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方然是被生物钟叫醒的。
窗外天刚蒙蒙亮，别墅里静悄悄的，他揉了揉还有点酸的腰，想起昨天被指使着擦了三遍水晶吊灯、拖了五遍大理石地板，最后还得蹲在地上捡任依依故意撒在地毯上的瓜子壳——现在想想，那点累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摸出手机算了笔账，昨天实打实干了十小时，按那薪资标准算下来，相当于每小时一百块。
擦个灯一百，拖次地一百，捡把瓜子壳也能换顿不错的午饭……这么一想，任依依那点刁难突然就变得“性价比”极高。
方然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把昨天那点憋屈全抖落干净。
不就是打扫卫生吗？
别说一天一千，就是一天八百，他也能把这别墅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揣着这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劲头，他拉开房门，准备迎接小少爷新一天的“指令”。
反正忍过这阵子，钱包鼓了，什么都值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晕。
方然站在卧室门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既恭敬又不失分寸——这是他昨晚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的“完美姿态”。
他轻轻敲了三下门，声音不高不低：“任先生，该起床了。”
里面没动静。
他又等了半分钟，再次抬手，指尖刚要碰到门板，就听见被窝里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带着刚睡醒的起床气，像只被打扰了美梦的猫：“滚。”
方然的手顿在半空。
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距离约定好的早餐时间还有西十分钟，足够这位小少爷赖床、发脾气，再慢悠悠地洗漱。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放得更柔了些，像是在哄一只炸毛的宠物：“早餐是你昨天点名要的蟹粉小笼，再不起，就要凉了。”
丝绸锦缎的被角动了动，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又很快缩了回去。
片刻后，才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冷哼，算是回应。
方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响动，心里默默数着数。
行吧，至少没首接把枕头扔出来——今天这开局，似乎比昨天顺了那么一点点。
方然那点窃喜还没在心里捂热，卧室门“咔哒”一声被拉开了。
任依依抱着胳膊站在门内，眉头拧得比昨天更紧，下巴抬得快能看见天花板。
他瞥了方然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突然把双臂往两边一伸，那姿态，活像只等着被伺候梳毛的波斯猫。
方然瞬间懵了——少年身上就松松垮垮套着件真丝睡袍，领口敞着大半，白皙的皮肤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这是……要他帮忙穿衣服？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昨天擦灯拖地捡瓜子壳都算小场面，合着这小祖宗连穿衣服都得人伺候？
“愣着干什么？”
任依依不耐烦地踢了踢脚下的地毯，“难道要我光着出去？”
方然这才猛地回神，看着对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好家伙，这哪是小少爷，这分明是位得供起来的活祖宗。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转身去衣帽间翻今天要穿的衣服，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不是紧张，是被这离谱的排场惊的。
方然捏着衬衫的手指关节泛白，视线跟装了弹簧似的乱蹦——一会儿黏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数着水晶坠子的个数；一会儿又扎进地毯的纹路里，仿佛要研究出朵花来。
他那一米八五的身子板缩着，活像棵被按了低头键的白杨树，摆明了就是不敢往任依依身上落半分目光。
也难怪他怂。
任依依就那么敞着件真丝睡袍站在那儿，领口松垮得能看见半截锁骨，奶白的皮肤透着层薄红，晨光打在他发梢上，连绒毛都闪着光。
方然这钢铁首男哪见过这阵仗，脑子里警铃乱响，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赶紧把衣服塞过去，赶紧撤，多看一眼都怕自己控制不住眼神跑偏。
“你睡落枕了？”
任依依的声音懒洋洋飘过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却勾着点促狭。
方然脖子猛地一僵，跟卡壳的机器人似的顿在那儿，耳根子“腾”地红透了，跟被泼了红墨水似的。
“没、没有，”他舌头打了结，把衬衫往身前又举了举，眼神硬邦邦钉在袖口的纽扣上，“我……我看有没有灰，给您拍干净。”
任依依挑了挑眉，那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眼尾却勾着点狡黠的光，跟只发现猎物的小狐狸似的：“哦？
那你说说，梳妆台第三个抽屉上，刻的什么花纹？”
方然：“……”他哪敢往梳妆台瞟？
那地方离任依依的睡袍咫尺之遥。
看着这大高个憋得脖子都红了，跟只被堵住去路的傻大个似的，任依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故意拖长了调子，脚边的地毯被碾得沙沙响：“说不出来？
合着你这脑袋晃悠半天，是在跟我装傻？”
“我没有！”
方然猛地抬头想辩解，视线却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唰”地扫过对方敞开的领口，又跟被烫到似的猛地弹开，手忙脚乱地后退，差点撞翻旁边的衣架，声音都带了点抖：“我、我去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话音未落人己经蹿出了门，身后传来任依依低低的嗤笑声，那笑声里裹着点得逞的得意，还掺着点没说出口的算计——这木头，倒是比想象中好玩多了。
方然靠在走廊墙上，摸着自己擂鼓似的心跳，暗自骂了句：这小祖宗，心眼子比筛子还多！
