她怎么不说自己是哈利波特呢?”
“快拍快拍!
这素材绝了!
发平台肯定火!”
闪光灯(手机拍照的闪光)对着她噼里啪啦一阵乱闪。
艾拉被这哄笑声和刺目的光闪得有点懵,随即是更深的窘迫和一丝委屈。
她抱着扫帚,光脚踩在硌人的草地上,看着周围完全陌生、冰冷、吵闹、充满了“铁盒子”和“发光魔晶板”的世界,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涌了上来。
这真的不是梦。
那个该死的、有坏蛋CEO和抢扫帚专利公司的未来世界……她真的掉进来了!
而且是以这种丢脸到姥姥家的方式开场!
“咕噜噜……”就在这时,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她肚子里传了出来。
折腾了一早上(加上惊吓),她饿了。
食物的香气……她吸了吸鼻子,敏锐地从复杂的城市气味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诱人的、甜甜的、带着奶香和某种特殊茶香的味道。
这味道,比森林里最甜的野蜂蜜还要诱人!
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街角一个明亮的、挂着奇怪符号(奶茶店Logo)的小铺子前排着队。
人们手里拿着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插着粗管子的液体,正一脸满足地吸溜着。
那是什么神奇饮料?!
艾拉的肚子叫得更欢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暂时把恐惧和窘迫抛在了脑后。
管他什么诺亚智创,管他什么坏蛋CEO!
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还有,找双鞋!
光脚踩在这硬邦邦的路上(她小心翼翼地伸脚踩了踩旁边的水泥人行道,被那冰冷坚硬的触感激得缩了回来),实在太难受了!
她抱着扫帚,像抱着最后的盾牌,顶着周围好奇的目光和手机镜头,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硌地,朝着那个散发着致命甜香的小铺子……勇敢(且迷糊)地迈出了探索新世界的第一步。
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这里的“蜂蜜水”要用什么交换?
亮晶晶的小石头(金币)?
还是……新鲜的蘑菇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