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精神病院住了八个月,可脑子里的记忆,只剩下最近清醒的这几天。
从护士口中得知我叫姜宁,并接受了自己是精神病人的事实。我想见父母,却被告知,
送我进来的人是未婚夫。我又追问:那位未婚夫什么时候会来看我?
护士露出一丝同情:没来看过。心口像被什么空洞洞掏走。要么是我没有别的亲人了,
要么就是他们冷漠到极点,才会让一个不算真正家人的男人把我丢到这里。
护士似乎怕我心里难受,又赶忙补充: 不过,秦医生常来看你,自从他来了,
你的病情才开始稳定的。1夜里幽闭的病房,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
以及断断续续回荡在耳边的哭笑声,令我难以入眠。想出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没有未婚夫的签字,我就不能出院。医院冷冰冰地告诉我——他不想知道我的任何情况。
那一瞬间,心口沉得几乎窒息。像是溺在无边黑海里,四周空空荡荡,
连一根能攀住的稻草都没有。可我不能崩溃。我还想努力,做个正常人。
在我连续一个月表现得稳定乖巧之后,我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主治——秦医生身上。
颤抖的指尖轻轻贴上他的腹肌,我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眶凝着卑微的渴望。
秦医生给我量血压的手一顿,冷淡抬眸: 姜小姐,我有严重的勃起功能障碍。我一怔,
泪珠险些滑下来。下一秒,死死攥住他的手,
像是不肯松开唯一的救命绳索: 宝……那我们,也可以成为最好的姐妹。……
2离开精神病院,我把手机里联系最多的一个女人约了出来。出院时,我得到的私人物品
只有一只手机和几套衣服,装在一个黑色垃圾袋里,像别人随手拼凑的遗物。
我安安静静缩在咖啡厅最角落的位置等她,双手紧紧捧着还冒着气的柠檬水。玻璃冰冷,
却被我的手掌捂得微微发烫。来之前,我翻看了她的朋友圈。
满屏都是她和某个富豪男朋友的恩爱合照:海岛度假、香槟晚宴、名车名包。我想,
她一定是个很幸福的女人。毕竟,她传递的信息是那么朴实无华。
我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柠檬水,才抬起头,唐媛媛已经进来了。她踩着细高跟,
裙子紧致勾勒出身材曲线,拎着足以证明身份的名牌包。耳畔与手腕上闪烁的珠宝,
在灯光下明晃晃地溢出来,几乎照得我下意识眯起了眼。 “宁宁!”她开口,语气热络,
表情却有些僵硬,“你……你这些日子都到哪去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轻轻歪头,
声音温柔得怕惊吓到她:“那你一定忘了打我电话。” 我像个耐心提醒的孩子,
“不然手机里怎么没有你着急寻找我的记录呢?”唐媛媛脸色一紧。我垂下眼睫,
玻璃杯中的水光映进眼眸:“告诉过你,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今天只是想从你口中,
多了解一下我自己。”“真不记得了?” 她眯起眼,半信半疑。我抬起泪眼汪汪,
素白的长裙把我衬得柔弱无害,像极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当然,
非常适合做成麻辣兔头。“宁宁,其实你有一段很难以启齿的过去,我还是不告诉你吧,
免得你知道了伤心。”我怔怔看着她,目光追随着她略显夸张的痛苦神情,
又轻轻落在她正急切翻动的手指上。“可是……你的手,好像已经伸进包里了,
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给我看呢?”她动作一滞,抬头时笑容已经绷不住。我愣了一下,
目光里全是无辜的关切: “你今天怎么老是脸僵?……是最近肉毒打多了吗?
”唐媛媛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只能实话告诉你了。
” 她缓缓靠近,声音被刻意拉长: “宁宁,你以前很……放纵。天天泡酒吧,
随便跟人混在一起。那次的事,你真不记得了?你和……五个男人,闹得全城都知道。
你唯一的亲人都被你……气死了。唉,也是你自己作的。”说完,她端起咖啡杯,
胜利似地抿了一口。我睫毛微微颤动,被吓到一般,声音轻轻缓缓:“……五个男人?
” “我这么猛的吗?你不能因为和我关系好,就这样夸我的啊。”她一口咖啡差点喷出。
3翌日,我穿上体面的OL装。镜子里的人腰细腿长,线条漂亮。
不得不感谢父母留给我的好基因——虽然,唐媛媛告诉我,他们很早就过世了。不过,
这并不影响我此刻神清气爽地享用早餐。电视新闻里,
女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 恒盛旗下某楼盘业主投诉精装修质量差,墙皮脱落、管道漏水。
这时,我那位好姐妹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西装笔挺,
白衬衫扣子整齐扣到最上面一颗,连袖口都没有半点松散。
我见过秦医生这身西装披着白大褂的样子,走在护士和病人中间,总会让人下意识多看一眼。
我早就把他的早餐摆好,还贴心地倒了一杯牛奶。抬眸,冲他轻轻一笑,
眼神乖巧温顺: ——看看,我是多么知恩图报、懂事体贴的好房客。“这是什么?
”秦医生从牛奶杯底抽出几张照片。昏暗酒吧包间的监控截屏,画质不佳,
但依稀能看见——五个纹身男人走进去,目标直指沙发上昏睡的女人。是昨天,
唐媛媛迫不及待塞到我手里的难以启齿的过往。我抿尽最后一口牛奶,用纸巾轻拭唇角,
语调轻缓地告诉秦医生:“据说那天,我磕了药,睡了这五个男人。”起身走到他面前,
轻轻坐上桌沿。 半包臀的黑色短裙衬得腿纤长,***下的曲线暧昧而纯粹,
仿佛欲与无害之间只隔着一层薄纱。秦医生抬眸看我,眉眼俊冷,平静如水。
我乖巧地交叠双腿,鞋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膝盖,
带着小心试探的微笑: “可我怎么记得,那晚明明只有一个男人。他没有纹身,
却有八块腹肌。就是床上技术太烂了,明知道我第一次,还把人家弄得那么疼。
”秦医生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神色平静而认真,
仿佛在听一场病人的日常病历陈述,需要时还配合着点头回应。我轻轻地笑,从桌上滑下,
拎起包准备出门。 临走时才想起告诉他: “宝,我找到工作了,下个月就能付房租咯。
”4在高档别墅小区做物业的第一天,我这只初入基层的小白兔,
意外获得了颜控们的宽容与关照。然而临近下班,突发状况来了:一家业主洗澡时,
花洒里竟流出刺鼻恶臭的脏水。这种事,业主脾气必然不会好。前辈们立刻把我推了出去,
想凭借我父母恩赐的长相优势,去缓冲第一波火力。我吸了口气,
明白轮到我好好表现的时刻到了,带着维修工人去敲了业主的门。“你们怎么回事!
现在才过来!今天不给我修好,你们都别想下班!”门一开,怒火扑面而来。
男业主只裹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身上隐约带着一股怪味儿。我悄悄退了一小步,
但脸上的笑容仍然维持得标准又得体:“给您造成不便,深感抱歉。师傅这就进去帮您维修。
”维修工进了门,然而业主偏偏没让我进去。 他堵在门口,一只手死死指着我,
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姜……姜宁!你……你怎么在这里!”我怔了一下,
旋即眨了眨眸子,礼貌地配合:“业……业主,您……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业主的表情瞬间僵住,像被人狠狠捏住了喉咙。“你不是……你不是在精神病院吗?
你的病……好了?”我恍然一笑,像得到了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的问候,
并要贴心地给与同样温馨的回应: “嗯,好多了。你呢?——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空气突然沉默。 屋里只剩下水管“哗啦啦”的维修声。——看看,我多会聊天,
从不会让氛围冷场,更不会让别人觉得尴尬。5为了体现良好的职业操守,
我安安静静陪着这位浑身脏臭的男业主,听他毫无间断地喋喋不休两个多小时。
站累了我就坐下,双手叠放在膝头,偶尔点点头,保持着最实时的回应。两个小时内,
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足够剪辑成一部连续剧的表情: 先是被惊吓得浑身僵硬,随后露出厌恶,
再接着是惶恐,最后一路跌落到过激的愤怒。 等到情节走到尾声,
一切情绪都被压成了沉甸甸的愧疚……愧疚于他的未婚妻。我被迫坐在观众席,
生生看完了一出冗长拖沓、却极力卖惨的家庭伦理剧。——可我始终笑得乖巧,无害,
像个认真听戏的小观众。幸好,他的女朋友来了。 唐媛媛一进门,见我就像见了鬼,
声音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才恍然——难怪第一眼见到这位俊秀的男业主时,总觉得眼熟。 原来,
他就是唐媛媛朋友圈里,时不时出镜的那位富豪男朋友——程子曜。可此刻,
她的金主却满身脏水味,瘫在沙发上抓着头发,整个人濒临崩溃。更让我意外的是,
唐媛媛昨天在咖啡厅对我还蛮体贴,今日却在我上班时失控到近乎癫狂。我微微垂下眼睫,
维持着职业的笑容,心底却轻轻叹气: 啧,真是奇怪的女人。接下来,
从唐媛媛既激动又充满敌意的谩骂中,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原来,这位程子曜,
正是那位贴心地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未婚夫。我心里轻轻感慨: 我就说嘛,
一个陌生人怎么会这么热心地关心我的病情……差点让我感动死了。临走时,
水管工和我并肩下楼。 他忍不住丢给我一个极其复杂的眼神。我今天看戏看太久,
一时分不清,他想表达的是同情还是震惊。不过,
这并不妨碍我回了他一个友善的目光: “辛苦了。”6实习牛马的第一天结束。
我饥肠辘辘,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往小区外走,夜空像无助的女人在头顶低声哭泣。
我脚步飞快,就怕再晚一步,秦医生就把多余的饭菜全部倒掉。可没想到,一出别墅区大门,
我就看见了他。昏黄路灯下,他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立着。显然是在等我,
总不可能是在等这片别墅区的某个富婆。毕竟——秦医生的那位小兄弟平时可不怎么接活。
有一说一,我这位八块腹肌的姐妹,长身玉立,安静伫立的样子,
能叫路过的姐姐妹妹们多瞧好几眼。就连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大发。见到我一身狼狈,
秦医生像往常一样平静走来,淡声问我。“煮了海鲜排骨粥,不知要不要把没吃完的倒掉,
过来问你回不回去吃。”他撑伞将我送到车边,顺手打开副驾驶的门,动作一气呵成,
像例行公事。我忍不住轻轻笑了。“往后都别倒掉,我要吃的。”——毕竟,
我还没发工资呢。——发了工资,也得先付房租啊。回到秦医生的家,
客厅依旧是温暖的橘色灯光,映得人心里暖洋洋的。我冲了个热水澡出来,
餐桌上留着一碗热腾腾的海鲜排骨粥。不同于秦医生平日里性冷淡的气场,
他对他家厨房的锅碗瓢盆,却格外的温柔体贴——必须要一个个亲自洗干净,
生怕让我沾了手,能让它们提前寿终正寝。 ——我想,
我大概见到了秦医生不可告人的另一面。 只希望有一天,他不会为了守住这个秘密,
而把我杀人灭口。如果真要杀人灭口……我只接受先奸后杀。当然,得看他的小兄弟,
能不能配合了。喝完粥,沙发上看电视的秦医生,起身走过来收拾碗筷。——瞧瞧,
他就是这么宝贝他的餐具。他俯身的一瞬,我伸手捉住他的帅脸,在他脸颊上小小啄了一口。
他抬头,还是那副毫无涟漪的神情看着我。我弯起唇角,羞赧地说: “宝,
我明天可能会丢了工作。要是房租付不上来,这个吻,就先当作拖欠的利息……不过,
我还是想努力,保住我的新工作。”7实习第二天,在我以为我不会丢了工作的下午,
唐媛媛杀进物业办公室,指着我的鼻子就骂:“姜宁,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勾引我男人的***,就该被开除!”我当场一脸委屈,
小白花似的梨花带雨:“媛媛你误会了,我没睡过你的金主啊。是有人,一直在睡他的。
”我还贴心地带她去了监控室,调出最近八个月的小区监控。 画面里,
我那前未婚夫——程子曜,隔三差五夜里醉醺醺带着不同女人回来,数量多到数不清。
同事前辈们看得目瞪口呆。只有我,满脸担忧地看着唐媛媛,
小声提醒:“你们……戴套的吧?这样的公车金主,很脏的哦。”唐媛媛的脸当场绿了。
可她转头还要死撑,冲我劈头盖脸地骂:“姜宁,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吗?
一晚上被五个男人轮,程子曜就是嫌你脏才甩了你!”我眼泪汪汪地指着监控画面:“媛媛,
说话要讲证据的呀。你空口无凭污蔑,很难让人相信的呢。”唐媛媛冷冷一笑,
从包里甩出几张照片,“啪”地砸在桌上。 照片里,还是那个昏暗酒吧里的五个纹身男,
和沙发上的女人。同事们全都忍不住围过来八卦。我却感动得稀里哗啦:“媛媛,
你居然这么关心我,随身都带着这些照片呀?不过——不全呢。不如看看完整版吧?
”我点开视频。画面里,五个纹身男人正要对沙发上的女人上下其手,下一秒,
包间的门被人猛地踹开。 一个穿着黑色运动外套的男人冲进来,画质模糊看不清脸,
但男人出手狠准,打得都是要害部位,像是熟练干这种事的人。 没几下,
那几个纹身男就都趴在地上,吐血的吐血,躺地的躺地,弱鸡得一塌糊涂。最后,
男人把沙发上的女人背了出去。“秦砺!”看着视频,唐媛媛咬牙切齿。
我惋惜地摇摇头:“啧啧啧,这个男人真是……百看不厌呢。可惜啊,
后面的情节需要会员解锁呢。”我转头看向唐媛媛,温柔地笑:“不过放心,
我倒是有另一段非会员视频。五个纹身男人,已经都招了,愿意指认是你怂恿他们对我***,
可惜未遂。不知道——教唆罪,判几年呢?”同事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唐媛媛,
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唐媛媛终于慌了,声音都在抖:“姜……姜宁,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摊手,表情无奈:“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在这里上个班嘛, 你非要将事情弄成这样,
叫我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这……这是真的吗?” 不知什么时候,程子曜已经站在门口,
脸色铁青,看完了整场荒诞的闹剧。 他一把抓住唐媛媛的肩膀,咬牙低吼:“都是你干的?
是你陷害宁宁?!”眼见程子曜一个巴掌甩在唐媛媛脸上,清脆的声响在办公室里炸开,
四周顿时安静了三秒。唐媛媛捂着脸,不敢抬头。程子曜却朝我走来,满脸悲愤,
颤抖着手指向唐媛媛:“宁宁,都是这个***勾引我,让我一错再错!”他伸手想要拉我,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他怔住,嗓音带着哽咽:“宁宁,
我知道你一时之间不能原谅我……没关系,你给我时间,让我弥补。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好不好?”周围的前辈们看得津津有味,活脱脱当成了狗血剧场。
程子曜一身价值不菲的高定西服,平日里傲慢矜持的大少爷,此刻脊背却弯了下来,
泣不成声:“宁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人吗?你疯了,要杀人,
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你送去精神病院!可我——我没有一天不害怕,不后悔,
我每天都靠酒精麻痹自己!”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哭得涕泗横流:“宁宁……我对不起你……”一个向来高高在上的人,在众人面前哭成这样,
倒也让人动容。我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在忏悔,我差点……差点……忘了这个点该下班了。
不知道秦医生今晚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一想到这里,心里就美滋滋的。
离开物业办公室之前,我回头看了程子曜一眼: “程总,你在恒盛折腾出来的烂摊子,
可别指望我能放过你。咱们——明天董事会上再见咯。”8今天,
我比住进来的任何一天都起得更早。真丝衬衫搭配高腰阔腿裤,再踩上一双恨天高。
长发高束成马尾,妆容干练而锋利,唇色衬得气场凌厉。 外形BUFF,全数拉满。
司机、助理、保镖都在楼下等候,我却依旧坐在客厅,听着早间财经新闻,
等待秦医生晨跑归来。恒盛集团再陷舆论风波。继“女董事长私生活混乱”丑闻曝光后,
集团又被曝出资金链紧张、项目停工、财务漏洞等问题。受此影响,恒盛股价昨日开盘大跌,
市值蒸发数十亿,合作方与投资人纷纷发出风险警告。新闻声里,玄关传来开门声,
秦医生进门,大汗淋漓。或许是看见楼下那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瞧见我一身正装坐在沙发前,
并没表现出任何意外。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便走去冰箱,拧开一瓶冰水。
他喝得急促,性感的喉结随着吞咽滚动,完全不像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我缓缓起身走近,
声音淡淡,像羽毛掠过心口:“宝,我就要走了,你不跟我说点什么告别吗?”他停下动作,
仿佛经过无数次排演,两个字,简短而决绝: “保重。”冷冷淡淡,
和我初见他时一模一样。说完,转身准备回卧室冲澡。毕竟,
秦医生还是要去精神病院上班的男人。我轻轻叹息,高跟鞋落在玄关,大门缓缓打开,
又“咔哒”一声合上。关门声落下的瞬间,秦医生迈向卧室的脚步倏地一顿,
冷硬的身影僵在原地,微垂下头,落寞笼罩着他孤独的影子,
许久才生硬地回头望向紧闭的大门。下一秒,他眼眸骤然一怔。我正靠在门上,静静等着他。
唇角弯起,冲他轻轻一笑。这是第一次,
我瞧见了秦医生冷硬外壳下的裂痕——仿佛往一潭死水投入石子,总算溅出了一点点水花。
他愣了几秒,才消化我没走的事实,或者说——我耍了他的事实。这一刻,
压抑已久的情绪像被人撕开一道口子,他快步走来,带着汗的手臂肌肉绷得紧实有力,
从我腰后猛地一揽,将我整个人压进了他怀里。炽热的呼吸与汗水的热度交织,
他被欲望驱使。急促的吻狠狠砸下,空气灼烧得近乎失控,疯狂的荷尔蒙气息将我紧紧包围。
——瞧瞧,他是多么小气,不给我半分退路,唇舌肆意,也很不讲道理。直到我气息微喘,
他才堪堪松开半寸。我得以仰头望他,却见那双深黑的眼眸早已恢复了清明,泛出错愕,
可那只手掌却依旧将我箍得生紧。沉默良久,他终于低哑开口:“姜小姐……保重。”随后,
那只仍带余温的大手松开,连同他的怀抱一并收回,只留下这句冷冷的逐客令。
9我是恒盛集团老董事长的孙女。 父母早逝,唯一的亲人,
就是那个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姜老爷子。无论是读书,还是进集团工作,
我都从没让他失望过。我最喜欢爷爷在疾言厉色之后,难得笑着表扬我。
那是世上最能令我感到满足的嘉奖。程家原本只是恒盛的小股东,因爷爷提携,
才有了今天的地位。程子曜与我年纪相仿,为了集团利益,自小我们就定了娃娃亲。
他温和,却懦弱无主见。在生意场上,这样的人顶多算是累赘。
最终成为我年纪轻轻登顶董事长位置时的,一个随附赠品。为了姜程两家的长久合作,
我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未婚妻。我记住程子曜的生日、喜好,约会时收起攻击性,
尽量表现得柔顺温婉。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畏畏缩缩,不敢靠近我。就像当年在学校里,
也总是见了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仿佛有一天,真到交配的时候,为了孕育下一代,
我能把他吃了似的。唐媛媛不一样。学校里就黏着我,直到后来我才明白,
那是因为她知晓了我厚实的家境。 她刻意把我身边的同学都推开,在背后编排我的坏话,
把我塑造成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可我却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甚至珍惜她的陪伴。何况,
我那时正忙于随爷爷应对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总习惯把学生时代的纯粹友情,
套上过于天真的滤镜。 我给她安排过公司职位,她却无心上进,沉迷酒吧和富二代。
我曾把喝醉的她背回家,一次又一次劝她,可终究无济于事。直到那一天。
她把我骗去酒吧,递给我一杯掺了东西的酒。我在陌生的酒店醒来,
媒体皆是——恒盛女董事长,私生活混乱的报道。秘书的电话一通接一通,我却不敢接。
那一刻,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第一次,不敢面对爷爷。我去找唐媛媛问清缘由,
却看见她和程子曜在卧室里翻云覆雨。见到我,程子曜仓皇失措地从她身上撤开,
唐媛媛却笑得讥诮: “姜宁,原来你比我还要脏!”我一向洁身自好,可如今铁证如山,
百口莫辩。我仓皇夺门而出,却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得失去意识。再次醒来,
秘书红着眼告诉我——爷爷,去世了。我的世界,在那一瞬彻底崩塌。 没有爷爷,
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悲恸与愤怒在胸腔翻涌,最后凝结成一种失控的杀意。
如果这就是疯,那我大概真的疯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拿起唐媛媛家里那把刀的,
但从程子曜惊惧至极的眼神里,我大概能窥见当时的模样。只是,我终究没有成功,
反被他们合力制住,猛然打晕。当我再睁开眼时,
冰冷的铁门与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被丢进了精神病院。
我永远忘不掉那个满脸横肉的医生,冷笑着把我死死捆在冰冷的病床上,
粗暴地按住我的四肢,针管、药液、皮带……没有一丝迟疑。 一次次电流穿透我的身体,
痛楚如同利刃,从骨髓深处剜开。我痉挛,呕吐,甚至濒临休克。可他从未有过一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