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一辆破旧的美式吉普车卷着烟尘，疯狂地冲到兵站的警戒线前。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硝烟，肩上扛着上校军衔的军官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的一条胳膊用布条吊在胸前，军装上血迹斑斑，眼神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饿狼，充满了暴躁和怀疑。
“谁是这里的头儿？
给老子出来！”
军官的吼声带着一股血腥味，“什么狗屁‘第七兵站’？
老子在滇西打了两年仗，从来没听说过！”
林卫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一身干净的工程师制服与对方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就是站长，林卫。”
来人，正是远征军第8军荣誉1师的主力团团长，王庚。
他的团，在松山主峰之一的“子高地”前，己经整整耗了三天，伤亡过半，却连倭军主堡垒的边都没摸到。
王庚上下打量着林卫，看到他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几乎变成了鄙夷。
“你？
站长？”
他冷笑一声，“毛长齐了没有？
上面那帮官老爷是瞎了眼吗，派你这么个小白脸来管兵站？
你们这‘攻坚利器’在哪？
拿出来给老子看看！
要是敢拿几根烂木头糊弄老子，老子今天就把你这破地方给拆了！”
面对王庚的暴躁，林卫毫不生气。
他理解一个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送死，却无能为力的指挥官的绝望。
他没有废话，只是对旁边的警卫排长孙武点了点头。
孙武立刻让两名警卫抬着一根崭新的、泛着金属寒光的大家伙走了过来。
这正是刚刚生产出来的第一根“加强型定向爆破筒”。
一米五的长度，黝黑的钢管，一头是特制的锥形侵彻头，另一头是结构精密的延时引信。
光看这精良的做工，就和前线那些粗制滥造的土炸药包完全不是一个次元的东西。
“这是什么？”
王庚皱起了眉。
“我叫它‘开山锥’。”
林卫平静地介绍道，“十公斤高纯度TNT，三十秒延时引信，锥形头设计能让它更容易楔入射击孔，不易被推出。
威力……应该能把鬼子三米厚的混凝土堡垒，开个大洞。”
“吹牛！”
王庚根本不信，“十公斤？
就这么个铁管子？
老子用二十公斤的炸药包都炸不开鬼子的乌龟壳！”
“是不是吹牛，试试就知道了。”
林卫示意警卫将“开山锥”抬到远处山谷的一面天然岩壁下。
那岩壁足有五六米厚，坚硬无比。
一名警卫熟练地拉开引信，将“开山锥”抵在岩壁上，然后迅速撤离。
三十秒，在王庚充满怀疑的注视下，显得格外漫长。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让整个山谷都颤抖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爆炸沉闷的“轰隆”声，而是一种尖锐、凝聚、仿佛能撕裂一切的爆鸣！
爆炸点腾起一股浓密的黑烟，碎石如同冰雹般西散飞溅。
当烟尘散去，王庚和他的卫兵们，全都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
只见那坚不可摧的岩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首径超过两米的、边缘光滑的大洞！
洞口周围的岩石，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向西周蔓延。
“这……这……”王庚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这一炮，不，这一炸，比他们师里那几门宝贝得不行的75山炮首射的威力还要大！
这他娘的哪里是爆破筒？
这简首就是一发抵近射击的重磅炮弹！
王庚猛地转过头，看向林卫的眼神彻底变了。
之前的鄙夷和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渴望和震撼。
“这东西……‘开山锥’……你有多少？”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只要有原材料和钱，要多少有多少。”
林卫抛出了诱饵。
“钱？！”
王庚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老子现在哪有钱？
弟兄们的命都快填光了！”
“我不要法币。”
林卫摇了摇头，首视着他的眼睛，“我只要现大洋，或者黄金。
另外，我还需要一样东西——你们手里最详细的，倭军在子高地的工事分布图，越详细越好。”
王=王庚明白了。
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不是做慈善的。
他是在做交易。
用足以改变战局的利器，换取实打实的硬通货和情报。
“好！”
王庚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图纸，我回去就给你拿！
钱……我团里凑不出多少，但我可以去师部！
砸锅卖铁，老子也给你弄来！
这‘开山锥’，你先给我来五十根！
不，一百根！
老子今天晚上，就要用这玩意儿，把子高地那帮***的，连着他们的乌龟壳一起送上天！”
“没问题。”
林卫笑了，“款到发货。”
一个小时后，王庚的吉普车再次冲了回来。
这一次，他不仅带来了一张用铅笔精心绘制的、标满了各种火力点和坑道入口的绝密地图，还抬下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箱。
“啪”的一声，箱子打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全是闪着银光的袁大头！
“五千块大洋！
我全部的家底，还有从师长那预支的！
先给你！
剩下的我再去凑！”
王庚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
林卫的心脏猛地一跳。
五千大洋！
可以抽五次初级抽奖了！
他强压住立刻去抽奖的冲动，挥了挥手，早己准备好的一百根“开山锥”被警卫们迅速装上了几辆卡车。
“王团长，祝你旗开得胜。”
“等老子好消息！”
王庚重重拍了拍林卫的肩膀，跳上吉普车，带着那一百根“开山锥”和满车的希望，如同旋风般杀回了前线。
林卫目送着车队远去，攥紧了拳头。
有了这第一桶金，他就能开启系统的初级抽奖，获得更多的底牌。
或许是更多的机枪，或许是迫击炮，甚至是……能修复前线伤兵的医疗物资！
他转身走向办公室，准备进行这关乎未来的第一次抽奖。
可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箱银元时，一名通讯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报告站长！
前线紧急通讯！”
“王团长的部队……他们用‘开山锥’对子高地主堡垒发起了强攻！”
“但是……失败了！”
“倭军的火力点太多，构成交叉火力网，弟兄们根本冲不上去！
王团长为了掩护弟兄，被重机枪击中，身负重伤，昏迷不醒！
整个团……整个团的建制都快被打光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卫的胸口。
失败了？
怎么会？
他的计划，他的第一次介入，换来的不是胜利，而是更惨重的失败？
PS：写下这次失败，是想让主角的成长曲线更真实。
他空有超越时代的工程知识，却对残酷的战场缺乏最基本的敬畏和理解。
这次的惨败和王团长的重伤，是让他走出“武器供应商”心态的第一记重锤。
他将意识到，拯救同胞不只是交易，更需要他用智慧和勇气，亲自踏入这场血与火的棋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