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沅第一次“认识”韩景然，是在她出生后的第三天。彼时她还裹在粉白的襁褓里，
闭着眼睛皱着小眉头，正因为饿了哼哼唧唧。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浅蓝条纹病号服的韩妈妈抱着个同样小小的婴儿走进来，笑着跟白妈妈说：“你看，
景然跟清沅就差一天，以后刚好做个伴。”韩景然比白清沅早出生一天，
那会儿已经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到处看了。韩妈妈把他放在白清沅旁边的小床上，
两个小不点凑在一起，他居然伸着小胖手，轻轻抓住了白清沅的小手指。
白清沅像是有感应似的，瞬间不闹了，小嘴巴还无意识地抿了抿。“你看这俩孩子，
多有缘分。”白妈妈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脸蛋，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落在他们交握的小手上，像是给这段缘分镀了层暖金色的光。他们住的家属院有棵老槐树，
枝繁叶茂，每年夏天都缀满雪白的槐花。白清沅和韩景然的童年，几乎都绕着这棵槐树转。
白清沅三岁那年，第一次尝试爬槐树，刚踩上最低的枝桠就吓得直哭。韩景然比她高半个头，
站在树下仰着脖子喊：“清沅，你别怕，我接着你！”他张开小小的胳膊，
像只认真的小企鹅。最后还是韩景然搬来小板凳，踮着脚把她扶下来，
还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吃了糖就不哭了，我妈妈说糖是甜的，
能盖过哭的苦。”白清沅含着糖，甜丝丝的味道漫到心里，她看着韩景然额头上的汗，
伸手帮他擦了擦：“韩景然，你以后会一直保护我吗？”他用力点头，
小脸上满是认真：“当然啦，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后来他们上了同一所小学，
还被分到了同桌。韩景然的数学总是很好，每次考试都能拿满分，而白清沅偏科，
数学总拖后腿。每天放学后，韩景然都会把自己的错题本摊在槐树下的石桌上，
耐心地给白清沅讲题。“你看，这个鸡兔同笼问题，其实很简单。
”他用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图，“假设全是鸡，那脚的数量就少了，
少的部分就是兔子多出来的脚，除以2就是兔子的只数。”白清沅还是皱着眉，
他就换种方式，拿两颗石子当鸡，三颗石子当兔，摆来摆去给她演示。有次数学小测，
白清沅考了85分，比上次多了20分。她拿着卷子跑到韩景然面前，
眼睛亮得像星星：“韩景然，你看！我考了85分！”韩景然比自己拿了满分还开心，
从书包里掏出个用槐树叶做的小书签，上面用彩笔写着“清沅加油”：“这个给你，
下次争取考90分。”小学五年级的运动会，白清沅报了跳远，却在练习时不小心崴了脚。
韩景然看到她一瘸一拐地走，立刻跑过去蹲下来：“我背你去医务室。”他的后背小小的，
却很稳，白清沅趴在上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还有槐花香。从那以后，
每天上下学，韩景然都会帮她拎书包，直到她的脚好利索。初中的时候，
他们依旧在同一所学校，只是不同班。韩景然长开了些，个子蹿到了一米七五，
成了班里的体育委员，而白清沅留了长发，成绩稳定在年级前十，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
每天早上，韩景然都会在小区门口等她，然后一起骑自行车去学校。傍晚放学，
他们会绕点路，沿着河边的小路回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有风吹过，
带着河边芦苇的清香。白清沅有次感冒，发烧到39度，没能去学校。放学后，
韩景然背着书包去看她，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他妈妈熬的小米粥，
还有他整理好的笔记。“这是今天老师讲的重点，我都标出来了，你要是看不懂，
明天我再给你讲。”他坐在床边，把笔记递给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不烧了，
你要多喝热水。”白清沅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忽然问：“韩景然，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啊，而且……我觉得你很好。
”高中是他们最忙碌，也最暧昧的时光。他们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分在了同一个实验班。
韩景然的目标是清华的建筑系，而白清沅想考北大的中文系，他们约定，
要一起去北京读大学。每天晚自习，他们都会留在教室里学习到很晚。
韩景然会帮白清沅占好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好，还能看到外面的夜景。
白清沅会带两份夜宵，一份是给韩景然的肉松面包，一份是自己的红豆粥，
她知道韩景然晚上容易饿，也知道他最喜欢吃肉松面包。有次模拟考试，
白清沅的语文考砸了，她坐在座位上偷偷哭。韩景然看到了，没有说话，
只是把自己的错题本递给她，上面除了数学错题，还有几行字：“清沅，一次考试不算什么，
你写的作文一直都很好，我相信你。”他还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跟小时候一样，
剥了糖纸递到她嘴边：“吃点甜的，就不难过了。”高三的圣诞节，学校放了半天假。
韩景然约白清沅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后，他们走在步行街，路边的路灯亮着，
到处都是圣诞装饰。韩景然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白清沅：“清沅，我喜欢你，
不是小时候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白清沅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看着韩景然的眼睛，里面映着路灯的光，还有她的影子。她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小，
却很清晰：“我也是。”韩景然笑了，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他握得很轻，
却很坚定。他们沿着步行街慢慢走，偶尔有雪花飘下来，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
像是上天给他们的祝福。高考前最后一个月，
白清沅的世界里只有倒计时牌上不断减少的数字和永远写不完的卷子。
清晨六点的闹钟还没响，她就会自然醒，摸过枕边的单词本，
闭着眼睛都能念出高频词的释义。教室的日光灯光总是亮得刺眼，
她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算到手指发酸，
抬头看一眼墙上“距离高考还有28天”的红色标语，又立刻低下头继续写。
韩景然的物理错题本上，每道题旁边都标着“清沅易错题”的记号。每天晚自习，
他会把整理好的解题思路悄悄推到她桌角，再递上一杯热牛奶——牛奶总是温的，
他算着时间去茶水间加热，刚好在她开始犯困的时候送到。
有次白清沅算一道电磁感应题算到崩溃，把笔扔在桌上，眼眶泛红。韩景然没说话，
只是把自己的错题本翻开，指着上面她之前做错的同类题，轻声说：“你看，
上次你也是卡在这儿，后来不就解出来了？慢慢来。”高考那两天，天有点阴。
韩景然在考场门口帮白清沅理了理衣领，
把一块橘子味的糖塞到她手里：“跟平时模拟考一样，别慌。”她含着糖走进考场，
甜味压下了心里的紧张，看到试卷上的题目，居然比想象中熟悉——很多题型，
韩景然都陪她练过。走出最后一门考场的那一刻，白清沅长长舒了口气。天放晴了，
阳光洒在校园的香樟树上，蝉鸣声突然变得清晰。韩景然在考场外等她，
手里拿着两瓶冰镇汽水，瓶盖已经拧开。她跑过去，接过汽水猛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所有的紧绷瞬间消散。他们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绕着操场慢慢走。以前总觉得操场的跑道又长又累，此刻踩在上面却格外轻松。
韩景然把书包甩在肩上，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明天不用早起背单词了。”白清沅笑着点头，
忽然想起昨晚还在熬夜整理的作文素材，现在却觉得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都变得可爱起来。
回到家属院，老槐树下的石桌空着。他们把书包扔在石凳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坐在树下聊天。
没有了卷子和复习资料，话题突然变得轻松——从想吃很久的小龙虾，到暑假要去看的海，
再到北京的大学。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白清沅靠在韩景然的肩膀上，
第一次觉得夏天的风这么舒服。“以前总盼着高考结束，现在真结束了，反而有点不适应。
”白清沅轻声说。韩景然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温度：“以后不用再赶卷子了，
我们可以慢慢逛故宫，慢慢看未名湖，慢慢把以前没来得及做的事都做一遍。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槐树下的时光，终于从紧绷的弦，变成了缓缓流淌的河。
那些备战高考的紧张日子，因为此刻的松弛，
反而成了最珍贵的回忆——原来所有的努力和等待，都是为了这一刻，能和喜欢的人一起，
安安静静地吹着风，聊着未来。“清沅，等我们到了北京，我带你去故宫，去颐和园，
去吃北京的烤鸭。”韩景然说。白清沅笑着点头：“好啊，那我带你去北大的未名湖，
去清华的荷塘，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图书馆学习。”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
像是在为他们鼓掌。他们从出生时的相握，到童年的陪伴，再到少年的情愫，一路走来，
满是温暖和美好。白清沅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韩景然都会像小时候那样，
一直陪在她身边，而她，也会一直陪着他，一起把未来的日子，过成最美好的时光。后来，
他们如愿考上了北京的大学，韩景然去了清华，白清沅去了北大，两所学校离得不远，
他们依旧每天见面，就像高中时那样。只是现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牵手，拥抱，
告诉所有人，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偶尔想起小时候的事，
白清沅还会笑着问韩景然：“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背我去医务室吗？那时候你好小，
我还担心你背不动我。”韩景然会把她揽进怀里，笑着说：“那时候我就想，
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要保护你，现在也是，以后也是。”老槐树下的旧时光，
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而未来的时光，会比旧时光更美好，因为他们会一起，把每一个日子，
都过成甜甜的模样。九月的梧桐叶刚染上新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缝隙，
在图书馆前的石板路上投下细碎光斑。白清沅抱着刚借来的画册，站在台阶下等韩景然，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上的烫金字体——那是韩景然上周说想看的建筑设计图册，
她特意早起占座才借到。“清沅！”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清沅转身，
就看到韩景然背着双肩包朝她跑过来，额角沾着薄汗，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刚去食堂买了你爱吃的红豆饼，还热着。”他自然地接过白清沅怀里的画册，
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棉质校服袖子传过来，暖得让人心安。
白清沅咬了一口红豆饼，甜糯的馅料在舌尖化开，她抬头看向韩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